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通風報信

  　　想著，李福全暗下決心，叫來自己的另一個徒弟，在他耳邊低語。

  　　說完，那個小徒弟沒有猶豫的向著李福全相反的方向離開。

  　　“小祿子，你去跟今日守門的陳侍衛傳個話，就說皇上不知為何要看裴將軍的官籍文書，快去，切記一定要悄悄傳話給陳侍衛，如果陳侍衛不在，你也不能告訴另外的人。”

  　　小祿子把李福全的話謹記在心，盡管不知道守門的陳侍衛和裴將軍是什麽樣的關係，但他依舊義無反顧的按照師父的話去做。

  　　看著小祿子走遠，李福全知道，自己也該去做皇上交代的事了，他看著自己手裏拿著的拂塵，滿頭的疑惑，不是正看著如妃的畫像嗎，怎麽又想起裴將軍了？

  　　難不成是懷疑裴將軍對他的忠誠嗎？

  　　不可能，李福全搖著腦袋，要說天底下誰都有可能造反，唯獨裴將軍不可能，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是裴將軍身上的浩然正氣使他信服吧。

  　　想著，李福全動身，前往放置著朝廷所有官員的戶籍文書拓板的竹閣去了。

  　　然而，就在他以為這次通風報信會萬無一失的時候，小祿子卻被人叫住了。

  　　“你是哪裏當差的奴才，我們小主叫你呢，你怎麽還不過來問安！”

  　　禦花園裏，小祿子才經過荷花池，就被不遠處坐在秋千上的妃子身邊的侍女叫住了，那個侍女趾高氣昂，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小祿子心裏焦急，但宮裏的規矩森嚴，他不敢違抗，隻能無奈的走上前去給她們問安。

  　　“奴才小祿子見過怡嬪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原來坐在秋千上，身上的衣裳頭飾看起來像是妃子的女人隻是個嬪而已，這個女人在十幾年前得寵過，皇帝封她為嬪，還給了個封號‘怡’，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怡嬪。

  　　皇上後宮的女人其實不多，有位份的就更少了，前陣子的時候，後宮裏還是皇後最大，後來皇後被廢，本以為這後宮便是榮貴妃的天下，卻不想她不幸的被二皇子禁足在回春殿裏，小祿子到現在都還沒見過貴妃一麵呢。

  　　榮貴妃之下是一個封號為‘秀’字的妃子，但她患有咳疾，天氣一冷，秀妃就不怎麽出門了，當然還有幾個沒有封號的妃子，這些妃子都是喜靜的，平時不怎麽與人來往。

  　　接下來就到這是怡嬪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後宮裏沒了更為尊貴的娘娘，這個怡嬪就迫不及待的出來耀武揚威了。

  　　小祿子心裏暗自嘀咕著，頭頂傳來了怡嬪頤指氣使的聲音，“小祿子，你去幫本宮把池子裏的手帕撿起來吧，若是你辦好了，本宮便大大的嘉獎你，你若是辦不好，本宮可是要責罰你的。”

  　　現在已經過了荷花盛開的季節，如今的池子裏隻剩下一些蓮蓬，焦黃枯萎的荷葉，宮裏的下人少了許多，本該有人來清理這些慘敗的景象，如今竟由著這個池子自己落敗。

  　　小祿子轉頭看向池子裏，隻見池子中央漂著一塊杏色的帕子，臨近深秋，這池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冷得刺骨，何況他還肩負著師父交代的差事。

  　　“奴才恐怕不能勝任，娘娘還是另尋他人吧，奴才的師父李公公交代奴才，要在一炷香之內把師父落在宮門的香囊取回來，還請娘娘通融。”

  　　他把自己是李福全徒弟的身份亮出來，本以為怡嬪就算不給他麵子，也得給李福全一個麵子吧。

  　　出乎意料，怡嬪聽到這話之後狠態畢露，“怎麽，本宮是主子，難道還使喚不動你們這些奴才了是嗎？李福全又如何，他就算再厲害也隻是個閹人，本宮讓你拿你就去拿，再囉嗦，小心本宮把你的嘴都撕了！”

  　　不光如此，她還抬腳踹在小祿子的肩上，臉上的標簽似乎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小祿子不知道這個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惡意，一向怯懦的他不敢反抗，隻好提著褲腳下到池子裏去。

  　　盡管李福全有意的放慢查找文書的速度，最終裴陌的官籍文書還是擺在了皇帝的案幾上。

  　　“你退下吧，朕要自己待一會。”

  　　皇帝一行一行的看著手裏的竹簡，手隨意的揮了揮，卻打消了李福全想要待在禦書房裏靜觀其變的心思。

  　　出了禦書房的門，他焦急的在門前的台階來回踱步，期待著小祿子給他帶回來好消息。

  　　禦書房裏，皇帝攤開裴陌剛剛入朝為官時宮裏的畫師給他畫的像，又把盛修景的畫像擺在旁邊，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

  　　有些黯淡的燭光下，昏黃的光照亮兩張畫像，他們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又好像是一個人在兩個時期的不同樣子。

  　　“像，真像……”

  　　在經過仔細的比對之後，皇帝發出一聲怔怔的呢喃，隨後脫力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兩張畫像的眼睛好像默默注視著他。

  　　畫師的手藝巧奪天工，若是裴陌在這裏，一定會暗道不好，這個畫師幾乎是把他臉上的每個細節都畫了出來，包括他脖子下邊，最接近衣領的那顆小痣。

  　　而這顆痣，在年幼的盛修景的脖子上也有。

  　　皇帝好像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把手輕輕的撫摸在盛修景畫像的脖子上，好像在感受著脖頸細微的脈動。

  　　觸到紙張的那一刻，皇帝才幡然醒悟，他這是魔怔了嗎，怎麽會覺得自己的兒子就在眼前呢？

  　　心裏傳來鈍痛，老皇帝眼前浮現渾濁，他緩緩地歎出胸中的積鬱，目光轉向裴陌的畫像，心裏生出一個想法。

  　　他的兒子說不定就在眼前呢？

  　　記憶裏那道獨屬於盛修景的稚嫩的聲音再次浮現，這個孩子的音容笑貌恍惚就在眼前，那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很快，盛修景的臉與裴陌重合。

  　　皇帝咽下喉間的堵塞，扯著嗓子喊，“來人，宣鎮國大將軍裴陌進宮麵聖！”

  　　聲音在偌大的宮殿裏回響，最終都歸於孤寂，始終沒等來小祿子的李福全隻能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