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我全都想起來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霍司爵肅冷的麵容上，像是覆了一層薄薄的寒冰，看得人心裏發怵，他再度看向亮著的急救室紅燈，問秦禮，“她都傷到了哪兒？”

  秦禮神情一緊，“她撞到了額頭，身上還有幾處擦傷，我直接打了仁溪醫院的電話，在救護車上，還在她的手機裏翻找出了燕玨的電話。燕玨已經進去了，大約有半個小時。”

  聽到“燕玨”兩個字，霍司爵一度緊繃肅冷的麵部表情才無聲地緩和了幾分，側臉對秦禮說了聲，“辛苦你了。”那姿態，帶著強勢的侵占性和獨有性，將秦禮硬生生排除在了他和穆晚梔之外。

  說完，霍司爵低頭去掏手機。

  秦禮冷著臉，用力緊了緊拳頭，冷不丁衝著霍司爵說，“霍總用什麽身份跟我說？如果我沒記錯，穆晚梔告訴我說，她和你已經分手了，你們之間……”

  耳邊一聲嗤笑，霍司爵冷冽的聲音響了起來，“什麽身份？以跟她睡過無數次的，她的男人的身份說。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說完，他劃開鎖屏鍵，找出齊渙的名字打了過去，“去查個人，查一件事。對，馬上！”

  一旁，秦禮麵如灰土。

  ……

  急救室的紅燈“啪”的一聲滅了。

  兩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

  大門打開，燕玨走出來，摘了口罩，鬆了口氣，最先看向霍司爵，“放心吧，晚梔妹妹沒事。全身多處擦傷，頭部雖然受到了二次撞擊，但從CT上來看，問題不大。具體有什麽，還要等她醒來有什麽反應再說。”

  霍司爵的視線越過燕玨的肩頭，始終落在穆晚梔被推出來的方向，直到到了跟前，他才動了動身體，低頭看向移動床上的女孩，眉目間一股暗湧無聲流動。

  半晌，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削尖的臉頰，低頭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末了，才起身看向燕玨，沉沉交代了聲，“幫我照顧好她，等我回來。”

  ……

  夜幕降臨，穆晚梔在頂樓的VIP病房緩緩地醒了過來。

  剛好在床邊的秦禮和燕玨同時圍了上來，”你醒了？”

  燕玨看看四周的儀器，又用手指撐起她的眼皮看了看，低頭滿是耐心地問她，“晚梔妹妹，告訴我，還有沒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或者哪兒疼的？”

  “沒有。”穆晚梔沙啞著嗓音回了一句。

  剛醒來，她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渾濁，卻無聲無息像是覆上了一層水汽，漸漸變成了淚珠。眼看著就要掉下來，卻被她咬著唇，硬生生給逼了回去。下一秒，如同風霜過境，多了幾分沉靜的涼意。

  燕玨微微蹙眉。

  總覺得眼前的穆晚梔，似乎有什麽地方，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跟以前不太一樣。

  但具體是哪兒，他又說不上來。

  隻好溫柔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邊說著，“沒事就好，老二在外頭，一直在問我你的情況。現在你醒了，我總算可以跟他交差了。”

  床上的穆晚梔沒有一點反應，臉上都是麻木的神情。像是燕玨說的，都是別人家的事情，跟她無關一般。

  燕玨覺得尷尬，衝著穆晚梔淺淺笑了聲，握著電話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秦禮走了過來，一臉關切地問她，“要不要喝水？”

  穆晚梔輕輕搖了搖頭，視線落在秦禮疲憊的臉上，感激地說了句，“秦禮，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還守著我這麽久。”

  秦禮嘴角抽了抽，“矯情。”

  外頭走廊上忽然響起燕玨輕快的聲音，“要不要這麽巧？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人就出現了，簡直是心有靈犀。”

  緊接著，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怎麽樣了？”

  “已經醒了。放心，有我在，一切正常。”

  “辛苦。”

  話音落，走廊上響起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朝著病房走了過來。

  床上的穆晚梔忽然猛地坐了起來，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如蠟紙，雙手死死地揪著身上的被單，整個人都在顫抖，一雙眼睛裏，滿滿都是抵觸和排斥的情緒。

  連秦禮都愣住了。

  她對霍司爵，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如此抗拒和害怕了？

  “穆晚梔，你……”

  秦禮開口的同時，病房的大門從外頭打開，一抹頃長高大的身影，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跨步進來，衝著病床上的穆晚梔喊了聲，“梔梔。”

  穆晚梔揪住床單的手忽然緊緊握成了拳頭，喉嚨裏爆發了一聲厚重的抽氣聲，下一秒，她尖叫出聲，“別過來――”

  霍司爵腳步一頓，眉頭幾不可見地擰了起來，眉目暗沉，“怎麽了？”

  “我叫你別過來！霍司爵，滾出去，我不想見你，你走！”

  霍司爵的眉骨“突突”地跳動得厲害，額頭上青筋暴跳，眸間的溫度一點點褪去，一絲絲的不悅竄了上來。他死死盯著穆晚梔的臉，繼續往前邁步。

  “我叫你別過來！！”

  穆晚梔如同瘋了一半，爆發了更為尖銳的聲音，雙眼猩紅，整個人都在顫巍巍地發抖。她忽然扭身，死死揪住秦禮飛衣袖，失控地說著，“秦禮，讓他走，讓他走好不好？我不要看到他，不要……”

  秦禮也被她嚇了一跳，看看她，又看看霍司爵，“你……”

  門外的燕玨忽然推開進來，“我說你們……”看到眼前的場景，也是一愣，“我說晚梔妹妹，你這是怎麽了？”

  穆晚梔還在顫抖，鬆開秦禮的手，扭頭一把拔下了手背上還在打點滴的針頭，狠狠刺向自己脖頸的方向，看的幾個男人都是一怔，“燕玨哥，你讓他走，讓他走！否則，我絕對不接受治療，要做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燕玨驀地瞪大了雙眼。

  冷不防的，霍司爵的聲音在病房了響了起來，“你何必如此，我走就是。”

  幾個人都愣住，同時看向霍司爵。

  該是從來沒人，能在天之驕子霍司爵的眼裏，看到如此受傷黯然的情緒。男人垂下眼，整個人像是被覆蓋了一層暗淡的灰色，一下失去了生機一般。

  他的梔梔，是真的排斥他。

  很排斥。

  下一秒，霍司爵轉過身，路過燕玨身邊的時候，沉沉說了聲，“照顧好她。”就走向了門邊，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穆晚梔渾身的力氣像是抽幹了一般，整個虛脫地癱在了床上，垂下了濕漉漉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驚異她反應的時候，她忽然像是失去了生機的娃娃一般，沒了一絲動靜。

  燕玨不懂其中緣由，給她重新打了點滴，收拾了傷口，歎口氣，轉身走了。

  一直過了好久，秦禮才在她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怎麽了？今天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過了？”

  穆晚梔緩緩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秦禮，忽然失控地哭了出來，她用雙手捂住臉，崩潰的聲音從指縫裏一點點透了出來，“秦禮，我恨他，我恨他！”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十七歲高二那年強x暴我的人，就是霍司爵！是霍司爵啊！”

  秦禮石化，一副不可思議的震驚樣子，眼睛瞪得老大，就見穆晚梔狠狠抹了一把眼淚，緩緩徐徐地說了起來。

  “那一年……”

  時隔太久，穆晚梔已經記不起具體的時間啊，隱約記得好像是霍家什麽重要的日子。

  到底不是霍家人，她在當天被管家告知，暫時不要回霍家。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她的手機莫名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短信的內容是：我是霍家二少爺，我回來了。既然是一家人，出來見個麵，我們認識下。”

  穆晚梔還沒反應過來，又一條短信跟著進來，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是郊區一個很出名的會所，平日裏接待都是上流社會一些富家子弟，偶爾才會對外開放。

  當時的穆晚梔總在心裏告訴自己，霍家對自己有恩，而發短信的又是霍家二公子，就算隻是親人間的寒暄，她也沒有道理不去。所以，她急匆匆從床上爬了起來，趁著微弱的天光出了學校。

  很多年後的今天，穆晚梔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心痛如刀鉸。若是時光倒流，她寧願從來沒有收到過那一條短信。

  郊區不比市區，距離會所不遠的地方，司機以車子沒油為由，讓穆晚梔提前下車。

  傻乎乎的穆晚梔居然相信了。

  道路兩邊隻有零星的昏暗燈光，伴著天邊漸漸的魚肚白，越發顯得微弱。穆晚梔抱緊身上的包包，壯著膽子朝著地址上的方向走了過去。

  隱約間，聽到什麽異常的響動，身下的腳步登時慢了下來。

  微弱的光影中，一路跌跌撞撞衝過來一個人，身形高大，步履淩亂。

  她的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扭頭避開來人，想要低頭快速擦身而過。可男人卻似乎是奔她而來的，在靠近她的一瞬間，就一把伸手拉住了她。

  “啊！”

  一個男孩英俊年輕的臉，在微弱的光線下，似乎在忍耐著巨大的痛苦，拉住穆晚梔的手，散發著滾燙般灼人的溫度，在觸碰到穆晚梔的一瞬間，就被她尖叫著甩開。

  他再度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