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瘋婆子

  　　邱氏雙手不住的顫抖，依舊強作鎮定，急忙撿起了剪刀，將剪刀塞進了丫鬟的手裏。

  　　她轉身驀地看著角落瑟瑟發抖的男下人：“她隻是個丫鬟，她的賣身契是死契！她是自殺的，你記住！你如果敢說出去，我就找人打死你！我給你錢，我給你五百個大洋！夠了嗎？”

  　　下人看到她的樣子，滿臉凶狠雙手鮮血就跟瘋魔了一樣，嚇得渾身發抖，可是聽到有五百大洋，他立即附和：“小的看到了，她是自殺的！跟太太一點關係都沒有！”

  　　邱氏聽到這話，終於放心下來。她擦去了手上的鮮血，叫下人出去，然後帶上了房門，自己也走了出去。

  　　回到了房間，躺下之後，卻怎麽都睡不著。

  　　到了清晨，有人打掃隔壁的房間嚷了出來，一時間丫鬟因情自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這丫鬟沒有家人來領，邱氏裝作大發慈悲的樣子特地讓人幫她收殮，出了一口薄皮棺材讓人將她抬出去葬了。

  　　二太太錢氏嘲諷道：“瞧瞧你們這大房，都是什麽事！昨兒家禽畜生都死光了，今兒又死了丫鬟！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啊！大姐，我看你早做打算吧！家裏沒個主心骨不行，還是讓我兒子……”

  　　她話還沒說完，邱氏怒喝：“滾出去！”

  　　錢氏氣的一甩手：“你這晦氣地方，誰喜歡呆似的！你怎麽不照照鏡子瞧瞧你的臉色，跟個鬼似的！我還不樂意來呢！”

  　　邱氏心中又怒，下麵的丫鬟看著她瑟瑟發抖。

  　　她回到了自己房裏，覺得諸事不順。吳大師不是說了，這宅子不會再出事嗎？昨晚又是怎麽回事？她怎麽能將自己男人的背影也看錯呢？

  　　不經意間抬起頭，隻見鏡子裏映出了自己的臉，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樣，眉心之間一片暗黑，就連臉色都黯淡無光。

  　　聽說眉心發黑，那是被鬼纏了……

  　　難道……

  　　她定定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看到身後出現了一抹紅色的影子。

  　　她突然轉頭，可是身後什麽都沒有！

  　　再看鏡子，那抹紅影又出現了，漸漸的，紅影變得清晰了，好像一個穿著紅色喜服的少女！

  　　少女的臉突然一變，變成了她兒子的臉。

  　　“娘，娘！救救我！我好痛苦！好痛苦啊！”

  　　“鳴兒！”她對著鏡子裏的人叫了起來，可是兒子的臉倏然又變成少女的了，她在笑，笑的陰森而狡黠。

  　　少女幽幽的說：“你還在找你兒子嗎？你兒子已經被我吃了！被我吃了！吃了……”

  　　幽冷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當聽到“吃了”兩個字，她的瞳孔倏然放大，她猛然回頭，沒有人，也沒有紅影！

  　　“吃了”是什麽意思？

  　　邱氏恐慌起來，隻要關於她兒子的，她都十分緊張。他兒子都做了鬼了，為什麽會被吃了？被誰吃了？

  　　她急於知道這件事的答案。

  　　“去請吳大師！”她一聲令下，管家便叫人去請吳大師了。

  　　可是派去的人很快回來了，說吳大師去鄉下看親戚去了。

  　　人找不著了！

  　　邱氏突然恐慌起來，沒有了吳大師，她該怎麽辦？

  　　“還有？還有哪裏的大師！快點去打聽啊！”

  　　管家回答：“要說最有名的，那肯定得是燕京的沈先生！她可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如果能夠請得她過來，一定可以成事！”

  　　邱氏一聽，慌忙道：“快，派人去請沈先生！”

  　　管家走了，邱氏隻覺得渾身發冷，她不敢出門。

  　　左右看看，總覺得屋裏差點什麽，趕緊到了佛堂去搬了一座小如來佛在床頭櫃子上，對著佛像拜了三拜。

  　　“菩薩一定要保佑我！菩薩一定要保佑我等到沈先生過來！”

  　　她的眼圈逐漸深黑，而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小丫鬟過來給她送茶，順便收拾床鋪，一個不小心，碰到櫃子上的佛像。

  　　一聲脆響，玉佛像立即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小丫鬟嚇得哭著跪下來不住的磕頭。

  　　可是邱氏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打罵她，而是呆呆的盯著地上碎掉的佛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她抬頭看著半空，仿佛看著什麽。

  　　“她在，她在，她居然不怕神佛，她一直都在啊……”她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小丫鬟看到她這樣子，嚇得一骨碌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

  　　“你敢吃我兒子！你打死你！我打死你！”她突然抓起了一個笤帚，對著半空一陣掃蕩。

  　　“啪！”一聲，古董花瓶碎了一地。

  　　“嘩啦！”胭脂水粉全都滾落桌底。

  　　“太太瘋了！太太瘋啦！”小丫鬟躲在門外，從窗戶裏看到了這一切，驚恐的大叫起來。

  　　二太太錢氏一聽這消息，那可樂了。她瘋了好啊！正好整個大房都落入她的手中。大老爺自打兒子出殯之後就出門辦事了，一直都沒有回來呢，現在不就是撿現成的好時機嗎？

  　　錢氏帶了一幫子人過來，看到邱氏跟瘋了似的拿著笤帚在自己房間裏到處亂打，打的所有的東西碎了一地，家具橫七豎八的倒著。

  　　“這女人真的瘋了！將她抓起來！”錢氏一聲令下，幾個下人便要去抓人。

  　　可邱氏將門反鎖了，根本進不去。

  　　錢氏便叫人撞門，好一會才撞開了門。

  　　錢氏才一進門，邱氏一大笤帚打在了她的頭上、她的身上，疼的她哎喲直叫喚。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邱氏哈哈大笑，紅著眼咬著牙：“我打死你！你吃了我兒子！我打死你！有什麽事衝我來啊！為什麽要吃我兒子！你真以為我怕你嗎？我才不怕你！我打！打死你！”

  　　錢氏直被她打的嗷嗷直叫逃了出來，氣的不打一處來：“瘋了！真的是瘋了！抓起來，關進柴房！”

  　　下人們一擁而上。

  　　當初威風凜凜的大房太太，如今卻被當做瘋婆子關進了柴房。

  　　“哐當”一聲，手指粗的鎖鏈將門鎖上以後，邱氏終於清醒了一點。

  　　她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在柴房？

  　　她拚命的搖晃著柴門，怎麽呼喊都沒有人放她出去。

  　　“餓，我餓……”她叫喊累了，肚子打鼓，可是丟進來的，隻有兩個又冷又硬的饅頭。

  　　門外響起了錢氏的聲音：“瘋婆子！敢打我！讓你好看！”

  　　身為當家主母，邱氏本該和她理論，可是她現在已經一絲力氣都沒了。

  　　她拿起了饅頭，咬了一口，“哢擦”一聲，門牙掉了，血流了滿口。

  　　定睛一看，手裏的哪裏是什麽饅頭，是一個石頭啊！

  　　一股冷氣襲來，她恍然抬頭，眼前已經站了一個身穿紅色喜服的少女，五官清秀麵色卻青白。

  　　少女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唇角溢出了一絲得意而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