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賠上命也在所不惜

  　　時間撥回到此時。

  　　唐早的情況並不嚴重，在醫院裏住了五天，就出了院。

  　　這會兒她才剛剛發過那條“絕不原諒”的微博。

  　　去了局裏，恰好碰上了管官博的小吳，忍不住跟她道：“唐法醫，你這個熱搜體質簡直了！我真是羨慕嫉妒恨！”

  　　唐早也無奈：“其實我真的不想出這個風頭！”

  　　小吳順手幫她推開門，一邊低聲笑道：“前天提起來，周局還說讓你收斂些，然後陳哥說，‘人家說到底是個私人微博，而且被欺負到頭為什麽不能反抗？用法律武器反抗有什麽不對的？警察也是人！’就把周局說服了，沒有找你，但也不許我給你轉發。”

  　　唐早笑著謝了他一聲。

  　　其實周局這個人，真的不錯了，不是那種怕事的領導，很護著手底下的人。

  　　一路去了法醫室，就見裏頭有個青年，陳主任給她介紹：“這是剛過來的法醫，叫趙都，這位是唐法醫。”

  　　喲？新人終於來了？

  　　唐早趕緊跟他握了握手。

  　　結果一問之下，這新人居然不是學法醫的，是別的專業轉的，已經在省裏培訓了幾個月，還沒有出過現場，但已經參與過解剖，也已經度過了嘔吐關，算是不錯了。

  　　陳主任道：“你和小劉沒事多給他講講，出現場也帶著他一起過去……哦，我不是說你，我說小劉。”

  　　唐早笑著應了。

  　　閑著也是閑著，她就找了幾個比較特別的視頻，慢慢的給他講解。

  　　新人雖然三十掛零，比唐早還大，但是工作熱情很高，不懂就問，一邊問一邊做著記錄，兩人講了一上午。

  　　下午薑予以過來找她：“小唐，你有空嗎？”

  　　唐早問：“嗯?”

  　　薑予以道：“就前幾天那個張子明，他要求見你。”

  　　唐早跟趙都交待了一聲，然後出來，問：“為什麽要見我？”

  　　薑予以半開玩笑的道：“可能是覺得你可信。”

  　　兩人一邊往外走，他就簡單解釋：“這個人，居然是個學霸，學習成績非常好，後來放棄了留校，進了一家公司做研發，也算是做出了一點名堂，畢竟不是富二代，收入什麽的，在同齡人中，真的算很不錯的了，同事之間口碑也好。

  　　而那個周祥，本身年紀四十多，有老婆有兒子不說，也不算多麽有錢的，隻是會忽悠，空手套白狼，哄那個於婷婷大部分用的是公款……也不知道於婷婷現在後悔不後悔。”

  　　他拍拍腦門：“扯遠了，總之張子明說要見你，我跟他接觸的時候，他沒怎麽說，隻問我，你們警察破案有指標嗎？我問他為什麽要問這個，他不說，又問我，破了案有獎金麽？也不說……我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線索沒交待，專門給你留著的，畢竟這位真的是學霸，現在冷靜下來了，智商又回來了。”

  　　唐早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進了審訊室。

  　　張子明一被帶進來，唐早就不由得吃了一驚。

  　　之前聽說一夜白頭，一夜老了十歲什麽的，都覺得隻是一個形容而已……可是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張子明真的讓她感覺，一夜老了十歲！

  　　他倒是挺平靜的，坐下之後，還衝兩人點了點頭。

  　　然後這邊還沒開始問，張子明就問她：“你最後勸我放下電，擊，棍，讓我把人放了，是為了讓我減罪的吧？”

  　　唐早點了點頭：“是的。”

  　　張子明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雙手搓了搓臉，手上的手銬一陣嘩啦作響，張子明道：“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所以我想告訴你。”他笑了一下：“你們警察破案也會有獎金的吧，我覺得這有可能是個大案。”

  　　唐早道：“謝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說吧，我聽著。”

  　　張子明道：“我家裏，書房，有一個我常用的筆記本，不是粉色的那個，是黑色很大的那個，15，6的，你們可以現在派人去拿過來，我說的事情，就跟這個有關。”

  　　薑予以也不爭奪主動權，就直接叫人通知去拿了。

  　　然後張子明就開始講述。

  　　張子明在現場，已經跟唐早說過了很多。

  　　當時，張子明趁著於婷婷洗澡，翻看了她的手機，找到了微信，看到了兩人的交談，當時真的跟天塌下來一樣。

  　　他正在看著，於婷婷洗澡出來，一看到他翻她手機，就開始發脾氣，想搶手機。

  　　然後張子明質問她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要給他下藥……

  　　於婷婷就慌了，然後兩人吵了幾句，於婷婷換了衣服就奪門走了。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就覺得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可是他就算死，也要把那個奸夫給殺了。

  　　當時他腦子渾渾噩噩的，就在電腦上搜索怎麽殺人，一直來回反複的搜，然後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有個彈窗出來，就非常簡單的一個問題框，黑白的，字很糊，問他真的想殺人嗎，殺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什麽的問題……

  　　張子明道：“我當時喝了點酒，就一路亂點，問題我都記不清了，我印象比較深的，是它問我，想讓他無聲無息的死去，警察都找不到你，還是想讓他死的慘不可言，哪怕賠上命也在所不惜。我就隨便點了慘不可言。”

  　　他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唐早：“然後，我就收到了一個電，擊，棒和一罐濃硫，酸。”

  　　唐早有點吃驚：“你沒有購買？就給你寄了？”

  　　“是的，我沒有買，我也沒有在網上留地址。”張子明道：“我亂點了一氣，都想著不行就放火燒他了，然後就這麽睡著了，第二天，應該是十點多，快遞來敲門，我還以為是婷……是她買的化妝品，我就想砸了出氣，結果一打開，就是這兩樣東西。”

  　　他又搓了搓臉：“我，我就拿起電，擊，棍去找她了。”

  　　唐早和薑予以互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全都是愕然。

  　　要知道，人是一種極其複雜的生物，一時的惡念是常事，有時候自己家裏人吵起架來，還要罵一句你去死呢！

  　　但衝動隻是衝動，等過去那個勁兒，自然就調整過來了，衝動轉化成行動的非常少。

  　　可是，如果有人在你最衝動，火氣最旺的時候，遞給你一把刀，讓你把你恨的那個人砍了，隻怕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忍不住。

  　　張子明緩緩的道：“我不了解大數據，可是我事後回想，覺得有點可怕……我覺得可能不是偶然，所以我告訴你，算是……報答你一念之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