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道歉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韓肅才醒過來，他習慣性地去摸身旁，卻發現空空如也，嚇得他立馬坐起來掀開錦帳，四處尋找蘇婉寧的身影，“嬌嬌……嬌嬌……”

  　　見無人回應，韓肅連忙下地，連鞋都來不及穿，便衝向房門，卻在門口和蘇婉寧撞個滿懷，他大手一撈將人摟進懷裏，惴惴不安道：“嬌嬌，你去哪裏了？我一醒來看見你不在身旁都急壞了……”

  　　蘇婉寧回抱住韓肅，輕輕拍著他的背，軟聲道：“昨日你喝了那麽多酒，我怕你的胃受不住，便去廚房給你熬了山藥粥了，你現在感覺如何？頭痛嗎？”

  　　韓肅捧著蘇婉寧的小手親了親，不舍道：“我沒事，這種事你讓下人去做就好了，幹嘛自己親自動手？”

  　　“又不是經常做，沒關係的，我先伺候你洗漱吧。”蘇婉寧拉著韓肅到榻邊坐下，正想蹲下身幫韓肅穿鞋，卻被韓肅一把扯到懷裏。

  　　韓肅頭靠在蘇婉寧胸前，蹭了蹭，羞愧道：“嬌嬌，辛苦你了，昨夜照顧了我一夜，我以後不喝酒了，你別嫌棄我……”

  　　“又說傻話，我怎麽會嫌棄你呢？昨夜你也沒怎麽折騰，就是睡得不太安穩，元郎，你有心事嗎？”昨夜韓肅雖然宿醉，卻沒吐也沒發酒瘋，就是動不動就從夢中驚醒，猶如驚弓之鳥，蘇婉寧覺得肯定是昨日在孟德清的壽宴上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韓肅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與蘇婉寧對視，避重就輕道：“也沒什麽，就是見到了杜遠川他們，心中有些不痛快。”昨日席間，杜遠川和陸明嘉句句挑釁，杜遠川還在他耳邊悄聲說一定會把蘇婉寧搶回去，氣得他差點沒當場掀桌子。

  　　蘇婉寧本想告訴韓肅昨日孟府花園發生的事，但見他心緒不佳，隻好按下不提，“元郎，不要為這些討厭的人費心思了，先喝粥吧，這可是我親自熬的。”

  　　“我現在一點都不餓，嬌嬌，我想要你……”韓肅說罷，低頭攫取蘇婉寧的唇瓣，隨即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這場風雨，一個時辰後才停歇，蘇婉寧慵懶地蜷縮在韓肅的臂彎裏，一隻玉手在韓肅胸膛上似有似無地勾畫。

  　　韓肅抓住蘇婉寧作亂的小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戲謔道：“嬌嬌還這麽有精力？看來剛才是我太溫柔了……”

  　　蘇婉寧嬌哼一聲，溫柔？這兩個字永遠都不會和韓肅搭邊，她全身的骨頭都快被韓肅撞散架了。

  　　韓肅盯著錦帳出了會兒神，沉聲道：“嬌嬌，下個月我們就去東海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嗎？”

  　　“可沒幾個月便要過年了，不如等過完年再去吧。”今年是她嫁進韓家的第一個年，雖然韓肅的父母已經去世，但他還有宗親，蘇婉寧不想失禮惹人笑話。

  　　韓肅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我們不是去遊玩，而是搬到那邊去住，以後除了給父親母親掃墓，就不回來了。”

  　　蘇婉寧撐起酸軟的身子，愣愣地盯著韓肅，問道：“為何？要是我們走了，二弟怎麽辦？”

  　　“二弟也一起去……嬌嬌，我也不怕你笑話，從前我無所畏懼，可自從認識了你，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這麽膽小，我想帶你離開長青，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在長青，群狼環伺，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與其在這裏與杜遠川他們惡鬥糾纏，還不如帶蘇婉寧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蘇婉寧當然明白韓肅的恐懼與不安，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離開也未必是件壞事，既然韓肅有這心思，便依他吧，“那好，這些日子我會命人好好收拾妥當的。”

  　　韓肅支著頭深深地看著蘇婉寧，期盼道：“不用，這些事交給我來辦，你現在正在調理身子，可不能累著，嬌嬌現在好好休養，等到了東海，嬌嬌就給我生個女兒，好嗎？”

  　　“好，元郎，我一定給你生個女兒……”語畢，蘇婉寧摟住韓肅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接下來的日子，韓肅一直在為遷去東海而密鑼緊鼓地準備，一轉眼便到了十月。

  　　將軍府。

  　　趙憲坐在書房，一封封地拆開密報，每看一封他的眉頭便擰一分，此時此刻，他內心對蘇婉寧充滿了愧疚與憐惜，若不是他派人去查，他根本無法想象蘇婉寧遭受了這麽多苦難，那麽嬌滴滴的一個人，是怎麽熬過那一重重折磨的？

  　　趙憲忍不住想見蘇婉寧，想當麵向她道歉，他先將密報收好，隨即策馬直奔韓家莊。

  　　到了韓家莊，趙憲沒有讓人通報，而是直接去了淩雲堂。

  　　韓肅正在淩雲堂對賬，聽到腳步聲，一抬眸，趙憲滿頭大汗地站在他麵前，韓肅驚喜道：“子端，你怎麽來了？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之前，趙憲每次行軍回來，常來找他喝酒敘話，有時候還會在韓家莊住上幾日，可這次，因為他娶蘇婉寧的事，自那日趙憲氣衝衝地離開後，便沒有再登門，他還以為趙憲從此要和他絕交了。

  　　趙憲直直地看著韓肅，真誠道：“我是來向你和弟妹道歉的。”

  　　韓肅目瞪口呆，驚道：“道歉？我沒聽錯吧？”他和趙憲相交多少年了，都不知道趙憲還會道歉。

  　　趙憲目光炯炯毫不閃避，耿直道：“你沒聽錯，前些日子我聽信讒言，不僅誤會了你和弟妹，還多次對弟妹口出惡言，但現在事情都查清楚了，我當然要來賠禮道歉。”

  　　趙憲說罷，朝著韓肅抱拳鞠躬。

  　　韓肅見狀立馬上前將人扶起來，深以為然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何況我又沒真的怪你。不過你是得好好向嬌嬌道歉，因為你的斥責，她哭了好幾次。”平日裏，除了在榻上，他基本不舍得讓蘇婉寧流眼淚，趙憲倒好，一見麵，便讓蘇婉寧又生氣又傷心，他可不能輕饒了趙憲。

  　　趙憲滿目愧疚，艱澀道：“那弟妹現在何處？我親自去給她賠禮。”他現在恨不得抽死自己。

  　　韓肅淡然道：“嬌嬌有些不舒服，改日吧。”

  　　趙憲一聽，臉色大變，心急如焚：“不舒服？怎麽了？可有請孟爺爺來看？”不會是被他氣出病來了吧？

  　　韓肅臉色如常，鎮靜道：“沒事，休養幾天就好了，不是什麽大事。”蘇婉寧這幾日來了葵水，腰酸腹痛，一直懶洋洋地躺在榻上。

  　　“真不要緊？”趙憲還是不放心，韓肅對蘇婉寧也太不上心了，她看起來那麽嬌弱，就算是小病也難熬啊。

  　　韓肅失笑道：“真不要緊，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

  　　趙憲黝黑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他沉默片刻，提議道：“要不這樣，三日後我設宴，你帶弟妹來將軍府，也當是恭賀你二人喜結連理。”

  　　韓肅頷首，壞笑道：“好，三日後我一定帶著嬌嬌上門叨擾。”到時候他定要把趙憲灌醉，讓趙憲出醜，好給蘇婉寧出出氣。

  　　送走了趙憲，韓肅回合心堂找蘇婉寧。

  　　韓肅進屋後，直奔床榻卻沒見到人，回頭一看，蘇婉寧正在東間的炕上繡花，不免開口責道：“怎麽起來了？肚子還疼嗎？”

  　　蘇婉寧先將手中的紺青綢緞放在炕桌上，然後定眼去看韓肅，柔聲道：“今日結束了，肚子不疼了，閑來無事，想給你做件冬衣。”

  　　蘇婉寧本想給韓肅選些清雅的衣料，但韓肅皮黑，除了墨色，也隻有青色還適合他。

  　　聞言，韓肅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將蘇婉寧拉到懷裏，在她耳邊激動道：“真的沒有了？就是說今晚可以了？”蘇婉寧葵水來了五六日了，他也跟著素了五六日，之前沒嚐到這事的滋味，還能忍忍，可自從開了葷，就像野獸出了籠，恨不得時時埋在裏麵不出來，一下子熬了這麽多天，他覺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蘇婉寧一把拍掉韓肅在她胸前作亂的大掌，嬌斥道：“還沒呢，最起碼也得後日……對了，你怎麽急匆匆的？”

  　　韓肅喉結滾動了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濁氣，緩緩道：“子端方才來了。”

  　　蘇婉寧猛地從韓肅懷裏抬起頭來，緊張道：“趙將軍他來做什麽？”趙憲不會是來找韓肅告狀的吧？

  　　韓肅眉眼一挑，得意道：“他是來道歉的。”

  　　“道歉？”蘇婉寧一聽不是告狀，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但聽到趙憲是來道歉的，又覺得不可思議，那樣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人，居然會道歉？

  　　韓肅點點頭，幽幽說道：“是啊，子端說他把實情都查清楚了，也知道自己誤會了你，心裏十分愧疚，便親自登門來給你道歉，我說你身子不適，他就說三日後在府裏設宴，讓我帶你去將軍府，他到時再當麵向你賠禮道歉，也為了恭賀你我二人新婚之喜。”

  　　蘇婉寧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我不去！”她才不去呢，她現在都恨死趙憲了，那麽粗魯，那麽無禮，誰知道他又在憋什麽壞心思，說不定是場鴻門宴呢。

  　　韓肅柔聲哄道：“嬌嬌，這次咱們還必須得去，你想想啊，子端那麽高傲的一個人，讓他低頭那可比登天還難，若不親自去看看，那多遺憾啊。”

  　　蘇婉寧抿了抿唇，輕聲道：“那你一個人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趙憲了，隻要趙憲以後不找她麻煩就可以了，道歉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咱倆是夫妻，必須一同前去，到時候咱倆成雙成對，而子端卻一個人孤零零的，他不嫉妒死才怪！”前些日子趙憲一直貶低蘇婉寧，他現在就是要讓趙憲知道自己娶了一個多好的媳婦，過得有多甜蜜，氣死趙憲那個老光棍。

  　　“可是……”韓肅說一千道一萬，蘇婉寧還是不想去。

  　　見蘇婉寧不肯定點頭，韓肅隻好誘惑道：“子端的席麵可不一般，當初聖上心疼他常年行軍打仗，怕他吃不好，便指派了一個禦廚給他，嬌嬌不想去嚐嚐禦膳？”

  　　蘇婉寧一聽，眼眸發亮：“真的？比咱們府裏的膳食還要好嗎？”

  　　韓肅寵溺地刮了刮蘇婉寧的小翹鼻，笑道：“那可不，咱們府裏的飯菜雖然也美味可口，但比起將軍府來，真是差得太遠了。”

  　　蘇婉寧迫不及待道：“那去吧，元郎，我們是去吃午膳還是晚膳？”

  　　韓肅：……他的嬌嬌還真是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