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人好香啊

  這腳步聲井然有序，一聽便知道是秦羊公夫人派的人到了。

  阿薑提醒了一句，兩人便立刻起身去迎接。

  行到門口處，女青便見一個眼熟的管婦帶著至少十個婢女過來了。

  她們每個人手上都捧著東西，有布帛綢緞，有製好的衣物，還有裝著飾品的匣子。

  不過女青對這些並不上心，她隻略略掃過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專心聽那管婦講起話來。

  那管婦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吩咐帶來的兩個梳頭婢女，叫他們要好好替女青妝扮。

  她話音才落，蕊姬便帶著個婢女朝這邊而來。

  “齊管婦。”蕊姬帶著婢女向齊管婦行了個禮，“您也在。妾過來與青夫人說說話。”

  那齊管婦顯然是有些看不起蕊姬的，並不拿正眼瞧她。

  隻冷聲道：“那蕊夫人切不可多留，免得耽誤青夫人的妝扮。”

  蕊姬仍是笑著：“齊管婦說得是，妾坐坐便走。”

  “如此甚好！青夫人，那老婦便就先告退了。”

  等那齊管婦走遠了蕊姬才走到女青身邊道：

  “其實我也是來給你送衣裳的。這兩套都是新做的，我一次都沒有穿過，未必比齊管婦臨時去外頭采買的差，你可千萬別看不起。”

  蕊姬一邊說，一邊掀開了婢女手中托盤上的蓋布。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顏色和樣式，但是你年輕貌美，一定穿什麽都好看。我也不好久留此處耽擱了你的正事，便就先走了。”

  女青想說‘無功不受祿’，卻沒想到蕊姬扭頭就走，壓根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而她又不好在這麽多人麵前掃了她的顏麵。

  不過這次她便不打算自己選衣服了，就讓齊管婦帶來的兩個婢女拿主意便是。

  思及此，她不禁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隨即便轉身領著那兩個婢女進了屋。

  而此時，已經走出幾十步遠的蕊姬忽然放慢了腳步。

  她在納悶，納悶為何到現在那個叫石榴的婢女還不出現。

  正在心中暗暗嘀咕著，石榴便迎麵走了過來。

  石榴還不知道自己方才躲在假山那邊偷聽羊公熾和蕊姬說話已經被發現。

  因此在見到蕊姬後她隻裝出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微微向蕊姬福了一福。

  蕊姬知道時機已到，便故意對身旁的婢女道：

  “哎呀，方才疏忽了，竟將那套丁香色的衣裙放在了托盤下麵。青夫人一下多了那麽多華裳，肯定就注意不到了。可那套是我用心熏過香的，若她能穿這身才好呢，這可該如何是好？真想回去提醒提醒她。”

  她的婢女亦早就和她對好了說辭，勸道：

  “依婢女看還是算了吧夫人，齊管婦方才都發話了，不叫您耽擱那位夫人妝扮呢。 ”

  “唉，那好吧，也隻能如此了。隻是可惜了我一片心意。”

  心意？嗬嗬，這話石榴聽在耳朵裏隻覺得好笑。

  她明明是想害人，但嘴上卻是如此的假惺惺。

  不過這女人做不成的事，她卻是能的！

  想到這裏，石榴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她很快便進入了內室。

  女青和阿薑都還不知道她這次是被遣返的，還以為她也是跟隨赫連覺一同來赴宴的，便沒有對她過於設防。

  不過阿薑在見到她的時候仍是沒有好臉色。

  “你來做什麽？”

  石榴並沒理會阿薑，而是走到女青身前拜了拜。

  “婢女是來伺候夫人的。”

  阿薑瞪了她一眼，嘲諷道：“一路上沒見你下車伺候過夫人，進府的時候亦沒見你跟上來伺候，現在你倒是過來了，你還真是個守本分的好奴婢啊。”

  女青也道：“我這裏不用你伺候，你隻管伺候殿下便是，你且回去吧。”

  石榴低垂著頭，不達目的自是不肯出去的。

  “還請夫人勿要趕走婢女，婢女方才沒過來是因為暈了馬車，下了車之後便吐了個昏天暗地，婢女並不敢以那般髒汙的模樣出現在夫人麵前，故才來遲。

  且殿下亦吩咐過，要妾好好伺候夫人，夫人若不想叫婢女伺候，還請親自去向殿下明示。

  既夫人不喜婢女的伺候，那婢女便去做些雜活便是，定不會出現在夫人麵前討夫人的嫌。”

  石榴說這是赫連覺的命令，女青也無法。

  她自己也不敢違抗赫連覺的命令，石榴就算再不願意伺候她想必也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的。

  阿薑也不樂意看見石榴的臉，便道：“那你去外間收拾好了。方才老夫人差人送了許多東西來，都放在桌上還不曾收拾。”

  “甚好，那我便去外間收拾收拾。”

  石榴快步朝外走去，背對著眾人，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去到外間，很快就發現了蕊姬說的那套丁香色的衣裙。

  這套衣裙和其他衣裙確實不同，隻是靜置在托盤上便就散發出陣陣幽香。

  稍後若是穿上它行走，想必定會步步生香，若有喜歡這香味的 ，也定是趨之若鶩。

  而這香味，想必定是那王十郎鍾情的無疑。

  王十郎此人，大名遠播，她在宮中的時候就聽說過。他好女色，極其好女色，甚至可以說是淫亂無度。

  想到這些，石榴不免興奮了起來，並特意將那套衣裙放在了最打眼的地方。

  過了沒一會兒，裏間某個婢女出來挑衣服。

  石榴便湊上前去小聲道：“我們殿下喜歡丁香色，勞煩將這套拿進去給夫人換上吧。”

  能在秦陽公夫人身邊伺候的下人都不是好多嘴的人。

  那婢女拿了衣服和首飾進去後並不曾多說什麽，女青和阿薑也以為這是婢女自己挑選出來的衣物。

  拿到衣服後，阿薑不禁讚歎：“好香啊夫人。”

  女青卻不喜歡這種濃鬱的幽香，她本是想由著秦陽公府人的這兩個婢女來的，但她實在是聞不慣這味道。

  便道：“還是換一套吧，我聞不得這樣的香味。”

  什麽？外間豎著耳朵聽著動靜的石榴聽到女青這話，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

  她就知道這杜氏女不好對付，看起來柔柔弱弱好拿捏，事實卻根本不是這樣。

  她恨不能進去強按著那該死的杜氏女換上這身裙子。

  正咬牙切齒，她忽然看見赫連覺走進了院子！！

  她嚇得慌不擇路，忙躲進了室內專供婢女夜間休息的耳房中。

  要是被赫連覺發現她出現在這裏，那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