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打油詩

  　　翌日清晨，慕容清帶上帷帽，帶著人從將軍府的後門離開了。

  　　她來到京郊的土地廟，其實這個土地廟早就沒落了，如今是京城裏無家可歸的乞兒們過夜的地方。

  　　來得早，還有許多小乞丐沒外出乞討，慕容清手上拎著一串銅錢踏進廟裏，叮叮當當的聲音吸引著小乞丐們。

  　　一個年紀大些的乞丐問，“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麽？”

  　　慕容清輕笑，“隻要你們跟我學一首打油詩，誰學會我就給誰錢，你們看怎麽樣？”

  　　還有這種好事？小乞丐們一個比一個學的快。

  　　不多時，一串銅錢就分發完畢，沒想到這群小乞丐學的這麽快，慕容清很是滿意的走了。

  　　京城，天子腳下，依舊有數不清的苦命人，那些流浪的孩子無形中見證了許多事的起與落，也無形中起到了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孩子們最痛快的時候，不是過年，就是下了學堂之後與其他小夥伴們嬉笑玩鬧的時光。

  　　這幾天，京城許多婦人發現自家的孩子嘴裏念叨著一首新的打油詩，一邊納悶怎麽從來沒聽過，一邊由著孩子念。

  　　“黃老二黃老二，膝下小孩有兩個，唯獨身上無老二，整日縮頭不見客，啥也不幹床上坐。”

  　　獨屬於孩童們清脆的聲音在大街小巷回蕩，伴隨著吆喝聲，叫賣聲，雞鳴犬吠聲點綴了京城繁忙的街道。

  　　一個屠夫聽見了，思索著這打油詩怎麽那麽糙，還有這群小孩嘴裏的‘黃老二’又是誰？

  　　不過也見怪不怪，學堂上教的那些之乎者也，小孩們聽來就煩，倒是那些寫的糙的詩詞歌劇，孩子們喜歡得很，還讀得朗朗上口。

  　　火星點燃了幹枯的草，整個草場都會跟著燃燒，打油詩就是那個火星。

  　　這日，二皇子身體經過調理，元氣恢複了不少，他在府裏待得悶了，於是坐著馬車出了門。

  　　無德讓二皇子戒驕戒躁還要戒酒，他心裏不滿，但顧忌身上的病沒敢放肆，隻能謹遵醫囑。

  　　這天好不容易出門，二皇子的馬車直奔陽春苑，這裏的姑娘精通音律，還貌美如花，不能碰，聽聽那姑娘們的吳儂軟語也是極好的。

  　　兩個時辰過去，二皇子半躺在車廂裏如癡如醉，仿佛還沉浸在女子軟糯的歌聲裏。

  　　這個時辰正是小孩們放學歸來的時候，大街上年齡各異的孩童們跑來跑去。

  　　“黃老二黃老二，膝下小孩有兩個，唯獨身上無老二，整日縮頭不見客，啥也不幹床上坐。”

  　　八九個孩子齊聲念著打油詩，本來跟著馬車的侍衛心無旁騖，但聽的久了，打油詩的內容也難免在腦子裏浮現。

  　　起初侍衛沒覺得有什麽，但越想越覺得打油詩的內容不對勁，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裏浮現，頓時把自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女子溫溫柔柔的彈唱聲變成嘈雜的喧嘩聲，二皇子被吵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越覺得煩，那些聲音絕越往腦子裏鑽，小孩的聲音又尖又細，“黃老二黃老二，膝下小孩有兩個，唯獨身上無老二，整日縮頭不見客，啥也不幹床上坐。”

  　　二皇子一聽，心裏覺得怪異，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把馬趕快些，吵死了，本皇子要回府！”

  　　二皇子陰沉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嚇得隨行的侍衛心驚肉跳，於是催促車夫快些走。

  　　可有個衣著比較鮮亮的孩子手裏拿個木頭刻的小鳥，那小鳥栩栩如生，讓小孩身後的夥伴們眼紅無比，齊齊跟著他走，一邊走嘴裏也不忘唱著新學的打油詩。

  　　隨行的侍衛暗道該死，哪來的小孩，這麽大的路不走，怎麽非要跟著二殿下的馬車跑，還希望二殿下千萬不要在意這件小事的好。

  　　可惜事與願違。

  　　回到府裏的二皇子總覺得有不對勁的東西縈繞在腦海裏。

  　　直到用完膳才想到，那群無知小兒口裏的‘黃老二’說的是誰？說誰沒有老二呢？

  　　二皇子沒了吃飯的心思，把筷子一甩，大聲喊道，“來人！去街上抓個小孩來，我倒要問問他們嘴裏說的人是誰！”

  　　侍衛心想糟了，還是讓他聽到了，隻能領命去抓了個邋遢的小乞丐。

  　　反正是無家可歸的乞丐，到時候殺了也不會有人報官。

  　　“回稟殿下，人抓回來了。”

  　　說著侍衛將一個瘦小的乞丐帶上來。

  　　二皇子眼神毒辣，“問他會不會唱打油詩。”

  　　小乞丐雖然第一次見這富麗皇堂的府邸，但不知者無畏，一聽打油詩，還以為能像上次一樣拿錢，於是大聲的唱道，“黃老二黃老二，膝下小孩有兩個，唯獨身上無老二，整日縮頭不見客，啥也不幹床上坐。”

  　　二皇子聽完，勃然大怒的嗬斥，“住嘴！哪來的小畜生，也敢笑話本皇子！”

  　　二皇子行二，膝下確實有兩個孩子，傷了之後多日不見客，無德醫治過後才能下床，這群小崽子也敢蔑視他堂堂二皇子！

  　　不行，這個打油詩不能讓更多人聽見，二皇子發了狠，拔出侍衛腰間的刀就要往小乞丐身上砍。

  　　千鈞一發之時，“且慢！”

  　　一顆石子打在二皇子的手腕上，隻見二皇子吃痛，落下的刀也偏離了方向，徑直落在小乞丐的腳邊。

  　　小乞丐被嚇得大哭，哭聲響徹雲霄。

  　　無德踏進房裏，皺著眉看發瘋的二皇子。

  　　“少管本皇子，本皇子今日非得殺了這個小畜生不可！”

  　　二皇子憤怒的大喊，想拔出沒進地板一寸的刀，卻發現自己根本拔不動，隻好作罷，抬手按著酸痛的手腕，轉頭目光不善的盯著無德。

  　　該死的無德，整天壞他的好事！

  　　無德治病救人，最見不得濫殺無辜的人，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前人若不是當朝二皇子，早就遭到報應了，還能活得到今天？

  　　“殿下何必同一個小孩計較。”無德開口，“要不這樣，隻要二皇子放過這小乞兒一命，我明日就為殿下治病，殿下以為如何？”

  　　談話間，無德已經將小乞兒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