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假如

  但湯鳴箏很快又歎了口氣：“但是陛下喜歡你，你又與我不同，在這裏如魚得水。或許，對你來說，並不是火坑。”

  蘇彼姝想，若是她真的投身於湯家，與湯鳴箏成為了親姐妹，那她在和睦的家庭之中成長，平安順遂，父母恩愛，自然也沒有了入宮的理由。

  可她不入宮，她便見不到溫濃了。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終究是世事難兩全。”蘇彼姝對此倒是看得很開。

  凡事總是要有所失，有所得。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與你一樣豁達。”湯鳴箏歎息道。

  “豁達？”蘇彼姝輕笑一聲。

  她豁達嗎？

  她不這麽覺得。

  如果她豁達，她便應該放下仇恨，原諒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一心一意擁抱新的生活。

  可她做不到。

  她一直是靠仇恨支撐著自己走過來的。

  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無論是血親還是陌路人，她都希望能一個個送他們下地獄。

  不過，這是勸解湯鳴箏的一個好機會。

  湯鳴箏與家人不應該就此互相折磨。

  於是蘇彼姝就著她的話，說道：“那不如現在學一學吧？就從參加今年的新年宴會開始，如何？”

  以往的每一年，湯鳴箏都選擇獨自待在自己的錦繡宮之中，拒絕出席。

  倒是湯雲，盡管不喜歡那樣觥籌交錯的名利場，但還是堅持出席，隻為了能遠遠見自己的女兒一眼。

  隻可惜，每一年，他都失望了。

  蘇彼姝還記得，湯雲和她提起這件事情時，臉上的失落。

  他懇求自己，希望她能勸解湯鳴箏一番。

  至少，能讓她參加今年的新年宴會。

  蘇彼姝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湯鳴箏聽了她的話，始終一言不發。

  看似無望，但蘇彼姝卻知道，依照對方的性格，隻要沒有立刻拒絕，就意味著她也在猶豫。

  “湯大人與湯夫人每一年都會來，就是希望能見你一麵。”蘇彼姝道。

  聽她提起母親，湯鳴箏也有所觸動。

  “我見到湯大人的時候，便看見他頭上生了不少白發，”蘇彼姝說道，“終究是歲月不饒人，隨著時光流逝，我們能與他人見麵的機會，其實每一天都在減少。”

  湯鳴箏低下了頭，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與父母已經多年未見，不知道他們此刻，是否頭上已經爬上了白發。

  “去見一麵他們吧，鏡顏。如果你覺得不適了，到時候再離開也不遲，不是嗎？”

  湯鳴箏沉默了許久，最後緩緩點了點頭：“那就去見一麵吧。”

  ……

  ……

  ……

  燕王府

  燕王前些日子還一心撲在與衛雲成的爭鬥之上，可經下人一提醒，才猛然發現新年就要到了。

  屆時，新年宴會，他與清貴妃又可以再一次見麵。

  他不由得分了心，轉而花時間去準備新年。

  其中最多的，是花時間挑選給清貴妃的禮物。

  這一段時間，如同往常一般，一批又一批的禮物，如同流水一般，從宮外送入了醉霞宮。

  其中最多的，是華貴的衣裳、首飾、裝飾品。

  還有燕王騎著馬，去上京轉悠時，瞧見的新奇玩意兒，別出心裁的小東西。

  這屬於是燕王府的慣例了。

  這一日，隨著燕王處理政務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的心腹駱康不得不找上燕王府。

  “王爺，衛雲成這廝前些日子……”

  駱康稟告了一堆。

  燕王隻挑選性地處理了一些緊要事件嗎，再對一些事情下達了指令，隨後就大手一揮：“其餘的，你看著辦就是了！”

  駱康頓了頓，委婉道：“王爺，雖然過年在即，但衛雲成那邊沒有停止攻勢，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畢竟衛雲成可沒打算過個安心年，自然也不打算讓他們放鬆過年。

  “本王知道，”燕王煩躁地揮揮手，“這不是給你們下達指令了嗎？若事事都要我操心，要你們何用？！”

  還是由於二人雖爭鬥，但彼此僵持，就算稍微放鬆一些，對方也占不了太大的優勢。

  而對於燕王來說，少一點優勢就少一點，根本比不上和清貴妃團聚，過一個好年來的重要。

  “好了好了，你退下吧，有什麽事情，等我過完了年再說。”燕王揮退道。

  駱康無奈，心中歎氣，但也隻能退下。

  離去前，他再一次看向燕王府的大門。

  他隻希望燕王能明白一點，今日他讓一點優勢給衛雲成，明日再讓一點。

  這樣一點，看似不起眼，但日複一日，一點點累積下來。

  終究會成為傾覆他們的力量。

  ……

  ……

  ……

  昌順侯府

  蘇彼姝與昌順侯不睦，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這一點，從蘇彼姝縱然受寵，一年之內，從一個小小美人，一路躍升到了昭儀，便可以看出。

  可是哪怕蘇彼姝寵冠六宮，昌順侯府也沒有收到一絲一毫的賞賜。

  皇帝仿佛不知道昌順侯是蘇彼姝的生父，也不打算愛屋及烏。

  可是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躍躍欲試。

  他們總想著，畢竟是親生女兒，二人是親父女，蘇彼姝總是要孝順昌順侯的。

  畢竟再大的怨恨，也比不過血緣親情，不是嗎？

  其實，有人這麽想，也是因為當年的昌順侯與梁氏聰明。

  他們再怎麽折磨蘇彼姝，也是關上門了，暗自裏折磨。

  蘇彼姝究竟經曆了什麽，其他人其實並不清楚。

  他們隻知道，昌順侯以及死在死牢的梁氏，從前苛待蘇彼姝，導致父女感情不睦。

  任員外就是這麽想的。

  並且，他還是試圖通過討好昌順侯，來討好蘇彼姝的人之一。

  說起任員外，他並非上京人士，而是這些日子才來到上京的。

  他原先在一個小城之中，家底豐厚，在城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加上人又八麵玲瓏，向來是無往不利的。

  前一段時間，他接待了一批來自上京的商人。

  聽他們描述了上京的景象，忍不住心生向往。

  正巧，他也覺得在這小城市裏麵，已經沒辦法更進一步了。

  他正值壯年，正是想要打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