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賣棺材

  　　“嬸子，你給我介紹的對象呢？我等著呢！”

  　　杜大娘店子裏，一早就來了親戚，正是她那位遠房侄子杜大龍，今年28歲，在城北開了個棺材鋪，沒女孩子家肯嫁，正心急火燎的找老婆呢。

  　　前陣子聽杜大娘提起這事，今天忙裏偷閑就過來問了。

  　　杜大娘有些尷尬，外頭都傳說沈秋是少帥外室，但沈秋自個也說了，她並沒有嫁人的打算。現在安排大龍相親，合適嗎？

  　　“就是隔壁算卦的沈先生，她眼光有點高，你要是有興趣有能耐，就試試唄？”看他這麽期待，她勉強將隔壁正在擺攤的沈秋指給他看。

  　　杜大龍一看，兩眼發直，多可愛的小姑娘啊！做他媳婦正好！

  　　他喜滋滋的過來了。

  　　沈秋一抬頭，便看到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穿著一件厚厚的青色襖子坐在她桌子前頭。

  　　“看相、算卦？二十文。”沈秋和氣的指了指桌麵的小紙牌，上麵寫著價碼。

  　　杜大龍笑眯眯的將一把銅子擱在桌上，他慷慨的說：“那就看個麵相吧？我最近運氣怎麽樣？會不會有喜事啊？”

  　　沈秋掃了他一眼，印堂發黑啊，眼角帶紅，微微輕笑：“印堂發黑，喜事沒有，倒是有血光之災。”

  　　杜大龍不信，笑著說：“我讀書少，你別蒙我！”

  　　沈秋道：“我給你一個解法，最近三天內不要接新的買賣，便能躲過此劫。”

  　　杜大龍嘻嘻一笑，也沒真的聽進去，盯著她的小臉：“沈姑娘，你長得真好看，就好像那洋畫上的人。你要是嫁給我，我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沈秋：……

  　　她早看見這家夥跟杜大娘嘰嘰咕咕的，看來是她那個侄子。這傻乎乎的家夥，大早說夢話呢。

  　　沈秋將銅子掃進了抽屜，拿起雞毛撣子到處撣了撣：“這才過元旦，就好大的灰啊！”

  　　那雞毛撣子揮來舞去的，杜大龍坐不住了，隻得站起來：“沈姑娘，你需要什麽樣的嫁妝？你跟我說啊！反正像你這樣算卦跑江湖的，也沒幾個人敢娶，我大嬸子說了，你跟我啊，就是天生一對！”

  　　沈秋雙手叉腰將眼一橫，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杜大龍！誰跟你天生一對！

  　　“你還想著娶媳婦呢，你先躲過那一劫再說吧！”沈秋不快的轉身，杜大龍急忙跟過來。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他吃了一個閉門羹。

  　　“沈姑娘……”他無奈的叫道，“怎麽不理我啊？我們倆不是挺好的嗎？……”

  　　杜大娘在一旁捂著臉沒眼看，她這大侄子，太傻乎乎了，看來是沒戲啊！

  　　她急忙叫住杜大龍：“你快點回家吧！還得看鋪子呢！我說了沈姑娘眼光很高，你還是……算了吧！”

  　　杜大龍沒精打采的往家走，想起腦子裏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十分不甘心。他決定了，明天拎著一包熱栗子過來，她一定喜歡吃。

  　　回到店子，忙了一會，就來了一個新客人。客人臉色黑黑的木木的，看著有點怪。

  　　“送一個棺材到城郊李子村村頭的老宅子去。”男人說。

  　　杜大龍笑著說：“好的，明兒一早送去。”

  　　“別一早，明兒傍晚送去。順便，幫我看一晚上屋子。”

  　　杜大龍一愣，他是賣棺材的，又不是看房子的，憑什麽？

  　　男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將一摞大洋擱在桌上，“屋裏沒人，我怕小偷。你要是在那兒幫我看一晚，先給你五個大洋，看完了一晚上，再給五個。你看怎麽樣？”

  　　杜大龍一聽，高興的點頭。這錢可太好掙了。十個大洋都夠再買一副薄皮棺材了。

  　　男人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陰森的冷笑。

  　　杜大龍並沒注意，正忙著求銀元呢！

  　　第二天傍晚，杜大龍跟一個夥計一起傍晚時準時送了棺材到了李子村村頭的大宅子。

  　　這宅子距離村落裏其他房子有些距離，四周草木茂盛，顯得很是靜僻孤單。

  　　男人早已在門口等著了，讓他們將棺材送進了屋子裏。

  　　杜大龍看了一圈，正堂擺著祖宗牌位，都是姓李的。這屋子很大卻是老的很，房梁都有些腐朽了。

  　　他好心的提醒男人最好修繕一下老屋，免得坍塌了。

  　　男人點點頭，並沒有當一回事。

  　　“你留下來守一晚吧，我明早再過來。那邊有床鋪你可以住一晚。”

  　　屋角，有個簡單的床鋪，上麵有被褥。

  　　杜大龍讓夥計先回去。畢竟這守屋子的錢挺豐厚，他不打算分給夥計。

  　　木臉男人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夜色降臨，四周響起了許多奇怪的聲音。

  　　偌大一個古老的宅子，杜大龍坐在其中，突然覺得有些瘮人。

  　　他在門口看看，外頭起了白霧，茫茫的一片，壓根看不到其他的屋子和人。

  　　耳邊都是怪聲，也不知道是鳥還是蟲子。

  　　他禁不住一抖，關了大門，躺在了屋角的小床上，用被褥緊緊的蓋住了自己。他開始有點後悔，早知道該讓夥計一起留下來，分就分一點錢給他好了。

  　　一個幽幽的涼氣從地底冒起來，他躺在被褥都覺得脊背發寒。

  　　驀地，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沈秋的聲音。

  　　“你有血光之災，三日之內不要接買賣，才能躲過去。”

  　　他雙眼驀地圓瞪，隨即想，不可能，不可能，哪有那麽倒黴呢？

  　　他合上眼睛，聽到外麵有敲門聲，他心中頓時一緊，不敢起來，也不敢開門。

  　　大半夜的，怎麽會有人來敲門？

  　　“嘎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

  　　杜大龍更加吃驚，他明明栓了門，怎麽就進來了。

  　　幽暗之中，他渾身發木，一動不敢動。

  　　窗外，似乎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他隱約看到了一個老太婆的模樣，拄著拐杖，“噔噔”的響著，一步步走向棺材。

  　　她到了棺材旁邊，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頭，說：“還不錯。”

  　　杜大龍心想，難道是這家宅子的女主人？可他還是沒搞明白，她怎麽進來的？難道他沒把門栓好？

  　　女人旁邊一個尖細的聲音說：“老太君，您之前的床太舊了，現在換這個新的，以後便是一片新氣象了。”

  　　老太太發出尖細而得意的笑聲：“那是，躺的舒服點，心情總是好一些。還是你孝順啊，還知道幫我打一副新的。”

  　　新的？舊的？把棺材當床？

  　　杜大龍眼前一黑，難道是……撞見鬼了？

  　　老太太似乎向他的方向看過來，他嚇得立即屏住了呼吸。

  　　“你不是說還送了個禮物給我做一百歲大壽嗎？東西呢？”

  　　那尖細的聲音說：“咯！那邊角落，不是那個禮物？”

  　　杜大龍渾身顫抖，打起了擺子。

  　　老太太拄著拐杖走了過來。

  　　杜大龍躲在被子裏，隻聽到“噔”“噔”“噔”……

  　　一聲接一聲，是拐杖碰地的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