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杯水車薪

  翌日，樊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他的床邊矮桌上放著一碗醒酒湯，甜膩膩的香氣，聞著讓人精神一震，他揉著脹痛的額角，環視四周，帳篷內已經沒有了雲浪的身影。

  “起得真早！”

  樊蕭自言自語道，全然沒有他起來晚了的自覺。

  樊蕭把醒酒湯喝下，清香甜膩的口感瞬間彌漫在整個口腔之中，腦子瞬間清明了起來，樊蕭沒有想到雲浪如此細心，外出居然還準備了蜂蜜茶。

  一杯茶水下肚，樊蕭立刻來了精神，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微微蹙眉，隨即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大步走出了房間，向營地附近的小河而去。

  樊蕭來到小河邊的時候，河邊已經有人在漿洗衣服，大家圍在一處竊竊私語，樊蕭見狀抬腳向另一邊走去，想要避開她們。

  河邊婦人們的談話聲雖然聽得不真切，但是隱約間聽到她們在談論營地內的病情，於是他放慢了腳步。

  “聽說昨天有人吐血了，差點兒就死過去了。”

  “唉！俺也聽說了，不過後來被三小姐救回來了！“

  “三小姐年紀不大，醫術了得，真是厲害！

  “如果沒有蘇家人，咱們這會兒怕是都過了奈何橋，喝完孟婆湯了！”

  “可不是麽！蘇家人就是心善啊！”

  “不止蘇家小姐心善，就連小姐身邊的那位雲霧姑娘也是個好的，不僅給孩子們糖果吃，還給丫頭們梳好看的發髻呢！那一雙巧手，咱們可學不來。“

  ”有這麽良善的主子，府裏當差的也是個頂個的好！“

  “見慣了財主仗勢欺人，俺還以為有錢人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呢！遇到了蘇家之後，俺才知道，真正的世家大戶，跟土財主不一樣。”

  “人家大家族裏講究的是好名聲，豈是那些土財主能比的？”

  ……………………

  聽到婦人們提及雲霧的名字時，樊蕭腳下的步子一頓，臉上閃過一抹苦笑，隨即大步向上遊走去。

  身後的議論聲還在繼續，樊蕭已經沒有了聽的欲望，隻想要逃離這裏。

  樊蕭回到營地的時候，恰巧遇到一同走回了的雲霧和雲浪兩人。

  樊蕭環視左右，想要躲已經來不及了，便隻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我先回去了，回頭我把需要的東西寫下來，你回金穀鎮的時候順便帶回來！”

  雲霧一臉認真的模樣，她沉思片刻，低聲說道。

  “行！”

  雲浪點了點頭，抬頭時瞥見從另一邊走來的樊蕭，他的神情一滯，隨即對著樊蕭微微頷首，打著招呼。

  “樊蕭來了，你要不要避一避？”

  雲浪看著走來的樊蕭，低聲對身邊的雲霧提醒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

  雲霧一愣，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自在，她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於是輕輕點頭，留下一句話後，便低垂著頭快步向營地內走去。

  走過來的樊蕭看著離開的雲霧，神色複雜，眼底閃過一絲眷戀。

  “去河邊洗澡了？”

  雲浪看著樊蕭的臉色，微微蹙眉，他向前跨了一步，來到樊蕭身邊，瞧著他還在滴水的頭發，輕笑著說道。

  “嗯！洗個澡涼快涼快，對了！多謝你的醒酒茶！“

  樊蕭收回視線，看向雲浪時，臉上帶著感激。

  “咱們倆個客氣什麽？不過是一碗茶湯而已！”

  雲浪故作不悅的嗔怪道。

  “…………你忙什麽去了？剛剛在營地裏轉了一圈兒也沒瞧見你的身影。”

  樊蕭勾了勾嘴角，對著雲浪感激一笑，緊接著問起了雲浪的行蹤。

  “去官道那邊瞧了瞧！”

  兩人並肩向營地內走去，雲浪隨意揪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隨意的回道。

  “官道那邊有什麽可看的？”

  樊蕭微微一愣，隨即不解的問道。

  “那邊可熱鬧了，因為離山腳近，那邊又聚集了不少流民。”

  雲浪說話時，臉上表情凝重，讓身邊的樊蕭很是不解，他疑惑的問道。

  “難道那邊流民也染了疫病？”

  “目前還沒有，那些人看著很健康，染病的流民都在途中掉隊了，應該分散在官道的各處。”

  雲浪搖了搖頭，一種無力感從心底升起，想到那些患病的流民隨意散在各處，正在傳播著病毒，雲浪覺得前路一片黑暗。

  他們在這邊為了防止病情的傳播費心費力，然而營地之外，疫病在四處散播，他們這麽努力的意義何在？

  其實雲浪知道，蘇芷籬之所以這麽努力的救治流民，目的便是能盡快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來阻止疫病的傳播。

  但是他們所做的一切，和龐大的患病團體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在南荒境內，每一分鍾，每一秒都有流民因疫病而死去，也有人被傳染。

  雲浪不敢想象，整個南荒經曆這場天災人禍後，最後留存的百姓還有多少。

  樊蕭昨日見到滿山頭的土包，頗為震撼，如今聽了雲浪的話，眉頭緊鎖，他完全不敢想象金穀鎮地界之外，會是怎樣的淒慘光景。

  “三小姐那邊有什麽打算？”

  樊蕭陰沉著臉，繼續問道。

  “三小姐命我回金穀鎮一趟，讓府裏的丫鬟們盡快趕製出一批帳篷，送到官道那邊。”

  雲浪也沒有隱瞞，把他接下來的行程告訴了樊蕭。

  “哦！那你去忙，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少主放我幾天假，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替你分分憂。”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營地內，樊蕭轉頭看向雲浪，一臉認真的說道。

  “好兄弟！多謝！\"

  雲浪伸手拍了拍樊蕭的胳膊，感激的說道。

  雖然雲浪不一定能夠用上樊蕭幫忙，但是有他這句話在，便讓他心裏覺得舒坦，覺得這個人他沒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