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說沒就沒

  　　當年她嫁給大帥之後，戲班子在燕京演了一陣子，但是少了當紅花旦，來看的人就少了。

  　　沒了台柱子，戲班子便往南邊去了。師兄走的時候，她想去送一送，可是畢竟是嫁了大帥的人，有心無力。那時剛嫁進去，凡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個差池遭人話柄。

  　　可是這一別，便是多年不見了。戲班子和師兄都音訊全無。

  　　她本來還盼望著師兄還能回燕京一趟，見一見，可哪知道，到現在也沒聽到過他的任何消息。

  　　她自己知道現在自己時日無多了，緊緊攥著沈秋的手，期盼的問：“師兄……他到底在哪兒？我想見見他……”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了，她也唯有求沈秋了。

  　　沈秋歎氣，“你將你師兄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這個她是記得很熟的。以前每次師兄生日的時候，她都會煮一碗長壽麵給他吃。

  　　沈秋按照這個生辰八字一算，看著床上的女人，欲言又止。

  　　七姨娘仿佛感覺到不妙，“怎麽了？你告訴我實話就是了，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聽不得的……”

  　　“你師兄已經過世了。”

  　　“啊……可……他還那麽年輕……”她不敢置信，師兄到現在也就三十出頭，他那麽強壯健康，連小病都不得的人，怎麽會死呢？

  　　沈秋知道她不信，解釋道：“這是命數，他的八字裏已經顯示的很清楚了。他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死於匪患。”

  　　戲班子到處遷徙流轉，很有可能在路上遭遇流寇或者馬匪。遇上了這兩樣，任哪個都不容易活下來。

  　　“他是為了保護戲班子，被匪徒殺害的。”

  　　七姨娘忍不住大聲的哭泣起來，她趴在枕邊抽泣良久，最後貼肉從懷裏人掏出了一串粉色的珍珠手鏈，盯著看。

  　　那珍珠成色一般，形狀也不算太圓，很像街邊攤販賣的那種便宜貨色。

  　　可是沈秋看得出來，她很珍惜這串手鏈，應該是她的師兄送給她的。

  　　“沈先生！”門外頭傳來大帥的聲音，“怎麽樣了？很麻煩嗎？”

  　　顧洪聽到裏頭的各種聲音，早已等不及了。完全不知道屋裏的情況，他那一顆焦慮的心都快急炸了。

  　　床上的女人已經不哭了，隻是默默的流淚。她將手串戴在了腕，看向沈秋：“請大帥進來吧！”

  　　沈秋點了點頭，打開了房門，顧洪一下子就衝了進來。

  　　“好啦？！”顧洪大喜，女人的肚子消失了，是不是鬼已經驅除了？！

  　　沈秋臉上並沒什麽喜色，她皺了皺眉頭，道：“鬼是處理了，可是姨娘身體損耗太過，恐怕……”

  　　後麵的話她就不說了，顧洪應該也明白。

  　　顧洪臉色巨變，如遭雷擊：“就沒有什麽藥嗎？”

  　　“那就要請大夫醫治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說罷，她大步跨出了門檻。

  　　她知道，七姨娘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就讓她跟大帥告個別吧。

  　　顧洪知道沈秋說話的分量，她都這麽說了，醫生還有個屁用啊？

  　　可是到底不甘心，他對外頭喝道：“去請最好的中醫、西醫，統統請過來！”

  　　“大帥……不用了……”

  　　七姨娘虛弱的睜開了眼，顧洪急忙到她的跟前。

  　　想起當初她剛嫁進來時的模樣，看到現在她的模樣，顧洪悲痛極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能過這些年的富貴日子，該心滿意足了……大帥對我好，我記在心裏……”她輕歎一口氣，盡管不愛這個男人，可是他畢竟一直對她都是疼愛的。

  　　“我有今日，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別人……大帥以後……”她說著，驀地噴出了一口黑血，“好好照顧……身體……”

  　　驀地，頭往後仰去，手臂重重的垂了下來。

  　　身後的房間裏，傳來悲痛的哭嚎。沈秋從來沒聽過顧洪哭，這次大概是真的傷心了吧。

  　　屋外，圍著的姨娘一個個嚇得麵色蒼白，再聽到七姨娘的哭聲，都互相對看，不可置信。

  　　才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二太太讓人送沈秋回去。至於酬金，她打算跟大帥商量之後回頭再給她送過去。

  　　可是大帥現在正在悲痛之中，恐怕沒心思管別的事了。

  　　幾個姨娘都去看了七姨娘，看到她死時的樣子著實駭人。

  　　二太太想起當初顧燕辰讓她轉告七姨娘的話，那些話她都轉了，沒想到七姨娘還是不聽勸，怎麽都躲不過這個劫難。

  　　回到了自己院子的小廳裏，四姨太過來跟她說話。

  　　說起七姨娘的死，兩人都是唏噓。畢竟七姨娘是這府裏最年輕的姨太太，誰也沒想到她最先去世，還是以這種可怕的方式。

  　　唏噓之餘，二太太心裏卻也有幾分隱隱的高興，畢竟，她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女人。可是現在她突然就沒了，到底還是有些兔死狐悲。

  　　“這人啊！真是脆弱！”二太太感慨，“就跟那花枝一樣，哪天說折也就折了！”

  　　四姨娘也感慨：“誰說不是呢！”

  　　四姨娘想起顧燕辰和沈秋的訂婚禮，不由得問：“這七姨娘都沒了，府裏出了喪事。這訂婚禮還怎麽辦呀？”

  　　二太太將眼一橫：“你這說的什麽話？七姨娘隻是姨太太，難道還能衝撞了正主的喜事不成？再說了，府裏出了事，辦點喜事也能衝衝喜啊！”

  　　四姨娘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信服的點頭，這話說的有理！誰也不想成天淒淒慘慘的不是？還是喜氣洋洋的好！

  　　沈秋回到了無憂堂，轉頭大帥府就有人送了酬金過來。

  　　她打開一看，隻見盒子裏裝的是一千大洋。

  　　管家忠伯親自帶著銀元送過來的。

  　　“大帥心情不好顧不上這件事，這酬金是二太太定的。二太太說了，都是一家人，這酬金若是覺得不夠，盡管說，不必客氣。”

  　　沈秋笑笑，一千大洋太多了。她雖然有時候會收有錢人幾百大洋，但那也是因為對方多行不義。

  　　至於帥府，這一千大洋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可因果之間也有價值的轉換。

  　　“我拿三百大洋吧。”她留了三分之一，“你回去跟二太太說，我收的是市價。”

  　　忠伯笑道：“好的，二太太也是明白沈小姐的為人的！對了，太太還說了，訂婚禮不改期，照辦！”

  　　沈秋倒是有點詫異，沒想到二太太辦起事兒來還挺堅定的。

  　　“行，我知道了。”

  　　送走了忠伯，她讓巧兒將大洋收起來。其實她也沒去數她那小金庫裏到底有多少錢，每次將大洋往裏頭一扔就完事，反正夠一家人的用度就行。

  　　再說現在巧兒也開始擺攤了，生意還不錯，家裏又多了一份收入，一家子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的。

  　　這時，巧兒從外頭回來，手裏拿著一個紙袋子，滿臉都是興奮。

  　　她才進家門口，嗅覺十分靈敏的兩隻立即湊了過來。

  　　“好香！”傑克瞪大了眼睛，湯姆也焦急的搖擺著尾巴。

  　　“你買的什麽？”沈秋問。

  　　“麵包！”巧兒興奮的睜著大眼睛，“你看！”

  　　她以前做丫鬟隻見過主人家吃麵包，自己從來不舍得買。如今她賺錢了，終於忍不住掏出了錢買了麵包。

  　　雖然貴，可是麵包到了手，她心裏說不出來的高興。

  　　“香不香？”

  　　這話出來，狐狸和貓的口水已經流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