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用自己的命來換女兒的命

  　　歸閑靜輕輕推開羅媽媽拉著她的手，說道：“讓奶娘抱丹丹過來，見她娘最後一麵。”

  　　說著話為這個不熟悉的、對外是她丈夫的妾室的女人流出眼淚。

  　　難怪秋姨娘整個月子不喂丹丹，也很少抱丹丹，她怕喂了抱了自己會心軟，會舍不得。

  　　難怪昨天她才第一次喂丹丹，她要在臨走時讓女兒嚐嚐親娘的味道。

  　　秋姨娘見她對丹丹好，更加放心。她怕留下來對女兒的將來不好，她怕因為自己的存在再讓有心人查出來女兒的身世。

  　　所以她狠下心走了。

  　　為了女兒能平安長大走了。

  　　她怕多留一天自己舍不得女兒，就在剛過了滿月走了。

  　　歸閑靜哭秋姨娘心狠，又哭丹丹可憐。沒出生親爹沒了，剛滿月親娘沒了。

  　　歸閑靜上輩子女兒乖乖地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她痛哭，恨不得用自己的命來換女兒活著。

  　　秋姨娘就是用自己的命來換女兒的命，希望女兒能平安長大。

  　　等奶娘抱著還在睡的丹丹過來，歸閑靜接過丹丹抱著進了屋裏。

  　　秋姨娘安靜地躺著，一點不像沒氣的人，臉上有著淡淡的紅，妝容像待嫁的新娘子。

  　　哪個女人都想堂堂正正的當新娘子吧。

  　　沒等歸閑靜走近，她抱著的丹丹突然哭起來，不像平時那樣先哼唧再使勁哭。

  　　是直接嚎哭起來。

  　　歸閑靜把丹丹麵朝秋姨娘，她喃喃說道：“這是你娘，生你的親娘，你看看你娘。”

  　　丹丹的姿勢不舒服，她在歸閑靜懷裏掙紮著繼續哭。

  　　歸閑靜把丹丹抱正，對著躺著的沒有呼吸的秋姨娘說道：“你放心走吧，我會把丹丹當親生的一樣養大，她長大了給她找個好婆家，會給她說，給她說她的親娘為了她……”

  　　歸閑靜說不下去，抱著哭得撕心裂肺的丹丹轉過身，她自己也是淚流滿麵。

  　　羅媽媽哽咽著扶著太太往外走，走到門口看見襄王妃來了，帶著個穩婆。

  　　歸閑靜知道這是官府派來檢驗死亡婦人的穩婆，她把丹丹交給奶娘，對襄王府說道：“大嫂，我也才知道，昨天丹丹滿月，秋姨娘出月子抱了丹丹一天。”

  　　襄王妃說道：“我知道，昨天誰和秋姨娘說過話，讓穩婆問下。”

  　　羅媽媽讓人端來兩個方椅，請王妃和二太太坐下，就在院裏開始問詢。

  　　二房三個姨娘哆哆嗦嗦走上前，嚇得撲通給襄王妃跪下。

  　　龐姨娘第一個開口，帶著哭腔。

  　　“王妃饒命，我們三個中午和秋姨娘一起吃飯，我偷著喝了口酒，胡亂說些話，也沒說啥，說太太人好心善，說丹丹小姐有福，真的沒說啥。”

  　　襄王妃見龐姨娘著急澄清，知道她話沒說全，沉著臉說道：“說沒說啥問過別人就知，一個一個來，高姨娘，你先說，還有昨天伺候的人等會挨個說。誰要是撒謊就去衙門說。”

  　　這下龐姨娘慌了，又插嘴說道：“我說我說，我給秋姨娘說趁著老爺現在不在家把丹丹小姐留在太太那。我們二房沒有嫡女，以後丹丹小姐跟著太太長大，就像嫡女一樣，別跟我似的犯傻，當初舍不得香芹離開我，後來後來……”

  　　她看著歸閑靜說不出後來怎麽樣，又對著歸閑靜使勁磕頭，自己打嘴巴，道：“是我嘴賤，喝了點酒就胡說八道，我就說了這一些，真沒說別的，不信問高姨娘還有艾姨娘。”

  　　她是真後悔呀，自己打自己也打得使勁。

  　　後悔說那些話幹什麽？

  　　當時說的時候心裏還酸溜溜，而且還有些小心思，想攛掇秋姨娘把丹丹小姐留在太太跟前。

  　　她想著到時候太太不撫養丹丹小姐，秋姨娘就難堪了。

  　　三個姨娘就她生了閨女，她不想見到秋姨娘生的閨女被太太撫養。

  　　這會想一想秋姨娘是不是因為她說的話，為了自個閨女能被太太撫養才自盡。

  　　因為她好像說了一句太太說親娘在，孩子還是跟著親娘的好。

  　　襄王妃問道：“為何要說趁二老爺不在家這句話？”

  　　龐姨娘支支吾吾說道：“我們太太好性子好說話，就怕老爺回來了……”

  　　她說到又不說了。

  　　襄王妃知道妯娌比較正常，小叔子不太正常，誰知道他會發什麽神經？

  　　穩婆多少也聽說過襄王府二老爺是什麽樣，這會兒也聽明白二房太太真賢惠，就是二老爺和外麵傳聞的一樣行為反常，估計害怕他嶽父才不讓太太撫養，就是怕他嶽父找上門來揍他。

  　　襄王妃又問了另外兩個姨娘還有伺候的人，說的都差不多。

  　　昨天和秋姨娘在一塊吃飯她們也隻是圍繞著孩子說說話，大多數都是說太太賢惠，她們有福氣。

  　　至於秋姨娘自盡，她們誰也沒有想到，因為秋姨娘表現得很正常，沒有一絲說是不想活的話。

  　　後來又問奶娘秋姨娘最後把丹丹小姐交給她抱走有什麽反常表現。

  　　奶娘說秋姨娘抱著孩子，臉貼在丹丹小姐臉上，說對不住女兒，她一個戲子的身份，就不該有孩子。

  　　有了奶娘這句話，定性了秋姨娘是因為不想讓女兒長大了因為親娘是戲子身份受委屈，所以才自盡。

  　　隻有歸閑靜知道，秋姨娘是故意這麽說來掩蓋丹丹的身世。

  　　隻要二老爺那邊不出問題，誰也不會想到丹丹不是二老爺的骨肉，丹丹就會平安地在襄王府長大。

  　　襄王府屬於皇親，妾室不會葬在祖墳裏，也不是說胡亂找個地方埋葬，有專門的墓園讓妾室入土為安。

  　　秋姨娘就這麽下葬了，龐姨娘哭得最厲害，覺得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秋姨娘為了女兒的將來才選擇自盡。

  　　雖然都是妾室，妾室之間也分三六九等，她們三個老姨娘是看不起秋姨娘，她們可是堂堂正正跟了二老爺，又是王府的家生子，府裏有爹娘兄弟在。

  　　不像秋姨娘一個戲子的身份，而且是在外麵和二老爺苟且懷了孩子進府。

  　　她們和太太沒法比，但是在秋姨娘跟前還是高高在上，表達關心的同時也表現了高她一等的態度。

  　　雖然沒有正麵發生衝突，平時也關心秋姨娘，這會人沒了，同樣是妾室，龐姨娘內疚，給秋姨娘燒了好多紙錢，說以後年年都會給她燒，要是太太不撫養丹丹小姐，她就會把丹丹小姐當成親女兒一樣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