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誰都可以，霍家人不行

  霍司爵皺眉，視線落在她得的病號服上，還沒開口，一旁的霍正傾忽然上前一步，一臉欣慰地說，“你出了車禍，肝髒都損傷了。多虧了小初，把自己一半的肝髒捐給你，你小子才撿回一條命。”

  身後站著的燕玨和傅聲赫相視一眼，眼中晦澀不明。

  和穆晚梔談完，老爺子直接搬出幾家幾代人的親密關係和商業來往做要挾，讓他們對穆晚梔捐肝給霍司爵一事閉口不談，一致修改口徑，說是梁初夏捐的。

  出於無奈，他們答應了。

  燕玨問過傅聲赫，“就怎麽一直瞞著老二嗎？”

  傅聲赫的回答是，“當然不是。他們之間若是有緣分，誰也攔不住。”

  霍司爵如墨般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梁初夏身上，眼神幽深的像是一汪深潭，讓人猜不透心思。

  梁初夏下意識看了老爺子一眼，得到眼神的鼓勵後，主動上前一步，輕輕握住霍司爵的手，眼睛裏泛出淚光點點，“司爵，你這次真的嚇死我了。以後不管因為什麽，你都不能再冒險了。”她吸了吸鼻子，低頭祈求道，“司爵，我不想再繼續擔驚受怕了。等你好了以後，年底，我們就訂婚，選個時間結婚，好嗎？”

  霍司爵眸光閃動，腦海裏不斷回想著昏迷之前僅有的記憶。

  意識喪失之前，他隱約看到有個女孩瘋了一般朝著他跑過來，轟隆作響的聲音裏，一隻纖細的手一直在拉扯他的身體，將他從近乎扁了的駕駛座中拉了出來。

  他似乎還能隱隱聽到那個女孩的哭泣聲。

  “霍司爵，你堅持住！”

  “霍司爵，你不準有事，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霍司爵，求求你了，請你活下去，活下去……”

  他一直以為，是那個總是跟自己唱反調，不自愛甚至一再挑釁自己底線的小家夥。

  可是睜開眼睛，那個人卻是梁初夏。

  男人幽暗的視線裏一抹暗沉的冷光一閃而過，他抬頭看向淚光盈盈的梁初夏，淡淡點頭，“好。”

  梁初夏一下子破涕為笑。

  ……

  晚上，從霍司爵的病房裏出來，梁初夏偷偷溜進樓梯間裏，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出去，那邊一接通，就冷冷地說了聲。

  “一百萬，給我造一個疤。”

  掛了電話，她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嶄新的手機卡，重新撞進一部新的手機裏，一切完畢。她編輯了一條短信，對著手裏一張紙條上的號碼發了出去。

  做完一切，她緩緩露出一抹得逞般的笑容來。

  “從現在開始，這個男人，是我的了。”

  ……

  晚上，護士推開穆晚梔病房的大門，衝著床上的一團隆起說，“穆小姐，該吃藥了。”

  護士說著，一手拿藥，一邊走到床邊，順手掀開了被子，臉色一變。

  “人去哪兒了？這個人可真會瞎折騰，剛拆線，就跑了――”

  ……

  從蘊城到襄島，路程並不僅。要做動車，還要倒兩趟車。

  穆晚梔到達襄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她下了車，連氣都沒緩，就一路雇了車直奔島上。

  她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在醫院的時候，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短信，說是外婆身體很不好，希望她今早回去。

  她沒做多想。

  下了車，到了自家跟前，她卻近鄉情怯，不敢進去了。

  從離開外婆，到現在回來，整整十二年，她握緊了拳頭，好半晌才鼓起勇氣推開門進了院子。

  一個老人正背對著她，行動不便地將新晾曬的衣服，艱難地掛在晾衣繩。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不由得盯著衣服歎了口氣。

  “哎，老了。”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從身邊伸了過來，直接將外婆手裏的衣服拿走，利落地掛了上去。

  “怎麽會呢？在我眼裏，外婆永遠都是最美麗最年輕的外婆，一輩子都是。”

  一回頭，老人家已經老淚縱橫，蠕動著嘴唇，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穆晚梔。

  穆晚梔鼻頭上的酸意迅速泛濫開來，喊了一聲，“外婆，是我，我回來了。”

  瞬間淚如雨下。

  這些年和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難過，似乎抖找到了抒發點，她伸手抱住老人，低低的哭了起來，“外婆，我好想你。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在找你，我們是一家人，你怎麽能不要我？外婆……”

  老人抱住穆晚梔，放在她背上撫摸的手一直在顫抖，“不，外婆想你，一直都想你。”她張開嘴，想要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但是這麽多年了，忽然又覺得沒了意義。隻能用力抹了一把淚，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外婆收回手，輕輕拍了拍穆晚梔的臉頰，又抬手拍了拍她右腹部肝髒的位置，穆晚梔當即一聲慘叫。

  外婆碰到了她剛剛拆過線的傷口了。

  原本拆線之後，她長時間奔波，傷口處就有些許裂開的意思，她隱約都能感覺到疼痛，這會兒，傷口更是疼的厲害。

  外婆嚇了一跳，“丫頭，你怎麽了？別嚇唬外婆。”

  穆晚梔笑笑，下一秒眼前一黑，生生倒了下去。

  “小梔――”

  ……

  再醒來的時候，四周都是雪白色的天花板，和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外婆紅著眼眶，走到她身邊，帶著顫音居高臨下地問她，“你的肝呢？你的那一半肝髒，卻哪兒了？”

  穆晚梔張張嘴巴，知道捐肝的事情已經瞞不住，掙紮著坐起來，一把拉住外婆的手，“外婆，你別激動。我一個朋友出了車禍壓壞了肝髒，沒有人捐肝的話，隨時都會死，所以……”

  一個巴掌硬生生地落了下來。

  啪。

  “你是我的孫女，你媽媽十月懷胎生你下來，不是讓你用來偉大的。小梔，那是肝髒。”外婆當時就氣哭了。

  可是事已至此，失去的肝髒不可能再要回來，老人家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頓了頓，又冷著臉看向穆晚梔，異常嚴肅地地問她，“是霍家的人嗎？”

  穆晚梔一愣，“我……”

  “依然已經捐了，我就認了。但是旁人可以，霍家人絕對不行。如果讓我知道，你捐肝給霍家人。從今以後，就沒我這個外婆！”

  穆晚梔張張嘴巴，沒來由的，內心裏升騰起一股濃烈的不安感。

  ……

  一個月以後。

  入夜，霍司爵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起身揉著太陽穴站了起來。

  出院後，他很少回去老宅，時常自己一個人住在公寓裏，來媽照顧他的衣食住行。

  隻是最近，他失眠的次數越拉越多，很多時候都整夜整夜睡不著。

  走到客廳的台階前，在餐廳裏忙碌的來媽忽然喊住了他，“先生，那個，剛才……”

  霍司爵停住腳步，扭頭看向來媽，疲憊的臉上多出一份沉鬱的暴戾，“怎麽了？”

  老媽想起之前，又飛快地搓了搓手，“沒事，我就是提醒你，早點休息。”

  霍司爵轉身，打開臥室的房門，看到大床上一抹妖嬈的身影，不由得一愣，總算明白來媽剛才為什麽欲言又止了。

  “你怎麽來了？”

  穿上的梁初夏，身材修長，玲瓏有致，一襲黑色的絲滑睡衣緊貼在她的身上。此刻正一手拖著腦後，慢慢將身體打開，好讓眼前的男人看個夠。

  “早就過來了。你在忙，我就沒讓來媽打擾你。”

  梁初夏說完，身體頃刻間貼了上來，雙手纏在男人的脖頸上，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男人英俊的臉頰，“司爵，今晚讓我留下來吧。都一個月了，你一直借口恢複身體躲著我，我真的很想你。”

  梁初夏若有似無將身體在男人的胸膛上磨蹭，吐氣如蘭，媚眼如絲。

  自從穆晚梔救了他幫他解除藥性，她頂替之後，總是想盡辦法想要跟他親近。可是這麽久以來，這個男人別說碰自己，就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梁初夏有些挫敗，“還是司爵你，對我其實沒感覺？”

  話音落，一隻冰涼的大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男人的呼吸壓了下來，嘴角掛著一抹深邃的笑意，眼看就要吻下來，“怎麽會呢……”

  梁初夏激動地仰著頭。

  安靜的室內，卻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電話聲，霍司爵很快清醒過來，對著梁初夏歉意一笑，握著電話走了出去，“抱歉，我接個電話。”

  走到外頭，他反手關上陽台的門，裏頭就傳來燕玨嗤嗤的笑聲，“我說，梁初夏一對你發情，她的身體就給我警報。你老是禁欲，難道真的不行？”

  ……

  早上開完會，齊秘書將霍司爵需要的資料遞過去，推了推眼鏡，“霍少，襄島那邊的度假村開發計劃，這是資料。一些島上的風景和人文，你看……”

  “方案沒問題就行，盡快實施。”霍司爵沉沉說完，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照片上一抹女孩的背影，微微一怔。

  因為是背對，他隱約隻能看到她張開雙手，微微向後仰著頭，長發在海風裏飛舞的樣子。

  男人麵無表情的臉，緩緩注入一絲陰寒，半晌，又開口。

  “通知下去，五分鍾後開會，我要親自過去襄島視察。”

  齊秘書一愣，詫異霍司爵態度的忽然轉變，但還是乖乖點頭，“好的霍總，我會盡快安排。”

  “不是盡快，是馬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