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睡前閑談

  蘇彼姝猛地反應過來，內務府的命令來的突然，自己從梳妝打扮開始，再到乘著轎攆來到長信宮，確實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她一時間有些默認，不知道是不是該為此致歉，但若是真道歉了，又好像顯得她太心急了些。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糾結，溫濃開口打破了沉默：“愛妃怎麽站著不動，快過來。”

  他向她招招手，蘇彼姝便依著他的意思，坐在軟榻上。

  溫濃給她塞了一塊帕子，示意她給他擦擦濕發。

  這無疑快速打消了蘇彼姝的窘迫。

  她認認真真地給他擦拭頭發，二人離得很近，蘇彼姝能聞到溫濃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是宮殿內的熏香混雜了香皂的味道。

  很好聞。

  “愛妃平時喜歡看書嗎？”溫濃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問道。

  “看書的。”蘇彼姝回道。

  在昌順侯府時，自母親死後她的啟蒙老師就被撤了。但那時她已識字，尤記得母親教導過她，雖是女子，但也要學讀書寫字，切不可鬆懈。

  於是她平時閑暇時，也會撿了別人不要的書，自己慢慢看。

  “看什麽書？”

  “什麽都看。”

  說來可笑，堂堂侯府大小姐，能看什麽書，還得要取決於她能撿到什麽樣的。

  她的回答讓溫濃有些驚訝：“什麽都看？”

  “是的。”

  溫濃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慢慢開口：“如今女子多半是不學讀書寫字的，最多也不過是讀寫《女則》《女戒》，略識幾個字罷了，即便想學，家裏人也不一定同意。”

  這是事實。

  所以，當年堅持要為蘇彼姝找啟蒙老師，堅持要她與男子一般學習讀書寫字的母親，就顯得那麽與眾不同。

  她不顧昌順侯的反對，告訴她，讀書這件事情與男女無關，沒有什麽是隻有男子能做的。

  哪怕是蘇彼姝現在回想，也忍不住欽佩母親。

  隻不過現在，她不知道溫濃對此事持的是什麽態度，隻好低聲道：“嬪妾喜歡讀書。”

  “你喜歡讀書，這很好，”溫濃迎著她訝異地目光，微微一笑，“朕明兒就讓內務府給你送書去。”

  再一次見到與母親持著相同想法的人，蘇彼姝竟有些眼眶發熱。

  她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隻是低聲道謝。

  溫濃撐起身子，濕潤的長發從她手中離去，轉而送入她手裏的，是溫濃原先拿在手裏的書籍。

  “你可以看看這本書。”

  蘇彼姝看了一下封麵，是一本史冊。

  “是一本記載古今帝王的史冊，”溫濃開口道，“它包含了各朝各代君王的大事件，以及登基前後的故事，很有趣。”

  蘇彼姝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給她這本書，但想來隻是順手罷。

  畢竟現在溫濃手中也隻有這一本書。

  溫濃帶著她，翻開其中一頁。

  二人頭對頭，湊的極近，蘇彼姝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古往今來，都有巾幗不讓須眉一說，我覺得極有道理。”溫濃卻是認認真真地和她談著書。

  他指著翻開的一頁：“你瞧，這是武皇，空前絕後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