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心中的那個笑容

  　　再說袁將軍和門意遠分開後去了榮親王府。

  　　雖然外地官員進京要避免和京城皇族和當地官員結交，可是袁將軍的未來女婿是榮親王母妃娘家人，永安侯府歸侯爺是他父親好友，這兩家必不可能要拜訪。

  　　所以也就沒必要避著人，還不如大明大方。

  　　榮親王看到袁將軍進來，詫異問道：“怎麽這麽快回來？”

  　　袁將軍坐下回答道：“還沒去永安侯府，在門口遇見孟探花，我警告了他一番。”

  　　榮親王鄙視道：“他去找你了？真是厚顏無恥！襄王府也是沒用，這麽個下三爛也處置不了，不是衝著你，我讓他去西北吃沙子！這輩子別想回京！”

  　　袁將軍說道：“襄王府也沒辦法，好歹是他們妹夫，衝著幾個外甥也得給他留一線。還有就是門二老爺，公子哥一樣長大，哪裏像我？就是我也要考慮正奇，不然我管他死活！”

  　　榮親王轉著手上佛珠，笑著搖搖頭。

  　　母妃說過，不管如何孟探花是正奇親生父親，正奇和他娘可以恨可以用手段整治孟探花。

  　　但是別人做，他當兒子的不會看著說好。

  　　做啥別做絕，或者做絕永遠別讓正奇知道。

  　　人周旋於世，不是在戰場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不重要的人沒必要髒了手。

  　　母妃很高興，雖然正奇是廖家晚輩娶的韓氏帶來的前夫的兒子，但是入了廖家的家譜，走出去就是廖家的人。

  　　孟探花是廖正奇親爹這件事，能不讓人知道最好，母妃的話說，不是怕別人說我們廖家霸占人家子孫，是這件事說出去讓正奇難堪，讓正奇惡心，還不如親爹死了哪。

  　　榮親王讓門意遠知道，也是讓襄王府知道，那是看在門意遠這麽多年跟在他身後的情分上。

  　　他看得出來門意遠刻意奉承巴結他，一巴結就是二十年，都是姓門的，他還比門意遠小，可門老二從沒以長居之，多年的相處怎麽的也有些情分。

  　　所以也不想讓襄王府太難堪，希望嘉榮郡主知趣點，給她自己和娘家留點麵子。

  　　袁將軍之前並不知道這些事，他帶著女兒送亡妻棺槨回鄉，而這時女兒已經出了孝，帶女兒回去也是希望女兒能嫁回故鄉。

  　　妻子跟著他在遼東擔驚受怕，當年的妻子是廖家從小培養準備送入宮中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溫婉，是廖太妃不同意廖家再送人進宮，轉而嫁給了他。

  　　雖然妻子對他也算情深意重，但從小接受的培養不同，沒想到跟著他在遼東，受苦不說，每次他上戰場妻子都提心吊膽，夜夜無法安睡，所以耗費心血，過早離世。

  　　廖家是想再讓一個女兒嫁給他，但是他拒絕了。

  　　他已經有兒有女沒必要結這種沒有感情的，隻是為了利益的婚姻。

  　　他不是不懂柔情蜜意，不是不需要夫妻恩愛，他隻是在想如果再成親就娶一個心愛之人，娶一個彼此心意相通之人。

  　　哪怕粗茶淡飯也能牽著手看夕陽歸去。

  　　沒有這個人，孤單的懷念也不耽誤別的女子青春和向往。

  　　就像他的妻子。

  　　他知道妻子心裏有個遺憾，如果不是嫁給他而是進了宮，或許就是另外一番天地，或許她的兒女就是皇子和公主。

  　　袁將軍帶女兒回去，廖家又推出一個人，想讓他女兒嫁回廖家。

  　　他原本就有這個意思，見了廖正奇接觸後同意了親事。

  　　廖正奇給他說了他並不是廖家血脈，袁將軍說看中的是他，和廖家無關，隻要他一輩子堂堂正正做人就好。

  　　廖正奇說他這輩子不會做拋妻棄子之事，不會讓母親失望。

  　　袁將軍相信這個眼裏是堅定的年輕人，也願意幫他，所以看到孟探花有認回兒子的想法，出手警告。

  　　他從榮王府出來，直接去了永安侯府，住在永安侯府，這段時間侯爺女兒歸閑靜很少回來。

  　　他對歸閑靜的熟悉，都是從歸二哥那裏聽說的。

  　　歸二哥說，小妹的名字本來是叫嫻靜，可是小妹小的時候固執的非得寫閑靜。

  　　袁將軍知道一句詞，閑靜少言不慕榮利。

  　　因為他的妻子也寫過，可是他從妻子的寫的時候的神情是落寞，是不甘，是壓製心裏的榮利。

  　　而聽歸二哥說的歸閑靜寫那句詞是快樂，是那種獨自的快樂。

  　　就像他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小時候歸閑靜非讓他穿女裝，看著他眉眼裏笑。

  　　那種笑是快樂，不是嘲弄和譏笑。當時他是很生氣，可是歸閑靜又眼淚汪汪給他賠禮道歉，說如果他生氣，那她就穿小子的衣服給他看。

  　　還說最好穿一輩子。

  　　他問了一句為什麽？

  　　歸閑靜說因為她不想當女娃，她想當男娃。

  　　他又問為什麽。

  　　歸閑靜這時候臉上出現了落寞神情，小聲說因為這個世界是男人的。

  　　他沒有接著問。

  　　歸閑靜以為他沒聽到，接著揚起下巴說她不想呆在屋裏，女娃長大了之後，一輩子都要呆在內宅。

  　　她說她想像男人一樣哪裏都能去，可以上戰場可以做生意，沒有人欺負她。

  　　他說你爹這麽護著你，你兩個哥哥也護著你，不會有人欺負你。

  　　歸閑靜搖搖頭說道：“你不懂。”

  　　然後給了他一個杏仁核，說是她從很多杏仁核裏頭挑出來的。

  　　他接過來看，歸閑靜說你看這個紋路像不像一個成字。

  　　他抬頭看看歸閑靜又低頭看，根本沒看出來哪裏像成字。

  　　他叫袁成弘，成是他名字裏的一個字。

  　　歸閑靜前進一步，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那個笑容，那個眼神清亮，隻是專注地在比劃那個成字。回去之後不知為何他把那個杏仁核找人穿了個洞，一直掛在脖上。

  　　很多年過去，他都記著那個笑容，有次受傷快要死的時候，腦海裏浮現的就是那個像在太陽底下綻放的春花一般的笑容。

  　　還有那句她要當男子沒人欺負她的話。

  　　那是他小時候，到了他長大再見麵，她看著他一笑說袁哥哥來了。

  　　他心裏很難受。

  　　本來他那次來是想娶她的，隻晚了一步。

  　　再後來，二十年過去，她帶著丈夫兒子進門，還是那笑容，稱呼變了，說袁將軍來了。

  　　笑容是一樣，麵容是時間的沉澱，隻可惜這個時間裏沒有他。

  　　他準備等女兒來了之後成了親，他就返回遼東。

  　　這輩子有這個笑容陪伴他也知足，隻願她閑靜安好。

  　　真想護著她不讓人欺負，但他不能。

  　　好在老侯爺對女兒一直護著，還有歸二哥，二哥說隻要妹妹回娘家哭一聲，他就讓門二老爺當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