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推遲科舉

  　　陳閣老對此很是淡定，他擺擺手，笑吟吟道：“多謝皇上體恤，不過老臣這身子骨啊，得了高人的調養，一把年歲竟比十年前還硬朗了。老臣站得住，就不叫皇上為我破壞朝堂的規矩了。”

  　　皇帝對他很是關心，忙問：“何等高人有這般醫術？”

  　　陳閣老先看了眼衛成，而後才緩緩說：“此人皇上也認識，就是咱們跟前這位衛秀才的夫人，蘇氏，蘇錦鯉。”

  　　“哦，蘇錦鯉，那朕確實認得。”

  　　提及錦鯉，皇帝麵上也微微帶了笑容。

  　　衛成則是因為這個名字，心頭一陣顫動。

  　　他很希望，陳閣老能再多說些關於錦鯉的事情。

  　　可是，朝堂之上，點到為止，再多說就顯得刻意了。

  　　陳閣老提及錦鯉，就是為了表示，自己和衛成是有牽扯的。衛成算是他的人，叫那些官員忌憚幾分。

  　　那些朝臣聽了這話，自然也是心領神會。

  　　他們也想給陳閣老麵子，但是，推遲科舉的事，實在對他們利益傷害太大，他們不得不反對到底。

  　　“陳閣老，衛成的妻子幫您調理好了身子，便是咱們舉國上下的恩人。我們這些人，也分外感激她。但是，一碼歸一碼。蘇氏的功勞，可不能抵消這衛成的罪過啊。”

  　　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死死咬住衛成不放。

  　　陳閣老挑眉問：“哦？你倒是說說，這衛成有什麽罪過？”

  　　“他……”

  　　此人剛一開口，陳閣老便又繼續道：“孫太傅又想說，衛成撒謊欺君，誇大青城縣書生們的病情，是麽？”

  　　孫太傅一時沉默，陳閣老便沉沉說：“關於那些書生們的現狀，我願意以這把老骨頭擔保，確實十分嚴重。我的孫兒陳誌飛，便一時糊塗，服用了那福壽膏。藥癮發作之時，險些死了過去。”

  　　說到這裏，即便過去好幾日，陳閣老還是一陣後怕。

  　　他緩了緩心緒，方才繼續，“要不是蘇錦鯉救治及時，我恐怕……都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在青城縣，與我孫兒一樣狀況的，隻多不少。沒了性命之憂後，他們仍舊渾身無力，記憶減退。這等狀態，完全不適合應考。”

  　　陳閣老一發話，朝臣們都安靜下來。

  　　皇帝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的臉，心下稍定。

  　　衛成也鬆了一口氣。

  　　他欣喜的同時，腦中總盤繞著錦鯉的名字。

  　　分開這些日子，她辦起了戒毒所，救了陳誌飛的命，還幫陳閣老調理好了身體。

  　　果真是他的好夫人，事事都辦得這般漂亮。

  　　衛成心生自豪，那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便勾在了唇邊。

  　　“關於推遲科舉，大家可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皇帝沉沉問道。

  　　“臣！臣有話說！”

  　　一個五大三粗的官員站了出來，聲如洪鍾地說道。

  　　“龐將軍，你說。”

  　　皇帝淡淡地道。

  　　這龐將軍，早已買通了科舉的考官，預備到時候讓他的兒子作弊過關，求一個功名。

  　　為了打通關係，他足足花了五千兩黃金。

  　　若是科舉推遲，恐怕監考官員的名單也會有變。

  　　到時候，他一筆巨款打了水漂不說，再找新的關係，隻怕也來不及了。

  　　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龐將軍自然不肯就這麽算了，他仗著頗有軍功，對陳閣老不似旁人那般敬畏，張口便粗聲說：“陳閣老，你既然告老還鄉了，就隻是個平民百姓了，憑啥還幹涉朝政？”

  　　“再說了，你自己的孫子有了藥癮，你當然希望他好起來後，才舉行科考。你支持衛成，到底是為公還是為私，這很難說得清啊！要是因為您一句話，就真的推遲科舉，這恐怕不能服眾吧？”

  　　龐將軍也是豁出去了，正麵剛起陳閣老來。

  　　陳閣老隻淺淺一笑，意有所指地反問：“老夫為公還是為私，自有天下人評判。倒是龐將軍，你這般反對推遲，是為公，還是為私呢？”

  　　“我、我自然是為公。”

  　　龐將軍有些心虛地道。

  　　陳閣老緩緩搖頭，笑而不語。

  　　“陳閣老這般冷笑是什麽意思？我龐某人為了朝廷和江山，流過血也流過淚，我問心無愧一輩子！”

  　　龐將軍破防了，開始指天發誓。

  　　正當此時，丞相肖榮趕到了。

  　　肖榮一看到陳閣老，先略略鞠躬示意，而後才向皇帝稟告：“皇上，萬民書已經帶來，可要給眾位大臣過目？”

  　　龐將軍聞言，頓時愣住了。

  　　其餘的大臣們，也都麵露惶然之色。

  　　皇帝淡然應道：“那就給各位愛卿看一看吧。”

  　　肖榮遵命，將萬民書打開，在各位大臣麵前，一一展示。

  　　萬民書上，各位京城學子，說明了自己當下的情況。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藥癮折磨得頗為嚴重，近期不適合參加科考。

  　　長長的布帛末尾，眾位學子都簽下自己的姓名，絕無造假的可能。

  　　“各位大人，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各方麵防範都很嚴格。可即便如此，那害人的福壽膏，還是流通進了各大書院。而其他偏遠的地方，情況隻會比京城更加嚴峻啊！”

  　　肖榮麵色沉痛，沉沉說道。

  　　皇帝聞言，無聲點頭，而後似有若無地看向了龐將軍。

  　　龐將軍垂下頭去，再不敢多言。

  　　衛成看到這一幕，終於放下心來。

  　　朝堂上，有德高望重的陳閣老施壓，大量的文臣不敢再多言；而民間，有那些待考的秀才們上了萬卷書，朝臣若是繼續反對推遲科舉，就是與天下學子為敵了。

  　　本朝注重科舉，尊重文人，沒人敢戴上這樣的帽子。

  　　皇帝對眾臣子的緘默，也十分滿意。

  　　他故意問道：“各位愛卿，對於推遲科舉一事，可還有什麽異議麽？”

  　　這下子，朝堂上鴉雀無聲。

  　　陳閣老與肖丞相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臣等支持推遲科舉！”

  　　他們兩人一帶頭，其餘朝臣不得不隨之喊道：“臣等支持推遲科舉。”

  　　“好！好哇！”皇帝點頭笑道，“既然全體朝臣都支持，那麽，即刻便頒布政令下去，今年的科舉推遲三個月，在冬日舉行。”

  　　“皇上英明！”

  　　衛成眼含熱淚，第一個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