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了

  站在99樓的天台上，沈南星撥打了顧司洺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顧司洺漫不經心的語氣傳來，“這麽快就又找完了？還不夠，再跳下去找一遍。”

  沈南星語氣平靜的打斷他，“我的孩子，死了。”

  電話那頭仿佛沉默了一瞬，下一秒，顧司洺的聲音再次毫不在意的傳來，“嗯，死了就死了，早該死了。”

  死了就死了。

  早該死了。

  這就是顧司洺的反應。

  沈南星笑了，笑出淚來，“他叫安安，今年四年了。”

  “剛剛出生的時候，他隻有四斤，手很小，腳也很小，可我抱著他，就像是抱著我的全世界。”

  “他很聰明，還沒到半舒的時候就會坐，7個月會爬，9個月的時候就會走路了。”

  “他的眼睛很大，很喜歡吃糖，每次對叔叔阿姨都很有禮貌，隻要看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

  “被人從我身邊抱走的時候，他也很乖，不哭不鬧，反倒是我，哭得撕心裂肺的，他還反過來幫我擦眼淚，說媽媽，我等你來接我。”

  “夠了！”顧司洺嗓音冰冷，甚至帶著點不耐煩，顯然是沒有任何心思聽下去，“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那你找錯人了。”

  “死了就死了，趕緊滾回來繼續上班！”

  說完，他就要掛斷電話。

  沈南星卻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卻猶如一道驚雷，轟然投下。

  “我隻會跟你說，因為，安安，不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而是你的親生孩子。”

  電話那頭猶如被按下靜音鍵，陷入長久的沉默。

  但依然能聽見顧司洺陡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厲聲傳來，“沈南星，你在胡說什麽？！”

  他連呼吸都亂了，“你在哪裏，立馬給我滾過來，把事情解釋清楚！”

  沈南星語氣格外的平靜。

  “我有沒有胡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我到底有沒有害死蘇喬，以後你也會知道的。”

  “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夜，你又會不會後悔到撕心裂肺，以後，你都會知道的。”

  “沈南星！我問你在哪裏！”

  顧司洺坐在車內，聲音幾近暴吼，這時，電話裏再次傳來她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我看見你的車了。”

  顧司洺一怔，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那麽大的風，隻有……頂樓才有。

  他心裏一慌，剛要開口，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帶著一絲解脫和決然，“顧司洺，別急，我馬上就來見你，抬頭，好好看看我。”

  顧司洺喉頭一緊，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下一秒……

  砰！

  仿佛有什麽重物從最高處墜落，重重砸在他車前，鮮血噴濺了整個車窗。

  仿佛被人掐住了心髒，又在一瞬間捏爆，那一刻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死人了”的尖叫聲，讓他近乎昏厥。

  他緩緩打開車門，看見沈南星就這樣決絕的從99樓一躍而下，鮮血蜿蜒一地，刺紅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