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總要讓我過把癮

  穆晚梔久久沒有說話。

  她知道，作為一個母親，牧語如今連讓她喊一聲“媽媽”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她有追求自己純粹生活和安靜自由的權利。

  孰是孰非，她也已經受了那麽多年的苦，如今即便怨恨責怪，也彌補不了她在那些年裏受到的委屈，難過，和霍家莫名施加給她的恥辱。

  封豁知道她的情緒複雜，一時間難以平複下來，給出什麽答案，抬頭和霍司爵對視一眼。

  一子落下，棋局已定。

  “哈哈，果然後生可畏。我老封今天，可算是最找到強勁的對手了！”封豁說著，起身站了起來，抬手拍了拍霍司爵的肩頭，“行了，坐的時間久了，我也該下去轉轉，一把老骨頭了。”

  穆晚梔沉默地跟著站了起來，又聽到封豁說道。

  “梔梔啊，你好好休息，晚飯做好了，我讓人上來叫你們。”

  穆晚梔扯了扯唇，說了聲，“謝謝封叔叔。”

  打開門，兩個人一起送走封豁和封諫，關了門，穆晚梔就猝不及防靠近霍司爵，張開雙手纏上了男人結實的腰身，臉頰在他胸膛上慢慢磨蹭，無力道。

  “二哥，我們這一趟，是不是來錯了？”或者說，根本就不該來。

  霍司爵將人圈在懷裏，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不知道真相的時候，迫切想要知道。知道了之後，總是感覺很不好，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仰起頭，將下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比起提起牧語時候的鬱悶，她的臉上無聲多了幾分愁容。

  “聽封叔叔的意思，你爸爸這些年一直在找她。隻是因為封家的庇佑，而她又換了名字，所以才一直沒有找到她的人。可你爸爸一直不同意我們的事情，找人監視我們也很有可能。萬一……”

  霍司爵避重就輕，下巴蹭了蹭她的鼻尖，“怎麽？不恨她，倒開始擔心了？”

  一提起牧語，穆晚梔的眉眼再度黯淡了下去。

  “已經沒有所謂的恨和不恨了，原諒不原諒也都不重要了。我已經習慣了生活裏沒有媽媽，而且我有你和寶寶。以後，我會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傾盡我的全力，給我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頭頂上傳來欣慰的笑聲，男人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從她的額頭處一路慢慢往下，溫柔地親吻過她的鼻尖，臉頰，慢慢到了她的唇邊。

  意識到男人的意圖，穆晚梔紅著臉輕輕推了男人一把，嬌嗔道，“二哥，你別……這是在別人家，別鬧……”

  他張嘴銜著她的唇瓣，慢慢親吻啃噬著，大手將她越發攬得更緊，略微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錯了，這是在我們的房間，關起門來的事情，誰會管？”

  他的手從她的衣擺下靈活地鑽了進去，灼熱的唇已經壓了下來。

  “再說，我已經忍著沒碰你了，總要讓我過把癮的。對嗎，太太……”

  說著，以吻封緘。

  “唔……”

  ……

  蘊城和舜京是兩個極端的存在，蘊城近水，城裏食物的口味略偏清淡。而舜京是都城，地處中原，口味略微偏重，喜辣。

  所以為了照顧穆晚梔這個孕婦的口味，晚飯整個餐桌上的飯菜，幾乎是按照穆晚梔的喜好來做的。

  霍司爵攬著穆晚梔剛下樓，封豁就招呼著眾人上了桌。

  比起中午，這一次顯然要和諧的多。

  封豁和牧語並排坐著，封思思挨著哥哥封諫坐著，顯然是被事先教導過的，此刻也乖巧了很多。隻是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又戒備地看著穆晚梔和霍司爵，仿佛在看一對兒入侵者一般。

  牧語主動起身，給穆晚梔盛湯，完了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麵前，經過中午的事情，她連小心翼翼看上穆晚梔一眼的勇氣，似乎都沒了，隻是說。

  “這是新鮮宰殺的烏雞，你是孕婦，要多注意補充身體營養。”

  穆晚梔隻淡淡說了聲，“謝謝。”再無其他。

  這對牧語來說，似乎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她又轉頭去拿霍司爵身前的瓷碗，卻被霍司爵抬手阻止，男人臉上的表情很淡，眼神沉靜，拒絕得卻很明顯，“辛苦牧女士，我自己來。”

  牧語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掃了霍司爵一眼，沒多說什麽，抬步回了封豁身邊坐下。

  事實上，對於霍司爵這個霍家女婿，牧語心裏是很有微詞的。

  當年那些事情，幾乎讓她一聽到“霍”字，心裏就忍不住一陣陣的顫抖。可偏偏自己最為虧欠的大女兒，選擇了霍家最小的兒子。

  她自知虧欠她良多，今時今日，又有封豁和封諫在場，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默默給丈夫盛湯，夾菜，好好做自己的恩愛夫妻。

  但其實……

  正對麵的封諫給身邊的妹妹封思思盛了湯，還沒說話，封思思捧著熱乎乎的湯，瞪著大眼睛看向對麵的穆晚梔，揚聲問道。

  “喂！你真的是我的親姐姐嗎？”

  穆晚梔微微抬高漂亮的下巴，“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問你的媽媽牧女士，會更加合適。”

  牧語臉上一僵，忍不住低聲嗬斥小女兒，“思思，好好吃你的飯，不許多話！”

  “媽媽，我隻是想要問她一些問題呀，我又沒有搗亂。”封思思覺得很委屈，嘟了嘟嘴吧，轉頭看向穆晚梔，又問，“那你會在我家住下嗎？”

  穆晚梔冷笑一聲，回答說，“你都說了不是嗎？這裏是你家，我為什麽要住下？況且，我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有我自己的家，我不需要。你明白嗎？”

  封思思揚起小臉，驀地笑了起來，似乎對穆晚梔的回答很滿意似的，繼而又問。

  “那你以後還會來這裏嗎？”

  穆晚梔吃菜的動作一停，整個餐桌的人，都側目再看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一般。

  “嗤……”

  沒想到她卻笑了出來，堅決回答說，“不會。就這一次，事後想起，我可能也會後悔。”

  啪。

  牧語手裏的湯勺掉在地上，瞬間慘白了臉。

  封豁抬頭看向穆晚梔，張張嘴想說什麽，又無奈地閉嘴，彎腰伸手將地上的牧語拉了起來，“掉了就換新的，這些事情，交給傭人就好了。你快起來，陪著孩子們吃飯。”

  牧語略有些沙啞慌張的聲音從桌子下傳了上來，“我馬上……馬上就好。”

  桌上，穆晚梔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似的，動作優雅地吃著飯。隻有捏著筷子無聲收緊的手，默默地出賣了她的情緒。

  ……

  吃了飯，霍司爵攬著穆晚梔，早早告別一行人上了樓。

  這一次，封豁沒有過多挽留，隻是揮了揮手，一副了解的樣子說道，“去吧，你們年輕人，也有自己的空間。”

  等兩個人上了樓，身影消失不見之後，封豁才側頭看向從吃飯到現在一直臉色難看，沉默不語的妻子牧語，開口勸道，“語兒，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打開你這個女兒的心結，除了你，誰也辦不到。你說對嗎？”

  ……

  上了樓，霍司爵把穆晚梔按在沙發裏，好一番耳鬢廝磨，直到她紅著臉，嬌嗔地抗議，一掃飯桌上的不悅心情，他才起身，抄著手機進了書房。

  電話剛通，那邊就傳來了齊渙滿是歉意的聲音，“抱歉霍少，因為過來舜京的時間緊湊，我一時疏忽，把你和三小姐的行蹤暴露了……”

  霍司爵麵色沉沉，眉宇間卻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我知道，你不用自責，該來的，早晚會來。”頓了頓，他又沉聲問道。

  “他回來了嗎？”

  齊渙發出不屑的冷笑聲，“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我們剛剛將當年你母親和三小姐父親的事情真相公之於眾，霍老就直接病倒了。而且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回來。”

  霍司爵冷笑。

  他自己的父親，他如何不了解？

  “還有呢？”

  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了齊渙略帶調侃和嘲弄的聲音，“還有就是，霍少，你跟你的那位準大嫂的關係，可真是尷尬的很呐。你都知道了，就別問我了吧。”

  霍司爵也笑。

  片刻後準備掛電話，又沉沉交代了聲，“注意他的動向，舜京他暫時還不敢來，別讓他有什麽小動作。梔梔這邊，我會照顧好。”

  “好的霍少。但是千防萬防不如多一防，如果他的手已經伸到了舜京，你和三小姐……”

  “我知道。”

  霍司爵掛了電話，將手機抄進口袋裏，走到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徐徐升騰的煙霧裏，男人的臉色越發暗沉不明，他抬頭看看窗外的夜色，眉頭越發緊皺。

  他和穆晚梔一路走來，對他來說，幾乎都是小打小鬧。

  事實上，真正的考驗還沒來臨。

  如今，小妻子又懷有身孕，他們所有麵對的，自然就會更多更多。

  片刻後，霍司爵起身，將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抬步往外走，手剛放在門把上，就聽到外頭的大門上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