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吸食人的精魂續命，且還會食三歲幼童，吃肉喝血

  下人手忙腳亂，見衝撞了攝政王，嚇得撲通一聲跪下：“王爺恕罪，小人一時不慎，還請王爺饒過小人！”

  軒轅宸擺手，盯著手中的畫看了半晌後問：“這是誰送給洛老夫人的壽禮？”

  下人忙磕著頭說：“回王爺，這是柳小姐的畫，是柳小姐親自畫給咱們家老夫人的。”

  他瞧著攝政王似乎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也沒再先前那般慌張。

  小心翼翼抬起頭來時，瞧見攝政王拿著手中的畫，一副十分驚豔的模樣，顯然是覺得這畫畫的極好。

  軒轅宸則是在聽完下人的話後很是震驚。

  他從前是真見過柳明汐的畫，與這幅畫天差地別。

  他全然沒想到，方才在花園誇出來的畫，竟然句句不虛。

  柳明汐到底是在什麽時候，竟然能畫出這樣一幅好畫的？

  軒轅宸想起先前在花園，柳明汐邀請他去評賞自己的話，當時並未多想，眼下看來，她是認真的練過畫技，想要請他去評價。

  軒轅宸端詳著手中的畫作，最後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舍，細心卷起後裝回錦盒：“手腳小心些，莫要傷了這樣的好畫。”

  可惜這是送給洛老夫人的壽禮，否則……他極想帶走。

  下人連連應聲，再抬起頭時，已經沒了攝政王的影子，想來是回到了席間。

  軒轅宸回到席間時，軒轅賀笑著問：“皇叔，為何覺得你心情不錯，難不成是出去一趟遇上了什麽喜事？”

  軒轅宸從來麵無表情，擺著一張冷臉，眼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事，竟然柔和了不少。

  軒轅賀心中十分好奇。

  他對這位年輕的皇叔十分忌憚，既想要獲取他的支持，得到他手中的權勢，又畏懼他的陰狠冷漠與手中的滔天權柄。

  軒轅宸隻是不冷不淡的道：“無事，出去透透氣罷了。”

  他對軒轅賀沒什麽話可說。

  這個侄子，他向來不喜。

  尤其是柳明汐似乎對軒轅賀……

  想到此處，軒轅宸眼底流露出幾分陰鷙。

  嘴裏有種說不出的酸味。

  軒轅賀敏銳的覺得，軒轅宸的心情似乎沒了方才那般好，明智的收回自己到嘴邊的話，輕聲笑笑，端著自己的酒杯，看席間舞曲。

  待到宴席散去，軒轅宸再抬眼去瞧的時候，對麵女席上的柳明汐已經失去蹤跡。

  他心中很是遺憾，又覺得此行，也不算來的虛。

  隻是到底可惜，被那對花園中的男女驚擾，否則本能與她再同行一段路。

  宴席散去後，柳明汐與洛綰綰上同一輛馬車，回到府中。

  馬車上，洛綰綰親熱的握住自家女兒的手，輕聲打趣道：“今日席間，汐兒一手畫作可是驚豔了不少世家公子，隻是不知道汐兒可有沒有覺得能看上眼的才俊？”

  她眼神促狹，柳明汐的心情卻十分平靜，有些缺少這個年紀的少女會有的羞赧。

  她溫聲說：“娘，我哪裏注意的到那些公子？我光顧著與安和公主說話，安和多活潑，您又不是不知道？”

  說罷，還無奈的搖搖頭：“難道娘親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讓我嫁人不成？若是如此，女兒也不是不能隨便挑一位還算合眼緣的少爺，草草嫁過去算了，也免得惹娘煩。”

  洛綰綰被自家女兒反過來打趣，哭笑不得的說：“這說的叫什麽話？娘哪裏是嫌你煩？這不是早些注意著，萬一娘的寶貝汐兒有了心怡的男子，娘也好早早為你留意，免得被其他小姐搶了先不是？”

  她眸子輕輕轉動，壓低聲音道：“還是說，娘的汐兒，其實瞧不上席間的世家公子，是六殿下？”

  雖然柳明汐先前已經說過，對六皇子沒有心思。

  可是今日她卻是瞧見了，六皇子對她的女兒還算不錯，若是汐兒也喜歡，未嚐不可。

  想必有安和公主與皇後娘娘瞧著，哪怕汐兒嫁入皇室，也不會受什麽委屈才是。

  不想，柳明汐卻再度反駁：“娘，我對六殿下無意。六殿下愛美人，我可不是美人。娘親，莫要再說這些事了。哥哥年歲也不小了，難道娘親不著急為我選兩位嫂嫂？”

  柳明汐這是在明晃晃的轉移話題。

  想著自己從前對軒轅賀愚蠢的心動，她便覺得自己很是荒唐。

  洛綰綰對自家女兒很是了解，見她當真不想提及這個話題，便不著痕跡的順著她的話道：“你的哥哥，你大哥便罷，你二哥，你說說有哪位閨秀瞧得上他？真是愁的為娘頭發都白了不少。”

  柳明汐輕輕噗嗤一聲，被逗笑了。

  待回到柳家後，門房牽住馬車，柳明汐被翠玉扶著下車。

  她朝著門內走去時，柳雲兒也跟了上來，軟著嗓音嬌滴滴的詢問：“大姐姐，從前我與你最是要好，也不知道你何時竟然如此懂得作畫，可真是將我瞞的好苦。”

  不等柳明汐說話，柳明耀不高興的皺眉：“你好生沒規矩，汐兒是你長姐，你不過一個庶女，她做什麽事還需向你稟報不成？”

  若不是念及柳雲兒是個女子，又是家中庶妹，柳明耀必定忍不住想要打她。

  他扶著自家妹妹的肩頭，推著她往裏走：“汐兒，你身子方好，莫要在外吹冷風，快點進去，聽這些廢話做什麽。”

  柳雲兒被柳明耀幾句話，氣的麵色發紅。

  她最氣的就是別人提起她庶女的身份！

  他們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比自己會投胎罷了！算個什麽東西！

  柳明決不輕不重的斥責道：“明耀，莫要出口無狀，快帶汐兒進去吧。”

  說罷，也不管柳雲兒，兄妹幾人徑自到了府內。

  柳雲兒氣的攪緊帕子。

  柳明汐這賤人，給她等著！

  柳明汐回到自己的院中，靜坐片刻後，喝了小廚房熬好的薑茶，讓翠玉將筆墨與各色製好的顏料拿出來，用紙鎮壓住紙張，握住筆對著雪白的畫紙微微發怔。

  她頓了片刻後，將筆尖吸滿墨，挽著衣袖作畫。

  腦海中全是今日見到的人與事。

  滿是小動作，卻尚顯得青澀的柳雲兒。

  對她有心獻殷勤，還未得到皇後青睞的軒轅賀。

  以及尚且高高在上，不被塵世髒汙沾染的攝政王軒轅宸。

  翠玉在一旁瞧著自家小姐作畫，不敢出聲。

  雖然先前為老夫人畫壽禮山水圖的時候，便已經親眼瞧過一次了，可是再看一遍，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小姐到底是何時有這麽厲害的畫技的呢？

  她小心翼翼站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柳明汐。

  三個姿態鮮明的人躍然紙上。

  翠玉瞪大了眼睛，認出來紙上畫的是誰。

  不就是今日壽宴上，攝政王、六殿下、安和公主他們到來的時候，那副場景嗎？

  無論衣著與神態，都拿捏的十分精妙，仿佛紙上的是真人一般。

  翠玉滿心讚歎，隻覺得自家小姐真是太厲害了。

  柳明汐畫完半幅後落筆，等待上麵的墨跡幹透，眼神卻有些放空。

  看今日柳雲兒的意思，怕是馬上還會找她麻煩，需得準備著。

  隻是不知，軒轅賀今日在自己這裏受了挫，在宮中會如何對安和巧言令色。

  因為見到了舊人，柳明汐實在睡不著，連夜將整幅畫作完，第二日一早，便命翠玉將畫卷起來裝入錦盒，送去攝政王府。

  翠玉抱上錦盒，離開柳府後，一路去了攝政王府。

  兩座府邸相隔不算遠，隻是到了攝政王府門口，翠玉卻不得其門而入。

  門口威嚴的石獅子後方，站著四名護衛，左右各兩名，麵無表情，一手把刀立在門前，十分威嚴。

  翠玉想要進去，門口的護衛卻攔下來：“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翠玉看見麵前的刀，嚇得兩腿哆嗦，欲哭無淚：“我是，我是來替我家小姐送畫的，我家小姐是刑部尚書柳大人的嫡女，昨日在鎮國公府的壽宴上，與你們家王爺見過，王爺答應評賞我家小姐的畫，所以我家小姐才畫了一幅畫送來。”

  她瞧著護衛手中的刀，害怕的要命，隻能強行忍著，以免丟了自家小姐的臉麵。

  護衛不為所動，仍舊是麵無表情：“既然如此，可有王爺給的請帖？若無請帖不得入內。”什麽女子送來的畫，早些年他家王爺的狂蜂浪蝶多了去，使什麽手段的都有。

  翠玉站在門口，實在是沒有法子，她又不敢硬闖。

  可懷中的畫總不能原模原樣的帶回去。

  好在這時，沈楓自大門口向內走，瞧見翠玉。

  他剛辦完主子吩咐的事，在這裏瞧見翠玉一副要哭的模樣，懷中還抱著東西，覺得很是眼熟。

  這婢女，不是柳家那位嫡小姐身邊的丫鬟，怎麽到這裏來了？

  沈楓本不想管，但又想起自家主子昨日在花園對那位柳小姐莫名的態度，與對待旁的女子很是不同。

  沈楓隻好走近去問：“你是柳小姐身邊那婢女？”

  翠玉總算是瞧見個眼熟的人，忙不迭點頭：“我是！大人，我家小姐畫了畫，讓我來送給王爺。昨日小姐與王爺在花園中遇見，這事大人您是瞧見了的。”

  翠玉祈求的對著沈楓道：“大人可否讓我進去，將這畫送與王爺？”她想將這畫讓沈楓轉交。

  但想著這是自家小姐親手畫了一夜才畫完的畫，還是她親自交到王爺手中才安心。

  沈楓頷首：“你隨我來。”

  門口的護衛麵麵相覷，沒想到竟然真有女子能送來東西給王爺，還不被拒之門外？

  翠玉隨著沈楓一路去了書房，沈楓在門外輕叩：“王爺，柳小姐身邊的婢女來送東西給您，說是柳小姐畫的畫，您要見見嗎？”

  他說罷，轉身向翠玉伸手，要檢查她懷中的錦盒，確定其中沒放什麽不該放的東西，不會對王爺有害。

  翠玉還沒來得及將手中的盒子遞出去，房門便打開了。

  軒轅宸垂眸望著翠玉，確切而言是她懷中的錦盒。

  翠玉猛然這樣近距離見到攝政王，頓時嚇得跪地行禮：“奴婢、奴婢翠玉叩見王爺。我家小姐，讓奴婢給王爺送一幅畫。”

  她怕的要命，想著方才猛然見到的麵孔，蒼白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卻黑的要命，麵無表情，十分可怕。

  腦海中不可控製的冒出各種關於攝政王的傳聞，傳聞他因為天生體弱，會吸食人的精魂續命，且還會食三歲幼童，吃肉喝血……

  翠玉忍不住瑟瑟發抖。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伸到她眼前。

  翠玉的頭埋的更低，渾身都僵住了。

  但那隻蒼白的手，隻是輕輕抽走了她懷中的錦盒。

  冷漠的聲音道：“起身吧，不必多禮。”總歸是柳明汐身邊的貼身婢女。

  翠玉站起身，垂著頭不敢去看軒轅宸。

  也沒發現，軒轅宸打開柳明汐的畫後，動作間的小心翼翼與眼中藏著的欣喜。

  他想不到，柳明汐竟然會特意畫一幅畫來送給他。

  待打開畫卷後，瞧見上麵畫著的竟是自己，軒轅宸耳尖不自覺的泛上一抹微紅。

  至於畫中的另外兩個人，被他暫時忽略了。

  軒轅宸眼中滿是欣賞，即便毫不偏袒的說，柳明汐這畫也完全值得誇讚。

  總覺得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女畫出的畫，反倒像一位苦心鑽研畫技多年的老手，才能如此，寥寥幾筆就能畫龍點睛，一切恰到好處。

  這便是，自己在柳明汐眼中的模樣嗎？

  倒是比他以為的要更有氣勢，更加氣宇軒昂。

  軒轅宸僵直的嘴角微微上翹了點弧度，無人察覺。

  欣賞完柳明汐畫中的自己後，軒轅宸這才有空注意到另外兩人。

  上麵畫著的是他們三人去鎮國公府參加壽宴的場景，另外兩人分別是安和與軒轅賀。

  軒轅宸眸光停頓在軒轅賀臉上。

  雖然畫的依舊是極好的，眉目生動，仿若真人，可不知為何，軒轅賀的畫像與畫中另外兩人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軒轅宸仔細觀察後，發現畫上另外兩人是溫潤愉悅的，唯獨軒轅賀，雖然畫的俊美，卻總是讓人覺得麵目可憎。

  柳明汐不是一向……對軒轅賀青睞有加。

  聽安和說，她甚至有意撮合柳明汐嫁給軒轅賀。

  為何畫上的軒轅賀，讓他覺得柳明汐有些厭惡軒轅賀？

  軒轅宸摩挲卷軸邊緣，片刻後，低聲吩咐沈楓：“將它掛上吧。”

  翠玉小心的站在一旁，不敢做聲。

  軒轅宸瞧見她對自己一副懼怕的模樣，擺手：“沈楓，送她回柳府。”

  沈楓帶著翠玉離開，軒轅宸負手站在畫卷前，看得出神。

  翠玉離開了書房，才鬆口氣，總算是能不抖了，心中想著，真是再也不想來攝政王府了。

  沈楓一路將翠玉送回去，返回王府時，進入書房，竟然瞧見自家主子還在看那幅畫。

  他吃驚無比，從未見過主子這樣。

  便是再好的名家大作，也不至於能看上這樣久的時間。

  沈楓默不作聲的立在一旁，他也不傻，心中暗暗道，八成不是畫作的問題，而是作畫的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