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是圖財就是圖色

  蔣老有些傷懷，神色也暗淡下來。

  燕神醫歎口氣，過來拍拍老友肩膀以示安慰。

  陳衙役更是對柳登登沒有好臉色，仿佛在怪她故意勾起蔣老的傷心事。

  柳登登揚起臉，認真對蔣老道：“那就要看蔣老您的本事了。”

  蔣老一驚。

  柳登登：“您明知道這條路不好走，可還是堅持下來了，那就證明這一行一定有它吸引人的地方，才能讓你如此難以割舍。”

  “您要是也能讓我領略其中的妙處，我不也能堅持嗎？”

  蔣老目光亮了，默不作聲打量她。

  柳登登接著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您都沒有把我領進門，又怎麽知道我不能堅持下來呢？”

  “蔣老，今天這麽好的機會，能不能讓我領略一下您的風采？看看您有多大本事？”

  “好！”蔣老一拍大腿：“小丫頭片子，你還真把老夫的好勝心給激將起來了！”

  “來，你跟老夫來，老夫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讓你看看什麽叫優秀的仵作！”

  一手背著大木箱，一手扣著柳登登手腕，拉著她大步出去了。

  李薄知提腳跟上。

  陳衙役有些發呆，還是小白碰碰他，才清醒過來，大步追了出去。

  鬆林坡距離碧水山莊五十裏，快馬一個半時辰就到。

  客棧已經被官府的人封鎖起來，客棧老板苦著臉站在旁邊。

  臨近年關，客棧裏死了人，真是晦氣。

  看到李薄知等人，卻又不得不上來說情況。

  “何小姐一行是昨日傍晚入住本店。”

  “她的丫頭說她們家小姐身子弱，喜靜，小老兒就將她們主仆單獨安排在最靠裏的一間房。”

  “哦，這間房她兩天前才住過，昨天返回來，就還是安排的那間。”

  柳登登知道那間房，那房間外麵還有個小花園，上次她和大山還在外麵玩了大半天的雪。

  花園有圍牆，圍牆外是座荒山。

  何園那間房裏陳設簡單，被褥也淩亂，顯然事情發生之前何園和伏霜正在睡覺。

  屋裏有兩個火盆，但已經熄滅了。

  地麵果然被清洗得幹幹淨淨。

  因為有水，還凝著薄薄一層霜。

  陳衙役說：“現在的情況就是何大小姐主仆失蹤，她們的衣服還有行李都不見了。”

  他對蔣老道：“地麵被衝洗過，但牆角炕沿還是能看到些新鮮血跡，所以不能確定這裏有沒有發生命案，這就要您老費心了。”

  蔣老點點頭，放下箱子，從箱子裏取出兩副白布手套和鞋套，示範給柳登登看如何穿戴。

  叮囑柳登登：“進門後跟著我，不能破壞現場原有的痕跡。”

  又吩咐陳衙役點幾個火把來。

  對於蔣老這個奇怪的要求，陳衙役雖然疑惑，但仍然二話不說就去辦了。

  蔣老帶著柳登登進了房，帶她去看牆角濺上的血跡。

  現場教學：“犯罪現場血跡形態基本可以分為四類：滴狀血跡最常見……”

  “落在光滑平整的物體表麵，呈現出來的就是環圓形，在地毯或者粗糙紙麵上會呈現鋸齒狀……”

  他細細講解，指著一處圓形帶尖角的小血滴道：“像這種就屬於噴濺型血跡。”

  “凶器刺穿血管，血液受到擠壓，從受害者體內迸出，濺到牆上才會形成這種血跡。隻要出現這種血跡，就基本能斷定這裏發生過一場刺殺事件。”

  柳登登肅然起敬，朝蔣老豎起大拇指：“您真厲害。”

  誰能抵擋漂亮小姑娘的吹捧呢？

  蔣老晃晃腦袋，謙虛道：“這才哪兒到哪兒，給你看看老頭真正的本事！”

  說著話，陳衙役等人舉著幾支火把過來了。

  蔣老指揮著幾人用火把在地麵炙烤。

  初時不顯，隨著地麵冰霜融化，地上居然慢慢滲出黑色的痕跡來。

  眾人驚歎。

  蔣老解釋：“前一晚流在地上的血，因為夜晚的低溫，會讓血液和泥土融為一體，清洗是不能完全清洗幹淨的。”

  “現在經過高溫，血液又會滲出地表，就能還原當時的場景。”

  他看過地麵，很肯定地對陳衙役說道：“這裏確實發生過命案，沒跑了。”

  陳衙役一聽真的有命案，神色也凝重起來。

  蔣老小心用尺子量過，皺眉問：“你說失蹤的是小姑娘？”

  陳衙役點頭：“報案人是這樣說的。”

  “失蹤者有多高？”

  這個問題陳衙役也答不出來，畢竟他又沒見過何園主仆。

  柳登登能答：“何小姐比我矮半個頭，她的丫頭伏霜比她高半寸的樣子。”

  蔣老掀了掀眼皮子：“那就都不高。”

  柳登登：“……！”

  不是，好好的查案呢，點她幹嘛？！

  蔣老比了一下位置：“這裏是受害人倒地後的位置。受害者肩部寬闊，可大致推測應該是名男子，體格不算小，身高也不低。”

  又指了兩處地方道：“這是血液最厚的地方，是行凶者跪地的地方。”

  “根據這兩點，能計算凶手脛骨長度。”

  “凶手身高至少在七尺以上！”

  蔣老篤定的下了結論：“情況基本上就這樣，行凶者和受害者都是男性！”

  他做這一行以來，還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說完甚至喘了兩口氣。

  今天為了教柳登登，他犧牲好大。

  抬頭瞥見小姑娘那閃爍著星星的眼眸，又有一種自豪襲上心頭。

  柳登登現在看蔣老簡直渾身都是光環。

  “還有嗎？還能看出些什麽來？”

  蔣老問：“那你還要不要學？”

  柳登登連連點頭：“要！”

  這麽厲害的本事怎麽能不學？！

  陳衙役一陣沉默。

  好像、大概、這之前明明是柳登登求著蔣老要學勘驗，要做蔣老的徒弟。

  怎麽一轉眼，成了蔣老問柳登登要不要學了？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

  有蔣老指明方向，查驗的速度就明顯加快了。

  最後在後山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山坳裏找到了一具男性的屍體。

  一夜過去，這具屍體已經被附近的野狼啃食得隻剩半幅骨架。

  但根據身上衣服，還勉強能辨認出來，居然是碧水山莊的人！

  蔣老估算了他的身高，查看了肋骨上的刀痕，判斷出血位置，確定是那名死者。

  把山莊管家揪過來認屍。

  管家驚道：“是……是元大。”

  “昨日何小姐走後，他就來跟我告假。因為接近年關，本來就是要放雜工回去的，他提前兩日休假，我想也是人之常情，就同意了。”

  “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還被人殺了拋屍荒野。”

  何園一離開山莊，這元大就告假，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跟蹤著何園一行人到的鬆林坡客棧。

  這就奇怪了。

  他不認識何園，跟著她總不可能是為了保護她吧……

  “那就應該有所圖謀，不是圖財就是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