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找到夫人的屍體

  “言公子說得不錯，我確實是用藥遮掩了容貌。因為隻有這樣，我才不用擔心路上會被人覬覦。但是我沒想到，即便是我把自己裝扮成這般模樣，也還是會有像丁二郎那樣的人存在。

  我以前確實是不知道去南瀧郡還有這樣的好處。若果真如此，那對我來說便是極好的。我更加期待這趟南瀧郡之行了。”

  “我就知道，”言十三郎目光真誠地看著女青，“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很開心你能夠向我坦白，這說明你是真的信任我。

  我定也不會辜負白娘子對我的這番信任。雖然很好奇你的真實容顏，但在平安到達南瀧郡之前，我絕不會窺探。”

  他坦誠又有分寸，這讓女青覺得很輕鬆。

  “那便多謝言公子了。”女青朝言十三郎頷首，想了想又問，“不知言公子是否需要這種藥物？”

  “要！”言十三郎頗興奮，“先前出門的時候就想過要喬裝打扮，相奴還給我找來了鍋底灰。

  但我實在是不想往臉上塗那東西，而且那鍋底灰隨便用手一摸就粘的到處都是，洗把臉、淋場雨就都沒了。

  那你這個塗在臉上和手上就挺均勻的，看起來不是很髒的樣子，那會不會很疼呢？”

  女青搖頭：“不疼，隻是會改變膚色而已，而且清水輕易也洗不掉。不過那種令肌膚紅腫的藥汁塗在臉上卻是有些刺痛的。但你可以不用那個，現在我也不用了。”

  “那正好，我也不用，隻要把臉弄黑一些就好了。”

  “好，我包袱裏還有，我去取來給你。”

  “不用勞煩，我跟你一起去，我不進你屋，在門口等著你便是。”

  “也好。”

  兩人說罷便就起身。

  當天夜裏言十三郎就將這藥物給用上了。

  一開始抹在臉上的時候黑到反光，但到了第二天早上，這顏色就變淡了。

  一起床，言十三郎就變成了一個同女青一樣五官端正麵色黝黑的‘普通人’

  相奴也湊了個熱鬧，在自己臉上塗了一塊胎記出來。

  用過早飯後他們便趕著新買的馬車上路了。

  經過車隊暫住的那家客棧時，他們發現車隊的人正在尋人。

  看那樣子，昨夜的丁二郎應該是一夜未歸。也不知道是沒趕上宵禁，還是宵禁的時候出現在街道到被巡邏的官兵給抓走。

  不過答案到底是什麽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一路向南，又不著急趕路，走走停停的，就像是風兒一樣無拘自在。

  女青想學騎馬，言十三郎就教她。

  她學得不快，學的過程中也摔過兩三個跟頭，但好歹也算是學會了。

  言十三郎不會趕車，就跟相奴學起了趕車之術，女青順便也跟著學了起來。

  遇到景色宜人的地方，他們還會停下來駐足欣賞。碰到熱鬧的集市，他們也會四處去逛逛，吃喝玩樂，一樣都不落下。

  言十三郎對玩樂似乎很在行。

  行到城中的時候，他和相奴總能一下就找到最熱鬧的地方，他帶女青去聽人說書，去鬥雞，鬥蛐蛐，甚至還去賭錢。

  但是他對這些事情並沒有癮，不會長時間停留在一處，有些女青雖然也不感興趣，但她也想去見識見識。

  行到鄉野，遇到風景秀美的地方，他們也會找地方停留一兩日。

  言十三郎會帶著女青去釣魚，女青也會帶著他和相奴去采草藥，製作讓肌膚變黑的藥汁。

  他們享受著這般美好的景色與悠閑的時光，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女青真的很開心。

  然而正當她笑靨如花的時候，遠在千裏之外的某位殿下卻悔不當初、心痛如刀絞。

  這是他尋找女青的第三十天。

  整整一個月。

  他帶著人翻遍了沿河的每一戶人家、每一片土地，都不曾尋找到她的蹤跡。

  找到最後他終於改了口。

  從前他說，我要見人，我要你們把人活生生帶到我麵前來！

  那之後他說，死我也要見屍，就算她真的死了，你們也要把她的屍體完好無缺的給我帶回來。

  而這一天，他手下的人真的帶回了一具屍體。

  當時他正在宮中同大司馬羊公熾等人一同商議他父皇壽辰之時整座萬城以及皇宮內外的守衛布防。

  他原本是不想去的，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他不得不去。

  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像瘋了一樣在翻找他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地。

  他也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後罵他，罵他像條瘋狗一樣四處嗅聞。

  但是他目前沒心思去處理那些人。

  他隻想趕緊把要事商議完，然後循著反方向向北去找人。

  沿著河流的下遊一直找不到，他忽然想到去河流的上遊找。

  滿心裏想著這些，他在商議的時候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大司馬羊公熾見狀便出言譏諷他：

  “平王殿下如此兒女情長，一心隻想著你的那個妾，我看你不如幹脆向陛下請辭了這個職位，交給一心裏隻裝著家國大事的人去做。”

  赫連覺本來就看羊公熾不順眼，自女青出事以來他的心情更是一天比一天差。

  現在他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麵說出這樣的話，赫連覺當場便揪著羊公熾的衣領將他從坐榻之上扯了起來。

  “我心裏想著什麽用不著你來評判，你該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下一次你這雙眼睛首先看到的就不是我的臉，而是我的拳頭了！”

  說罷赫連覺便狠狠將羊公熾丟回了他的座位。

  羊公熾沒想到赫連覺是真的變瘋狗了，他竟然當著他一眾下臣和四皇子的麵這樣對待他。

  當即他的一張老臉便就怒紅了。

  可他才張口想要罵赫連覺，外頭就有人來了。

  赫連覺一見那是自己派出去尋找女青的人，甚至等不及宣那人進來，他自己便就離了席，大步朝他那屬下走了過去。

  “如何？快說！”他急不可耐，一眨眼的功夫都不想再等了。

  可他越是這樣，他的下屬就越緊張。

  才剛剛站到赫連覺麵前，那下屬便就已經滿頭汗水，他硬著頭皮道：

  “回稟殿下，已經……已經找到青夫人的屍體了，現今已將屍體抬回王府。”

  屍體？！抬回？抬回了她的屍體？！

  真的聽到這兩個字，聽到這句話，赫連覺全身的血液瞬間都爆衝起來，衝到他的顱頂，轟然一聲炸開，炸得他耳中嗡鳴發麻，眼前一片模糊。

  “你確定？！你能確定那就是她的屍體嗎！若你弄錯，你可知那是怎樣的後果？”

  下屬渾身汗如雨下，深吸一口氣道：

  “應該是青夫人沒錯，像是已經過世多時，屍身早已腐爛，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屬下等人已經同夫人的貼身婢女再三確認過，那具屍體身上所穿的衣物確實是青夫人所有。並且……”

  下屬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屍體身上還穿著一件金絲軟甲。”

  下屬的聲音雖低，卻也逃不過正在凝神細聽的其他人。

  聽到金絲軟甲這幾個字之後，羊公熾立刻看向了一旁的四皇子赫連孜。

  “什麽金絲軟甲？據我所知，這金絲軟甲整個夏國不是隻有一件嗎，且該為你所有才對。為何會穿在他死去的妾身上。”

  被問到的赫連孜微微皺眉：“舅父，今日怕是不宜討論此事。”

  羊公熾對此感到很是不滿：“看來又是被他強搶去了。”

  赫連覺與赫連孜同為羊公熾的外甥，羊公熾與赫連孜關係親厚，與赫連覺卻是勢同水火。

  方才被赫連覺當眾羞辱了，他如今逮到了機會便想往赫連覺身上捅刀子。

  “哼，金絲軟甲這等寶物搶去了又如何，穿在他那個死去的妾身上，還不是一樣保不住她的性命！”

  死去的妾……聽到這幾個字，赫連覺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他一個箭步衝到羊公熾坐榻旁，抬腳便將他踹翻在地。

  “羊公熾！你左一口一個死去的錢，右一口一個死去的去妾，你是離不開死這個字了嗎？還是說你也想死！你若真想死的話，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在赫連覺的陰影下，羊公熾根本就無處可逃，他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赫連覺狠狠踩在了腳下。

  赫連覺用力碾壓著他的胸口，紅著眼睛的樣子像是一頭凶猛的野獸，隨時都能將腳下之人的胸骨碾碎。

  一旁的赫連孜見他好似失去了神智，忙上前去拉。

  又勸道：“三兄不可，便是你心情不佳，也不能這般失了理智。這是我們的舅父，你怎可對舅父這般凶殘？”

  “凶殘？”赫連覺現在滿腦子都是女青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跪伏在他麵前求他說不想去當誘餌的樣子！

  他真的好後悔，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悔到心在滴血，悔到他想把這整間宮殿都掀個天翻地覆！

  “你說我凶殘？我沒凶殘到你身上也算是凶殘嗎？那我今天就凶殘給你看！”

  赫連覺收回了踩在羊公熾胸口的腳，轉身就踹在了赫連孜身上。

  他一邊打赫連孜一邊問：“現在我對我們的舅父還凶殘嗎，嗯？不凶殘了吧，你滿意了嗎？你滿不滿意我問你！”

  他在揍人的時候，哪怕揍的是夏國的大司馬和四皇子殿下，都沒有人敢立刻上前去拉他。

  過了片刻之後才來了人去將他拽開。

  被拽開的時候他依舊紅著眼，但他感覺臉頰上有東西，像是水漬，他以為那是他把赫連孜踹出了血，可抬手一抹，他卻發現那是一滴眼淚。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可是她說過來年還要繼續與他一起守歲的啊！

  她還給撿來的小狗起名叫平安，說要一起看小狗平安長大！

  從寶華寺回來之後她還要成為他的側妃，將來要為他生兒育女的！

  那是她曾經答應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