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4347
  第64章

  ◎兒子懂事,夫君纏人。◎

  太醫院內, 裴勁廣一動不動地躺在裏間的病榻上,膚色發青,眼簾輕合, 瞬息蒼老了十載。

  裴衍坐在繡墩上,與院使談了許久, 直到暮色四合才起身離開。

  他們一行人在杜首輔的安排下, 住進了首輔府客院的閣樓內, 方便杜首輔與裴衍談事情。

  自從裴衍回京, 杜首輔每日都會按點下值, 以致內閣中堆疊了過多的公牘。這日傍晚,杜首輔將沒處理完的公牘帶回府中,示意裴衍幫忙批改。

  裴衍婉拒, “於理不合。”

  杜首輔胡子一吹,從袖管裏取出一份奏折,放在了公牘旁, “聖上特許你協助老夫, 怎麽, 逍遙久了,手生了?”

  翻開奏折, 裴衍捏捏鼻梁, 笑問了句:“若晚輩今夜為杜老將這些折子處理完,杜老能否賣給晚輩一個人情?”

  “什麽人情?”杜首輔豎起耳朵, 甚至有些期待。

  “為晚輩在禦前申請一張搜查令, 容晚輩帶兵搜查敬成王府。”

  在杜首輔的認知裏, 裴衍在大事上, 從不會任意妄為, 既他提出了這個要求, 必是對肖逢毅有所懷疑的。

  “可以,但你必須跟老夫講實情。”

  夕暾西墜,裴衍坐在書房窗邊,與一盆小葉黃楊為伴,共同融入在霞光中,認真的樣子,沉澱了竹之雅韻、梅之淩傲、鬆之沉穩,單單一道身影都令人賞心悅目。

  首輔夫人帶著秦妧走來時,笑著揶揄道:“聽聞秦先生當初是使了手段將卿卿騙到手的,老身實在難以想象,這麽一個冰魂雪魄的人,怎會存了那樣的掠奪心思。”

  秦妧望著窗內的男子搖了搖頭,“您不知,他隻是外表能迷惑人,內裏連同骨頭都是壞的。”

  這是什麽形容啊,首輔夫人忍俊不禁,轉身拿過侍女手中的瓷盅,塞到了秦妧手裏,“秦先生辛勞著呢,快過去吧。”

  秦妧捧起瓷盅,朝首輔夫人欠欠身子,腳步輕盈地走向書房,在叩門後確認房中沒有其他人,才徐徐走到裴衍身側,打開瓷盅,用湯勺攪了攪,“趁熱喝。”

  裴衍從堆疊成山的公牘中抬眼,道了聲“辛苦”,竟又投入到公牘之中,沒有動用的意思。

  起初,秦妧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辛苦”的含義,隨後明白過來,假意著不情不願地舀起一勺,喂了過去。

  雖麵上不情願,但一勺一勺喂得極具耐心,眸光也極為柔和,還不忘用帕子為他擦拭嘴角。

  裴衍在處理公牘上又快又精準,吃得卻很慢,用了尋常三倍的時長,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讓她多伴在自己身邊一會兒。

  杜首輔用膳回來時,見小夫妻膩歪在一起,不便打擾,叫侍從將一部分公牘送去了正房。

  更闌人靜,燭火一盞,裴衍在秦妧離開後,熬了一整夜,於杜首輔上朝前,將一摞摞折子遞了上去,起身舒展起筋骨,“您還真是不客氣。”

  杜首輔接過處理好的折子,頭一揚,眼一瞪,“跟你還需客氣?”

  這話比任何美言都要令聽者舒悅,裴衍淡笑著從他身邊經過,朝客院走去,待走到月亮門時,半抬起手,晃了晃寬袖,“答應晚輩的事,杜老莫要忘記。”

  挑簾走進客院的閣樓,於黯淡的光線中尋到躺在竹床上的妻兒,裴衍走過去,悄然躺在邊上,可沒等合眼,懷裏就多了個肉乎乎的小團子。

  雪霖隨母,睡相不算好,喜歡滾來滾去,這會兒睡得昏沉,不知是不是做了仗劍走天涯的夢,就差翻跟頭了。

  裴衍穩穩抱住他,向裏側挪了挪,挨著秦妧側臥,鼻端全是秦妧身上的清香氣息。

  深秋寅時的天色黑沉無光,一家三口相擁而眠,倒也不會覺得孤寂寒噤。

  感覺腰間多了一隻手臂,秦妧動了動眼皮,將雪霖從裴衍懷裏抱了出來,放在另一側,自己則“鳩占鵲巢”,窩進了裴衍懷中。

  裴衍躺進被子裏,曲起雙膝夾住她的腿,又收緊了搭在她腰上的手臂。

  被晾在一旁的雪霖揉著眼皮醒來,扭頭看了抱在一起的爹娘,“咦”了一聲,尾調上揚,卻沒有得到爹娘的回應,於是蹬著小短腿側過身,抬起小手抱住了娘親的背,還將側臉貼在了娘親的身上,就那麽“強行”地偎在了一起。

  秦妧沒有扭頭,而是在黯淡的光線中抬起眸,看向男人的下巴,“雪霖醒了,我該哄他了。”

  裴衍低頭問道:“才哄了為夫多久?昨兒一宿還不夠寵他的?”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被裴衍問得正經認真,令秦妧都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你再不放開我,雪霖該哭了。”推了推男子的胸膛,秦妧試著翻身,卻覺腰間繞著蔓藤。

  無奈之下,秦妧反手摸了摸兒子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肉手,輕聲哄道:“雪霖自己去蹲恭桶吧。”

  “唔。”

  小家夥很自覺地坐起來,撅著屁墩爬下床,又一扭一扭地走向湢浴,蹲在了首輔夫人特意送過來的小恭桶上。

  沒辦法,有個纏人精夫君,兒子就要早熟自立些才行。

  秦妧沒再折騰,乖順地窩在夫君懷裏,想陪徹夜未眠的他多睡會兒。

  裴衍在嚴嚴實實的錦被下,緊緊抱住秦妧,蜷縮著一雙長腿,似有意無意地廝磨。

  沒想到他還有那種心思,秦妧麵頰發燙,伸手摁住他的一條腿,“你怎麽,,”

  一連奔波半月,兩人在途中連獨處的機會都沒有,裴衍疲憊之餘,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在思念著她。

  “忍忍。”

  丟下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他的十指有了動作,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秦妧稍撐起身子看向湢浴的門口,見雪霖正踮起腳夠著麵盆裏的水,一時進退兩難,“別,雪霖要回來了,,”

  可裴衍像是快要溺於相思疾中的偏執病患,不停蜷著長腿,與秦妧的腿交織來交織去,不分彼此。

  被纏得連連失守,秦妧粉潤著麵頰小聲道:“乖寶,你去樓下找魏叔叔玩吧。”

  聽見娘親的聲音,雪霖撐著手指拍拍水,扒著門邊又“咦”了一聲,烏黑清澈的眼底映出大床上兩道被錦被蓋住的身影,委屈巴巴道:“不理乖寶。”

  忽然吐出了新詞,雪霖自己都覺得驚訝,卻沒見著爹娘的欣喜。他低頭扭扭圓鼓鼓的肚子,傻樂著原地蹦跳,“乖寶,乖寶。”

  早已聽見兒子在吐字上有了進步的秦妧卻無暇他顧,守著最後的防禦,希望兒子能快點離開,“乖寶,去找魏叔叔。”

  雪霖“哦”一聲,小心翼翼地步下旋梯,朝魏野的房間跑去。

  魏野是被一陣拍門聲擾醒的,邊打哈欠邊拉門,在黯淡的光線中沒有發現來者,等聽見下方傳來笑嘻嘻的聲音時,才赫然發現站在門口的小不點兒。

  “誒呦”一聲,他彎腰將雪霖抱起,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怎麽來找叔叔了?”

  雪霖生來就是個會撒嬌的,歪頭靠在了男人肩上,“叔叔睡。”

  小不點兒還不能表達出完整的話,魏野半猜半蒙地問道:“你要和叔叔睡?”

  “嗯!”

  抬眼看了一眼安靜的旋梯口,光棍子魏野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單手抱著雪霖走進房中,反腳帶上了門。

  此時二樓的大床上,還沒等秦妧有一句怪嗔的埋怨,身子就被翻了個麵,腰間也傳來了掐痛感,疼得她將臉埋進枕頭。

  裴衍從後麵動著,唇齒掠過她的耳廓,咬在了光潔的雪肩上。

  半月不曾得到紓解的相思,在這個還未冉起晨曦的晨早得到了些微的慰藉。

  感受到他的克製,秦妧曲起雙肘杵在枕頭上,陷入兀自的猜測。

  也許,他在見到裴勁廣後情緒受到了不小的波動,卻不能當著他人的麵顯露,以致做什麽事都帶著一份悵然。若能以這種方式緩釋掉壞的情緒,也劃算了。

  不願他被壞的情緒左右,即便被困於下方,秦妧還是扭過頭捧起他的臉,主動吻了下,“都將雪霖支走了,還有什麽好顧及的?你盡興吧,我不出聲就是了。”

  裴衍單手撐在床上,斜過眸看向她的臉,冷欲感漸漸消退,慢慢壓低了身子,將一隻手穿過她的腋下,伸至她的身前,五指時而收緊、時而鬆開,引得秦妧發出了細碎的聲音。

  “不是說不出聲嗎?”裴衍指尖發力,莫測地看著她的側臉,繼而扶住她的腰窩,沒再有任何顧慮。

  恣睢,掠奪,酣暢。

  不知過了多久,秦妧勉強坐起身,顫著手係起衣帶,一臉懊惱。

  就不該心疼他、苦了自己。

  沒忍住惱怒,她朝著坐在床邊整理衣冠的裴衍踢出一腳,結結實實踢在了裴衍的背上。

  “心情好點了吧?”

  可裴衍紋絲未動,依舊不緊不慢整理好衣襟,還轉過身為她穿好一件件衣裳,“嗯?”

  “沒事。”看他麵色溫煦,秦妧不願再提有可能引他傷懷的事,岔開了話題,“我沒力氣了,抱我去湢浴。”

  裴衍沒有追問,抱起她去梳洗了。

  等兩人從旋梯下來時,魏野已經扛著雪霖在院子裏跑了十個來回,引得雪霖咯咯大笑。

  秦妧走出房門,抬手搭在了裴衍的肩上,也將身體的重心傾斜向了他。

  還是那句話,無論何時,裴衍身邊都有一群重情重義的人,或多或少能填補裴勁廣給他留下的創傷吧。

  “時寒。”

  “在。”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裴衍看向她,忽然意識到她似乎誤解了什麽。

  與秦妧所想的不同,在麵對裴勁廣時,裴衍已痛到麻木。有些事無法挽回,那就要讓悲傷適可而止。

  理智的他,又怎會一再停留不前。

  那會兒的沉悶和克製,是擔心她承受不來,而之後的肆意而為,是對她熱忱的回應。

  認真地解釋了幾句,他於晨曦中展顏,勾住了她的尾指,看向玩鬧的一大一小。

  目光和煦,溫潤依舊。

  作者有話說:

  推兩本同類型預收,喜歡先收藏呀

  1,《帳中婚》:

  季綰是小戶之女,許配給了木匠家的小兒子沈翊為妻。

  ===第89節===

  怎料成婚前夕,沈翊尋回了身份,原是太師府被抱錯的嫡子。

  而原本的嫡子君晟,已位極人臣。

  好在君晟是個講理的,與沈翊換回了出身,成了木匠家的小兒子,也成了季綰的未婚夫。

  沈翊想要將婚事一並轉走,卻聽君晟沉沉笑道:“體麵是相互的,別太過。”

  畏懼於君晟在朝中的權勢,沈翊忍痛割愛,做回了錦衣玉食的大少爺。

  季綰不想與隻見過幾麵的男子成婚,卻在提出悔婚時,遭到了兩家人的拒絕。

  喜宴如期舉辦。

  季綰理順不了心結,始終不願圓房。

  君晟也不逼迫,與她若即若離。

  直到一次宮宴回來,君晟將季綰壓在了榻上,氣息淩亂,似遭人暗算中了招。

  身為妻子,於情於理不能將夫君向外推,季綰咬緊朱唇,默許了接下來的事。

  可就在兩人感情慢慢升溫時,“抱錯”一事竟是一場烏龍。

  富貴化為泡影,沈翊雖失落,卻也慶幸,至少還能與季綰重修舊好。

  君晟卻摟過怔愣的季綰,命人將沈翊丟了出去。

  “綰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你也配肖想?”

  ##心狠手辣/步步為營/偏執戀愛腦男主,對女主一見鍾情,謀劃烏龍,騙婚騙心

  2,《姻緣錯》:

  這日大雨滂沱,原本要送進尚書府的喜轎,拐了兩條街,送入了永熹伯府。

  毫不知情的沈盈,在喜燭的映照下,看清了自己的新婚夫君。

  男子玉樹風逸、軒然霞舉,可一雙眼深邃如淵,叫人猜不透性情。

  夜半雨勢連綿,沈盈被推入喜帳,亂了青絲。

  翌日醒來,沈盈扭頭看向坐在床畔整理衣襟的夫君,起身道:“三郎晨安。”

  衛湛長指微頓,轉過眸來:“何來三郎?”

  嫁錯人家,沈盈驚愕茫然,可房都圓了,也沒了退婚的餘地。

  所幸世子衛湛是個認賬的,在吃穿用度上,都沒虧待過她。

  望著找上門憤憤不平的季家三郎,沈盈歎了聲“有緣無分”。

  衛湛鳳眸微斂,夜裏沒有放過沈盈。

  十月寒霜初降,沈盈北上省親,被季家三郎堵在了客船上。

  避無可避。

  季三郎滿心不甘,目光灼灼:“他……對你好嗎?”

  沈盈低眉避讓,“甚好,也祝郎君與夫人琴瑟和鳴。”

  季三郎變了臉色,“哪有什麽夫人,不過是衛湛安排的棋子,早就卷鋪蓋跑了!沈盈,你被蒙在鼓裏了!”

  沈盈陷入僵局。

  原來,所謂的姻緣錯,竟是蓄謀過後的偷梁換柱。

  衛湛要的本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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