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帝王心術

  　　皇帝微微歎息一聲，有些疲憊地道：“你奏折的副本，朕已經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對於推遲科舉的事，朕也覺得應當如此。”

  　　肖榮張了張口，很快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低聲問：“那皇上關押衛戍，是為了平息眾怒？”

  　　皇帝便點了點頭。

  　　“皇上不許臣在朝堂上開口，是想保護臣，叫臣不至於站在眾位大臣的對立麵，是麽？”

  　　肖榮也是十分通透的人，自然有舉一反三的本事。

  　　皇帝無奈道：“是呀，朕缺不得你，必須保證你萬無一失。”

  　　這些道理，肖榮都懂，可是……

  　　他想著正在牢獄中的衛成，不忍地問：“皇上明知衛成的諫言，會觸怒群臣，您為何還要當眾問他呢？”

  　　讓他活脫脫成了一個箭靶子。

  　　皇帝便說：“這也不是朕的本意。群臣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會反對推遲科舉，朕早就知道。可是，朕必須也知道，他們反對到什麽程度。”

  　　聽到這裏，肖榮已經明白了。

  　　皇帝是故意叫衛成說出那些話的。

  　　為的，就是探一探這些官員們的反應。

  　　結果，他們對推遲科舉一事的反對，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要想推行這一政策，需要麵對的阻力，真的是很大很大。

  　　肖榮歎息一聲，真心實意地道：“皇上帝王心術，臣很是佩服。隻是……衛成小小一個秀才，卻已經有了憂國憂民的胸襟與情懷。他人雖有些年輕幼稚，但聰慧過人。隻要能入朝，不多時便可成長為真正的能臣。”

  　　他望著皇帝問：“這樣一個人才，可萬萬不能浪費掉啊！”

  　　“朕知道。”皇帝緩緩點頭道，“不止衛成本人，他那個精通醫術的夫人蘇錦鯉，也是個可造之材，朕早已惦記著他們了。這回將衛成關入宮內私牢，也是為了將他保護起來。待日後，朕也會想個由頭，將他放出來。”

  　　肖榮聞言，這才放下了替衛成懸著的一顆心。

  　　衛成的事算是解決，君臣二人便著重商議起推行科舉這一政策如何實施的事。

  　　而與此同時，衛家小樓上。

  　　錦鯉的窺視鏡，隻能捕捉到和衛成相關的畫麵。

  　　所以，剛剛肖榮和皇帝那番談話，錦鯉是全然不知情。

  　　她隻能通過鏡麵，看著天牢內枯坐的衛成，心裏一陣陣地揪著。

  　　錦鯉雖然活了一千年，見多識廣，可一直都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心思很是單純。

  　　朝中那些老狐狸的彎彎繞，她哪裏懂得？

  　　她不知衛成根本沒有危險，還在處處擔心著。

  　　“皇上……您當真不肯接受我的諫言，推遲科舉嗎？若是科舉非要如期舉行，隻怕這一屆科舉，就是本朝衰落的開始啊。”

  　　錦鯉看到畫麵中，衛成抱著膝蓋坐在鋪滿稻草的地麵上，心裏還是朝廷與國運。

  　　錦鯉急著與他交流，在鏡麵外自言自語：“別忙著憂國憂民了，倒是快去睡覺啊！咱們還能在你夢裏說話！”

  　　那頭的衛成，自然是聽不到的。

  　　看他一直不肯入睡，錦鯉沒了法子，隻能求助小黃鴨。

  　　小黃鴨很是無奈，【我隻能服務於你，和這個世界裏的其他人，無法產生任何接觸的。怎麽，你還指望我去哄你老公睡覺啊？】

  　　錦鯉無語極了。

  　　不能幫就說不能，這麽多廢話幹什麽？

  　　她連和小黃鴨拌嘴的心情都沒了，擺擺手，直接讓它圓潤地離去。

  　　小黃鴨瞪大眼，它一向傲嬌，隻有它先走的份兒，哪有錦鯉趕它的份兒？

  　　【你……】

  　　它正要理論兩句，窺視鏡內，衛成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他望著屋頂，唇角忽然含笑，輕聲呢喃：“越是這等時候，我便越想你，錦鯉。”

  　　錦鯉：“……”

  　　這話能不能別當著那隻死鴨子說啊！

  　　果然，小黃鴨一臉戲謔地看了過來。

  　　錦鯉臉上微微發熱，隻盯著窺視鏡的畫麵，祈禱衛生快去睡覺。

  　　結果，下一刻。

  　　“上回，咱們夫妻在夢裏相見，你還幫了我好大的忙，保佑了肖丞相平安無事。若不是你提醒，那天早上，乘坐馬車的便不是提前找來的輕功高手，而是肖丞相本人了。”衛成感慨著，呢喃說，“下一個夢裏，你還會來嗎？”

  　　錦鯉聞言更急了。

  　　你倒是先做夢，我才能去你的夢境啊！

  　　衛成自言自語夠了，歎息一聲，竟真的縮到了牢房內一個牆角，強迫自己睡去了。

  　　他真的希望在夢裏能見到錦鯉。

  　　一看他真的入睡，錦鯉頓時不再理會小黃鴨，直接來到衛成的夢境裏。

  　　這一回，他夢中的背景不再是大海。

  　　而是……

  　　在一片白白的，軟軟的雲朵之上。

  　　很浪漫，像在一座棉花糖做成的星球上。

  　　錦鯉很好奇，變成一個大男人，為何會做這麽少女心的夢？

  　　【很難懂嗎？因為這次入睡之前，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啊！】

  　　小黃鴨在她耳邊聒噪提醒了一聲。

  　　錦鯉朝它翻個白眼，讓它沒事別老出來。

  　　可實則，她聽進了小黃鴨的分析。

  　　這個雲朵般的夢境，是因為她蘇錦鯉。

  　　那是不是說，在衛成心目中，她就像天上白雲一樣呢？

  　　錦鯉正暗暗美滋滋，一道驚喜的嗓音就打斷了她——

  　　“錦鯉！夢境中果然可以看見你！”

  　　是衛成，穿一身蓮青色長衫，長身玉立踏著雲朵，向她走來。

  　　錦鯉心中一動，衛成已經迎到近前，直接伸開雙臂抱住了她。

  　　因為是在夢裏，衛成的話，全部都是心裏話。

  　　他下巴壓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錦鯉，我後悔了。當初，我應當帶著你一同進京的。我每日都在想你，太難熬了……”

  　　小黃鴨還在圍觀，錦鯉臉都要發燙了。

  　　她掙紮兩下，一把推開了衛成，連忙說：“好了好了，先收你的色心，好好考慮一下怎麽脫身吧！”

  　　衛成懷中一空，溫潤如玉的臉上，透出三分委屈。

  　　不過很快，他恢複如常，溫和應道：“法子我也在想。太後與皇後，對咱們夫妻印象都不錯。而且我聽聞，皇後娘娘已經懷孕了，很是高興。若是能讓她們替我說一說話，我說不定便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