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河工的心酸
作者:衛成蘇錦鯉      更新:2023-05-28 08:08      字數:2201
  第295章 河工的心酸

    大夫的手指還搭在衛成手腕上,聞聽此言,不答反問:“什、什麽?老公?”

    錦鯉眨眨眼,猝然反應過來了。

    老公,在古代可不是夫君,而是太監的意思!

    她抿抿唇,馬上改口:“我是說,我的夫君如何了?”

    “哦,哦!”大夫一副“嚇我一跳”的模樣,連連點頭後方說,“你夫君並無大礙,隻是皮外傷過多,又在水中受了寒,一時傷風。待我開上幾副藥,叫他熱熱的喝下去,不出三日便能好。”

    大夫這樣一說,錦鯉猝然鬆了一口氣。

    正當此時,衛成也悠悠轉醒了。

    “錦鯉……咳咳!”

    剛剛他在清水河裏嗆了水,此刻一張口,便覺喉嚨裏一陣悶痛。

    “你醒了?!”錦鯉先是一陣驚喜,隨後便說,“你先好生歇著,不必說話。”

    “我沒事……”衛成清了一下嗓子,終於可以自如說話。他瞧瞧四周的環境,又瞧瞧錦鯉身後的陸三,虛弱問:“是三哥救了咱們?”

    “嗯!”

    錦鯉用力點頭。

    衛成又問:“三哥為何在清水河畔?那地方荒涼,平日裏修堤的河工,是無人特意前去的。”

    “這個說來話長,咱們先吃藥,等會兒回去路上,我對你們仔仔細細地說。”

    陸三粗豪地說完,便催促大夫去開藥煎藥。

    很快,一碗黑沉沉的藥湯端了上來。

    衛成絲毫不怕苦,直接一飲而盡。

    錦鯉見狀,默默地給他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幹大事的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這種苦藥湯,若是換了她,非得吃上半斤蜜餞才敢入口呢。

    衛成卻如喝白水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

    喝下湯藥後,衛成便覺渾身發暖,寒氣散盡,四肢也恢複了幾分力氣。

    大夫見藥對症,便不再留他們,三人也很快告辭。

    回衛家的路上,陸三方解釋了一切。

    原來,最近他那搞安保的鋪子,接了一單大生意,正是要保護一位負責修葺河堤的富商的安全。

    通過這個生意,他也得知了河工們的現狀。

    這批人當初被官府騙來,說是一個月三吊錢,包吃包住,幹上三五個月。

    這樣的待遇,在農戶看來,已經是千載難逢了。

    將近千人興高采烈地來了,可結果卻是……

    一日隻有一頓幹糧,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下,卻吃不飽飯,一個個餓得骨瘦如柴;說好的每月發工錢,他們足足幹了半年,一文錢也沒領到;行李衣裳也被工頭沒收了,現在想回家都沒路費沒衣裳,隻能逗留在此處……

    “這也太坑人了吧?!”

    錦鯉聽到此處,已然按捺不住火氣,拍著馬車的側壁吼道。

    陸三搖搖頭,無奈地說:“這還不算最坑的!最坑的是,修河堤這種危險的差事,保障又不夠,到現在為止,淹死砸死的河工,已經有幾十人了。”

    錦鯉聞言,麵容凝重地張了張口,再說不出話來。

    難怪!

    剛剛那些河工追著他們打的時候,有人哭著高喊,說什麽還自己親人的命來。

    “是不是一任任負責修堤的官員,都沒有為他們撐腰過?”

    衛成咳嗽兩聲,虛弱地問道。

    “哎!別說撐腰了!那些狗官……”陸三氣咻咻地道,“那些狗官,為防止這些河工去縣衙、州府告狀,還幹過殺人滅口的事呢!”

    “殺人滅口?”

    錦鯉寒聲重複。

    陸三道:“是啊!有個壯年河工,打算徒步去州府告狀,結果剛走出堤壩附近,就被一個麻袋蒙頭,然後扔進清水河裏淹死了。雖然大夥沒有證據,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前一任負責修堤的官員指使人幹的!”

    錦鯉聞言,不由得一陣膽寒。

    衛成深吸一口氣,也凝重地道:“難怪這些河工得知我是修堤的官員後,會如此憤恨,恨不能將我殺了。”

    陸三聞言,眼珠轉了兩圈,為難地說:“妹夫,這些河工確實不應該!可是、可是他們也實在是難,你看能不能……從輕發落?”

    陸三的話,叫衛成與錦鯉都是一愣。

    這這這……

    這還是那個放高利貸起家的惡霸陸三嗎?

    衛成失笑道:“三哥,我知曉內情以後,對這些河工同情都來不及,自然不會再向他們問罪了。”

    陸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錦鯉又笑問:“三哥還沒告訴我們呢,你為何這般恰好,就出現在堤壩邊上啊?”

    “嗐!你們是不曉得,這群河工啊,前些日子餓死了好幾個,幾乎全都撐不下去了。我呢,也算良心發現,就給了他們一點零活做,讓他們去替縣城裏一個員外家修房子。此後呢,他們便時常央求我,讓我給介紹點吃飯的活計。今日我來,也是為了這個。”

    陸三這麽一說,夫妻倆都明白了。

    難怪這群人對陸三畢恭畢敬,原來陸三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一切厘清後,錦鯉忽地想到什麽,又咬牙切齒道:“哼!這個周梁將修河堤的差事派給你,恐怕也打著這些河工的主意!他一定巴不得你被河工們打死呢!”

    衛成卻已經無心計較周梁的用意,他隻凝重地沉吟:“看來,這修葺河堤的難處,不僅在於地勢地形,還要先歸攏這些河工的人心啊。”

    說完,他喉嚨又疼,止不住咳嗽了兩聲。

    錦鯉忙將鬥篷替他裹了裹,皺眉嗔怪道:“修河堤的事還是等你好了再說,現在先關心關心自己的身子吧!”

    “多謝夫人。”

    衛成虛弱地淺笑,發白的嘴唇微微揚起。

    錦鯉看得心酸,又覺得他虛弱蒼白的模樣,別有一種魅力。

    好似力氣全無,又弱又嬌,讓人想要狠狠地欺負一番。

    陸三在一旁,她隻能收回這點變態的欲念,繼續照顧著他。

    將他們夫妻送回衛家後,陸三很快就告辭了。

    接下來幾日,衛成病中無法出門,便在家中調養,順便在紙上勾勒清水河兩岸的地形圖,盤算著河堤如何修葺建造。

    他身子恢複的還算快,六七日後,原本都可以出門去修堤了。

    可結果,當日早上他一出門,便覺小腿處一陣劇烈抽搐,疼得悶哼一聲,整個人跌倒在了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