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5741
  第38章

  ◎秦妧:兄長……(二更)◎

  又幾日, 芍藥別枝翠綠,恍覺夏味繾濃。

  晌午時分,魏野從侯府離開, 先去了一趟藥鋪,又繞進酒釅深巷, 買了一小壇跌打酒, 才跨馬準備出城, 恰遇與友人閑逛的裴池, 立即咧大了嘴笑道:“呦, 三爺是出來給三奶奶找樂子的嗎?”

  看著一臉堆笑卻暗含譏誚的魏野,裴池隻覺煩悶,區區一個侍從也敢同他耀武揚威了?就因為背後有個不講道理、薄情寡義的主子?

  目光落在他手裏的藥包上, 裴池想起唐九榆的提醒,裝作沒有察覺地走了過去,卻在背對行走一段路後, 突然扭頭道:“有狗。”

  魏野下意識前後瞧了瞧, 在對上裴池揶揄的目光時, 才知他在拐著彎罵人。

  若不是顧忌他的侯府的子嗣,魏野非掄起拳頭砸過去了。

  你才是狗!

  粗獷的麵容猙了猙, 魏野換了一副嬉皮笑臉, “哪兒呢?三爺走眼了吧,您看, 年紀輕輕還是要克製一些, 別熬壞了身子骨。”

  說罷, 也不等裴池還嘴, 一甩馬腚揚塵而去, 帶了三分張狂。

  裴池舔舔幹澀的唇, 起了跟蹤的心思,可魏野看著大咧咧,實則較為機敏,要不也成不了裴衍的心腹。

  為了不打草驚蛇,裴池放棄了跟蹤的打算,沿途買了幾樣點心回到侯府山鵑苑,殷勤地擺好盤,送到了聞氏麵前,“娘子,嚐嚐新出爐的杏仁酥。”

  聞氏扭腰不理,繼續邊嗑瓜子、邊看話本。

  裴池不死心,賠笑著擠坐在妻子身邊,捂住妻子的雙眼,主動念起了話本,像是在講故事。

  聞氏雖看著精明,實則最敵不過花言巧語的攻勢,很快別別扭扭地推搡起來。

  裴池摟著她說盡好話兒,最後不過是想要向她的娘家借點人脈。

  “跟蹤魏野?”

  “是啊,唐九榆離京時,給我提過醒,讓我從魏野調查起,說不定順藤摸瓜,能找到二哥。我近些日子思來想去,覺得甚有道理,也許二哥就是被裴衍藏起來了,隻為了娶到秦妧。”

  說到這兒,裴池還嗤笑一聲,“冠冕堂皇,徒留虛偽。”

  聞氏張了張嘴,驚訝不已,“可侯府有的是扈從,幹嘛向我娘家借?”

  “侯府的扈從都由管家和魏媽媽支配,他二人是大哥的心腹,我用他們能踏實嗎?”

  沒了看話本的興致,聞氏沉思片刻,再看向丈夫時,眼裏蓄了深意,“咱們先按兵不動。”

  “啊?”

  “你想,唐九榆既給你提了醒,怎麽不可能給父親提醒?父親若是知道,還需要咱們跟蹤嗎?說不定咱們還會壞了大事。”

  聽完妻子的分析,裴池叩叩桌麵,覺得甚有道理。

  按著日子,父親那邊也該有所行動了。

  **

  郊外碧潯前,魏野彎腰掬把水降了降溫,隨後跨上馬,朝農舍奔去。

  水波蕩漾,慢慢趨於無痕時,一道道身影映在了“鏡麵”上。

  他們飛簷走壁,訓練有素,打頭的人腰間懸著一枚銅牌,赫然刻著“安定侯”三個字。

  傍晚飄落細雨,天地間氛氳朦朧,魏野將跌打酒倒入木盆裏,端到了農舍的正房裏。

  修養數十日的裴灝已恢複了體力,但麵容還有些憔悴,好在肋骨都長好了,完全能自理了。

  “二爺趴下吧,小的給您擦擦背。”

  裴灝斜坐在窗邊,兩鬢垂著幾縷黑發,為俊朗的麵容添了一絲頹。麵對魏野敷衍的服侍,他轉過臉,繼續盯著湘玉城的方向發呆,如提線木偶一樣被魏野鼓弄來、鼓弄去,眼裏像失了光,又像卷著萬千冰封的巨浪,凝固在仇火之上,冰火交織。

  為其擦拭完身子,魏野放了臉帕,伸個懶腰走到院子裏納涼,“小冷梅,進屋陪著二爺去。”

  小冷梅從樹蔭下走出來,扭著腰推門進去,卻得不到裴灝的半分好臉色。

  交代她的事,遲遲沒有辦妥,她自知理虧,坐在一旁唱起裴灝曾喜歡聽的小曲,嗓音如鶯啼,娓娓動聽。

  然而,如今的裴灝隻覺聒噪,卻又無力地閉上眼,似褪了往日的驕躁,學起了隱忍。

  歌聲傳出門窗,匯入魏野耳中。

  魏野懶洋洋地打起節拍,優哉遊哉的,殊不知一撥撥的高手正在靠近,待察覺時,瞬息屏氣,大聲道:“當心,有迷煙!”

  隱在各處的扈從們掩住口鼻,可那迷煙已飄散四處,且持續了一段時長。

  看著黑壓壓的陌生者襲來,魏野暗罵一聲,拿起放置在搖椅旁的長劍,卻是肌肉酸疼,渾身無力。

  聽見打鬥聲,如枯井般荒蕪的心猛地一跳,血液僨張,裴灝雙手撐窗,看向夜色中的兩撥人。

  他大喝一聲“來者何人”,想要知道,救他的這些人,有無對抗裴衍的實力。

  裴勁廣的副官聽見聲音,對著他亮出了腰牌。

  “吾等奉侯府密令,前來搭救二爺!”

  那一刻,裴灝已繃直許久的嘴角提起了弧度,眼底被冰封的長河開始消融,轉而洶湧澎湃。

  久不嘶吼的他,目眥盡裂地大喊一聲:“殺!!!”

  將他們全部殺光,以解他心頭之恨!

  呆愣在房中的小冷梅嚇得臉色發白,也慶幸自己在裴灝重傷期間,選擇與他合作,即便沒有功勞,但苦勞還是有的啊。

  中了迷煙的扈從們愈發肌肉疼痛,拚盡力氣與來者抗衡,同時發出了響箭,想要被增援。

  世子的勢力盤踞在侯府和城外各處,隻要堅持半個時辰,就能擊退這些不速之客,但這樣一來,也會驚動官府,必須在官兵前來查看前,轉移裴灝。

  然而,無色無味的迷煙還在縷縷縈繞,他們漸漸失去意識,相繼倒了下去。

  魏野是最後一個倒下去的,睜著牛眼,眼看著那些人走進正房,將裴灝攙扶了出來。

  昏迷前,他聽到了一段對話。

  “殺了他們。”

  “抱歉二爺,侯爺命吾尋到你的下落,沒有下達殺虐的指令。”

  “父親?”裴灝冷笑,“他是不是還命令你們,不要立即送我回侯府,要我先順了氣再說?”

  “是。”

  魏野徹底暈厥前,預感到了侯府的內院會掀起一場惡鬥,也明白侯爺的心理。

  光風霽月的長子,是他的心頭好。在父子感情破裂前,他不允許任何人損了長子的名聲。

  而裴灝現在回府,必然會揭露世子的所作所為,或許還會添油加醋,讓世子被口誅筆伐。

  蟬蜩清脆,回蕩在空曠的郊外,細雨初霽,霞光漫天。當官兵趕到時,除了空空的房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未發覺打鬥的痕跡。

  另一處的水泊前,已恢複力氣的魏野,將對方的身份告知給了心腹下屬,隨後吃了一塊發幹的饅頭,就那麽跨馬奔向湘玉城,“負荊請罪”。

  可裴衍的車隊是擇了近道的,與魏野錯了過去。

  這日晌午,裴衍正坐在車內教秦妧識別暗器譜,每每秦妧認錯一處,就會被他以指骨敲打腦門。

  額頭漸紅的秦妧捂住自己,繼續認真地辨認著,還一一說出了那些暗器的用處和玄機。

  ===第55節===

  “怎麽樣,我厲害吧?”

  雙肘杵在暗器譜,秦妧又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裴衍沒理,將紙張折角,合上兵器譜放進一旁的亮格櫃,剛要叫秦妧去喝點水解暑,卻聽得幾聲刺耳的響箭聲。

  鳳眸一斂,他撩起簾子,望向還有些煙縷的天際。

  他的下屬們不知他會從哪條路回來,分撥每十裏放出幾記響箭,再馬上撤離,隻為了提醒他出了大事。

  承牧辨別出這幾記已改良過的響箭是哪一類型,暗示著什麽,立即拉轉韁繩來到馬車前,比劃了一個特殊的手勢,旋即策馬飛馳在萋萋草地上。

  裴衍閉了閉眼,猜到發生了什麽,就不知解救裴灝的人是哪撥人。

  小半個時辰後,承牧驅馬回來,隔著車窗,與裴衍耳語起來。

  裴衍淡淡“嗯”了一聲,以指尖敲打起小幾,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可離他最近的秦妧還是察覺出不對味,“怎麽了?”

  “沒什麽。”裴衍不動聲色地攬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發頂,這才在較為昏暗的馬車內,抬起了眼簾,深邃瀲灩的瞳眸,浮現出了情緒劇烈變化時才會出現的異色,如漁民在夜海中才會看見的由夜光藻發出的幽藍之色。

  是父親派人救了裴灝,並讓那些人亮出了身份。

  說明什麽?

  說明父親在間接給他施壓,叫他收斂一些。

  看來,在父親心裏,還是他比較重要,才會讓裴灝忍下巨大的委屈。

  可這份“看重”,似乎也不再純粹。

  裴衍一下下撫著秦妧的長發,又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十指嵌進她的發絲,用力地將她壓向自己。

  秦妧動動眼睫,忍著腰肢快要折斷的痛楚,抱住了他,“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

  雖還是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還摻雜著世俗的利益,可她願意為他分憂解惑,願意與他一同承擔任何事。

  前提是,他不能一直瞞著她,將她當作外人。

  正思量間,耳畔傳來裴衍對老邵的吩咐:“找個客棧,明日再回京。”

  此地距離京城已經很近,日夜兼程,會在次日清早抵達,怎會突然改變計劃?

  老邵“啊”了一聲,尾調上揚,卻立即慢下了車速,讓一名隱衛先行一步,去打探最近的客棧在何處。

  戌時三刻,車隊人馬歇在一家二層小樓的客棧,等小二帶著裴衍和秦妧走進二樓最邊上的客房後,裴衍扔給小二一個銀錠子,“盡快備水和準備膳食。”

  小二哪裏見過這麽豪氣的大人,瞪直了雙眼,捧著銀錠子連連道謝,立馬去準備浴湯和飯菜,下樓時還不忘將銀錠子揣好,以免被掌櫃嫉妒。

  片刻後,秦妧坐進了熱氣騰騰的浴桶,心不在焉地撩動著水花。

  天色由醉人的橙紅變得黯淡無光,客房內陷入了漆黑,隻聽外間傳來小二和掌櫃的賠禮聲,似在將隔壁和樓下的住客安排進其他房間。

  不明緣由的秦妧換好霜白寢裙,借著門口微弱的光,尋找起裴衍。

  “兄長?”

  房中太黑,她看不到也摸不到,便又輕輕喚起了裴衍,在一聲聲兄長中,摸黑走進裏間。

  好不容易摸到食桌的邊緣,她開始尋找燭台和火引子,卻忽然被人從背後蒙住了雙眼。

  “唔?”

  短促的錯愕聲後,一股清爽的冷香傳入鼻端,是她熟悉的“雪中春信”與皂角交雜出的味道。

  不知裴衍為何忽然從背後蒙住她的眼睛,當確認背後的人是他,她沒有一絲害怕,還嬌笑著問道:“你心情好了?”

  若是沒好,怎會有心情逗她?

  可背後的男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一手捂住她的雙眼,一手勾住她的腰,帶著她走向客房內那張菱格翠屏。

  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後頸。

  秦妧激靈一下,感覺此刻的裴衍很是奇怪,甚至有幾分陌生。

  身體沒有支撐,她抬手扣住翠屏,纖細粉白的指尖摳進菱格,感受著梅香自側頸而來。

  待薄衫落在地上,裴衍吻向她的蝴蝶骨,她快速扭過頭,想問他到底怎麽了,可蝴蝶骨的中間的位置,傳來痛覺。

  他又下嘴了!

  微微嘟起嘴,她以額抵住翠屏,任他施為了。

  當指尖摳破菱格中的水墨圖紙時,一滴淚汗交織的水珠自鼻尖墜落,墜在了小巧白淨的腳丫上,秦妧稍稍彎腰,捂住了上腹部,費力走到床邊倒下,怨起了裴衍。

  脫韁的野馬嗎?

  非要這麽狠。

  隨著身體的疲累,眼皮如承了千斤重,不等裴衍再次讓小二抬來水,就歪頭睡了過去。

  霜縠衣裙垂在床邊,配上金簪玉斜,著實是一幅美人小憩圖,可屋裏黯淡,屋外又蓄起烏雲,遮住了星月,視野中一片漆黑,獨自站在翠屏前,有種被吸入深淵之感。

  裴衍走向大床,腳尖碰到歪斜的繡鞋,彎腰擺正後,用床邊的簾子擦了擦手,順手打落。

  暖帳形成逼仄安靜的空間,被無限放大的除了呼吸聲和名貴香料的氣息,還有自己的感官。裴衍躺下來,枕著一隻手,於黑暗中盯著睡著的女子,潤澈的眸染了一層“莫名”。

  **

  不知睡了多久,秦妧半睜開眼,發現屋裏還黑漆漆的,隻稍微有了點星辰弦月的光,應是外麵的烏雲散了,天晴了。

  可來不及多想,身體不由蜷縮起來,她驚恐地看向上方的人影,才知自己是怎麽醒來的,,

  須臾之後。

  窗外的光線越來越明快,秦妧耷拉著雙手,連手指都不願動一下,卻定定地看著裴衍,發覺他眸光熾烈深沉,又帶著股她無法理解的偏執,叫她感到害怕。

  “兄長,,”

  怯怯無力地喚一聲,她感覺自己快要暈了。

  裴衍這才坐向床尾,給了彼此調試的機會。半晌,他握住秦妧溫熱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又輕輕吻了吻,喑啞著道:“妧兒,別再叫我兄長。”

  秦妧勉強睜著眼,囁嚅地問:“那叫什麽?”

  “夫君。”他附身,吻在她鼻尖,“叫我夫君。”

  **

  京城一處閣樓內,身穿暗紫色蜀錦斜紋寬袍的裴灝躺在窗明幾淨的房中,一口口吸著旱煙。

  他從不抽這玩意兒,今夜卻一再讓小冷梅為他點燃。

  煙鍋發出燃燒煙絲的吱吱聲時,裴灝重重吐出一口煙氣兒,噴薄在了小冷梅的臉上。

  門外全是裴勁廣的侍衛,如今暫收裴灝名下,見識過他們的身手和手裏的刀劍,小冷梅膽戰心驚地候在一旁,不敢亂講話,也第一次從裴灝身上感受到凜冽的氣息。

  明明幾個時辰前,他還是籠中的囚鳥,此刻卻像是需要紓解的豹子,蟄伏在這座閣樓內,像在放鬆,又像在沉思。

  聽見咳嗽聲,小冷梅快步上前,接過煙杆,彎腰拍起男子的背,“二爺傷勢未愈,還是別抽了。”

  裴灝直直盯著桌上的漏刻,似乎與時辰一起流逝的,還有他曾經的爽朗和熱情,即便那時的爽朗和熱情夾帶了些許心機,可那也是良善啊,如今,該徹底收起嗎?

  裴灝問著自己,目光發滯。

  此刻的他沒有束玉冠,也未穿鞋,隻穿了件夏日的薄袍,對襟的衣領下,是被承牧下手打出的舊傷,已散了淤青和血痕,徒留疤痕。

  疤痕不明顯,卻清晰地提醒著他,一切不可逆,他和裴衍之間,再無半點情義。

  這時,裴勁廣的副官叩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名低眉順目的畫師。

  “二爺,你要的人來了。”

  裴灝看向畫師,冷著臉道:“我在三年前讓你作過一幅畫,可還記得?”

  “二爺當時賞了不少銀兩,小人記得很深。”

  “很好,重畫一幅,要一模一樣。”

  畫師憑著記憶開始作畫,可三年多的光陰,記憶本該模糊,可那女子生得極美,玓瓅般耀眼,令他記憶猶新。

  半晌,畫師雙手呈上畫作,被副官帶了出去。

  裴灝攤開畫紙,怔怔看著畫中女子,想起三年前她要離京那日,自己翹了國子監的課,攔下了送她離開的馬車,情真意切地拉著她跑向南街一家畫坊,讓畫師作了她的畫像。

  兩幅畫雖有些差異,但相差不大,還是能領略到女子的美。

  隻是如今,這美已為他人擷取了。

  狹長的眼溢出幾許的濕意,他用手背蹭了下,視野裏多出一方絹帕。

  “二爺,擦擦。”

  小冷梅柔媚的聲音響在耳畔,裴灝卻覺得無比厭惡,“出去。”

  “二爺?”

  女子的聲音發了顫,很怕被裴灝當成棄子。她得罪了裴衍,不敢回到以前的戲班,再沒了裴灝的關照,會寸步難行的。

  可裴灝像是真的變了一個人,再沒了之前的憐香惜玉,擺擺手開始攆人,“我不殺你,已是仁至義盡,宋椏曦,別忘了你之前在裴衍手底下時,對我做的事。”

  小冷梅跪在地上,“二爺,奴家不敢與畫中的女子攀比,更不奢望得到二爺的心了,隻希望二爺能將奴家留在身邊,做個端茶倒水的侍女。”

  裴灝看了一眼她,又看向畫中人,冷嗤一聲,語調不明地笑道:“攀比,你也配?出去!”

  小冷梅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卻沒離開,還希冀著等他情緒穩定些,再說說軟話。

  房間靜了下來,裴灝盯著畫像喃喃起來——

  秦妧,你知道嗎?因為你,我受盡煎熬,也是因為你,我咬牙沒有求過裴衍一次,不為別的,就想當麵問問你,你可願與裴衍和離,重做我的畫中人?

  即便世俗會看輕你我,可你是我最後的光了。

  還是那句話,你是無辜的,我不記恨你。

  作者有話說:

  勤奮的我希望大家不要養肥

  本章隨機5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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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6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