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達成共識

  　　夜深人靜，裴陌哄睡了慕容清，自己來到書房等著五一把藥渣取回來。

  　　他還不知道的是，一會回來的不隻有五一，還有提著刀的郭康。

  　　這會五一被郭康壓著，他心道完了，這下他又給將軍惹禍了。

  　　“那個，統領大人，你看都這麽晚了，就不勞煩您親自送小的回將軍府了，就送到這吧，統領大人您，請便。”

  　　五一打著哈哈，擺出一張諂媚的臉來，語氣裏盡是討好。

  　　但郭康並不買他的賬，“閉嘴，快走，你要是再磨蹭，別怪本統領把你捆起來！”

  　　說著，他還不忘揮了揮手裏長長的麻繩。

  　　五一噎住，絕望的同時不忘白他一眼，咬牙切齒的想著，果然這個禁軍統領年近四十還娶不到媳婦是有原因的！

  　　一點也不通情達理！

  　　五一憤恨的想著，欲哭無淚的加快了回複的腳步。

  　　很快，書房響起了敲門聲。

  　　“進。”

  　　裴陌以為是五一，沒有多想的應聲。

  　　卻不想進來的人是郭康，隻見郭康魁梧的身軀都快撞到門框上，屋外的光都被他的身軀擋住，又高又壯的影子一半印在裴陌的書案上，另一半印在地上。

  　　裴陌震驚，“郭統領怎麽來了？”

  　　這時五一從郭康背後探出頭來，語氣帶著心虛，“將軍，小的回來了，是郭統領送小的回來的。”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字眼幾乎聽不見，但卻給了裴陌答案。

  　　郭康不語，冷著臉把那包藥渣丟在桌上。

  　　藥渣帶著些水，水把紙張浸透，顯得這包藥渣格外有分量，砸在桌上的時候還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裴陌看著藥渣，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這都被郭統領發現了，果然還是逃不過禁軍的眼睛，裴某認栽。”

  　　見到郭康的那一刻，裴陌就明白了郭康並不想把事情鬧大，而這樣正合他意。

  　　郭康冷聲質問，“裴將軍非要如此冥頑不靈嗎？”

  　　這次換裴陌不說話了，他怕自己說出口的話會氣到郭康，然後郭康一怒之下把這件事捅到皇上麵前，那就不好了。

  　　見他不說話，郭康邁步逼近裴陌，“怎麽，難道裴將軍從皇上喝得藥渣裏發現有人暗中下毒了？”

  　　裴陌搖頭，“並沒有，藥是很正常的補藥。”

  　　聽到這話，郭康緊咬的後槽牙這才鬆開，見裴陌這麽執迷不悟，他還真以為皇上的藥有毒呢，真是嚇他一跳！

  　　郭康又問，“既然無毒，為何裴將軍還要往下查呢？”

  　　“毒不一定下在皇上喝得藥裏。”

  　　裴陌負手而立，坦然的麵對郭康的審視。

  　　郭康被他的話噎住，良久他才問，“那裴將軍覺得毒會下在哪裏？”

  　　見他主動，裴陌終於開門見山，“那就要勞煩郭統領幫裴某順藤摸瓜了。”

  　　郭康蹙眉，“本統領說了，二皇子是不會傻到做這些得不償失的事，為何裴將軍偏就不信呢？”

  　　“裴某也說了，裴某此舉並非針對二皇子，並且事關大順江山社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這種無憑無據的話裴陌說的理直氣壯，也不知是誰給他的勇氣，郭康梗住，眼神詫異的看著裴陌，心想裴陌是如何坐上鎮國大將軍這個位置的？

  　　說實話，就連裴陌自己也沒有底氣，無欲則剛，眼前這個沒什麽所求的郭康更為難纏。

  　　郭康按了按頭疼的太陽穴，無可奈何的開口，“罷了，裴將軍到底想做什麽什麽？”

  　　“裴某想做的事也不是什麽大事，裴陌得知太醫局每半月給皇上診脈一次，我隻想看看太醫局的記錄，我並不認為皇上的病是個偶然。”

  　　“那好。”郭康琢磨著裴陌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本統領有權限查看太醫局的記錄，若是裴將軍想看，那本統領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次。”

  　　看了記錄，裴陌也該死心了吧。

  　　可裴陌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光看記錄還不行，我聽說皇上的夜香是有內務府的人處理的，有些東西再吃食上看不出來，卻能在夜香上驗出來，裴陌還想讓郭統領幫忙，把皇上的夜香也帶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皇上身上佩戴的香囊飾物，藥也是毒，很有可能皇上是因為佩戴之物相衝才病的。

  　　對了，不論皇上因什麽生病，都會有生病的源頭，既然找不到生病的源頭，就去找這個源頭背後的人，背後的人不一定是皇上貼身的人，也有可能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奴才，裴某還想勞煩郭統領排查一下最近出宮或入宮的丫鬟太監。”

  　　裴陌大氣也不喘的說完一段長長的話。

  　　別說五一，饒是郭統領這樣曆經風雨的人都愣住。

  　　“不是，裴將軍還當真了？”

  　　郭康有些無語，但心裏暗自讚歎裴陌的細心，換做是他，他還真不一定能想這麽細，正常人哪能想到夜香啊？

  　　裴陌抬起眼，眼神赤誠坦蕩，“皇上若是駕崩，朝堂之上必定動蕩不安，裴某此舉，隻是希望這個太平可以維持久一點。”

  　　久一點便好，裴陌說不上為什麽，好像這個虛有其表的太平久一點，他的安穩就可以久一點。

  　　那種時間越來越緊迫的感覺又來了，裴陌突然很想時刻陪在慕容清身邊，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是心在不安，還是他的心本來就是動蕩的，裴陌說不清，好像找不到心的安處，唯有想到慕容清，他的心才能感到絲絲慰藉。

  　　看著裴陌這雙深潭一樣的眼，郭康感到一種細微的觸動，想起自己還不是禁軍統領的事。

  　　他從前是皇上跟前一名普通的帶刀侍衛，那是臘八節，他莫名覺得那碗臘八粥有毒，他下意識的說了出來，卻沒有人相信的樣子。

  　　那時皇上的眼很深邃，他在皇上的眼裏看見自己，那時的自己，何嚐不是如同今天的裴陌？

  　　“好吧，本統領答應你。”

  　　鬼使神差的，郭康點了頭，一如那時點頭的皇上。

  　　皇上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把粥喂給了宮人養的小狗，沒過多久，賣力吃粥的小狗瞬間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他有一種直覺，或許現在的事也有一隻倒黴的小狗，隻是不知道是誰。

  　　罷了，郭康想著，就這樣與裴陌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