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你今天嫁給我了
作者:梁延章何桑      更新:2023-09-17 14:16      字數:5997
  第432章 你今天嫁給我了

    九點鍾,十餘艘貨輪出海。

    港口隻剩下一艘貨輪,一艘客輪。

    六子謹慎勘察環境,準備和青龍在公路碰麵,一手交錢,一手安排。

    勘察至3號渡口,梁紀深站在石墩上,他身形挺拔魁梧,儀態極佳,碼頭又冷清,六子一眼發現他。

    六子踉踉蹌蹌闖進船艙,“二公子!方安意是警方的誘餌,引蛇出洞的!”

    梁遲徽起身,撩開舷窗的遮陽板,環顧外麵一圈,他猛地合住擋板,麵目驟變。

    “應該不是方安意,她蒙在鼓裏。”梁遲徽掏出煙盒,點燃,狠狠吸了一大口,“大概率是老三設局,老張的狡猾變通傳授了他十成,趙凱沒這麽多花花腸子。”

    “兩省兩市的聯合圍剿,”六子從沒見過這副陣仗,明顯慌了神,“估計是廳裏督辦,咱們在劫難逃了!這種級別的圍剿,允許警方不留活口,當場擊斃。”

    何桑一哆嗦,粥碗砸在腳下,四分五裂。

    梁遲徽側過身,望向她。

    “我,”她磕磕巴巴,“我在廚房熬了粥,你喝嗎。”

    “我不餓。”他佇立在船門的位置,氣度溫朗,“你吃飽了嗎。”

    何桑點頭,“我喝了一碗。”

    她眼睛清澈明亮,投映在梁遲徽眼底,他笑得愉悅,“回屋補一覺,好嗎?”

    “你呢。”

    他鎮靜自若,似乎什麽也沒發生,“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去車裏。”

    “不能去!”六子勸他,“您不能離開這艘船!”

    梁遲徽的西裝淋了雨,晾幹後沒有熨燙,又在和平大廈折騰了一遭,皺巴巴的,他脫掉,扔在座椅上,卷起襯衫袖,“守著你嫂子,我很快回來。”

    他去意已決。六子沒轍。

    ,,

    “紀深,梁遲徽出現了。”趙凱舉著望遠鏡,“預備——”

    警員紛紛持槍,瞄準那艘貨輪。

    梁遲徽氣定神閑叼著煙,在甲板上抻了個懶腰,若無其事地晃了晃手中的珍珠耳環。

    趙凱認出是女人的飾品,下令,“慢!”

    警員正要扣動扳機,頓時停住。

    趙凱吩咐,“先等一等。他跑不掉了,最大限度抓活口,保人質平安。”

    梁遲徽悠閑散步,捏起一顆砂礫,動作瀟灑朝海水打了個水漂兒,

    他撣落手指的灰塵,直奔轎車的後備箱,取出一個巨大的絲綢禮盒,旋即返回船艙。

    “看來梁遲徽不肯自首了。”趙凱撂下望遠鏡,“紀深,你明白規矩的,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保護人質,對歹徒格殺勿論。”

    “不行。”隊長搖頭,“何小姐是孕婦,梁遲徽既然有膽量亂竄,他的船上百分百藏了保鏢,擊斃了他,保鏢立馬撕票,何小姐一屍兩命!”

    趙凱斟酌半晌,“紀深,我賭梁遲徽下不了手。”

    梁紀深拾起望遠鏡,觀察對麵的貨輪,門窗緊閉,纜繩也鬆了,隨時有可能開船,“他是人性的賭徒,而你和賭徒賭人性,十有九輸。”

    “他不忍心。”趙凱固執己見,“他對何桑多少有感情,他挾持何桑,隻是賭,賭我們不敢輕舉妄動,而不是真的要傷害她。”

    鏡筒掠過15號渡口,是客輪。

    在排隊檢票。

    梁紀深眯起眼,“趙凱,去那艘船試一試。”

    ,,

    梁遲徽打開盒子,潔白的V領婚紗,若隱若現裸露的背部,鏤空蕾絲精雕細琢,一針針手工密織,花紋的弧度流暢圓潤,渾然天成。

    “喜歡嗎?”

    何桑一步步後退,他提著那件婚紗一步步逼近。

    “不喜歡嗎。”

    她嚇得小腿抽筋,跌坐在地上,“遲徽,”

    男人單膝跪蹲,撫摸她麵龐,封閉的貨艙光線昏暗,他一張臉清雋,儒雅,又神秘,淡漠。

    “是你自己穿,還是我替你穿呢?”

    他完全失去了溫度,涼冰冰的,不像一個活人。

    在極度崩潰或者極度無畏之際,是沒有體溫,沒有情緒的。

    哭不出,笑不出,麻木又消沉。

    何桑清楚,梁遲徽是後者。

    他已經無所畏懼了。

    接過婚紗,何桑蜷縮在椅背後麵,緩緩套上。

    婚紗的尺碼是按照她4月初的三圍剪裁定製,她豐腴了幾斤,腰圍和胸圍勒得慌,偏緊致了。

    “可惜,沒時間改了。”梁遲徽的臉抵在她長發間,用力呼吸,“梁太太期待浪漫的夏威夷嗎?我會將結婚的鑽戒埋進沙灘,陪著梁太太在一個美麗的午後尋找它。”

    他一寸寸係上婚紗,拉鏈剮蹭過何桑嬌嫩的肌膚,錐心刺骨的寒氣,她戰栗不止。

    “遲徽,”

    “噓。”梁遲徽捂住她唇,示意她噤聲,“梁太太今天要嫁給我了。”

    何桑戰栗得愈發厲害。

    “警車,”她哽咽,“警車在岸上,廣平市被包圍了。”

    “我知道。”他波瀾不驚,如同老僧入定,“連趙凱都來了呢。”

    男人笑聲發悶,電流一般蔓延開,“老三很在乎梁太太。跨省,跨市,不計代價逼死我,帶走梁太太。”

    梁遲徽是溫柔的,亦是暴戾的,“對於他而言,是解救你,對於我而言,是搶奪你。哪怕在我手上一分鍾,這輩子永遠是我的,我最憎惡搶奪。”

    何桑的脖頸牢牢攥在他掌心,他拇指時而摩挲,時而扼住她咽喉,“對於梁太太而言呢?警方圍剿我,是你的解脫嗎。”

    她絕望啜泣。

    “回答我。”梁遲徽漸漸發力。

    何桑喘息,“遲徽,你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

    “我放了你,趙凱會放了我嗎?”

    “他說過,死一個梁延章,足夠了。省裏顧及大哥和紀深的功績,為了保全他們,不會對梁家斬草除根,隻要你和姚姨配合——”

    “配合什麽?”梁遲徽在一點點失控,“配合冀省追回轉移到境外的錢,然後網開一麵,判決我母親無期,那麽我的下場呢,十年,十五年?”

    何桑感覺自己窒息了,所有的氧氣,血流,在不斷地喪失,泄露,她握住梁遲徽手腕,哀求他,“這是梁家如今唯一的骨肉。”

    “和我有關係嗎?”梁遲徽麵頰貼著她的麵頰,滾燙全是汗,“我對梁家毫無情分,我憑什麽憐憫梁家的孩子。”

    她閉上眼。

    一滴淚珠淌過梁遲徽手背,熱熱的,他抬起何桑的下巴,審視穿了婚紗的她。

    “非常美。”他充血的瞳孔是一絲血紅的笑意,“我的眼光果然適合你,換上水晶鞋,它很襯你。”

    何桑任由他托住自己的腳踝,褪下鞋,褪下襪子,輕輕塞入水晶鞋。

    七厘米的鞋跟,盡管學過形體表演,比普通人的平衡性好,並不難駕馭,但她依然緊張會滑倒摔跤。

    她整個人攀附梁遲徽的胳膊,穩住自己。

    梁遲徽彎下腰,親吻她的脊背,他胡茬一天一夜未刮,堅硬潮濕,紮在她的皮肉,她佝僂身軀,一動不動。

  第433章 終結篇

    貨艙內昏幽,何桑望著船尾的防水窗,古銅色的玻璃映照出梁遲徽抱著她,絞著她,這一幕可怕而又蠱惑。

    他是欲望的化身,同歸於盡的決絕。

    “遲徽,我不想死。”

    男人一僵。

    擁抱她的姿勢更親密,“是嗎?”

    “我可以死,讓我平安生下孩子行嗎。”

    梁遲徽埋在她肩窩,唇鼻緊貼她,笑聲發悶,“梁太太不應該求我,應該求老三。冀省放了我,我和梁太太都可以活下去,孩子也可以活下去。”

    何桑癱軟在他懷裏,他順著脖頸一厘厘吻她,吻到額頭,“夫妻同生共死,對嗎?”

    “梁紀深沒有權力放過你。”她睫毛在顫,渾身的毛孔在顫,“是省裏,是趙凱。”

    “那梁太太呢?”梁遲徽扼住她腮骨,指腹在臉蛋兒掐出兩枚紅印,“你和老三裏應外合,是省裏的要求嗎?梁延章垮了,他有權力到此為止,他放過我和我母親了嗎?二房轉移了多少資產,與何晉平的死因有關係嗎?他既然逞強做英雄,我成全他。世間的定律有失必有得,是他心甘情願舍棄你和孩子,並非我殘忍。”

    何桑被迫仰起頭,梁遲徽憐愛地吮吸她的眼淚,“美麗的新娘,我們出去見客人。”

    他撥開匕首,冰涼的刃麵橫在她咽喉。

    六子蹲在船舷處,警惕觀察對岸的3號渡口。

    3號渡口位於海港正門,這艘貨輪位於17號渡口,在海港的後門,相隔四百多米,梁紀深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似乎在部署什麽,趙凱和寶林區局的隊長乘坐一輛沙灘代步車,緩緩逼近5號渡口。

    六子按下泊位的廣播器:“站在原地,不然後果自負。”

    趙凱頓住,眺望貨輪。

    梁遲徽一直沒有多餘的情緒,耐著性子撕下透明膠帶,粘在何桑脖子,包裹了一圈又一圈,確保足夠的厚度,不會勒得窒息,也不會脫落。

    他把刀刃割在膠帶上,來回搓磨,有淺淺的劃痕,不至於割破,傷不到她皮肉。

    何桑預感到什麽,瞳孔漲了漲。

    魚死網破。

    “遲徽,”她沙啞喚他。

    梁遲徽沒理她,一手是匕首,一手擒住何桑,走出艙門。

    十點鍾,碼頭驕陽似火。

    陽光籠罩住梁紀深的輪廓,沉寂而灼目。

    他身型平靜,巋然不動。

    距離遙遠,何桑辨不明他的神情,他是窄而小的黑點兒,漲潮一波波湧上沙灘,港口唯一的一艘渡輪在嘶鳴。

    悲愴,悠長。

    “梁遲徽!”趙凱佇立在5號渡口的石墩上,拎著擴音喇叭大喊,“海港被包圍了,你隻剩下一條路,釋放人質,主動繳械,接受審判!”

    “六子。”梁遲徽招呼,“警告他,少他媽放屁。”

    六子又開啟廣播,重複了一遍,“趙局,您糊弄糊弄小嘍囉罷了,二公子是經曆過大世麵的,您在他麵前裝什麽蒜啊。”

    趙凱看向梁紀深。

    後者打手勢,16號渡口,一名警員配合,15號渡口,一名警員正麵接應。

    “明白。”趙凱繼續勸降,吸引梁遲徽的注意力,梁紀深與兩名伏擊經驗豐富的警員沿著泊位的粗木樁直奔渡口。

    “梁遲徽,你母親很擔心你,包括你父親,你現在的模樣,現在的處境,不是他們希望的,我清清楚楚告訴你,你罪不至死,你有贖罪減刑的機會,你大哥和弟弟不肯報警,親自去昌萊市圍堵你,你不知道為什麽嗎?因為自首酌情,拒捕加刑。你怨恨梁家,怨恨他們,可是最後的關頭,他們送給你一線生機,你何苦一錯再錯。”

    趙凱巡視貨輪,沒有保鏢的蹤影,估計躲在艙內。

    一旦擊斃梁遲徽,保鏢立刻就會擊斃何桑,而且門窗緊閉,難以確定保鏢的具體位置,無法搶在保鏢開槍之前,先擊斃對方。

    要麽,炸了那艘船,斷了梁遲徽的後路,碼頭爆炸必然引發全市轟動,用炸藥也需要報備,部門審批,耗時太長。要麽,多角度發射,將那艘貨輪打成篩子,有獵場的射擊高手做過測算:三扇窗和一扇門,在一秒鍾內,八支狙擊槍兩兩一組,齊刷刷盲掃,擊斃目標的命中率有73,33%。

    歸根究底,還是賭。

    趙凱的心髒險些竄出嗓子眼,他握著對講機,“東南角、西北角,八名狙擊手各自到位,瞄準梁遲徽與保鏢,爭取一擊斃命。”

    對講機那端傳來下屬的回應,“擊斃的同時,梁遲徽會劇烈抽搐一下,萬一匕首紮破人質的頸動脈,造成噴血式割喉,容易失血而亡。”

    趙凱丟掉喇叭,“梁遲徽沒拿槍,拿了刀,證明他了解警方的策略,也了解自己麵臨的下場。頭部中彈的瞬間,他已經無力扣動扳機,卻有一半的概率劃動刀刃,置何桑於死地。”

    隊長鬆口氣,“幸好沒賭,否則一屍兩命了。”

    趙凱叉腰思索,“有沒有可能耍詐,嚇唬我們?我不相信梁遲徽對何桑下死手,他雖然壞,但不是下三濫。”

    “趙局。”保鏢的聲音再次響起,“姚夫人判多久。”

    趙凱撿起擴音喇叭,“不出意外,最高無期。”

    “梁延章呢?”

    “死刑。”

    “有死緩的餘地嗎?”

    趙凱篤定,“必死無疑。”

    梁紀深這時登上了16號渡口,他踩住栓繩樁,大幅度前傾,對準17號渡口的貨輪,屏息靜氣踮腳,穩穩地一跳。

    匍匐在尾艙甲板上,幾乎沒動靜。

    他繞過排水閥,手臂箍住桅杆,一寸寸攀爬,粗大的杆子塗滿了油漆,極小的摩擦力,爬寸,跌落半寸。

    昨晚趙凱和當地警方研究方案,他沒資格參加會議,在監控室盯著方安意的軌跡,一夜不眠不休,體力不如平日強悍。

    梁紀深騎坐在桅杆的盲區,平複心情。

    視線中,是何桑潔白的婚紗,飄揚的長發。

    近在咫尺了。

    他眼神堅毅,鎖定梁遲徽持刀的那隻手。

    默數三,二,一。

    縱身一躍。

    一陣疾風掠過,梁遲徽察覺到,他本能捅向迎麵而來的警員,巨大的慣性下,警員來不及自保,索性豁出,任由鋒利的刀尖刺穿胳膊,掩護了梁紀深。

    梁遲徽拔刀的一霎,梁紀深從背後撲倒他,廝打作一團。

    趙凱麵如土色,“一組,解救人質!二組!保護梁總!”

    埋伏在6、7號渡口的警員蜂擁而上。

    “老三,你今天是找死。”匕首淌著鮮血,懸在梁紀深的眉心,梁遲徽反劣勢為優勢,狠狠壓製他。

    4月份在紅杏村的蘆葦地,有過一次交手。

    梁遲徽有所保留。

    他的肌腱孔武有力,非常結實發達,隻不過身材高瘦,不顯眼而已。

    真正派上用場了,甚至和梁紀深打個平手。

    在一貫養尊處優、大肚便便的富商之中,可謂是一股清流了。

    六子這會兒出其不意跑出艙門,偷襲了一拳,擊趴下那名受傷的警員,趁機扯住何桑。

    警員是趙凱精挑細選的精英,相當好身手,盡管負傷了,仍舊矯健躥起,一邊扯住何桑,一邊和六子纏鬥。

    大部隊迅速從6號渡口趕到17號渡口,登船之際,梁遲徽眼見大勢已去,蓄了全力,踹開梁紀深,利落一拽,警員全神貫注在對付六子,一時失手,梁遲徽重新攬住何桑,抽出口袋裏的槍。

    梁紀深停下。

    包抄了這艘貨輪的大部隊也戛然而止。

    “退。”梁遲徽麵目陰翳,示意甲板上的三名警員,“你們槍法準,我的子彈快,我練功夫的時候,你們還沒畢業呢。”

    他頂了頂何桑的後腦勺,“你們和我玩硬的,我一槍帶走她。”

    梁紀深抿唇,揮手,“退。”

    說完,往後退了一步,警員也退。

    “何桑,贏了。”梁遲徽溫熱的唇瓣挨著她耳朵,用隻有她能聽清的音量,“你的命,我不要了,我的命,給你們了。”

    他拇指扣動扳機的一霎,梁紀深麵色駭然,攥住匕首猛地一甩,傾注了十成的腕力,利刃剮過梁遲徽的肩膀,他一震,槍掉在腳下。

    為首的警員一把摁住槍,梁遲徽整個人後仰,數米高的浪頭自西滾向東,像是濃白的煙雲,卷著他,起起伏伏。

    風大,浪亦大,無邊無際的海水恣意翻湧,淹沒過他的胸膛,下頜。

    跟在隊尾的方安意瞪大眼,啜喏著,“不,不!”

    她趔趄衝向岸邊,跳進奔騰的海水,摔了一下又一下。

    方京儒大驚失色,邁步追她,秘書和警員奮力攔住,“方先生!海浪太大了!您跳海性命不保!”

    “我女兒!”方京儒崩潰大吼,“她不會遊泳!她三歲嗆過水,她最怕水!”

    “我們有專業的救生員!”警員不撒手,“隊長,方小姐有危險!”

    方安意累得氣息奄奄,跪在甲板上,朝大海中央擺手,“拉住我!梁遲徽,”

    鋪天蓋地的漩渦仿佛沒有止境,一個接一個從海底升起,泛濫,梁遲徽依稀隻露出半副麵孔,他眼底仿佛含了解脫的笑意,又仿佛是何桑的錯覺。

    她呆愣著,注視那片汪洋。

    “何桑!”梁紀深摟住她,安撫性拍她的後背,“沒事了。”

    他低下頭,“疼嗎?”

    何桑嘴唇闔動,發不出聲。

    梁紀深檢查她被刀刃抵住的部位,動作驀地一滯。

    隔離了膠帶。

    即使趙凱剛才下令擊斃,何桑也會毫發無損。

    無論梁遲徽在中槍後是震顫、彈動,任何一種無意識地身體反應,他那一刻的力氣根本紮不破膠帶了。

    梁遲徽沒打算活著離開碼頭。

    更沒想過拖著何桑一起死。

    “好了,結束了。”梁紀深心口悶鈍。

    趙凱匆匆上船,吩咐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梁紀深抱起何桑,“我先撤了。”

    “去一趟醫院保胎吧,她這幾天遭大罪了。”趙凱讓出路。

    走下甲板,何桑回過頭,望了一眼17號渡口。

    浪潮。

    烈日。

    水與火。

    極端的,瘋狂的。

    歇斯底裏的。

    海麵閃爍的粼粼波光,無聲無息地吞噬了梁遲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