第238章你是念念的媽媽

  秦禮見她遲疑發呆，臉上忽然間又有了讓自己異常熟悉的悲傷神色，當即在她麵前用力晃了晃手，厲聲喊道。

  “穆晚梔，你在發什麽呆？我是你的老板，我和公司有合約，我和你也是簽了合約的。你現在遲疑，是什麽態度？！”

  穆晚梔瞬間回神，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用力甩了甩頭，將腦海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開，抬頭對秦禮說了聲。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收拾行李，跟你走。”

  秦禮一僵，嘴角扯了扯。

  明明穆晚梔已經答應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思了……

  ……

  事情決定下來，秦禮很快定了機票。

  離開的那天，穆晚梔在房間裏確認中自己的行李和證件，門鈴響了。

  幾個男人相繼走了進來，為首的傅聲赫笑著對穆晚梔說。

  “聽說你要走了，我們來送送你。”

  穆晚梔自然開心。

  一回頭，見最晚進來的齊渙懷裏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一愣，隨即抬步走了過去，探頭去看抱被裏那個小小的家夥。

  “齊渙，這是你的孩子嗎？”

  齊渙很是自然地將那孩子往穆晚梔的懷裏一放，鬆了手就直接進了客廳，莫名其妙地說了聲。

  “不是我的孩子，這是我們大家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穆晚梔一愣。

  也沒功夫理會齊渙嘴裏說出來的那些話，雙手動作很是自然將孩子抱在懷裏，緩步進了客廳。

  小家夥已經慢慢張開，巴掌大的小臉上肉嘟嘟的，白嫩可愛。

  此刻在穆晚梔的懷裏，像是忽然間找到了依靠一般，也不哭了也不鬧了，撲騰著雙手雙腳，也不知道在咿咿呀呀哼唧些什麽。

  穆晚梔看得心裏一陣陣梔梔的，抱著念念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他叫什麽名字？”

  “念念。思念的念。”

  穆晚梔一愣，又去看自己懷裏的孩子，無意地說了聲，“念念。寶寶，你取了這個名字，是為了思念對你很重要的人嗎？”

  原本隻是隨口，可誰知懷裏的孩子像是能聽懂她說的話一般，瞬間放聲哭了起來。

  “哇……”

  穆晚梔心裏居然揪疼，胸口處像是被人用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了一般，連呼吸都有幾分困難。

  她將念念緊緊抱在懷裏，似乎也是被他感染了，一邊晃著哄著，眼淚“劈裏啪啦”掉了下來。

  “念念乖，念念乖，念念不哭。你這麽傷心，你的爸爸媽媽也會難過的。乖，不哭了。”

  連穆晚梔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了。

  光是看著念念哭的像是小淚人兒似的，心裏就心疼難受得不行。像是眼前的孩子，不是別人家的，而是自己的心頭肉一般。

  “念念乖，阿姨很喜歡你的，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阿姨馬上要出國了，等阿姨什麽時候回來，一定給你帶很多好玩的東西，你說好不好？”

  她說著，還努力對著懷裏的念念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小小的孩子聽不懂話，可他卻似乎能神奇般地感知到長久的分離一般，哭得越發大聲傷心。

  “哇……”

  幾個男人彼此喝著茶，很是有默契地將頭扭開，皆是默不作聲地紅了眼眶。

  費了好一番功夫，懷裏的小家夥終於不哭了。

  齊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無意間抓怕的照片給穆晚梔看。

  “三……晚梔，你看看。你抱著念念的樣子，多和諧，很像媽媽和兒子。”

  穆晚梔一笑，又聽到齊渙說。

  “晚梔，念念是個很可憐的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親生爸爸就沒了。如今，是我們幾個一起撫養的。你要不介意，就給念念做個媽媽吧？”

  穆晚梔呆住。

  “可……可以嗎？”

  幾個男人同時點頭，“可以。晚梔，除了你，這個世界上，沒人更合適來做念念的媽媽了。”

  穆晚梔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家夥，忽然沒來由地紅了眼眶，半晌，近乎呢喃一般說著。

  “好，從今以後，我就是念念的媽媽了。媽媽雖然要遠走他鄉，但是媽媽一定一定會很愛你的。對不對，我的小念念？”

  齊渙鼻頭一酸，迅速轉開了頭。

  ……

  從華府出來。

  齊渙最終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看向傅聲赫和燕玨。

  “三小姐既然都失憶了，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年年就是她的孩子，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頓了頓又說，“或者，哪怕不相認，讓她留下來陪在念念的身邊，也好啊。”

  傅聲赫歎口氣，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燕玨開了口。

  “齊渙，在醫學生，從來沒有所謂絕對的事情。晚梔是因為我的手術失去了記憶，可你忘了她身處的環境了嗎？人是存在潛意識的，她隻要身在蘊城一天，任何人事都會刺激到她。”

  “如果有那一天，她再度成為以前的穆晚梔。我們所做的努力和犧牲，不都白費了嗎？”

  “可你們都忘了，秦禮對三小姐的心思了嗎？”

  “不會的，秦禮比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比誰都清醒。即便他真的有那種心思，齊渙，阿爵都已經不在了。難道我們要用這份感情，綁著她一輩子嗎？即便她最後真的會選擇秦禮，也沒什麽不行。”

  ……

  機場。

  因為要出國，兩個人的行李都很多。

  穆晚梔很是感恩自己遇到了一個好老板，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自己去辦理托運手續。

  清晨，機場裏的人並不多。

  穆晚梔剛坐下不久，一對年輕的情侶就相擁著走到了她身邊，女生挨著穆晚梔坐了下來。

  男人的腳邊躺著一隻行李箱，女孩手裏捧著一個平板，似乎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麽，一臉的興奮，一邊還在招呼身邊的男友去看。

  “親愛的，你快看，這個婚禮真的好別致，居然是在水上舉辦的。而且這個男主角真的好帥好帥，如果不是因為他臉上那道疤痕，他簡直就是我的夢中男神！”

  “你啊，就知道花癡。”

  就連坐在身邊的穆晚梔都不由得笑了笑。

  年輕的女孩，都喜歡追星，追求好看的臉蛋，似乎連她都不意外。

  所以，當女孩再度跟男友開口。

  “我說的是真的，這個男的真的好帥，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看著也不錯，可我怎麽看都配不上他。”

  穆晚梔也微微傾身，看向女孩手指的地方。

  被鮮花包圍的海上婚禮，高挑挺拔的男人臂彎裏，挽著妝容精致，神采飛揚的新娘。

  男人的五官英挺，麵部線條冷硬，眉飛斜入鬢，一雙眼睛寒光中似乎飛揚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一雙深潭般的眼睛，黑瞿石一般閃著灼亮的光芒，像是隨時能將人吸引其中。

  唯一不夠和諧的，就是男人臉上從鬢角斜到臉頰上的傷疤。

  穆晚梔看著那張臉，忽然間就抬手捂住了胸口。

  那是一張讓她感覺熟悉卻明明陌生的臉。

  漫天瘋狂的心痛感在一瞬間襲來，猶如刀鋒利劍一般，一根根用力地刺入她的胸口，讓她忍不住彎下腰，張開嘴巴，異常痛苦地大口大口艱難地呼吸著。

  好疼。

  鑽心蝕骨的疼。

  那種疼痛，伴隨著自己每次多看男人的一眼，越發難受控製，一點點侵蝕著心髒。

  啪。

  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掉在了地板上。

  身邊的情侶似乎還沒發現穆晚梔的不對勁，笑著指著屏幕上男人的臉，對身邊的男友說。

  “如果不是這道傷疤，這個男人的臉我看著會很熟悉，好像在什麽財經雜誌上見過，叫什麽來著？我給忘了……”

  女孩說完話，發現原本坐在自身邊的穆晚梔忽然癱在了地上，抬手捂住胸口，一臉慘白。

  “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穆晚梔是像是一條瀕臨死亡的魚一般，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禮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一把將穆晚梔扶了起來。

  “怎麽了？”

  穆晚梔揚起近乎慘白的臉，還沒說完，一旁的女孩忽然開了口。

  “我們一直和這位小姐坐在一起。剛才她有看到我視頻裏的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忽然從椅子上摔下去了。”

  秦禮的神經莫名一緊。

  “什麽視頻？什麽人？”

  女孩抬手揚了揚手裏的平板，說道，“就是這個。”

  話音落，平板的屏幕忽然間就暗了下去。

  女孩“啊”了一聲，可惜地歎了口氣，”抱歉，沒電了。”

  穆晚梔拿開秦禮的手，自己站直了身體，抬手感受自己的心跳一點點恢複正常，用力閉上眼睛鬆了口氣，再睜開，輕聲對秦禮說。

  “好了秦禮，我沒事。”

  她扭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的蘊城，心裏莫名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和失落，莫名地衝上鼻頭，讓她有些想哭。

  穆晚梔將這理解為自己背井離鄉的傷感。

  “好了，秦禮，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登機了。”

  秦禮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機場外的蘊城，沉聲問，“後悔嗎？”

  穆晚梔笑，“我有什麽可後悔的？”

  有。

  也許未來的某個時刻，你還會恨我，恨不得……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