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把衣冠塚留著

  　　在司儀的主持下，婚禮進行的非常順利，兩人行完禮後，沈意拿起話筒麵向那些他熟悉又陌生的領居。

  　　“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之前出了點事，幸好遇到了我的妻子，阿詩雅，是她救我了，今天終於能回到生我養我的地方，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婚禮。能活著回來，我覺得很幸運，現在也很幸福，謝謝大家這麽多年對我母親的照顧。”

  　　說完，他深深地朝台下舉了一功。

  　　阿詩雅夫倡婦隨，也跟著鞠躬。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大家笑的笑，哭的哭，全場蔓延著一種又喜慶又悲傷的奇怪氣氛。

  　　沈獻在台下鼓掌，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顧琛將她摟在懷裏，輕撫著她的肩膀，手臂摟的很緊。

  　　今天對於沈家來說，不僅是沈意獲得了新生。

  　　這一天，過得忙碌又開心。

  　　當阿詩雅看到按照她家鄉的風格布置的婚房時，心裏更是感動不已。

  　　“阿意，謝謝你。”

  　　眾人散去，婚房裏，兩人動情的感謝對方。

  　　沈意拉著她的手坐在床邊，欣賞著她美麗的容顏，“說什麽謝謝，要說謝，我對你的感激要更多。”

  　　兩人依偎在一起，溫情蔓延。

  　　這一晚，在蓮城郊區的一個村落外麵，煙花放了許久，在天空絢爛的煙花下，沈獻和顧琛牽手站在樹下。

  　　“想起上次在這裏看煙花，還是在春節的時候。”

  　　顧琛看著爛漫的煙花，想起了那天晚上和沈獻還未說破的情愫，現在，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牽著她的手，站在這裏，看一場因幸福而點燃的煙花。

  　　“嗯，你都還記得呢，那天晚上，你可真的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

  　　沈獻笑著靠進他的懷裏。

  　　“當然記得，也必須記得。”顧琛低頭親吻她的發絲，那是他在父母去時候，過得最溫暖的一個春節，他怎麽可能忘記呢。

  　　熱鬧的婚禮過後，沈家一家人，終於再一次在老家裏團員。

  　　沈複和沈意兩兄弟，給他們的父親上了香，這麽多年，他們兩兄弟還是第一次這樣祭拜他的父親。

  　　飯桌上，沈奶奶忽然想起，曾經在自家園子裏給沈意立的衣冠塚。

  　　“小意現在回來了，那個衣冠塚，是不是該拆了。”

  　　在老年人的想法裏，人還活著，保留那個東西，實在是不吉利。

  　　“等吃完飯，我想去看一看。”

  　　沈意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抖，他這個死而複生的人啊，還能擁有這樣的幸福，實在是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詩雅搭上他的手柔聲說道：“我陪你去。”

  　　“好！”

  　　沈奶奶也未加阻攔，等吃完飯後，沈獻帶著他們去了小叔叔的衣冠塚。

  　　那上麵，還貼著當年小叔叔年輕的照片，青澀的臉龐，堅毅的眼神，和現在的沈意相差甚遠。

  　　沈意抬手顫抖的撫摸過照片上自己的那張臉。

  　　“在看到這樣的自己，當真是恍若隔世啊！”他的語氣裏有感激，有懷念，情緒很複雜。

  　　“沒想到你年輕的時候，這麽帥氣呢？”

  　　阿詩雅不想他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看著照片故意打趣道。

  　　“哼”沈意哼笑一聲，“這叫什麽話，現在不帥了？”

  　　“帥，經曆滄桑後的帥，比以前更殺人。”

  　　阿詩雅笑著雙手挽住他的一隻手臂，歪頭看著照片，“阿意，你要拆掉這個衣冠塚嘛？”

  　　沈意沉思半晌，搖搖頭。

  　　“就留在這兒吧！”

  　　他的聲音裏像是放下了某種東西，四顧周圍，都是他們小時候玩鬧的果樹，這些年沈奶奶將果園打理的很好。

  　　“得該有個新的開始，過去的沈意，就留在這裏吧。”

  　　阿詩雅點點頭，她剛才也正有此意。

  　　但是這話由沈意說出來，她更加放心，她的阿意啊，心裏總是藏了許多事，雖然在一點一點的放下，但是心結想要完全解開，還需要時間。

  　　這一刻，她終於等到了。

  　　沈獻和顧琛遠遠的站在後麵，等兩人看完後才走過去。

  　　“小叔叔，留下嗎？”

  　　“嗯，留下！”

  　　沈意沒有一絲猶豫，回答自己的小侄女。

  　　他看了一眼果園，隨手摘了一個果樹上剩下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嘎嘣脆。

  　　“我嚐嚐！”

  　　阿詩雅也要吃，張嘴就去咬，被沈意躲開了。

  　　“你不能吃，沒洗。”

  　　“沒關係啊，你都吃了，我怎麽就不能吃了。”

  　　“你跟我能一樣嗎，你現在懷著孕呢。”

  　　沈意一邊說，一邊轉圈圈的躲，阿詩雅跟在他身後一直轉，非要吃一口不可。

  　　沈獻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偷笑，這種感覺真好。

  　　陽光肆意的從樹頂上撒下來，整個果園散發著青葉被太陽曬過的清香，園子裏笑聲四起，兩代人，四個長大的孩子，在果園裏玩了半天才晃晃悠悠的兜著一大兜子水果回去。

  　　這個果園裏有蘋果樹和梨樹，之前已經摘過一茬了，剩下的都是很小的。

  　　雖小但新鮮。

  　　沈奶奶倚著門框等了半天，才看到四個人邊吃邊笑晃晃悠悠的走了回來。

  　　擔心的心情，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瞬間煙消雲散。

  　　“奶奶，快看，我們摘了這麽多二茬果！”

  　　沈獻將自己衛衣攤開，紅彤彤黃燦燦的水果咕嚕嚕的在裏麵打轉。

  　　“我就說怎麽這麽半天才回來，感情你們是摘果子去了，哈哈……”沈奶奶隨手拿了一個，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走在後麵的沈意和阿詩雅。

  　　“獻獻，你小叔叔，看到……後，沒有太難過吧？”

  　　有誰能看到自己的墓碑心情不波動的？

  　　沈獻這才知道，原來奶奶擔心的是這個，隻是這種事情，對於他們幾乎接近過死亡的人來說，已經看淡了許多。

  　　“奶奶，沒事，小叔叔說要把衣冠塚留著。”

  　　“留著？”

  　　沈奶奶完全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要留著他的墓？雖然裏麵是空的，隻有幾件衣服，但那終究是個墓啊！

  　　“奶奶，我們先進去。”

  　　沈獻拉著沈奶奶往裏麵走，一邊走一邊給奶奶解釋小叔叔為什麽要留這個這個墓碑，並且安慰她，不要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現在對小叔叔來說，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生活，是最好的。這個東西，就當是他給自己的過去留下的念想，奶奶，你也希望小叔叔以後能開開心心的對吧？”

  　　沈奶奶聽著孫女的一番說辭，大約也能明白。

  　　“奶奶聽你們的，現在啊，隻要你們每個人都開心，健康，就是奶奶最大的心願了。其他的，無所謂封建不封建的，不重要。”

  　　“哈哈哈，奶奶，你最近是不是跟我媽待的時間久了，怎麽說話跟她都是一個調調的？”

  　　“真的嗎？要我說，你媽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率性大氣，性格好。”

  　　沈奶奶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沈獻，“你怎麽就沒遺傳到你媽媽的性格？”

  　　沈獻撇嘴，“我要是遺傳到了我媽媽的性格，你一年見我的次數恐怕要十九八七……”

  　　沈獻扳著手指頭開始給沈奶奶數。

  　　“得，還是別隨了吧，家裏有一個你媽你爸這樣性格的就夠了，奶奶我雖然老年獨立，但也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沈奶奶一把捏住她的手，用從曲慧那裏學來的新鮮詞匯和沈獻說。

  　　“哈哈哈，奶奶，以後你不會孤單了，你馬上就要照顧孕婦嘍。”沈獻趴在她的肩膀上，撒著嬌一起進了屋。

  　　“還真別說，奶奶昨晚上寫了一個菜譜，給你小嬸嬸準備的。”

  　　說著，老太太就拿出一個小本本給沈獻看。

  　　果然上麵密密麻麻的一日三餐都寫得明明白白的，沈獻翻著翻著，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奶奶，你這都……寫到一個月之後了？”

  　　“對，後麵要按照你小嬸嬸的產檢情況做調整，要不然我還能寫更多呢。”

  　　沈獻歎服，她的奶奶，還真是非同凡響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