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坦言

  　　第二日，趙憲一早起來就親自去庫房挑了兩大箱珠寶古玩給蘇婉寧送去。

  　　用過早膳，趙憲打開鍾衡連夜給他弄到的一大箱話本，一本一本地研習。

  　　蘇婉寧看著眼前兩大箱金光閃閃的珍寶，隻覺得頭疼不已，這個趙憲還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她隻好旁敲側擊韓肅：“元郎，趙將軍這到底什麽意思？”

  　　韓肅繼續裝傻充愣，“沒什麽意思，子端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想到我，現在你嫁給我了，他把你當自己人，自然也會對你好。”

  　　“你難道不覺得趙將軍有什麽目的嗎？”見韓肅不上道，蘇婉寧隻好說得再直白些。

  　　韓肅臉上的笑容一頓，隨即又快速恢複如常，“怎麽會呢？子端就是這樣大方厚道，他不會有壞心思的，嬌嬌放心。”看來蘇婉寧已經有所察覺了，但他真的是有苦難言。

  　　蘇婉寧定定地看著韓肅，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又或者他太信任趙憲了，“元郎，這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我們明日便回長青吧。”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趙憲又會做出什麽事來。

  　　“那好，一會兒我就去和子端說一聲。”韓肅求之不得，一口答應。

  　　趙憲看著手中的話本，臉色越來越沉，他再也忍不住朝門外吼道：“鍾衡，給我滾進來！”

  　　鍾衡一推門進來，趙憲立即將手裏的書狠狠地砸向他，鍾衡連忙伸手把書接住，無辜地看著趙憲，“將軍，怎麽了？”

  　　趙憲怒目圓睜，厲聲嗬斥道：“你還有臉問？你自己翻開看看你給我弄的是什麽東西，枉費我那麽信任你！”前麵兩本還可以，他也有些心得，可接下來他連翻了好幾本以及方才手中這本，裏麵不但寫滿了淫詞豔曲，還配著男女歡好的插圖，簡直沒眼看。

  　　鍾衡不明所以連忙打開一看，頓時臉紅如火，嚇得他立即合上，尷尬地看著趙憲：“將軍，屬下……屬下也不知道會這樣……”

  　　趙憲黑著臉，冷聲問道：“這書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鍾衡知道蒙混不過去，隻好從實招來：“將軍，鏡湖山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您又急著要話本，屬下也是沒法子才去向莊裏的副管事借……不過將軍，屬下可以發誓，屬下真的隻是向他要些尋常的話本。”難怪當時副管事會用那種眼神看他，也怪他沒有提前檢查一遍。

  　　趙憲狠狠剜了鍾衡一眼，肅然吩咐：“立刻把這些書拿去燒掉！”若是讓蘇婉寧知道他看這些書，還不知道會怎麽想他呢。

  　　“將軍，您真的一本都不留？”鍾衡咽了口唾沫，試探道。

  　　趙憲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盯著鍾衡，那眼神冷得瘮人。

  　　“將軍息怒，屬下這就拿去燒掉。”鍾衡訕訕地端起書箱，隨即不要命地跑出去。

  　　韓肅正好來找趙憲，差點沒和鍾衡撞上，他問趙憲：“鍾衡這是怎麽了？跟做賊似的。”

  　　趙憲目光有些慌亂，假咳一聲：“沒事。你怎麽來了？”

  　　韓肅平靜道：“嬌嬌想明日便回長青。”

  　　趙憲疑惑地看著趙憲：“為什麽？她在這裏玩得不開心嗎？”

  　　韓肅歎了一口氣，“還不是因為你，嬌嬌已經察覺到你對她心懷不軌了，她現在就想離你遠遠的。”

  　　趙憲眉峰凝起：“你沒替我說好話？”

  　　韓肅劍眉倒豎，沒好氣道：“你要我怎麽說？真當我心寬似海？”把蘇婉寧分一半給趙憲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難不成還要讓他去給自己的情敵說好話？趙憲不是聖人，難道他就是嗎？

  　　見韓肅變了臉，趙憲連忙認錯：“是我太著急了，你別生氣。”如今他還沒獲得蘇婉寧的芳心，可不能把韓肅惹急，否則韓肅要是去蘇婉寧那裏告他一狀，那就前功盡棄了。

  　　沉默了會兒，趙憲說道：“明日我們就啟程回長青，你去收拾行裝，我去找嬌嬌。”

  　　韓肅一把將趙憲攔住，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做什麽？”

  　　趙憲無奈道：“別擔心，我隻是想去向嬌嬌表明我的心意，不會胡來的。”現下在鏡湖山莊人少清淨好說話，否則等回到了韓家莊他連見蘇婉寧都不容易，更別提開誠布公地說說心裏話了。

  　　韓肅不認同：“會不會太快了？嬌嬌絕對接受不了。”

  　　“我隻是讓嬌嬌知道我喜歡她，我們的約定我半個字都不會提。”那個約定他打算讓韓肅來提，畢竟韓肅是蘇婉寧的丈夫，名正言順。

  　　韓肅盯著趙憲看了許久，妥協道：“行吧。我先去把劉嬤嬤和春蠶支開，你過會兒再來。”

  　　韓肅回到廂房後，借口韓昭那邊收拾行囊的人手不夠，於是把劉嬤嬤和春蠶都帶走了，也順便支開了院裏所有的下人。

  　　明日就要回長青了，蘇婉寧自覺幫不上大忙，但她可以收拾自己的首飾和衣裳。

  　　此時，蘇婉寧正站在妝台前整理自己的珠寶盒子，堂屋卻突然響起趙憲迫不及待的聲音，“弟妹，我有話對你說，你可以出來嗎？”

  　　頓時，蘇婉寧驚恐地看著房門，小臉嚇得煞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見蘇婉寧沒動靜，趙憲隻好狠下心逼她，“弟妹，若你不出來，那我隻好進來了。”

  　　“來……來了……”蘇婉寧原本打算熬到韓肅回來，可她又怕趙憲情急之下衝進來，隻好硬著頭皮走出去。

  　　蘇婉寧不敢看趙憲，隻能低著眉等趙憲開口。

  　　趙憲語氣似嗔似謔：“弟妹，你終於出來了。”

  　　蘇婉寧沒有接話。

  　　趙憲沉默了會兒，開門見山：“弟妹，我喜歡你，打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蘇婉寧震驚地看向趙憲，趙憲喜歡她，她早就察覺了，令她意外的是，趙憲見她的第一麵就動了心思，不由地脫口問道：“那時候你不是很厭惡我嗎？”

  　　趙憲愧疚地看著蘇婉寧，懇切道：“嬌嬌，對不起，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日日夜夜都在後悔……”

  　　蘇婉寧心慌意亂，所以也沒注意趙憲已經改變了對她的稱呼，“可是將軍，我已經嫁給元郎了，你和他情同手足，怎麽能有這種心思？”

  　　一邊斥責她，一邊對她心懷不軌，而且全然不顧與韓肅的兄弟情義，蘇婉寧隻覺得趙憲虛偽又無恥！

  　　趙憲深深地看著蘇婉寧，激動道：“我知道自己很無恥！我罔顧綱常倫理！我違背兄弟情義！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嬌嬌，我控製不住啊……”

  　　蘇婉寧立即轉過身背對著趙憲，蹙著眉頭顫著聲說道：“將軍，方才這些話我就權當沒聽過，還請將軍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趙憲立即大步上前麵對著蘇婉寧，抓住她的雙肩，盯著她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眸子，期盼地問道：“嬌嬌，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你對我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蘇婉寧怔怔看著趙憲，這是什麽話？先別說喜不喜歡，她都已經嫁給韓肅了，她根本就不會有這種心思好嗎？“將軍，求您不要為難我好嗎？我別無所求，隻想和元郎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她不明白，她隻想安穩地過一輩子，為什麽這麽難？他們一個一個，打著喜歡她的旗號，卻全都來為難她。

  　　“嬌嬌，我不是想為難你，我隻是想守在你身邊愛護你對你好而已，這讓你很難接受嗎？”趙憲胸膛起伏的越來越劇烈，眼神越來越絕望，整個人漸漸失控。

  　　蘇婉寧見狀，用盡全力想推開趙憲的禁錮，可趙憲絲毫不受影響，趙憲又高又大，在趙憲麵前，她仿佛就是一個孩童，蘇婉寧實在沒轍了，隻好哭求道：“將軍，您放開我好嗎？我害怕……”

  　　趙憲立即鬆開雙手，連退幾步，離蘇婉寧遠遠地，歉疚道：“嬌嬌對不起，方才我太激動了，一時失了分寸……”看著蘇婉寧渾身顫抖、淚流滿麵，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哭了一會兒，蘇婉寧逐漸冷靜下來，她拂去臉上的淚水，朝著趙憲福身一拜，“讓將軍錯愛，全是妾身的罪過，隻是妾身已經嫁為人婦，還請將軍放妾身一條生路。”

  　　趙憲搖搖頭，哀傷地看著蘇婉寧，堅決道：“嬌嬌，我不會罷手的。現在你一時接受不了也實屬平常，我會多給你些時日讓你好好考慮，我先走了。”

  　　趙憲一離開，蘇婉寧癱軟在地，她不明白趙憲是什麽意思？是想把她從韓肅身邊搶走？還是逼她……與他暗中苟且？之前趙憲一直沒有直言，她也當作不知，可如今趙憲既然已經把這層窗戶紙捅破，那她必須要如實告訴韓肅才行，不過要等到回韓家莊再說。

  　　韓肅一進來，就看見蘇婉寧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他立馬上前將人抱起來，“嬌嬌你怎麽了？”

  　　蘇婉寧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強顏歡笑道：“我沒事，就是方才小腿的筋抽了一下……”

  　　“那我給你揉揉……”韓肅沒有戳穿蘇婉寧，他知道蘇婉寧在煩惱什麽。

  　　蘇婉寧愧疚地看著韓肅，再也忍不住一把摟住韓肅的脖子嗚咽起來，“元郎，我隻愛你一個人，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嬌嬌，我也愛你，真的很愛……”韓肅回摟住蘇婉寧，心如刀割，在蘇婉寧看不見的地方暗暗垂淚。

  　　這夜，蘇婉寧心事重重，直到半夜三更才睡著，韓肅和趙憲則是徹夜未眠。

  　　次日用過早膳，一行人返程回長青。

  　　出門上馬車時，蘇婉寧故意一眼都沒看趙憲，趙憲隻好去看韓肅，兩人麵麵相覷，都看到對方眼裏的血絲和眼下的烏青，韓肅朝趙憲搖搖頭，趙憲隻好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