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去求證

  湯鳴箏牙關緊咬，閉上眼，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人，宮中勤勤懇懇服侍自己多年的下人……

  既然入了魔窟，自己又怎麽能妄想全身而退呢？

  她再睜開眼，神色便有些悲戚:“陛下想聽什麽？”

  溫濃還是那副悠閑的模樣:“你擅長什麽，就彈什麽吧。”

  湯鳴箏低頭，撥弄琴弦，曼妙琴音再次奏響。

  胡琴音屈律，香篆氣粉霏。

  一曲畢，溫濃歡笑拍手:“這彈的不就好多了嗎？”

  說罷，他隨手將自己的手帕扔向湯鳴箏。

  秦樓楚館裏的公子哥，倘若有哪位小倌或是戲子討了他們的喜歡，也會將身上手帕或飾品扔到台上，以作嘉獎。

  就如溫濃現在。

  而湯鳴箏不是供人取樂的戲子，她心中滿是恥辱，沒有理會溫濃丟過來的手帕，任由它飄落在地上。

  溫濃笑容不變:“愛妃，撿起來。”

  湯鳴箏抱著琴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溫濃也並未再出聲催促。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凝滯。

  溫濃如同看戲般好整以暇看著湯鳴箏。

  而後者最終忍無可忍，不僅沒有跪下撿起手帕，反而站起身，直截了當地問道:“臣妾不知做錯了什麽，竟使得陛下要這般折辱臣妾！”

  她看著溫濃氣憤異常，胸口劇烈起伏。

  溫濃卻歪了歪頭，仿佛很不理解湯鳴箏在說些什麽:“折辱？什麽折辱？我何時折辱你了？”

  湯鳴箏幾乎咬碎了牙齒。

  若非他是皇帝，想必此刻，她已經將桌上的碟碗甩在他臉上，讓他滾出錦繡宮了。

  看著她氣憤的模樣，溫濃似乎覺得很好玩:“愛妃還是之前那樣。”

  他站起身，靠近湯鳴箏。

  二人之間的身高差讓湯鳴箏不得不仰視他，隻是在氣勢上，她仍然不願意示弱半分。

  溫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終於不再掩飾臉上的惡意，輕聲道:“你不是很有傲骨嗎？怎麽不一頭撞死在這？”

  湯鳴箏神色不敢置信。

  溫濃輕哼一聲，側身踩過自己的丟下的手帕，用腳反複碾壓:“賞你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娘娘……”見溫濃已經出了錦繡宮，素嵐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

  湯鳴箏麵色鐵青，上前幾步將石桌上的瓜果糕點猛地拂落在地。

  瓷碟落地，碎裂的聲音清脆。

  “把他用過的東西都給我扔了！還有這石桌石椅，給我拖出去砸了！”她怒吼道。

  又開始撕扯頭上的珠釵首飾，全部拽下來，連帶著被粗魯扯下的發絲一起狠狠摔在地上。

  素嵐才小心翼翼地拾起被溫濃踩髒的帕子，轉頭就看見湯鳴箏大發雷霆，實在是被嚇得不輕。

  “娘娘，娘娘……”她在旁邊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今天這事，她也說不上來究竟是誰的問題多一點。

  自家娘娘犯強，不僅不迎接還反過來讓陛下等她，導致陛下不大高興。

  陛下讓娘娘彈琴，其實也是正常事，隻是娘娘覺得是折辱，心裏不甘願，導致後麵的不愉快……

  素嵐心中是這樣想的，她也是這樣勸的:“……所以娘娘，陛下難得來一次，不過是想聽您彈琴罷了，您這是何苦呢？”

  “嗬！”湯鳴箏冷笑，頂著淩亂的頭發轉過頭看她。

  “你以為陛下是想聽我彈琴？我告訴你，他就是想借口羞辱我，他來這裏，根本沒安好心！”

  素嵐皺眉:“娘娘您也太敏感了些，陛下好好的，欺負您做什麽呀？”

  “我倒是想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要大老遠跑過來羞辱我！”湯鳴箏拽下頭上最後一支珠釵，扔在地上，然後抱起琴，轉身離開。

  素嵐看著這一地狼藉，歎了口氣，認命收拾起來。

  ……

  ……

  ……

  溫濃去了錦繡宮，結果不歡而散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後宮。

  “……就是這樣了，據說婉妃在陛下走後，還發了好大的脾氣。”

  蘇彼姝聽完，迷惑不解的情緒占了大頭。

  溫濃為何突然去錦繡宮？

  湯鳴箏為何抗拒？

  溫濃為何態度不善？

  其中第二個問題，她能理解。

  湯鳴箏性格孤傲，讓她放下身段伺候溫濃確實是難。

  可是二人也不至於鬧得這般難堪。

  她不知道具體事情經過，可溫濃向來是以溫柔形象示人的。

  平日裏，在她麵前時，也是平易近人，體貼細膩，時不時還愛與她玩鬧說笑，半點架子沒有。

  哪怕湯鳴箏脾氣不好，但以溫濃的性格，實在是不應該落得這麽一個難以收場的情況。

  除非……

  溫濃是故意的。

  可他為什麽要故意這麽做？

  第一個問題與第三個問題可以合並成一個，這也是蘇彼姝最不理解的一點。

  這與她認識的溫濃實在是不一樣。

  “主子，您在想什麽？”蕊玉見她久久不說話，反而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好奇問道。

  “我在想，陛下為什麽會突然去錦繡宮。”

  “您還在想這個問題啊？”蕊玉撇撇嘴，“萬一就是她害主子生病，好借機邀寵，結果失敗了呢？”

  “如果不是呢？”蘇彼姝想到。

  但是蕊玉的話也給了她一些想法。

  她心中慢慢湧出一個念頭。

  溫濃去錦繡宮，莫非是因為她？

  畢竟湯鳴箏低調那麽多年，唯一的變數就是與她這個寵妃交好。

  可溫濃為什麽要怎麽做呢？

  蘇彼姝揉了揉太陽穴，發散開思維。

  最大的可能性，莫過於幕後黑手是湯鳴箏，而溫濃持著與她相同的推測，去替她出氣。

  盡管她內心還是不斷祈禱千萬不要是湯鳴箏。

  但現在，也隻有這一個理由，能解釋一切。

  ……

  ……

  ……

  翌日

  蘇彼姝遞了拜貼，湯鳴箏很快便同意了。

  似乎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她呆在寢宮沒有出來，而是讓素嵐帶著蘇彼姝往內殿走。

  一邊走，素嵐一邊擔憂道:“我們娘娘發了好大的脾氣，一直呆在寢宮裏沒有出來，還請容華一定要勸勸她。”

  蘇彼姝心中心緒萬千，麵上還是得體應下:“這是自然。”

  打開門，蘇彼姝獨自踏入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