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想離宮
作者:
溫濃 蘇彼姝 更新:2023-05-20 09:55 字數:2008
第78章 我想離宮
不過她麵上不顯,反而溫和地安慰驚魂未定的桑寶林:“妹妹別怕,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就好。”
桑寶林還是神色驚恐,嗚咽地落下淚。
她看著蘇彼姝,好像想說些什麽。
蘇彼姝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柔聲道:“妹妹想說什麽?”
桑寶林臉上滿是淚水,眼眶紅腫:“這後宮,好可怕……”
她今年才十六,在家也是被寵愛著長大的,性格生的善良怯懦。
她簡直不敢想象,若她當初沒有選擇向蘇彼姝坦白一切,如今是不是就要受到清貴妃的威脅,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助紂為虐,眼睜睜看著自己造成的慘劇發生。
當時貓咪險些害死蘇彼姝,讓她已經愧疚不已。
如果如今蘇彼姝又因她遇害,那樣的話,她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而且她雖然不算太聰明,但她至少明白一點,她為清貴妃幹了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清貴妃遲早也會滅了她的口。
因而,她是滿心恐懼,哭著跑來桑詠宮的。
蘇彼姝理解她的害怕,但也無能為力,隻能安慰她。
桑寶林卻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著看向她,祈求道:“姐姐,你最聰明最厲害了,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呆在宮裏了……”
蘇彼姝一愣。
這個要求還真是讓她始料未及。
可惜的是,後妃想要離宮,除了皇帝駕崩被遣散,或去寺廟,或被成年的子嗣接去府邸。
除此之外,還沒有別的先例。
她勸解了桑寶林一番,然而對方哭得悲慘,抽噎道:“我真的不想呆在宮裏了,這裏好可怕。我想離開,我隻想和我的小狗生活在一起,哪怕當一個村婦也好……”
她伸出手拉住蘇彼姝道衣袖:“姐姐,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蘇彼姝一時之間當然是沒有辦法的,她隻能安慰桑寶林許久,又答應一定幫她想想辦法,這才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桑寶林。
她剛抹了一把汗,墨玉就帶著等待許久的木棉進來了。
麵對對方,就輕鬆多了,蘇彼姝向著她交代幾句,便讓木棉帶著匣子離開了。
而另一邊,醉霞宮。
木棉回宮向金雀稟報道:“桑寶林帶著匣子去了桑詠宮,出來時身上已經沒有匣子了。”
金雀滿意地點點頭,讓木棉退下。
……
……
……
夜
對於蘇彼姝來說,有一點讓她覺得很奇怪。
她清晰的感覺到,溫濃的真心,在她生死未卜的時候,分外的貼近,近到觸手可及,近在咫尺。
但當她福大命大,逃過一劫時,他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溫潤可親,但又帶著厚厚的麵具,如同霧裏看花般,讓人不可捉摸,無法靠近。
就如現在。
他們用完了晚睡,趁著月色正好,一起在外小酌。
蘇彼姝清楚自己的酒量,淺淺喝了兩口就不再碰了,轉而欣賞周圍的景色。
中庭淡月照三更,白露洗空河漢明。
莫遣西風吹葉盡,卻愁無處著秋聲。
秋本就多悲涼,蘇彼姝看著殘月,看著漸漸凋零的花,又響起白日裏,桑寶林的哭訴,觸景生情,心中也不禁有些壓抑。
“青無看起來興致不高?”溫濃又為自己滿上酒。
蘇彼姝心中感歎一聲,怎麽連自己都哀怨起來了,嘴上感歎一句:“許是自古逢秋悲寂寥罷。”
溫濃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笑道:“那我便言秋日勝春朝罷。”
見二人就這樣對上了詩,蘇彼姝搖搖頭,看向對麵的溫濃。
此刻他一人獨酌,倒也顯得興致勃勃。
飲了這麽多杯酒,臉頰與眼尾泛著漂亮的紅暈。
衣裳微微敞開,露出一點白皙的肌膚,以及頸下的鎖骨。
此刻他在朦朧月光的籠罩之下,完美無瑕,不似凡人。
連蘇彼姝一時間也被他的容顏所惑。
可耳邊又響起桑寶林的哀哀哭泣,又響起湯鳴箏的勸誡。
這深宮,果然是吃人的。
“青無在想什麽?”溫濃與她對上視線,含笑問她。
“臣妾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麽?”
蘇彼姝看著他,慢慢地說:“陛下獨寵臣妾一人,臣妾在這深宮自然不覺得寂寞,可別的人呢,又該怎麽打發這漫漫時日?”
“管她們做什麽,”溫濃滿不在乎,又忽然想到了什麽,“青無總不可能是想勸我雨露均沾吧?”
蘇彼姝搖搖頭:“當然不是。”
她可不像別的嬪妃,擔憂皇帝獨寵會引旁人不滿,又或者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賢淑大度,勸皇帝雨露均沾。
她倒是覺得,溫濃獨寵她一人挺好的。
若真去寵幸別人了,她恐怕心裏也不會舒服。
“臣妾隻是在想,曆朝曆代被困在深宮的那麽多女人,若是熬不下去了,又該怎麽辦呢?她們會不會也想逃離這後宮?”蘇彼姝沉吟道。
她現在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這個問題顯得有些大膽。
“熬不下去,那便去死吧。”
溫濃的回答驚醒了她。
蘇彼姝驚訝地抬眼看向她。
在她的印象裏,溫濃不像是會說出這些話的人。
隻見溫濃神色不變,笑容依舊,好像剛剛說得那句殘忍的話,與他平時風花雪月談論美景也沒什麽區別。
許是喝了幾口酒,今晚的蘇彼姝格外的大膽。
她直直看著溫濃,深黑色的眼睛映照著麵前如謫仙般的美人,慢慢問道:“您在說什麽?”
她說:“彌年,你為什麽會說這話?”
溫濃是吃過深宮的苦頭的,在冷宮的那些年,他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沒有帝王恩寵的人,在這深宮有多難熬。
他那麽溫柔,那麽賢明,是最不該說出這種話的人。
溫濃笑容收斂了一些,虛偽地向她致歉:“抱歉,青無,是我酒後失言了。”
但與嫣紅眼尾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清明的眼神。
他心中沒有絲毫歉意,此刻紆尊降貴向她道歉,也不過是夫君在哄自己鬧脾氣的愛人。
蘇彼姝看著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