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3535
  第61章

  ◎全靠娘子了。◎

  夤夜萬籟俱寂, 秦妧從疲憊中醒來,想要去倒一杯水解渴,卻發現床尾的小幾上擺放著瓷盞, 想是裴衍預料到了她夜裏會口渴,提前放好的。

  心頭劃過暖意, 她捧起瓷盞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見裴衍側身麵朝外, 未著寢衣, 於是掏出夜明珠, 靜靜看向他背後的三處箭痕。

  後腰上的兩處已經不甚清晰,可靠近左肩胛的箭痕足有銅板大小,清清楚楚地提醒著她, 這個男子當初遭遇了多麽可怕的事。

  疼惜無邊際地蔓延開,她撫上那處傷疤,小心翼翼的。

  “時寒。”

  唔噥一句, 餘悸陣陣。

  背對而眠的裴衍睜開眼, 假意沒有知覺, 任她細細描摹著,隨後感受到一抹溫熱襲來, 伴著濕意, 是背後的女子在以唇舌吮舐吧。

  呼吸略沉,可裴衍還是沒有轉身, 深知此時去哄, 隻會惹她哭鼻子。

  即便已為人母, 但她在他這裏, 永遠是個小姑娘。

  **

  皇城, 金鑾殿。

  早朝之上, 大太監安常保宣讀了關於裴勁廣等人的判決,以及對肖逢毅等將領的獎賞。

  一時間,肖逢毅一掃陰霾,重拾起威嚴,人也軒昂不少,在百官麵前抬起了頭,而這次的功勞再疊加上當年救駕之功,算是坐穩了股肱之臣的位置,連德妃和三皇子都上杆子巴結上他了。

  不過肖逢毅還是打算繼續扶持太子,畢竟太子是正統儲君,又年紀尚小,便於操控。

  得閑去了一趟東宮,發現小太子正躺在工部製作的冰竹榻上納涼,懶洋洋背誦著太子太傅布置的課業,肖逢毅笑著走過去,接過宮女的團扇,為小太子扇起涼快,“業精於勤,殿下還是端正態度,回書房背誦吧。”

  太子將課本蓋在臉上,一副懶散樣,悻悻蔫蔫地問道:“本宮還能見到裴相嗎?”

  裴衍在時,整個東宮唯“他”是從,連太子都對他言聽計從。如今大勢已去,威嚴猶在,不免使得肖逢毅生嫉,但一想到對方如今的境遇,又覺得無所謂了。左右不過一個失勢者,連姓氏都無了,比無名小卒還卑賤,有何威脅呢?

  “殿下慎言,朝中哪兒什麽裴相啊。”

  太子自知失言,默默翻個身背對於他,逐客之意明顯。

  肖逢毅躬身作揖,離開時使勁兒扣了扣指骨,一路壓著嘴角,麵色陰沉,卻在出宮恰遇進宮的兵部尚書時,露出一抹和煦的笑。

  “莊尚書是要入宮麵聖?”

  兵部尚書拱拱手,“是啊,湘玉城總兵和知府的人選遲遲沒有敲定,陛下頗為憂心,傳下官前去商議。”

  肖逢毅還以一禮後,問道:“莊尚書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不瞞王爺,其實承將軍和那位秦先生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奈何秦先生的身份,,”兵部尚書搖搖頭,“罷了,且看吏部那邊推舉了何人吧。”

  “秦先生自然不能留用,但承將軍了解湘玉城的大小事務,又勇不可擋,確實適合總兵一職。任人唯賢,還請莊尚書在聖上麵前,替承將軍多多美言。”

  都是老狐狸,兵部尚書怎會不知肖逢毅的心思,無非是為了排擠掉朝中的對手,說了些違心的話。如今承牧深受天子重用,大有扶搖直上之勢,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於肖逢毅而言是個不小的障礙,他自然希望承牧留在地方。

  “王爺說的是,但此事還需聖上定奪,下官也隻是起到提議的作用。”

  早聽裴勁廣說過,兵部尚書是個油鹽不進的老匹夫,果然不假。肖逢毅朗笑,輕輕拍了拍兵部尚書的肩膀。

  兩人站在把守森嚴的城門前談笑風生,路過的年輕官員們紛紛頷首示意,足見兩人在朝中的威嚴。

  肖逢毅也是在被便宜女兒擺了一道後,才深深意識到,人心不可靠,勢力才是最牢靠的,故而,在攻打昔日的好友時,他沒有任何猶豫,得到了名與利,也贏了一場翻身戰。

  **

  次日一早,秦妧醒來時,發現身側無人,連小床上的也空空如也。她趿拉上繡鞋走到窗前,探身向外望時,被碧空桃蹊的景色所吸引,而她最在意的兩個人,正嵌在草木競秀的畫幅中,牽手漫步著。

  一大一小,皆是一身霽青色長衫,超逸頎然。又似乎,任何人與裴衍站在一起,都能熏染一些秀逸灑脫的氣韻。

  秦妧淺咳一聲,引得甬路上晨步的父子倆同時抬頭。

  見到娘親,雪霖握著裴衍的手顛了顛胖嘟嘟的小身板,咿咿呀呀,手舞足蹈,沒了適才的恬靜。

  秦妧笑了笑,走進霧縠之中,簡單洗漱,之後步下旋梯,與父子倆一同沉浸在暖陽花香中。

  用完早膳後,秦妧以為裴衍會先去處理公事,便想著帶雪霖回到閣間休息,卻在得知裴衍為了前往樂熹伯府,已將手頭的公事全部處理完時,心虛坐在床邊梳理起長發。

  帶雪霖前來湘玉城的前夕,她也曾糾結是否要先給裴衍寄封書信報備,可思來想去還是瞞下了,究其目的,無非是她的一點兒小心思,想要讓裴衍也嚐一嚐患得患失的滋味。

  不過這會兒,她是不會承認的。

  “那這段時日,你辛苦了。”

  靠在床柱上的男子哼笑了聲,沒有計較,拿過木梳,為她綰起高髻,“今日帶你去騎馬,如何?”

  秦妧眸光瑩亮,正合她意。原本就是要等裴衍忙完湘玉城的事,與之一同踏上尋藥之旅,若能獨自騎馬,也算是有技藝傍身,何樂不為呢!

  前半晌,將雪霖交給承牧,裴衍帶著秦妧去往城西的馬場挑選坐騎,受到了場主的熱情招待,隻因秦知府的口碑極佳,深受百姓敬重。

  在場主的推薦下,裴衍為秦妧選了一匹適合騎乘的三河馬。

  當場主將棕色的三河馬牽出馬廄時,秦妧暗歎於它那光亮的毛發,在裴衍的陪伴下,抬手摸了摸馬的鬃毛。

  之後,由裴衍托舉,她跨坐上鞍座,緊張地拽緊韁繩,“,,是這樣嗎?”

  “別緊張,都勒好肚帶了。”裴衍耐性十足,分別抓住她的左右腳,塞進馬鐙,並叮囑她踩實,身體稍稍向前,不要太依賴鞍座。

  在秦妧以為自己即將要縱馬馳騁時,身後突然襲來一抹溫熱,待她扭頭時,裴衍已經坐在了她的身後。

  知她誤解了,裴衍淡淡笑開,“想什麽呢,真以為我放得開手?”

  秦妧努努鼻子,“強訓之下出悍將,說不定能拔苗助長呢。”

  “謬論。”以長腿夾了下馬腹,裴衍驅策馬匹開始繞著空曠的場地緩行,等懷裏的女子漸漸適應了顛簸,才甩起馬鞭,加快了速度。

  可馬場不大,難以體驗縱馬馳騁的快意,於是與場主打了聲招呼,駕著三河馬飛奔而出,朝更為廣袤的郊野而去。

  一路上,夏風拂麵,秦妧微眯起眼,體驗到了真正的肆意和灑脫,可由於頭一次騎馬,腿部難以適應與馬鞍的硌蹭感,開始隱隱作痛,為了不掃興,不顯得嬌氣,她一路忍了下來,漸漸忽略了微痛感。

  帶她熟悉完騎乘的感覺,兩人回到城中,在途經一間麵館時,裴衍扶秦妧下馬,又將馬匹拴在麵館的槐樹旁,向小二點了兩碗刀削麵。

  坐進雅間後,裴衍發覺秦妧行動不太方便,溫聲解釋道:“第一次學騎馬就是這樣,回去給你塗抹些藥膏。”

  “嗯。”秦妧隨口問道,“是誰教你練習的騎馬?”

  可問完立即改了口,生怕引起裴衍不好的回憶,“我何時能自己騎乘?”

  裴衍默默將秦妧碗裏的香菜夾到自己碗中,吸溜一大綹麵條後,又抿了口湯汁,才道:“再有三四次吧,得看你進步的程度。”

  兩人之間早沒了食不語、寢不言的規矩,裴衍在秦妧麵前表現得極為放鬆,還將自己碗裏的肉絲夾到了她的碗中。

  秦妧拍開他的手,“咱們沒拮據到吃不起肉了,沒必要這樣。”

  說著,掀開雅間的布簾,朝小二點了半斤醬牛肉。

  在小二將醬牛肉呈上桌時,秦妧夾起幾大片,放進了裴衍的碗裏,“再不濟,妾身還能用繡活養家,夫君別委屈到自己。”

  雖是玩笑話,可還是令裴衍哭笑不得。他隻是覺得她今日消耗了太多體力,需要補一補而已,才奉獻了自己碗裏的肉,怎麽說的像他不能養家糊口了似的。

  不過這樣一頓與珍饈搭不上邊兒的簡單午膳,倒使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眼中含著脈脈情愫。

  “嗯,日後的旅途,全靠娘子了。”

  “好說。”

  秦妧揚揚下頷,笑靨明媚。

  回到居住的閣間後,裴衍取出消腫的藥膏,示意秦妧躺在床上。

  隻是腿的內側磨破了皮,完全沒必要勞煩他人。秦妧想要自己動手,卻見裴衍舉起藥膏,擺明了是不想讓她經手。

  行吧,且讓他服侍一回。

  打定主意,秦妧平躺在床上,可躺下的一瞬就後悔了,想要縮回腿卻為時已晚。

  破皮的肌膚傳來藥膏的清涼時,落在腳踝的長褲被裴衍反腳踢遠。

  秦妧驚呼一聲,眼看著裴衍抓住她的兩隻腳踝,分別搭在了左右肩頭上。

  線條柔美的小腿剮過男子的側頸,連帶著使腳趾不受控製地翹起。秦妧被迫重新躺回床褥,曲起膝蓋,咬住了櫻唇。

  雋朗的男子附身站在床畔,以獨特的方式,撼動著簡易的柚木床,肅穆蕩然。

  雖未練過舞藝,但秦妧自身的柔韌性極好,被扭成怪異的姿態也沒有抽筋,可羞恥感漸漸占據了主導,以致在裴衍做出更過分的舉動時,她猛地一踹,爬起來想要逃離,卻被床畔之人抓住小腿,進而又被翻了個麵,,

  俄爾,秦妧雙膝發麻,扭頭時見裴衍衣冠得體,隻鬆了腰封,若非鳳眸含情,都察覺不出他那百尺壞骨。

  膝蓋因青蔑的席子呈現出粉白,秦妧能做的,也就剩一遍遍提醒他慢點,再慢點。

  從晌午到日暮,秦妧那清甜的嗓音變了調,徹底明白,再不能縱容一個素了許久的壞男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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