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和離”

  　　蘇婉寧連連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元郎，我不怕吃苦，你就讓我跟著你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開……”

  　　韓肅心如刀割，他將蘇婉寧緊緊按進自己的胸膛，哽咽道：“嬌嬌聽話！如今大禍臨頭，我們沒有別的法子。你隻有跟著子端，我才能安心去找證據為自己翻案！”

  　　趙憲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不由自主地紅了眼，他無奈地伸出手拍了拍韓肅的肩膀。

  　　韓肅順勢將蘇婉寧推到趙憲身旁，隨即朝著趙憲單膝跪下，正色道：“子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有什麽事你起來說！”趙憲俯身欲將韓肅拽起來。

  　　韓肅一把按住趙憲的胳膊，仰頭決絕道：“子端，你先聽我說完。若我此次能沉冤得雪平安歸來，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謝你對嬌嬌的照顧，若我有什麽不測，我希望你娶嬌嬌為妻，愛護她一生一世！你能答應我嗎？”

  　　聞言，蘇婉寧和趙憲皆目瞪口呆震驚地看著韓肅。

  　　趙憲率先回過神來，他眉頭緊鎖，怒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你怎麽會回不來？有我和太子幫你，你一定能安然無恙！”他承認，方才韓肅讓他娶蘇婉寧為妻時，他確實很心動，但這不能用韓肅的命來換，若一定要這樣，他寧願一輩子孤獨終老。

  　　韓肅定定地盯著趙憲，“我是說萬一，前途難測，我們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嬌嬌。所以，子端，我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他有預感，此次他怕是凶多吉少了，蘇婉寧太單純太柔弱又太過美豔，他必須要為蘇婉寧安排好後路。趙憲深愛蘇婉寧，又位高權重，就算眼下因為他的事一時困頓，等到太子即位一切都會好起來，屆時，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蘇婉寧了。

  　　趙憲頷首：“好，我答應你！快起來！”

  　　“子端，我要你發誓！”韓肅還是不放心，蘇婉寧的事他不敢有一絲一毫大意。

  　　趙憲看了一眼已經哭成淚人的蘇婉寧，隨即對著韓肅發誓：“我趙憲對天發誓，若有違韓肅所托，便短折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韓肅這才安心地站起身，他走到蘇婉寧跟前，扶著蘇婉寧的肩膀，“嬌嬌，別哭，若我真的回不來，你就把我忘了，和子端好好過一輩子，聽明白了嗎？”

  　　“元郎，我不要，我不要，我隻想和你過一輩子……”蘇婉寧哭得聲音都啞了。

  　　韓肅緊緊地抱住蘇婉寧，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哭了許久，他才抹掉眼淚，問趙憲：“子端，左律什麽時候到長青？”

  　　趙憲細算一下，回道：“應該還有兩三日就到了。”長青離燕京本來就不算遠，若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就十來日的路程，他是二十收到太子的密信，日夜兼程跑了六天六夜，跑死了三匹馬趕回長青，如今已經過去十日，想必左律不日就會到達。

  　　韓肅慶幸道：“還好，還來得及，等會兒，我就派人去請杜遠川、陸明嘉、盧縣令以及韓家合族耆老明日來韓家莊見證我與嬌嬌和離，子端，到時候你也過來，但你必須裝得毫不知情，事後，你就把嬌嬌帶回將軍府。”隻有和離，蘇婉寧才不會被他連累。

  　　趙憲走後，韓肅將劉嬤嬤幾人叫進來如實相告，然後吩咐春蠶和秋桐跟在蘇婉寧身邊保護。

  　　吩咐完，韓肅把合歡堂留給劉嬤嬤幾人，命她們將蘇婉寧的衣物首飾以及她平日最喜愛的物件都收拾裝箱，連夜送到將軍府，然後，他抱著蘇婉寧去了迎風閣。

  　　迎風閣韓肅的床榻上，蘇婉寧坐在韓肅懷裏，捧著他的臉頰，目光堅定地看著韓肅的眼睛：“元郎，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會永遠等你！”

  　　韓肅用力地點點頭：“嬌嬌，有你等，我一定竭盡全力保住這條命，可若我死了，你就別等了……”隻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把蘇婉寧交給趙憲時，他的心有多痛！

  　　蘇婉寧決絕道：“你要是敢死，我就自盡隨你，絕不獨活！”若是韓肅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不！嬌嬌，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你不要傷害自己，不要……”韓肅渾身顫抖，恐懼地抱緊蘇婉寧。

  　　蘇婉寧隨即摟著韓肅的脖子不撒手，哀歎道：“元郎，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對我們這麽殘忍？”她隻是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而已，為什麽就這麽難？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嬌嬌，嬌嬌，我的嬌嬌……”韓肅將頭埋進蘇婉寧的發間，一聲聲絕望地喚著。

  　　倆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了許久，隨後韓肅將蘇婉寧放倒在榻上。

  　　“嬌嬌，讓我再好好愛你一次……”韓肅將倆人的衣物盡數褪去，然後輕輕壓著蘇婉寧，從頭到腳虔誠地吻遍蘇婉寧的每一寸肌膚……

  　　這一夜，韓肅一遍遍愛著蘇婉寧，蘇婉就算累極了也不忍心拒絕韓肅，熱情得仿佛換了一個人，兩人糾纏不休，都舍不得睡去……

  　　到了天亮，韓肅就算再不舍，也隻能忍痛退出來，他起身抱蘇婉寧去浴室清洗幹淨，然後讓劉嬤嬤進來幫蘇婉寧梳妝。

  　　巳時，待人都到齊，兩人趕往前廳，韓肅一路上都緊緊地牽著蘇婉寧的手，要進正廳時，他才依依不舍地鬆開，率先走進去。

  　　見到韓肅如此狼狽，杜遠川和陸明嘉相視一笑，兩人都覺得痛快極了。

  　　既然要和離，自然要有充分的理由。韓肅選了一個最傷蘇婉寧的，便是蘇婉寧嫁進韓家數月，卻一直未有身孕，他不能眼看著自己無嗣，所以隻好和離，日後兩人各行嫁娶，互不相幹！

  　　蘇婉寧雖然知道韓肅是在做戲，但還是痛心入骨。

  　　韓肅的話一出口，趙憲立即開口規勸。

  　　見此，陸明嘉並不覺得奇怪，他當然知道韓肅和趙憲是在演戲，也知道昨夜趙憲連夜趕回長青給韓肅通風報信，不過他不在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蘇婉寧即將與韓肅和離，而韓肅也即將死無葬身之地。

  　　韓家族老也勸了韓肅幾句，見韓肅還是一意孤行，便隻好任由他和蘇婉寧簽和離書。

  　　蘇婉寧的悲傷不用掩飾，可以盡情展露，可韓肅不能，不管他心裏有多痛多不舍，他都必須裝出一副厭惡蘇婉寧的模樣。

  　　兩人簽好和離書，眾人紛紛告辭，隻有杜遠川和陸明嘉還賴著不走。

  　　陸明嘉起身走到蘇婉寧跟前，溫聲道：“二嫂不要傷心，這等薄情寡幸之人，二嫂越早離開越好，二嫂隨我回去吧，二哥此刻就在韓家莊門外等著你。”

  　　聞言，韓肅拚命抑製自己才沒上前打死陸明嘉。

  　　蘇婉寧抬眸恨恨地瞪著陸明嘉，隨即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斥罵道：“無恥小人！”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廳堂，在場之人無不震驚，這一耳光，蘇婉寧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二嫂打得好！”陸明嘉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地笑起來，因為這是蘇婉寧第一次主動與他親密接觸。

  　　杜遠川看蘇婉寧在氣頭上，怕惹她厭煩，隻好訕訕離開，打算等過幾日蘇婉寧氣消了再去蘇府找她。

  　　趙憲見陸明嘉笑得越來越瘋狂，立即上前將蘇婉寧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他：“陸大人這是做什麽，若要發瘋，請滾出去發！”

  　　陸明嘉輕蔑地掃了趙憲一眼，然後對蘇婉寧輕聲道：“二嫂，我去府外等你！”

  　　說罷，陸明嘉轉身昂首闊步離開。

  　　“你們也走吧！”見外人都走了，韓肅立即轉身背對蘇婉寧，哽咽道。

  　　蘇婉寧淚眼朦朧，上前從身後緊緊抱住韓肅的腰，臉貼著韓肅的寬闊的背，嗚咽道：“元郎，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你……”

  　　“子端，快帶嬌嬌走！”韓肅一根一根用力掰開蘇婉寧的手指，他緊緊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見狀，趙憲上前去拉蘇婉寧，可蘇婉寧死活不肯撒手，趙憲無奈，隻好點蘇婉寧的睡穴，然後將人打橫抱起走後門離開。

  　　蘇婉寧被趙憲帶走後，韓肅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抱頭痛哭，那哭聲響徹雲霄震動天地，韓昭和韓立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摟住韓肅，不停地安慰他。

  　　不管多痛苦，還是要麵對世俗，宣泄完心中的不忿與痛苦，韓肅立即吩咐韓立遣散所有下人，讓韓昭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他回淩雲堂準備金銀細軟。

  　　陸明修三人一直韓家莊外麵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蘇婉寧出來，而且現在韓家莊已經緊閉大門，他們也進不去，陸明嘉隻好叫暗探來問。

  　　聽到蘇婉寧被趙憲叫走，陸明修疑惑地看向陸明嘉，質問道：“你不是說阿寧一會兒就出來嗎？趙憲怎麽把她帶走了？”

  　　陸明嘉頓時懵在原地，他沒想到韓肅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手！

  　　見陸明嘉沉默不語，陸明修不再指望他，立即翻身上馬。

  　　陸明鬆見狀一把拉住韁繩，問道：“二弟，你要去哪裏？”

  　　陸明修揚聲道：“我要去將軍府把阿寧帶回來！”

  　　陸明鬆連忙勸道：“將軍府守衛森嚴，連隻螞蟻都進不去，你要是硬闖隻有死路一條，我們先回去再慢慢商議！”

  　　“大哥，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我不想再等了！”陸明修一把搶過韁繩，就要揮鞭離開。

  　　此時，陸明嘉陰沉沉開口：“大哥你別攔著他，讓他去送死，到時候寧寧就是你和我的。”

  　　陸明修一聽，立即跳下馬背，不去了。

  　　陸明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