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水裏有毒

  　　周橋死後，身首異處的屍體就暴露與荒野之中，也沒有人收斂。

  　　李慧想去替他收屍，可李遂不許，嚴厲禁止道：“他死於欺君之罪，咱們已經在皇帝麵前與他斷絕關係！此時你再去替他收屍，豈不是也要欺君？皇帝若知曉，必然會對咱們父女更加忌憚！”

  　　“爹，你是他的兄長！這萬裏江山，有一半都是你打下來的！你就這麽怕他？”

  　　李慧這兩天早已哭紅了眼，歇斯底裏地吼道。

  　　李遂冷著臉給了她一耳光，咬牙切齒地說：“這江山早晚是我的，我自有打算！正是因為咱們有長久的圖謀，眼下才要隱藏自己，不然隻會功虧一簣！”

  　　李慧捂著臉，不再出聲了。

  　　她不敢去替周橋收屍，但又割舍不下，便每日偷偷去荒野亂葬崗瞧一瞧。

  　　又過去一天，李慧再去的時候，發現正有人收斂周梁的屍骨。

  　　而不遠處站著指揮的，正是錦鯉，還有她的弟媳周小妮。

  　　現在，人們都已經知曉了周梁真正的身份是周橋，也知道了周小妮就是他的妹妹。

  　　李慧借著樹木遮掩，悄悄走進了，聽到了妯娌二人的談話。

  　　周小妮先問：“大嫂，周橋做了那麽多傷害你們的事，我卻還要替他來收屍，你和大哥會責怪我嗎？”

  　　“怎麽會！”錦鯉摸著周小妮的頭發，溫軟地安撫，“他再怎麽壞，也是你們周家的人。為了你的兩個侄兒，還有你死去的母親，你替他收屍，都再正常不過了。”

  　　“多謝大嫂這樣體諒我。”

  　　周小妮紅了眼圈，動容地說。

  　　錦鯉又問：“收斂屍骨以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周小妮說：“周橋雖然不孝，可我娘到死都還在護著他。我想著，將他火化之後，骨灰帶回青城，埋到我娘的旁邊。這樣，她老人家也可以瞑目了。”

  　　“是應當如此。”錦鯉點點頭，思索著說，“我正好也許久沒回青城了，不如我向皇上告個假，同你一起回去。正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那最好不過了！”

  　　周小妮得知可與錦鯉同往，立刻露出笑容。

  　　而李慧在暗處聽到了這些，狠狠眯了眯眼，心中醞釀出一個陰謀。

  　　周橋的屍首，很快就被火化掉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錦鯉趁著現在身子還不算笨重，馬上就向皇帝告了假，同周小妮一起踏上回老家的路程。

  　　衛成原本不放心她們，也想同往，但吏部事忙，他實在脫不開身。

  　　於是，他隻得叮囑衛岩，還有同行的陸三：“錦鯉和小妮，你們可千萬照顧好。尤其錦鯉，她身懷有孕，要越發留心。”

  　　“大哥，你就放心吧，大嫂的事，我們怎麽回不上心呢？”

  　　衛岩笑著說。

  　　陸三也粗聲道：“就是！錦鯉是你夫人不假，可也是我陸三的妹子呢，我豈能不好好照顧她，還有我自己的小外甥？”

  　　衛成聞言一笑，總算略略放了心。

  　　錦鯉帶著十幾人，浩浩蕩蕩一支短隊伍，在第二天乘車出發。

  　　路上一切順利，快到青城的時候，他們途徑另一座小城，天色已晚，便順勢在這裏留宿一夜，免得夜間奔波，再傷了錦鯉的身子。

  　　因為前路都很順遂，又快到老家了，每個人都很放鬆。

  　　他們一同在外頭吃過晚飯，夜間，錦鯉獨自住在一個雅間內，口中發幹，便吩咐客棧的小二端一壺茶來。

  　　上好的碧螺春很快送來，錦鯉嗅了一下，香氣撲鼻。

  　　她十分滿意，正要喝一杯，一隻大手忽然伸出來，精準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誰……唔！”

  　　錦鯉剛要驚呼，另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同時，她耳邊響起輕輕的兩個字：“是我。”

  　　短促的兩個字，卻立刻被她辨認出來，是衛成！

  　　錦鯉眼底的慌亂頓時變為驚喜，衛成也鬆了手，她無比愉悅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衛成穿了一身黑色衣袍，顯得整個人越發淩厲幹練，早不似當年那溫雅文弱的書生了。

  　　他扶著錦鯉坐到了床榻上，左看右看，見她平安無事，方溫聲解釋：“你走之後，我十分不放心，便加速處理了吏部的事務，也告假離京，向你們的車隊追了過來。”

  　　錦鯉因為懷有身孕，這一路都走得比較慢。

  　　可饒是如此，他們比衛成提前了四五天出發呢。

  　　衛成既然能在抵達青城之前追上她，可見這一路是快馬加鞭，日夜不分，一定受了不少辛苦。

  　　錦鯉瞧著他微微凹陷的眼眶，不由心疼地說：“瞧你，這麽杞人憂天做什麽？我又不是取經的唐僧，路上哪有那麽多人害我。”

  　　衛成卻說：“依我看，是你們都太大意了！你可知我為何要攔著你飲茶？因為方才，我見那店小二鬼鬼祟祟，在茶水裏倒入了什麽東西！”

  　　“當真？”

  　　錦鯉渾身一冷。

  　　衛成直接伸手，從她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浸入了茶水之中。

  　　原本雪亮的簪子，一沾染這茶水，頓時變得發黑。

  　　錦鯉心中“咯噔”一聲，不由咬牙問：“什麽人這般恨我，竟然不惜下毒？”

  　　衛成望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片刻後，他們不約而同地說出心中的答案——

  　　“李慧！”

  　　說完後，衛成點點頭，繼續分析道：“李慧明顯對周橋有情，不過礙於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放棄周橋。這筆賬，她定然會記在咱們頭上。”

  　　“然而在京城，人多眼雜，咱們身邊又常常有好些人保護，李慧不好下手。所以，她會專門挑我們不在京城的日子！”

  　　錦鯉咬咬唇，接著說了下去。

  　　“你說的對。”衛成讚同地一點頭，盯著那發黑的發簪，咬牙切齒地說，“敢暗害我的妻兒，我衛成絕對不會放過她！”

  　　他們要找到對方下毒的證據，好證實就是李慧所為。

  　　夫妻二人商量過後，叫錦鯉先留在房中，衛成出門，向掌櫃打聽剛剛那個端茶的店小二。

  　　“狗剩！狗剩！”

  　　客棧掌櫃立刻便吆喝著，替衛成叫人。

  　　然而，果然不出衛成所料，掌櫃喊了不下十聲，卻根本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