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鄉
作者:會說話是魚      更新:2023-05-12 10:12      字數:3692
  第22章 回鄉

    從縣衙回去後,知府大人杜遠川就連夜寫了給陸明修請封的奏折,讓人快馬加鞭送往燕京城。

    此次陸明修因公殉職,杜遠川感到十分惋惜,他手底下有不少人,可沒有一個像陸明修這般能幹的,年紀輕輕卻有勇有謀。如果陸明修沒有出事,以他的能力和手段,定會青雲直上。

    可現在陸明修死了,杜遠川能為他做的便隻有請封,有了蔭封,他的家人也能過得好些。

    說到陸明修的家人,杜遠川的腦海裏又想起蘇婉寧那張嬌豔欲滴的小臉,何為傾城之色?他今日算是見識了,他不得不感歎陸明修真是豔福不淺,隻可惜陸明修卻無福消受,現在陸明修不在了,這個柔弱的小婦人該怎麽活下去呢?

    白日杜遠川在奠堂上見到蘇婉寧時,他立時便萌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他想娶蘇婉寧做他的續弦,然後把她藏起來,讓她隻屬於自己。

    杜遠川自認不是好色重欲之輩,他的後宅如今隻有兩個妾室,亡妻是年少時父母做主給他聘的,兩人門當戶對,雖然談不上恩愛和鳴,但也算相敬如賓。

    兩個妾室是亡妻的近身侍女,姿色平平,性情木訥。前些年妻子身子不好,她就主動抬了兩個侍女給他做姨娘,平日裏,他也隻是偶爾見一下。

    從少年時的登科及第到如今的一州知府,杜遠川一心都撲在公務上,男女之事他從未上心。

    以至於,元妻都過世三四年了,杜遠川還遲遲沒有續弦,如今遇到了令他心動的女子,他想是該考慮了。

    年少時不在意,沒想到過了而立之年,這顆幹枯寂靜的心卻突然像是被甘霖澆灌一般,又鮮活了。

    隻是現在陸明修剛死,又是殉職,蘇婉寧還得為陸明修服喪,杜遠川隻能忍下內心的悸動,暗勸自己來日方長。

    濱州離燕京不算遠,快馬加鞭不過七八日的路程。

    今上收到奏報,感其因公早逝,當眾下旨破例進封長青縣令陸明修為正五品忠勇散男爵,世襲罔替,因陸明修無子嗣,故其爵位供養由其堂兄陸明鬆承襲,陸明修雙親皆由陸明鬆侍奉終老,另特賜一千兩白銀為其置辦喪禮,並由知府杜遠川遣使護送陸明修靈柩回鄉安葬。

    這日,杜遠川陪著宣旨使一齊來到縣衙傳旨。

    使臣不能久留,宣讀完聖旨,代今上慰問陸懷義夫婦幾句,便匆匆回京了,其餘交由杜遠川全權負責。

    “人死不能複生,還望二老節哀順便,多多保重身子。”杜遠川上前將跪在地上謝恩的陸懷義夫婦扶起,勸慰道。

    “承蒙知府大人關懷,之前一直聽修兒說,知府大人對他關照有加,老夫在此謝過。”陸懷義說著又要跪下。

    杜遠川連忙將人攔住,“老人家不必多禮,明修才華昭昭、勤謹奉公,將這長青縣治理得井井有條,應該是本官感謝他才是。”

    “也請弟妹節哀。”問候完陸懷義夫婦和陸明鬆,杜遠川的目光落到蘇婉寧身上。

    蘇婉寧一直低著頭安靜地站在王氏身後,乍聞有人問候自己,本能地抬頭望去。

    眼前的男子身形偉岸,麵容端正俊朗,一身緋色雲雁紋官袍將其襯得威嚴莊重,雖已年近四十,卻未見絲毫蒼老,發須烏黑蒼勁,麥色的肌膚依舊緊致,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隻一眼,蘇婉寧便受驚地低下頭,碎步上前,福身一拜,輕聲道:“妾身拜謝知府大人。”

    “弟妹不用多禮。”杜遠川上前將人虛扶起來。

    女子軟糯的嬌音傳入耳中,杜遠川情不自禁地細細打量。

    她低著頭,垂著眼瞼,濃密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兩片紅潤嬌嫩的唇瓣輕輕抿著,呼吸稍顯急促,連帶著胸前的豐腴也……

    杜遠川頓時心猿意馬,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要不是時機場合都不對,他定會將蘇婉寧……

    “不知二老想何時扶靈柩回鄉?本官也好安排。”杜遠川隻好以別的話題來岔開自己躁動的心緒。

    “老夫自然希望越快越好,有勞知府大人多多費心了。”人死了,最重要的便是入土為安,陸懷義想早點帶自己的兒子回家,老來喪子的悲痛,讓陸懷義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還未到知命之年,但看起來卻與七八十歲的老翁沒有分別。

    三日後,在杜遠川的安排下,陸懷義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長青,返回姑蘇。

    “家主,護送陸大人靈柩回姑蘇的隊伍已經出了城門口。”韓立收到縣衙的消息,匆匆來書房稟報。

    韓肅聽罷,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說道:“韓叔,吩咐下去,立馬動身。”

    韓立:“家主,你真的要跟著陸夫人去姑蘇啊?”

    “是,我不跟著去不放心,韓叔,府裏和仲平就交給你了,對外就說我去南方走貨去了。”以王氏的刻薄惡毒,蘇婉寧接下來的日子隻怕萬分艱難,韓肅必須跟在身邊時時保護才能安心,正好,他趁此機會親近蘇婉寧,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家主,路途遙遠,你要多多保重。”韓立知道攔不住,也就不勸了,他隻希望韓肅此行能平安順利。

    秦家。

    秦朗站在廊下,看著籠子裏成對的喜鵲,靜靜地出神。

    方才,他在縣衙外,跟著喪隊人馬一直到城門口,看著蘇婉寧遠去的馬車,秦朗的心酸痛得厲害。

    “大哥,你在看什麽呢?這麽入神。”秦香兒躡手躡腳地走到秦朗身後,踮起腳尖拍了下秦朗的肩膀。

    秦香兒今日的心情十分愉悅,因為令她厭惡的蘇婉寧終於永久地離開長青了。

    秦朗回頭瞥了一眼秦香兒,失落道:“沒看什麽?”

    “大哥,你不高興啊?”秦香兒有些疑惑,平日裏大哥臉上總掛著笑意,讓人看了如沐春風,今日是怎麽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朗心不在焉地說道:“沒有,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大哥,你幹什麽去了?用完早膳我去書房找你,下人說你出去了。”秦香兒心中劃過一絲狐疑,蘇婉寧是今日啟程,大哥一大早就出府了,這兩者不會有什麽關聯吧。

    秦朗搖搖頭,說道:“沒做什麽?就出去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外麵下著雨呢?有什麽好走的?大哥,你又不是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秦香兒現在敢肯定大哥一定是去縣衙見蘇婉寧去了,這種鬼天氣誰願意出門啊?除非,是有重要的事!

    見秦朗不回答,秦香兒嘟著唇高聲道:“大哥,你是不是去看陸夫人去了?”

    秦朗嚇得連忙捂住秦香兒的嘴,厲聲警告道:“你瞎嚷嚷什麽?小點聲!”

    “你既做了還怕我嚷嚷嗎?我看你真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了,我現在就去告訴祖母和爹娘。”秦香兒甩開秦朗的手,提著裙子快步跑遠。

    秦朗卻沒有阻攔,也不著急,反正這事祖母和爹娘總會知道的,小妹要說就讓她說去吧。

    秦香兒跑進秦老夫人的宜心堂,正好秦冠方和妻子朱氏來請安,便都碰上了。

    秦香兒流著淚,撲進秦老夫人的懷裏,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秦冠方聽罷,握起茶幾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怒道:“來人呐,去把那個逆子給我帶過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秦朗便被下人帶過來了,他臉色平靜沒有絲毫害怕。

    “逆子,還不跪下!”秦冠方見秦朗像個沒事人一樣杵在那裏,氣不打一出來,朝著秦朗的膝蓋狠狠一腳。

    秦朗吃痛悶哼一身,直直跪倒在地。

    秦老夫人和朱氏見狀,心疼得跟油熬的一樣。

    朱氏向來膽小不敢違逆丈夫,如今看著兒子受罪,她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秦老夫人卻坐不住了,忙著從羅漢床起來勸道:“方兒,父子倆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張媽媽,你將下人都帶下去,親自在外麵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香兒,你也回房去。”

    這樣的事,秦香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自然是聽不得。

    秦香兒雖然心裏不樂意,但祖母都發話了,她隻好乖乖退下。

    張媽媽將人都帶下去後,秦老夫人重回到羅漢床上端坐著,語重心長道:“朗哥,你糊塗啊,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你告訴祖母,是不是蘇氏那個妖女存心勾引?”

    “勾引什麽?我看就是這逆子見人家陸夫人美貌起了邪念,陸大人相貌堂堂才華斐然,陸夫人瞎了才能看上這逆子?”秦冠方是見過陸明修的,相貌堂堂不說,年紀輕輕便中榜入仕,自己的兒子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還有什麽是能和陸明修比的?

    “祖母,父親說得對,陸夫人什麽都沒做,都是孫兒的錯。那日,孫兒在縣衙見到陸夫人,驚為天人,回來後便輾轉反側不能忘懷,孫兒想娶她為妻,求祖母成全。”秦朗言罷,朝著秦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你做夢!隻要我還活著,就由不得你胡來,我秦家雖為商賈,但都是清清白白的做人,哪能容你敗壞家風?”秦冠說著,又朝秦朗的肩上補了一腳。

    平日,秦朗對秦冠方是既敬重又畏懼,可今日,他卻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敢違逆秦冠方,“父親,現在陸夫人孤身一人,兒子又未曾娶親,為何不可?大梁可沒有律法說寡婦不能再嫁,況且,當年姑父身死不到一年,你和祖母就急著給姑母張羅二嫁之事。”

    聞言,秦冠方勃然大怒,衝著門外大聲吼道:“你……你這個逆子……來人呐,將這個逆子給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母親,這可如何是好?朗哥怕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竅了,那妖女剛把陸大人克死,她要是進了秦家,那以後我們秦家還有好日子過嗎?”秦朗被拖下去後,朱氏坐到秦老夫人邊上,哭著說道。

    秦老夫人聽了點點頭,讚同道:“是這個理,絕對不能讓那妖女進我秦家的門。這樣,你們也別急,朗哥年輕氣盛,又沒有通房丫頭,所以才會輕易被迷惑,一會兒,我就指派我身邊的兩個丫鬟去他房裏伺候。待明日一早,我派人去將周媒婆請來,讓她給朗哥尋一門好親事,等娶了媳婦他就能收心了。”

    秦老夫人雖然為這事生氣,卻不著急。這男子都喜新厭舊貪新鮮,如今她孫兒也隻是一時興起,過些日子說不定就忘了,況且現在蘇氏那妖女又不在她孫兒跟前,實在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