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點點喜歡：得不到的東西，那當然要毀掉了

  　　“音音，先不說這個了。”

  　　程隨解開黑色綢緞襯衫最上麵那顆紐扣，隻覺得胸口發悶。

  　　他語氣裏帶著些乞求：

  　　“先陪我吃飯好不好？你已經好久沒和我一起吃過飯了。”

  　　程隨氣息有些急促，拿出一旁的酒精濕巾將放在桌上好久的陶瓷筷子擦了擦，遞到程音麵前。

  　　“吃了這頓飯，你就能放何萌萌和《江湖少年行》的導演出來替我澄清？”

  　　程音沒接筷子，隻厲聲詢問。

  　　她視線落到程隨微微發紫的唇色上，細眉輕蹙。

  　　程隨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拿起一個空碗，替程音盛了碗湯，擺到她麵前。

  　　關切又溫柔：

  　　“外麵冷，你先喝碗湯暖暖胃。”

  　　程音坐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看著程隨，心裏好像猝不及防地被人捏了一把。

  　　熟悉的語氣將她的記憶將她帶回幾年前。

  　　剛搬進程家的時候，也是個春天。

  　　二人初在餐桌上見麵。

  　　程隨帶著銀色邊框眼鏡，眉眼帶笑：

  　　“妹妹，最近天氣涼，女孩子要多喝點湯暖暖。”

  　　他看起來溫和無害，聲音所到之處如春風過境，很快就讓緊張的程音放鬆下來。

  　　後來程音才知道，這些所謂的溫柔不過是程隨掩蓋自己的偽裝。

  　　惡魔到天使。

  　　程隨隻需要一個表情，就能無縫切換。

  　　曾經的程音也被深深欺騙過，感動的認為，她真的有個好哥哥。

  　　直到她看到十八歲的程隨掐著小鳥的脖子，用鑷子一根一根地拔掉它翅膀上的羽毛，嘴角還溢出病態的笑時。

  　　她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年少無知。

  　　——“哥哥，你為什麽要拔掉小鳥的羽毛？它已經流血了，”

  　　——“傻妹妹，拔掉了金絲雀的羽毛，她就逃不掉了。”

  　　如果當時見第一麵時，程音能看清這個惡魔的真麵目，她一定以頭搶地，再也不踏進程家半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當時親眼看到程隨養的那隻金絲雀被拔掉羽毛的血腥畫麵，程音的又開始想幹嘔。

  　　別說吃飯的胃口，她甚至連看到程隨此刻的笑，都覺得渾身僵硬。

  　　程音深呼吸一口氣平複情緒：

  　　“我現在需要什麽，你最清楚不過。”

  　　麵前的飯菜早已失去剛出爐時的生機熱氣。

  　　程音忍不住覺得可惜。

  　　極致的川菜根本不是普通餐廳能夠做得起的，這一桌價格不菲，就這麽浪費了。

  　　話音剛落，“桄榔”一聲，陶瓷筷子墜落在地。

  　　程隨蹲下去撿。

  　　再次起身時，他臉上那副斯文敗類的微笑麵具猶如脫胎換骨——

  　　陰森森的惡魔終於露出了他最真實的麵孔：

  　　“那我呢？妹妹，我需要什麽，你又怎麽會不清楚？”

  　　“既然你這麽不自愛，早早讓幹淨身子被秦惟與糟蹋，又何必懼怕一支小視頻帶來的毀滅？”

  　　程隨支起手邊的平板，將cp粉專門為程音和秦惟與剪輯的視頻親手播放給程音看：

  　　“你們才認識幾個月？為什麽這麽親密？”

  　　“是不是早在九年前就已經暗度陳倉？”

  　　程隨胸腔劇烈起伏，他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將平板推到程音麵前，起身走到她身邊，嘴裏的瘋話還在不停質問：

  　　“你討好我的同時，是不是還在班上偷偷勾引他？”

  　　“你這麽不檢點，這次我隻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

  　　程隨小心翼翼地用手撫了撫程音額邊的碎發，動作輕柔到極致：

  　　“妹妹，我希望你乖一點。”

  　　平板視頻裏響起那晚在小四合院裏，她和秦惟與黏膩的對話聲和接吻聲。

  　　程音僵著脊柱，伸手想關掉視頻。

  　　程隨突然暴怒，伸手一把將平板掃到桌下。

  　　一桌的菜碟摔得稀裏嘩啦，屏幕四分五裂後，湯汁油漬快速滲進裂縫。

  　　平板摔壞，視頻終於停止播放。

  　　程隨滿意地笑出了聲，映在平板屏幕上的俊朗麵孔無比破碎。

  　　倒影漆黑，宛如羅刹。

  　　“你是不是又有很久沒吃藥了？”

  　　程音看他麵容扭曲，盛怒之下的笑容像一個陰森森的食人惡鬼，心下立刻猜到了幾分：

  　　“怪不得又出來作妖，真是個瘋子！”

  　　程音立刻起身，想離開這裏。

  　　程隨現在的精神處於崩潰邊緣。

  　　和一個狀態不對的瘋子談判無異於浪費時間。

  　　“瘋子？”

  　　程隨伸手抓住程音的肩膀：

  　　“秦家不比我們程家幹淨，看看秦惟與，一個私生子爬到現在這個地位，手段比我用的還要肮髒齷齪。”

  　　“我真是不明白，他有什麽好喜歡的？一個為了掌權把自己親哥害死的廢物，他配麽？”

  　　程隨還想說什麽，話語被程音打斷：

  　　“秦惟與的事情不用你來告訴我，不管他配不配，至少，他不會像你現在這樣勉強我。”

  　　程隨握緊程音的手臂，後槽牙咬得發疼：

  　　“那要是我偏要勉強呢？”

  　　“放開！”

  　　程音甩不開程隨的手，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眼淚也隨著掉落下來：

  　　“程隨，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十五歲寄宿你家開始，你的生日是不是我陪你過得？”

  　　“你被關禁閉，是不是我偷偷煮麵給你吃？”

  　　“你胃病燒得說胡話，擔心你咬舌頭，是我徹夜陪在你身邊。”

  　　“我把你當親哥哥一樣依賴，你是怎麽對我的？在我成人禮那天，你和你的父親將我送到??????利益夥伴的床上，”

  　　程隨的手突然泄了力，氣場頹敗。

  　　他大聲打斷程音的話：

  　　“別說了，音音，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程隨鬆手癱坐在程音剛剛起身的椅子上，臉色蒼白，唇色烏黑，抬手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縮在膝。

  　　“你這根本不是愛，隻是占有欲而已。”

  　　程音一邊說著，一邊將將桌上幾瓶白色藥瓶挪到桌邊。

  　　她抬手擦了擦眼尾的眼淚對程隨說：

  　　“別再犯病了，對心髒不好，記得把藥吃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程隨的辦公室。

  　　“怎麽會不是愛呢，音音。”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程隨突然抬頭。他伸手倒了一把藥片塞入嘴中嚼碎。

  　　舌尖泛起陣陣苦澀，男人低沉的嗓音沙啞又痛苦：

  　　“那我要怎麽愛你呢？我又沒有得到過你。”

  　　“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就隻好毀掉了。”

  　　他低頭貪婪地嗅著座椅把手，那上麵有程音留下的柑橘香氣。

  　　那是屬於她的特有味道。

  　　半晌後，程隨終於心滿意足地仰頭靠在椅背上，笑得斯文又陰森：

  　　“我的妹妹，金絲雀是永遠都飛不出主人的籠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