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爭暗鬥
作者:梁延章何桑      更新:2023-05-24 11:01      字數:3311
  第2章 明爭暗鬥

    轉天早晨,何桑準備到話劇院彩排,辛欣堵著門盛氣淩人,“梁先生吩咐我帶您去醫院。”

    何桑後退一步,看著她,“為什麽。”

    “娶哪種女人當妻子,生孩子,梁先生心裏有數。”她笑得不屑,“萬一何小姐認不清自己的分量,瞞天過海妄想母憑子貴,他當然不允許。”

    辛欣對她敵意非常大,明裏暗裏鬥了一年,終於逮到機會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何桑感到恥辱,“他讓你監視我?”

    “不是監視,是陪您檢查。”辛欣糾正,“如果懷了,梁先生不會留下這個麻煩。”

    仿佛一隻鉗子狠狠扼住喉嚨,擠得窒息,“是他親口說的嗎。”

    辛欣沒回答,讓出路,“我還要向梁先生交差,何小姐別耽誤我時間。”

    何桑心知肚明,辛欣忍了這麽久,等著看自己的笑話,不去是絕不罷休的。

    她走出別墅,撥通梁紀深的號碼,響了兩聲,他摁掉了。

    平日裏男人再忙,從未冷落過她。

    何桑用力捏著手機,捏得指節泛白,“他在哪。”

    “梁先生在省裏開會。”辛欣反鎖車門,防止她跳車,“您去醫院又不是要緊事,他沒空出麵。”

    何桑神情木然看窗外,即使他有空,也不會出麵。

    男人地位特殊,又未婚,去婦科被熟人撞見,會鬧出桃色風波,對他的前途是毀滅性的影響。

    不過梁紀深還是提前安排好了醫院,診室清場,驗血,出報告,一共二十分鍾。

    辛欣翻著化驗單,有些遺憾,“其實我希望你懷孕,你算計了梁先生,他和你也完了。”

    何桑揭開堵針孔的棉簽,“我和他完了,你也休想上位。”

    “我上不了位,你照樣得意不了幾天。”辛欣原形畢露,“月初梁先生親自飛到巴黎定製了一條項鏈,你清楚,有錢人的錢最沒價值了,關鍵要用心。”

    她打量何桑佩戴的項鏈,不是那條,是今年的火爆款,專櫃經常售罄,以梁紀深的權勢,和品牌方打個招呼,要幾條拿下幾條,並不費什麽精力。

    “看來你比宋小姐的待遇差遠了。”辛欣幸災樂禍,“麻雀就是麻雀,永遠變不成鳳凰。”

    “宋小姐”三個字當頭潑了何桑一盆冷水,澆得她骨頭發涼。

    那是梁紀深很寵的一個女人。

    當年,他從政法大學畢業,剛到區檢上任,正是基層打口碑、造聲勢的時期,公訴出差,外市會議,總是那個女人跟著,梁紀深反感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麵出風頭,她也聰明,跟著歸跟著,安安分分在幕後料理他的起居,從不和那圈子的人接觸。

    梁紀深和她關係算得上穩定,可梁家不同意,宋小姐也夠狠,在他眼皮底下割腕殉情,外界眼中的高門權貴和美貌女人,本該一個為青春買單一個找長期飯票,沒什麽真心的,宋小姐的貞烈著實震撼了梁紀深。

    盡管沒得善終,之後長達四五年,男人好似和梁家較勁,活得清心寡欲,再不碰感情。

    他一個月沒回家,何桑就該警覺了。

    “養私生子倒無所謂,可宋小姐不接受您的孩子,梁先生也要顧及她。一個是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宋小姐——”

    話音未落,一巴掌掄在辛欣的左臉,她腦袋一歪,難以置信捂住,“你打我?”

    何桑挺直背,“你也隻是他的下屬,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辛欣咬牙,紅著眼追上,“你不甘心給宋小姐騰位置吧?你不敢抱怨,不敢質問,隻能裝傻,否則梁先生會厭棄你。”

    何桑一頓,尖銳的指甲嵌進皮肉,一陣鑽心的疼,她直奔電梯。

    去停車坪的途中,餘光掃過巷口行駛的紅旗L5,西服革履的梁紀深在後座,旁邊是一張女人的麵孔,白皙素顏,長發烏黑,似乎才從附近的商場逛完。

    車窗半壓,男人含笑聽女人講話,臂彎圈在她座椅背的邊緣,自然而然的姿勢親密又舒服。

    他一貫沒什麽耐心,連何桑也很少見到他這樣溫柔遷就的一麵。

    心髒被錘子重重敲了一記。

    ——我不喜歡你化妝,不適合你。

    ——深哥,你喜歡我什麽樣?

    男人笑,“我喜歡你清純。”

    她攥緊方向盤,劇烈喘息著,形容不出的苦澀。

    原來梁紀深把無法光明正大給予那個女人的情意複製在她身上,他難忘和愛惜的從來不是她。

    *

    入夜,梁紀深回來,何桑聽到腳步聲,沒有像往常出去迎他。

    男人推開門,語氣不太痛快,“你打了辛欣?”

    何桑一動不動,從梳妝台的鏡子裏注視他,“她告訴你的。”

    “她沒提。”梁紀深摘腕表,隨手一放,大衣裹著潮濕的寒氣,“我看她臉腫了,其他人沒膽子打她。”

    何桑想到她會告狀,也想過梁紀深買個禮物安撫她,她來耀武揚威,唯獨沒想到她手挺毒,何桑打得不算重,根本沒痕跡,估計她自己又補一巴掌。

    “辛欣跟了我多年,你不該動手,她威脅不到你。”

    何桑站起,“辛欣說我打她,那她說自己幹什麽了嗎?”

    男人扯著領帶,皺眉。

    “你昨晚去南海灣了,是宋小姐的電話。”何桑渾身控製不住發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懷孕了,你會讓我打掉孩子對嗎?”

    她眼睛悲涼無力,梁紀深胸腔沒由來地發脹,眉頭皺得更緊,“不是沒懷嗎。”

    “假如我今天手術,你會來醫院嗎?”

    男人褪掉大衣,打火機的滑輪“哢嚓”一聲,他單手點上煙,“辛欣是女人,她可以照顧好你。”

    “那你呢?流產手術也會發生意外,”

    “何桑。”他聲音低沉,耐性所剩無幾,“既然沒有懷孕,不存在假設。”

    “你信任辛信,卻不信我。”何桑衝進洗手間,撈出垃圾桶裏的驗孕棒,舉到他麵前,“我驗過兩次,你疑心我騙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

    她哽咽得厲害,“是不是除了南海灣那個女人,你不允許任何女人懷上你的孩子?”

    五髒六腑廝磨出一個血洞,一點點慢性潰爛,何桑癱軟下去,“也包括我在內。”

    梁紀深眼神陰鬱,沒回應。

    這些日子以來,作為男朋友,他沒得挑,送房,送車,捧她當劇院的台柱子,能給她的全給了。

    何桑一度以為這是愛情,雖然男人也給足了辛欣體麵,可辛欣始終沒能撼動她。

    她錯了,大錯特錯。

    這幾年風花雪月走馬觀花,有真的,有假的,或許梁紀深對自己動過情,但再沒女人像宋小姐那樣,拴得住他的心。

    何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梁紀深走進臥室,打開床頭燈,她下意識往被子裏滑,渾圓白膩的肩膀與黑色的蠶絲被勾連,幾絲頭發欲遮不遮。

    男人深呼了口氣,在床邊坐下,指腹掠過她肩頸,手臂擺動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

    以前,何桑不愛耍小脾氣,偶爾辛欣太狂了,她吃醋了,會晾著男人。

    然後梁紀深哄一哄,她也適可而止,下台階。

    畢竟任性過頭了,沒有好結局。

    可這次不一樣。

    何桑明白,自己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梁紀深解開襯衫,衣扣彈在她脊背,何桑一顫。

    她翻了個身,視線正好對上男人半裸的身體,臀側賁張出兩道勻稱深陷的壁壘,隱入腹溝,光線太黯淡,皮膚也是野性的蜜臘色。

    梁紀深腿搭在她腰間,“睡了?”

    何桑沒吭聲。

    “寶馬開半年了,膩了吧。”他叼著煙,“給你換台車,自己去挑。”

    男人眼窩很深,逆著光,眼周一圈淺青色,顯得更深沉。

    他花錢大方,百十來萬的東西,買起來絲毫不手軟,給女人的情緒體驗極好。

    “保時捷?”

    他手從被子裏抬起何桑的臉,素白純淨,沒有花花腸子,梁紀深最中意她這點。

    名利場爾虞我詐,處處要提防,家裏的女人溫順,他才能放鬆。

    “換輛賓利?”

    “不用換。”何桑意興闌珊望向天花板,“我明天去外地,劇院巡演。”

    梁紀深盯了她半晌,倚著床榻,“多久。”

    “大概要一星期。”

    燒長的灰燼折斷,男人手腕撣落,焦味熏了何桑一下。

    “你看過化驗單應該放心了。”她剛哭過,嗓音也沙啞,“不會有利用孩子逼婚的那天。”

    直到抽完這支煙,梁紀深也沒說話,眼底灰蒙蒙的,沒有溫度。

    “是因為你的身份不可以有汙點嗎?”何桑不死心。

    她寧願男人是不能要,而不是不想要。

    “小桑,知道你最大的好處是什麽嗎。”梁紀深掐了煙,透過煙霧凝視她,“懂事知進退。”

    何桑整個人緊繃。

    男人在提醒,她過火了。

    他不喜歡這副步步緊逼的樣子。

    梁紀深平躺的時候,何桑穿上睡袍,輕手輕腳下床。

    他醒著,忽然出聲,“你去哪。”

    何桑停下,“我去客房。”

    男人無端生出一股燥意,眼底僅剩的那點溫度也消失殆盡。

    她有點畏懼,又躺回去。

    梁紀深抬手關了燈,黑暗裏酒味很濃,是他西褲沾上的味道,何桑不覺得刺鼻,反而覺得好聞。

    煙味,酒氣,連他情欲高漲時的汗流浹背,散發出的汗味,厚重得上癮。

    她和梁紀深各自占據床的一邊,誰都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