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大限已至

  　　老侯爺見兒子有個買賣，他也很高興。

  　　在崖州見到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做事，要是回來看到兒子兒媳打麻將，那他就要好好教育教育了。

  　　他又問了孫子們幹啥去了，歸侯爺說是冬天冷，孩子們去外麵打獵。

  　　老侯爺說道：“那也不錯，沒說聚堆打麻將，老大你聽好，偶爾玩玩還可以，要是沒黑沒夜的玩麻將，我讓他們去賣魚。”

  　　去崖州的那幫小王八蛋賣了幾個月魚學好了，看來賣魚能讓人改變。

  　　歸侯爺心想，難道莊子裏建個養魚塘？

  　　老侯爺說要歇息一會，起來再去兒子的酒樓吃飯，嚐嚐味道正不正宗。

  　　歸閑靜跟兩個嫂子回到她的院子，回答兩個嫂子問東問西的話。

  　　謝老太太是做為國公府的親家跟著梁四回國公府，她要是回永安侯府，沒法解釋。

  　　兄長勸她回來的時候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就是麵對麵見到誰也認不出來你，回去後你也不串門不會有人留意。

  　　謝老太太倒不怕這個，長得像的人很多。她跟著回來就像兄長說的，再不回來以後恐怕都沒機會給爹娘上墳。

  　　所以她帶著三個兒子一起回來，住在梁家的客房裏。

  　　梁四老爺到了國公府帶著如哥母子三人直接去見了祖母，見祖母躺在床上，眼睛深陷，整個人幹瘦。

  　　他跪下，跪著走到床跟前，不敢大哭，滿臉是淚道：“祖母，是小四，小四回來了。”

  　　梁家祖母緩緩睜開眼睛，微笑道：“祖母的小四回來了，祖母就等你回來。”

  　　梁四老爺握著祖母的手，哭得說不出話來。

  　　謝如哥一手抱著一個孩子走過來跪下，梁四老爺接過兩個孩子，把孩子的臉衝向祖母說道：“這是小四的龍鳳胎，長得和小四小時候一樣。”

  　　梁家祖母想抬起頭看，謝如哥跪著走過去，把祖母的頭抬起來。

  　　孩子這會正睡著，梁家祖母看了看孩子，點頭道：“是像。”

  　　梁四老爺看著祖母很費勁喘氣，躺下又虛弱地閉上眼睛，他把孩子交給如哥抱著，急忙讓楊元進來。

  　　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希望祖母是裝病，是為了想讓他回京。但這會他知道，祖母這一次不是裝的，護著他一輩子的祖母就要走了。

  　　在他心裏祖母不僅是祖母，就像親娘一樣。

  　　楊元把了脈之後走出去，梁四老爺急匆匆跟著他，沒得他開口問什麽，楊元說道：“大限已至，準備後事吧。”

  　　梁四老爺腦袋嗡的一下，雖然想到會是這樣，但是親耳聽到，還是心疼得如撕裂一般。

  　　他也顧不上安排人送楊元，急忙衝回屋裏，見祖母半靠在床頭和如哥說著話。

  　　不是楊元說祖母大限已到，他都要以為祖母隻是小毛病，他知道這叫回光返照。

  　　梁四老爺流著淚走進去，走到床跟前，接過如哥抱著的孩子和謝如哥並排跪在床前。

  　　梁家祖母說道：“你能娶到如哥祖母很高興，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要再胡鬧了。”

  　　梁四老爺鼻涕眼淚一塊流，一個勁地點頭，“祖母我再也不惹事兒了，我會好好過日子。”

  　　梁家祖母又看向謝如哥說道：“好孩子，小四可憐，以後你陪著他，別讓他一個人孤零零。”

  　　謝如哥也是滿眼淚，光是點頭，不是她不答應，是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在路上梁四給他說了很多梁家祖母的事情，是一個心疼沒了娘的孫子，接到身邊養大，又怕他受欺負，偏疼他的老祖母。

  　　謝如哥沒見過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在她心裏，她的祖母如果活著也會像娘家祖母這樣心疼她和哥哥。

  　　梁家祖母伸出手，謝如哥握著老祖母的手，哽咽道：“祖母，我們會好好過日子，四老爺對我和孩子很好。”

  　　梁家祖母笑了，是那種好像心願達成的滿足的笑。

  　　“你們先下去，讓如哥的母親過來。”

  　　梁四老爺和謝如哥一手抱一個孩子出去，派人去叫嶽母過來。

  　　院子裏守著梁家人對此非常奇怪，老祖宗見梁氏夫妻和龍鳳胎可以理解，為何要見梁四的嶽母，也沒人跟老祖母說梁四的嶽母跟著回來了。

  　　有的人想老祖宗就是偏心，活著偏心梁四，都快死了還是惦記梁四，一個商家嶽母還要親自見一見，生怕以後國公府的人怠慢了梁四的嶽家。

  　　謝老太太也沒想到一進國公府沒多久梁家祖母就要見她。

  　　年輕時在京城的時候，除了在別人家宴會上見過梁家老祖宗，給她請過安，之後沒有什麽見過。

  　　她和梁家也沒來往，隻是知道梁家有意向她提親，而母親也同意，所以她才下定決心跟丈夫走。

  　　她以為梁家祖母見她隻是見梁四的嶽母，不都說梁家老祖宗偏疼梁四，那就是臨終之前交代親家照顧梁四。

  　　至於能不能認出她來，過了多年，又是在老太太生病糊塗的時候，梁家祖母不一定會認出她來。

  　　誰知道進去之後，梁家祖母輕輕叫了一聲：“紫兒，你來了。”

  　　謝老太太頭嗡的一下。

  　　紫兒是她的小名，她還是少女時喜歡牡丹，又因牡丹品種魏紫有一個紫，所以她種的都是魏紫牡丹。

  　　隻有母親叫她紫兒，兄長一直都是妹子妹子的稱呼他。

  　　可是現在梁家老祖母叫了她的小名。

  　　梁家老祖宗知道她是誰，一直知道，那麽親娘知不知道？

  　　謝老太太看著枯瘦如柴的梁家祖母發呆，印象裏笑容慈善的國公府夫人如今像個枯木一樣。

  　　梁家祖母說道：“過來陪我說會兒話，我沒想到死之前還能夠見到你。”

  　　謝老太太木呆呆地走過去，坐在床邊的一個圓凳上。

  　　梁家祖母看著她久久，歎口氣道：“你也老了，如哥長得像你。”

  　　謝老太太這會淚如雨下，如果親娘還活著，如果她能夠親耳聽到親娘叫她一聲紫兒……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梁家祖母長長吐了一口氣，眼睛發亮，說道：“有些話我以為我要帶到棺材裏，見到你我也能說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