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你現在的樣子,真醜陋
作者:江瀾陸竟池      更新:2023-07-22 10:28      字數:67843
  陸竟池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嘴裏的鮮血源源不斷滴落,滴在雪白的甲板上。

  陸言啟靠近他,手中的刀子格外刺眼。

  “想殺你,還真是費勁。”陸言啟拎起他的衣領,冷冷地盯著他。

  前邊開船的人頻頻回頭,看到陸竟池陷入危機,心中焦急不已。

  陸竟池看著他猙獰的麵孔,忽然笑了下,嘴角的血流得更凶了,“陸言啟,你現在的樣子,真醜陋。”

  陸言啟並未被他的話激怒,冷笑道:“你放心,你待會兒會更醜,我會將你大卸八塊,丟進海裏喂魚。”

  這話剛說完,陸竟池忽然掐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捏。

  陸言啟眉頭一蹙,將他丟了出去,又反手舉著刀子,朝陸竟池的脖頸狠狠刺去。

  陸竟池就地一滾,躲開他的攻擊,抓到一旁的凳子,朝陸言啟砸去。

  陸言啟沒想到他還能反擊,下意識抬手去擋。

  一聲巨響,凳子砸在陸言啟的胳膊上,整個凳子被砸的四分五裂,陸言啟也退了兩步。

  這一下砸的不輕,他胳膊被震得發麻。

  兩人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雙方都狼狽,海風吹得兩人頭發淩亂,衣服呼呼作響。

  陸竟池脫掉風衣,隻剩裏頭一件黑色襯衣,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眼看著陸言啟。

  陸言啟也解開了西裝紐扣,握著手裏的匕首緊了緊。

  而此時躺在甲板上的江瀾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最先聞到的血腥味,而後看到的是眼前兩個對峙的男人。

  她剛想爬起來,結果全身無力,又軟了下去。

  與此同時,陸言啟拎著刀衝了過去,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透露著狠厲。

  他就一個目標——殺死陸竟池!

  陸竟池雖然受了傷,但還沒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他和陸言啟打的有來有回。

  不過陸言啟手裏的有刀,他更多的隻能避讓,尋找時機一擊斃命。

  江瀾看著這兩人在甲板互相殘殺,她也嚇壞了,在看到陸竟池嘴角的血跡時,她焦急得不行。

  她嚐試著爬起來,可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陸言啟也沒想到,這個陸竟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接下他的攻擊,他漸漸地有些不耐煩了。

  他每一刀都帶著致命的殺機,卻又每次都被陸竟池躲過去。

  於是陸言啟改變了進攻方式,他知道陸竟池受傷的地方在哪裏,所以他專攻陸竟池受傷的地方,放棄了一刀斃命的打算。

  果然,這個方法讓陸竟池節節敗退,已經退到了遊艇的邊緣。

  陸言啟不再猶豫,抬手朝他脖子刺去。

  陸竟池往後一仰,直挺挺地往海裏倒下去。

  江瀾看著他倒下去的模樣,緩緩瞪大眼睛。

  她張著嘴,海風不斷的往嘴裏灌,而胸腔裏的那股悲痛與驚懼,依然突破狂風衝了出來。

  “哥哥——”

  就在她喊出這兩個字的一刹那,陸竟池忽然抬手,抓住了陸言啟的手腕。

  陸言啟怔了下,不帶他反應,就被陸竟池拽了下去。

  而陸竟池借著他的支撐,一個翻身,滾回了甲板上。

  陸言啟反應也快,眼看要掉進水裏了,他腳尖勾著遊艇邊緣,雙手撐著遊艇的底部,翻身回來,也滾回了甲板上。

  這一滾,他就看到了麵前的江瀾。

  忽地,陸言啟勾唇一笑,他抓起手邊的刀,起身朝江瀾衝去,對著江瀾胸口處刺去。

  江瀾看到刀尖落下,她瞳孔微微一縮,心髒劇烈收縮,腦子一片空白。

  下意識的,她閉上了眼睛。

  “噗——”

  刀尖刺進身體的聲音,還有滾燙的血,噴灑在江瀾的臉上。

  而江瀾,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了陸竟池那張放大的臉。

  他正趴在她的身上,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額頭,又順著她的額頭滑進她的眼睛裏。

  染紅了江瀾的視線。

  江瀾張著嘴,眼淚混著眼中的血,從眼角蜿蜒滑落。

  陸言啟笑了,果然,與其追著陸竟池殺,不如直接對江瀾動手來的更快。

  “沒想到,他在意她竟到了這個程度。”陸言啟的語氣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在感歎。

  他從陸竟池的背後將匕首拔出,陸竟池緊緊抱著江瀾,眉宇間是抑製不住的痛苦。

  江瀾抬頭,看到陸言啟的刀子再次落下,她拚命的搖頭。

  “不……”

  “不要!”

  “別怕,睡一覺起來,什麽都忘了。”

  陸竟池無力地趴在江瀾懷裏,他的臉頰貼著她的耳朵,虛弱的聲音鑽進她耳朵裏,看起來極盡纏綿,而說出的話卻讓江瀾心如刀割。

  陸言啟正準備結束這兩人的性命時,忽然背後猛然一痛。

  他身形晃了下,又驀地轉頭。

  正是剛才開船的人,那人手裏同樣握著刀,刺中了陸言啟的後背。

  剛才他在開船,不敢鬆手,周圍有山,怕撞上去。

  但這會兒生死攸關,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陸言啟眼中殺意畢露,比起殺奄奄一息的陸竟池,這個敢對他動手的人才更該死。

  於是,他調轉槍頭,選擇攻擊了這個人。

  這人明顯不是陸言啟的對手,兩個回合下來,就被陸言啟劃傷了好幾刀。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陸竟池傷那麽重都還能差點反殺陸言啟,而他在陸言啟的手裏,就跟切白菜似的。

  那人連連敗退,一樣退到了遊艇邊上。

  陸言啟一刀刺進他的心髒,那人瞪大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陸言啟。

  陸言啟似乎為了泄恨,刀尖還在他胸口裏攪動了兩下,疼的那人嘴裏發出了慘叫。

  而下一秒,他艱難地抬起手,抓住陸言啟的手腕,幾乎是用盡了全力。

  陸言啟眸光閃了閃。

  忽地,那人往海裏倒下去,鉗製似的扣住陸言啟手腕,拉著他一同掉了下去。

  陸言啟大概也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活出命去,也要把他帶走。

  這決定是被訓練過,且洗過腦的都不能算是雇傭兵,說是死侍都不為過。

  “撲通”一聲,兩人雙雙掉入海中。

  遊艇飛馳而去,將海裏的兩人遠遠甩在後麵。

  江瀾也終於鬆了口氣,她捧著陸竟池的臉,沙啞地呼喊:“哥、哥哥……”

  而趴在她身上,毫無動靜。

  隻剩耳邊狂風呼嘯,以及,遊艇的聲音。

  第317章 他都不哄哄她

  時間:06,14 23:58 字數:2018

  她抱著陸竟池手足無措,哭得撕心裂肺。

  周圍是茫茫大海,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遊艇已經跑了很遠,就是不知往什麽地方去了。

  之前那艘郵輪已經消失在黑夜中,放眼望去,茫茫無際,月光下的大海波光粼粼,海風吹得臉頰生疼。

  此刻裴卿聲還在郵輪上,他與海龍打的不可開交時,郵輪發生了爆炸,導致整個郵輪上徹底亂了。

  廣龍和法斯特以為這是裴卿聲幹的,全都追著他不放,要抓他回去交差,甚至都顧不上逃命。

  裴卿聲在郵輪上東躲西藏,郵輪一點點傾斜下沉,不少人已經跑到最頂層的甲板上,尋求救援。

  救生艇幾乎全都被炸壞,在這海麵上孤立無援,橫豎都是個死。

  而陸言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讓他們跑了,那他炸這艘船將毫無意義,所以他第一個炸的就是救生艇。

  當郵輪沉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法斯特也開始著急了。

  “媽的!”

  現在就隻有個甲板勉強能站住,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到這了。

  裴卿聲也不例外。

  他看著遠處的海麵,眉頭蹙起。

  郵輪已經走的太遠,遊艇沒辦法跟過來,而且就算跟過來,所帶的燃料也不夠返航。

  法斯特已經在人群裏發現了他,立馬朝裴卿聲大步流星走過去。

  不,準確的說,是裴卿聲主動來找他。

  “小子!我好心讓你們上船,你竟然敢在船上行凶!”法斯特手舉著槍,狠狠抵著裴卿聲的額頭。

  裴卿聲抬起雙手,做投降狀,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法斯特,如果這件事是我做的,我不可能還在船上。”

  法斯特愣了下,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廣龍也衝了過來,凶神惡煞地揪起裴卿聲的衣領,“不是你,那是誰?”

  裴卿聲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他招牌微笑,“這得問你啊,龍哥。”

  這聲龍哥輕飄飄地從他嘴裏說出來,充滿了諷刺意味,廣龍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不可能!他跟他認識這麽多年,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裴卿聲笑道:“那他人呢?”

  廣龍不知道說什麽了。

  “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會給你十個億吧?”裴卿聲繼續在他心裏紮刀子。

  法斯特轉頭看了眼廣龍,“什麽十個億?”

  廣龍一臉菜色,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他沉著臉道:“陸言啟叫我殺了陸竟池,給我十個億。”

  “你這家夥……”法斯特也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十個億不是小數目,哪怕是他聽了也會忍不住動心,更何況廣龍。

  裴卿聲道:“按照目前的形式來開,就算你真的殺了陸竟池,他還是會在合適的時機,讓這艘船沉了。”

  廣龍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十個億,和幾包炸藥,哪個更便宜?”

  “簡直胡扯!”廣龍一把丟開他,不是不相信他的話,而是不敢相信。

  他都做不出來這麽瘋狂的事。

  裴卿聲笑了笑,“你就當我是在胡扯好了。”

  法斯特突然說道:“別管是什麽原因,現在船已經沉了,再不想辦法,我們都得死。”

  說著,他瞥了眼笑眯眯的裴卿聲,“你是不是有辦法?”

  裴卿聲道:“當然有了,可是,你們都要殺我了,我沒有理由幫你們吧?”

  法斯特與廣龍對視了一眼。

  生死關頭,廣龍還沒蠢到拿自己的性命來賭氣。

  他鬆開裴卿聲的衣領,硬著頭皮道歉:“對不起老兄,是我衝動,誤會你了。”

  法斯特也說:“實在很抱歉,因為你們突然闖上來,自然會想到是你們做的,不過現在誤會解開了,我們給你道個歉。”

  裴卿聲笑了笑,倒也沒繼續和他們糾纏,畢竟還需要他們幫忙的。

  “你們叫人去將郵輪上的燃料都拿出來,我叫人開遊艇過來,不過遊艇栽不了這麽多人,你們盡快決定帶哪些人走。”

  法斯特一口答應,“行沒問題!”

  放燃料的倉庫還沒有被淹,現在去拿上來還來得及,他不想耽誤時間。

  他讓廣龍帶人去拿燃料,自己則是在統計,看看那些人是必須要帶走的,裴卿聲也拿出對講機,叫那些人將遊艇開來。

  他們應該還在後麵離得不遠,沒有裴卿聲的指令,大概率是在海上待命。

  江瀾身體終於恢複了一點力氣,她用力將身上的男人推開,從地上爬起來,在遊艇上找能一切能替他止血的東西。

  翻了半天,她翻到幾條白色的毛巾,還有兩瓶消毒液。

  她心下一喜,抱著東西朝陸竟池跑去。因跑的太急,還摔了一跤,消毒液滾出去老遠,在地上染了一層血跡。

  江瀾顧不得身上的疼,爬起來將消毒液撿起,來到他身邊跪下。

  幸好遊艇上有燈,勉強能看到他的傷勢。

  他後背的襯衣幾乎被鮮血染透,雖然看不見血,但抬手一模,手上鮮紅一片。

  江瀾咬著牙,撿起剛才不知道誰掉的匕首,將他襯衣從傷口處割開。

  她看到了陸竟池後背的傷口。

  雖然傷口不寬,但很深,鮮血還在從裏麵往外淌。

  江瀾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步驟,她隻能拿毛巾摁著傷口處,企圖用這個辦法來止血。

  然而沒多久,她絕望的發現,毛巾下方正在一點點變紅,紅色一逐漸暈染開來。

  江瀾見狀,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四處環顧,茫茫大海,沒有任何能救治陸竟池的人。

  又從他兜裏摸出手機,打開一看,沒有信號。

  江瀾無助的抱住他,眼淚混著臉上的血,從下巴滴落。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不是,最怕她哭的嗎?

  可是這次,她哭的這樣傷心,他都不哄哄她。

  “哥哥。”

  江瀾哭的不能自已,海麵上,好似隻能聽到她的哭聲。

  風一吹,連她哭聲也吹散了。

  “哥哥……”

  遊艇失去了人的駕駛,在大海上漂泊,孤立無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遊艇的速度慢慢弱了下來,忽然撞上什麽東西,猛烈的顛簸了一下。

  本月暢銷

  我是廢物?你是不知道全屬性異能者的牛逼!

  第318章 和他死在一起了

  時間:06,14 23:58 字數:2096

  江瀾猛然抬頭,便看見遊艇衝上了沙灘。

  沙灘隻有外沿一小片,後方是叢林,看起來這裏是一座小島。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低頭看了眼懷裏的男人。

  天亮了,海平線上升起了陽光,溫暖的晨光映照在兩人身上。

  江瀾看到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斑斑點點的血跡在他臉上幹涸。

  麵容沉靜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江瀾抬起手指,顫抖地放到他鼻下。

  微弱的熱息噴在她手指,江瀾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脫力地癱坐在甲板上。

  她又小心翼翼地,移開他背上的毛巾,欣喜地發現,血已經止住了。

  但她剛拿開毛巾,血又漸漸從傷口滲了出來,她立馬將毛巾摁了回去。

  她看著陸竟池幹裂的嘴唇,想了想,又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放進水裏,沾了點海水,滴在他嘴唇上。

  江瀾換了個坐姿,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手指捧著他的臉頰。

  就像以前他抱著她那樣。

  她一遍遍的喊著哥哥,希望他能睜開眼看看她。

  此時此刻的江瀾,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連手都不敢鬆開,怕傷口再次滲血。

  江瀾也餓了,餓了好幾遍,每次餓過勁肚子就不叫了。

  但,她也沒有力氣了。

  她看著天上的太陽,從海平麵一點點升到正空,又看著太陽一點點偏西。

  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了。

  江瀾覺得,自己可能也要死了。

  她將臉靠在陸竟池的頭上,閉上眼,沒有感覺到害怕。

  因為有他在,就算是死亡,她也能從容麵對。

  最慶幸的,是和他死在一起了。

  真好,連死都能死在一起。

  再也沒人能分開他們了。

  江瀾閉著眼,安靜的等待死亡到來。

  而就在此時,話裏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呻,吟。

  江瀾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去。

  在她懷裏的男人眉頭緊緊蹙起,睫毛在微微顫動,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哥哥!”

  江瀾欣喜地喊出聲,而她也會這兩個字了。

  她喊了好幾聲,陸竟池才緩緩睜開眼,他渙散的目光在她胸口停頓良久。

  過了會兒,他才微微抬頭,看到江瀾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他唇角微動,半天才吐出兩個虛弱的字,“瀾瀾。”

  江瀾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是自己。

  他艱難地抬起手,抬了一半,又無力地吹了下去,“這是哪?”

  江瀾環顧四周,入目的全是海水,夕陽將水麵鍍上一層金色的磷光。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兩分鍾,才強挺著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江瀾手摁著他的傷口配合他移動。

  陸竟池看了四周之後,才說道,“去找找遊艇的箱子裏有沒有吃的。”

  江瀾有些猶豫,她不敢鬆開毛巾。

  陸竟池道:“把那件外套拿來。”

  江瀾連忙照做,她伸長手,將他之前脫下的風衣撿了過來。

  “用衣服把毛巾固定。”

  江瀾按照他說的,把風衣折過來,套在他的背上,一個袖子從他肩上拉過來,另一個袖子從他腋下穿過,兩個袖子打上結,終於將後背的毛巾固定了。

  這下她終於能放心的去翻箱子。

  將所有的箱子翻遍,還真找到一些食物,一整箱礦泉水,還有一袋壓縮餅幹,還有些飲料和紅酒。

  最神奇的是,還翻到三件浴袍。

  她把自己搜到的東西一股腦搬到陸竟池麵前,擰開一瓶礦泉水和壓縮餅幹遞給陸竟池。

  陸竟池也沒有矯情,他接過餅幹便啃了起來,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體力,不然以他目前的傷勢,很難離開這裏。

  江瀾也啃了一塊餅幹。

  這會兒夕陽西下,海麵很漂亮,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一定是個很浪漫的場麵。

  等吃完後,江瀾才比劃道:“現在怎麽辦?”

  陸竟池道:“去岸上看看,應該有草藥,不要走太深,在邊緣找找就行。”

  江瀾點點頭:“草藥長什麽樣?”

  “你看見什麽采什麽,拿回來我看看。”

  他這會兒是一點也動不了,否則絕對不會使喚江瀾去做這些事。

  江瀾也沒有猶豫,站起來就要走。

  陸竟池又喊住她,“等等,把浴袍穿上。”

  江瀾很聽話的撿起浴袍套在身上,從遊艇跳下去,她赤腳踩著沙子,往裏麵的林子走去。

  沙灘的沙子並不軟,反而很硬,全都是石塊和腐爛的樹枝,踩在上麵硌腳。

  她強忍著腳底疼痛,來到叢林邊緣,看見草就摘,為了節省時間,她將每樣草隻采了一株。

  半個小時後,她抱著一堆野草回到遊艇,將草放到陸竟池的麵前。

  陸竟池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胸前的浴袍全是泥,臉上也被一些荊棘劃出了血痕。

  而她自己卻毫無察覺,她跪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盯著陸竟池。

  陸竟池沉默了兩秒,低頭挑選草藥。

  過了會兒,陸竟池從一堆雜草裏挑出了艾草遞給江瀾,“這個就可以。”

  江瀾接過草藥看了看,她點頭應下,又下船往林子裏跑去。

  這個草很多,到處都是,就是林子外圍都有很大一片。

  江瀾以最快的速度扯了一堆回去。

  在陸竟池的指揮下,她將那些草藥嚼碎,塗在他的傷口處,換了幹淨的毛巾重新包紮他傷口。

  做完這一切,江瀾才無力地坐在他身邊。

  他應該不會死了吧……

  江瀾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會兒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隻剩滿天的紅霞,他的五官輪廓也變的暗沉下來。

  陸竟池靠在船艙內,看著她髒兮兮的小臉,開口問道:“記得發生什麽嗎?”

  江瀾點點頭,比劃道:記得,有個人想殺你。

  “他人呢?”

  江瀾:掉進海裏了,他也挨了一刀,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陸竟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

  “誰知道。”

  他抬手把江瀾攬進懷裏,手指摩挲她的臉頰,低頭問她,“你現在幾歲?”

  江瀾疑惑地仰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抬手比劃道:十歲。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又問:“昨天的事記得多少?”

  江瀾比劃:都記得。

  那個人說要帶她去找陸竟池,可是卻把她帶到了大船上,還有大胖子給她喝了很多酒,之後醒來就看到那個人要殺陸竟池。

  想到這裏,江瀾眼眶一紅:對不起,是不是我害了你受傷?

  第319章 親我一下,說不定就好了

  時間:06,14 23:59 字數:2156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半晌,才低沉著開口:“不關你的事。”

  江瀾咬著唇,沒再動作。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濃,江瀾一閉上眼就想到他昏迷的樣子,幾度讓她以為他會死掉。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一個人,該怎麽辦……

  “冷不冷?”

  江瀾點點頭,夜晚的海島確實很冷,即便兩人在船艙裏,冷風還是止不住往裏灌,而且他們都穿的單薄。

  陸竟池又拿了條浴巾披在兩人身上,將她抱緊了些。

  江瀾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的心跳聲,雖然在荒郊野外,她也覺得格外安心。

  因為一天一夜沒合眼,她困得不行,在他懷裏沒多久便睡著了。

  夜涼如水,天上的月亮很清楚,蒼涼的月光倒映在海麵上,風一吹,便碎了,變成白色的鱗光在水麵蕩漾。

  此時裴卿聲已經上岸,剛下船,便有無數的人圍了過來。

  郵輪有航線監控,因此一出事,監控斷掉,總部一定會知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突然切斷連接信號,都知道出事了。

  因此,不少家屬也得到了消息,紛紛跑來碼頭等候消息。

  而船上幾百號人,回來的隻有法斯特他們七八個人。

  是的,隻有八個人。

  這是法斯特最終考慮的結果,如果讓那些家屬知道船是因為爆炸導致的沉船,這件事很難善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全死掉,就可以當成普通事故處理了。

  帶回來的幾個人,都是不敢得罪的主,所以不能讓他們死了,至於其他的,總部完全可以解決。

  那些人見到隻回來這幾個人,碼頭瞬間炸開了鍋。

  法斯特三人趁亂離開碼頭,上了岸邊的車。

  裴卿聲第一時間給陸竟池打電話,但,打不通。

  他又給黃胖子打了電話,得到的結果也是沒回來過。

  裴卿聲蹙起了眉,他又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最後他打了陸言啟的電話,結果都是一樣。

  “奇怪。”

  裴卿聲眉頭緊蹙,這兩人怎麽一個都打不通?按理說,陸竟池應該比他更先回來才是。

  那艘遊艇燃料是充足的,勻了好幾艘遊艇的燃料過去,至少能開二十個小時,不存在燃料不夠的情況。

  現在人聯係不上,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死了,要麽,就是在海上迷路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太妙。

  裴卿聲第一時間開車去了郊外的古樸宅院。

  鳥語花香的院子裏,唐裝老者正在和管家下棋。

  “陳老。”

  老者轉頭看了他一眼,將手裏的黑棋扔進棋翁,“小堰回來了,怎麽樣,還順利嗎?”

  裴卿聲搖了搖頭,“不太順利,郵輪沉了,死了很多人,不過這些和我沒關係。”

  “隻是,陸竟池和江瀾現在聯係不上。”

  陳老也嚴肅了起來,“聯係不上?怎麽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死了,也可能是迷路了。”

  陳老沉吟了片刻,“還是得找找啊。”

  陳老對旁邊的管家說道:“派幾架直升機去出事的附近海域搜尋。”

  管家站起身點頭應下,轉身退了下去。

  陳老站起身,杵著拐杖往屋裏走去,“郵輪沉了,這下老黑有的麻煩咯。”

  “您認識?”

  “不認識,但都是混這條道上的,這些人之間,彼此怎麽都會聽過。”

  裴卿聲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夜過去,江瀾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抬手擋住天上刺目的陽光,又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陸竟池閉著眼還在睡,她沒有亂動。

  但陸竟池還是醒了,在江瀾抬手的一瞬間,他睜開眼,低頭看了眼江瀾。

  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她:“還記得嗎?”

  江瀾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不過還是點點頭。

  陸竟池往後靠了靠,輕歎了口氣。

  江瀾拉了拉他的袖子,比劃道:要不要換藥?

  “嗯。”

  江瀾從他懷裏坐了起來,解開他胸前的袖子,取下風衣和毛巾檢查他後背的傷口。

  昨天敷上去的草藥已經沒什麽水分了,焉癟癟的,似乎被傷口吸收了藥分。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草藥,他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傷口周圍被藥染成了墨綠色。

  江瀾拿出毛巾,沾著消毒液,擦拭傷口周圍。

  盡管她已經很輕了,陸竟池額頭仍然疼的冒冷汗,他眉頭緊蹙,強挺著沒吭聲。

  傷口清理幹淨後,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傷口很深,周圍的皮膚外翻,依稀能從傷口看到裏麵,隻不過傷口的縫隙裏塞著草藥,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很難想象這樣的傷口,居然能止住血。

  江瀾如法炮製,咬碎草藥敷在傷口。

  她其實不想用嘴,可按照陸竟池的說法,唾液也能消毒,她就用嘴咬了。

  將他的傷口重新包紮好,江瀾比劃道:你今天好些了嗎?

  陸竟池也想驗證一下,他撐著船艙壁嚐試站起來,但失敗了。

  江瀾不知道他有多疼,但在她印象裏,陸竟池受傷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也從來不會露出這這樣痛苦的神情。

  他剛剛一動,瞬間滿頭大汗,眉頭幾乎快擰在一起,冷汗大顆大顆的從額頭滑落。

  江瀾扶著他,滿臉的擔憂。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緩,才轉頭對她說道:“我沒事,不過暫時動不動了。”

  江瀾看著他難受,眼眶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陸竟池抬起手,摸了摸她臉頰,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別哭,我死不了。”

  她抽噎著,試圖將眼淚憋回去,但還是失敗了。

  陸竟池神色多了幾分無奈,“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要我來哄你,不怕我真死了?”

  聽到這話,江瀾立馬咬住唇,淚眼模糊地望著他。

  她蹲在地上,浴袍大大敞開著,露出裏麵那件毛茸茸的抹胸短袖,而因為她的動作,導致抹胸也有了豁口。

  從陸竟池的角度看去,差不多都看完了。

  他的表情又增添了幾分其他痛苦。

  陸竟池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別蹲著,起來。”

  江瀾哪裏敢不聽他的話,立即站了起來,坐在他身邊。

  她擔憂地比劃道:你是不是很難受啊?

  陸竟池偏頭,虛弱地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是啊。”

  江瀾注視著他的眼睛,總覺得他的話好像有什麽不對,但是她又想不出來。

  她比劃:那怎麽辦?

  陸竟池直勾勾盯著她,啞著嗓子道:“親我一下,說不定就好了。”

  第320章 提前和他過了一輩子

  時間:06,14 23:59 字數:2085

  江瀾眼中蓄起了迷茫之色,她不解地問道:親一下就好了嗎?

  “你可以試試。”

  江瀾想了想,她湊過去,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

  爾後眼巴巴地望著他,似在詢問他好些沒。

  “換一邊。”

  江瀾又湊到他另一邊臉頰親了親。

  然後問道:好了嗎?

  陸竟池黑眸鎖定在她臉上,過了片刻,才有心無力地開口。

  “好了。”他嗓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還有幾分莫名的曖昧。

  當然以江瀾現在的大腦,自然是聽不出來,隻聽到好了兩個字。

  也以為他是真的不痛了,便轉頭去給他拿吃的。

  吃完兩人就在船艙裏無所事事,坐在一塊發呆,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模樣。

  而江瀾從最開始的緊張,也慢慢放鬆下來了,她還會跑到岸邊去抓魚,但是抓不住,反而好幾次撲進了水裏。

  看著她濕漉漉的回來,陸竟池歎了口氣。

  幸好那裏還有幹淨的睡袍,她脫下,身上的濕衣服,將那件浴袍穿在身上。

  陸竟池看到她身上那件孤零零的浴袍,臉色變得古怪。

  也得虧這裏就他們兩人。

  江瀾抱著那堆髒衣服去海邊洗幹淨,又抱回來晾在遊艇上,看著遊艇上翻飛的衣服,夕陽下沉,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陸竟池的傷養了差不多四五天,才勉強恢複行動力。

  這幾天遊艇上能吃的食物差不多吃完了,他再養下去,就得和江瀾餓死在這裏。

  江瀾啃了幾天的壓縮餅幹,早就餓得不行了,海裏麵有魚,可惜她抓不到。

  第六天。

  江瀾從饑餓中醒來,強忍著肚子裏的饑餓,替陸竟池檢查了傷口。

  傷口恢複得還行,沒有感染,也沒有發炎,有結痂的跡象,但還是不能用力,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裂開。

  消毒水也用完了,她隻能用最後僅剩的一瓶礦泉水,幫他清洗傷口。

  前幾天曬的藥草已經幹了,江瀾用匕首把藥草磨成粉,敷在陸竟池的傷口處。

  陸竟池說現在傷口不能用濕的草藥,所以隻能用這種辦法了。

  上完藥,陸竟池也套了件睡袍,站起身下了遊艇。

  這是他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下船。

  江瀾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往水裏走去。

  “匕首給我。”陸竟池伸出手,讓她把刀遞過來。

  江瀾立馬將匕首放在他掌心,他站在水裏,讓江瀾也不要動。

  沒多會兒,便有幾條魚在附近遊動,陸竟池看準時間,將手裏的匕首甩出去,準確無誤地紮住了一條魚。

  江瀾瞪大眼睛,欣喜地跑過去,把水裏的魚撿起來,舉著給他看。

  她臉上全是笑容,眼睛裏是對他不加掩飾的崇拜。

  她站在微風中,晨光下,發絲輕揚,背後是藍天大海,在這樣的背景下,她的幹淨純粹,像極了墜落凡間的精靈。

  陸竟池看她出神,不自覺揚唇,揚了揚下巴,“拿上去。”

  江瀾點點頭,把匕首還給他,踩著水灘回到岸上,將魚放進箱子裏。

  這箱子是從遊艇上拆下來的,密封性挺好。

  陸竟池又抓了幾條魚丟進框裏,他回到岸上,對江瀾道:“走,去裏麵看看別的。”

  江瀾點點頭,拿了個空箱子,跟他走在後麵。

  來到林子裏,陸竟池指揮她挖野菜,挖了不少野菜。

  江瀾比劃道:你怎麽認識這麽多野菜?

  陸竟池手裏杵著樹枝,艱難地往裏走,“不認識,吃不死人就行。”

  江瀾錯愕地張大嘴,雖然驚訝,但沒有反駁他。

  他說吃不死,那就吃不死,江瀾信他說的每句話。

  又往裏麵走了一段路,這裏麵的草和樹木肉眼可的茂盛起來,還有好些野果子。

  但是都不能吃。

  最裏麵有一株野柿樹,陸竟池用樹枝指了指,“那個可以吃。”

  他話剛說完,江瀾便放下手裏的箱子,朝著那棵樹跑去。

  “別爬上樹!”陸竟池在後麵囑咐她。

  江瀾來到樹底下仰頭看了看,她伸長了手,但是夠不到,她又蹦了幾下,還是抓不住。

  她隻能爬到樹上去摘。

  陸竟池看她爬樹,眉頭蹙了蹙,杵著樹枝快步走過去。

  “江瀾,你給我下來!”

  江瀾抱著樹幹低頭朝下看,看到了他臉上的怒意,她眨了眨眼睛,隻能隨手摘了幾個,乖乖地爬了下來。

  剛一下樹,男人的大手便掐住她的臉頰,“誰讓你上去的?不聽話了是不是?”

  他力道並不是很大,但江瀾的臉頰還是有點疼。

  她委屈地盯著他,懷裏還抱著幾個柿子,可憐兮兮的。

  “算了,回去。”陸竟池鬆開她,拉著她往回走。

  江瀾抱起地上的箱子,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她盯著他虛弱的背影,尤其是手裏杵著‘拐杖’像極了七老八十的老頭,江瀾有片刻的恍惚。

  她突然有種,提前和他過了一輩子的感覺。

  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人打擾,雖然天天都在餓肚子,但比她在臨安的每一天都過得開心。

  和她以前幻想的一樣。

  回到海灘,江瀾把野菜拿去洗幹淨,因為條件有限,隻能用海水洗了。

  陸竟池則是檢查了下遊艇。

  遊艇因為江瀾不會關,導致幹燒了一天一夜,已經沒有燃料了,而且,發動機燒壞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他說遊艇壞掉的時候,江瀾心裏還隱約有些竊喜。

  這樣他們就走不了,走不了就隻能待在這裏。

  因為有他在,江瀾很喜歡這裏。

  每天都能和他看日出,看日落,他也隻和她說話,每天都陪著她抓魚,挖野菜,去探索叢林。

  陸竟池在岸上生了一堆火,將魚放在火上烤。

  因為是海魚,除了味道腥點,味道還行,有鹽有味。

  上麵就架個鐵板,也是從遊艇拆下來的,正好可以當鍋炒菜。

  不過就一堆野菜,也沒什麽好抄的,加點水煮一煮,就這樣吃了。

  “給。”陸竟池把考好的魚遞給她。

  江瀾接過魚啃了口,全是魚鱗,她吃一口全吐了。

  陸竟池見狀,才說道:“忘了刮魚鱗,我下次注意。”

  他說著,重新拿了一條魚,用匕首將外麵的魚鱗挑去,重新遞給江瀾。

  江瀾盤坐在地上,捧著樹枝,狼吞虎咽的啃著魚。

  太久沒吃肉了,這魚吃著挺好吃的。

  “慢點吃,小心刺。”

  第321章 知道怎麽做嗎?

  時間:06,15 00:04 字數:2106

  海魚沒什麽刺,江瀾啃得很快,兩三下就啃完一條魚。

  鐵板上裏的野菜吃了幾口,用海水煮的,味道也還行,至少有鹽。

  陸竟池忽然說:“一會兒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水源,這海水不能直接食用。”

  江瀾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陸竟池和她解釋:“喝多了會中毒。”

  多麽簡潔清晰的解釋,江瀾立馬點點頭。

  等吃過午飯後,陸竟池又拄著他的拐杖,領著江瀾去周圍尋找淡水源。

  找了一圈,但沒什麽收獲,他的體力也支撐不了他走太遠,所以他又倒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采了一筐野菜。

  但是晴了幾天的天氣,突然陰沉了下來,天上灰蒙蒙一片,好似烏雲都快壓到了海麵上。

  空氣裏安靜的可怕,一絲風也沒有了。

  頗有種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陸竟池坐在船艙內,看著外麵陰沉的天,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要下大雨了。”

  江瀾靠在他懷裏,緊緊抱著他胳膊,她也有些害怕。

  陸竟池歎息道:“希望不會漲潮。”

  如果漲潮,他們連躲雨的地方都沒有,如果隻是下雨,這船艙還能避一避。

  天空陰沉了整個下午,傍晚的時候開始刮風,狂風大作,吹得江瀾睜不開眼。

  海水被狂風掀得一層覆一層,朝著海灘翻滾而來,拚命的拍打這遊艇,有一部分的水濺到甲板上,流進了船艙裏。

  後方的林子沙沙作響,狂風將樹枝吹彎了腰,全都朝一個方向傾斜。

  隨著狂風而來的,便是豆大的雨滴,大雨劈裏啪啦的砸在遊艇上,海麵上還能清楚地看見閃電。

  嚇得江瀾一個勁往陸竟池懷裏鑽。

  陸竟池抱著她,低聲說道:“別怕,這雨應該下不了多久。”

  這話剛說完,一道劇烈的雷霆在上方炸裂,江瀾整個瑟瑟發抖。

  陸竟池抬手捂著她的耳朵,轉頭看著外麵的大雨。

  幸好,這雨沒有往這邊傾斜,船艙裏沒有怎麽進水。

  如他所說,暴雨下了沒多長時間,一個小時左右就停了,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隻不過風還在吹,偶爾閃斷劃破夜空,落在海麵上。

  外麵一片漆黑,遊艇上的燈也不亮了,陸竟池的手機關機,沒有了照明。

  江瀾抬起頭往外看了眼,又趴在了他懷裏,仿佛沒有比他懷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陸竟池手指輕撫著她的發絲,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江瀾這幾天,病情似乎穩定了,對於這幾天發生的事,她幾乎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給人一種病好了的錯覺。

  就像記憶倒退到某個節點,戛然而止。

  等外麵的風也停了後,江瀾才從他懷裏爬起來,抱住他的腰,將臉靠在他胸膛。

  烏雲散開一角,有月光穿透雲層,落進了船艙。

  “雨停了。”陸竟池說道。

  江瀾點點頭,並未去看,她依舊抱著他。

  他抬手扶著江瀾的腰,似乎突然想起,她現在,就穿了一件睡袍。

  陸竟池的手在她背上遊移,動作已經變了味。

  江瀾聽到他加重的呼吸,以為他傷口又疼了。

  她抬頭看向陸竟池,淡薄的月色下,江瀾看見他也在看她。

  江瀾抬手比劃了兩下,又想到這麽黑他看不見,便坐直身體,捧著他的臉,在他臉上親了下。

  男人的手從她後背移到她的後腦勺,啞著嗓子道:“不對。”

  江瀾不解。

  他低頭,吻在她的唇上,“應該是這裏。”

  江瀾愣了愣,他已經開始示範了,他大手撐著她後腦勺,輕柔地親吻她。

  另外一隻手探進她的睡袍中。

  江瀾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在他懷裏一點點癱軟,軟綿綿的在任由他為所欲為。

  可惜陸竟池有傷在身,不能劇烈運動,但氣氛都到這裏了,他總會有辦法。

  他掐著江瀾的腰,將她扶了起來,讓她坐他腿上。

  “知道怎麽做嗎?”

  江瀾雙手抓著他的衣領,茫然地搖頭。

  “我教你。”

  江瀾畢竟聽他的話,他教她怎麽做,江瀾便怎麽做。

  雖然不記得了,但肌肉記憶不會忘,所以江瀾學的快。

  外邊的雨已經停了,覆蓋月亮的烏雲散開,灑下滿地的清輝。

  樹林裏剛經曆過大雨衝刷,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著水,聽起來就像還在下雨一樣。

  陸竟池教了江瀾大半夜的功課,最後累得江瀾在他懷裏睡著了。

  等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船艙,江瀾也迷迷糊糊醒來了。

  她發現自己還坐在陸竟池腿上,剛想下來,男人摟著她的腰將她逮了回來。

  江瀾抬起頭,黑白分明地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不知想到什麽,她比劃道:你傷口還疼不疼?

  她都幫他治一晚上了,應該不疼了吧?

  嗯,昨晚他就是這麽和她說的。

  所以說一個男人的惡劣,並不會因為受傷就改變。

  陸竟池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看了會兒,目光又順著她臉頰下移,他喉結微微滾動。

  “疼。”

  江瀾有些疑惑,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幫他治療一下。

  她抱住男人的脖子,主動湊上去吻他的唇。

  經過一晚上的學習,江瀾已經駕輕就熟,她吻得有模有樣,甚至都不需要陸竟池動。

  一小時後。

  江瀾趴在他懷裏,無助地望著他。

  她抬手比劃:我沒有力氣了。

  她早已滿頭大汗,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

  陸竟池抬手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發絲,“餓了嗎?”

  江瀾點點頭,她早就餓了。

  陸竟池終於把她放下來,淡定的整理好衣服,“我去幫你烤魚,先休息會。”

  江瀾趴在椅子上,耷拉著眼皮,迷迷糊糊地點頭。

  她不僅沒有力氣,而且困了。

  陸竟池拿起睡袍替她蓋上,轉身下了遊艇。

  幸好昨天下雨前屯了不少的幹柴,他抱著幹柴去空地生火,拿出魚刮魚鱗,將魚放在火上烤。

  還有昨天用箱子接的雨水,他用樹葉舀起來嚐了口,鹹的。

  顯然這水喝不得。

  等江瀾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到正空了。

  她沒在船艙內發現陸竟池的身影,一下子就慌了。

  她飛快地下了遊艇,到處尋找陸竟池。

  看著空蕩安靜的海島,連藍天也變得壓抑起來,莫大的恐慌就如眼前的海水,幾乎將她淹沒。

  她眼眶一酸,連忙朝著叢林深處跑去。

  她好怕陸竟池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第322章 說狼狽…也不盡然

  時間:06,15 23:57 字數:2074

  這座島目前不知道有多大,她隻知道越往裏跑,樹木就越茂盛。

  明明是中午,而這叢林裏卻十分陰暗,昨晚下過雨的緣故,樹枝上淅淅瀝瀝的滴著雨,草叢掛著水珠,滿地是泥濘。

  江瀾在林子裏跌跌撞撞,甩了幾次,身上的浴袍全是髒亂的泥濘,她沒有穿鞋,腳踝被劃了幾道口子,腳底也被尖銳的石子劃破。

  她嗓音帶著哭腔,聲音也並不大,她想呼喊,但聲音一出口,聽到的也隻是微不可聞的貓叫聲。

  江瀾在地上摔了幾次,她又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抹著眼淚朝著更深處走去。

  走到最後,她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江瀾茫然地站在林子裏,看著四周參天大樹,此起彼伏的鳥叫和蟲鳴聲,交織成恐懼與慌亂的網,深深地籠罩在她頭頂。

  她看到不遠處的青石板,急忙跑過去,這是叢林裏,她能找到的唯一的庇護。

  四麵八方全都是青藤纏繞,粗壯的樹木縱橫交錯,處處透著陰森與古老。

  江瀾在青石板上蜷縮起來。

  她好像找不到陸竟池了。

  還把自己奏丟了。

  而陸竟池回來的時候,同樣也沒看到江瀾。

  他眉頭緊蹙,回到船艙,裏麵空空如也,蓋在她身上的那件浴袍正丟在一旁。

  陸竟池下了遊艇,快步往叢林裏走去。

  太陽漸漸偏西,叢林裏隱約能聽到野獸的低吼,頭頂盤旋著獵鳥,烏鴉的叫聲,翅膀扇動樹葉的聲音,無孔不入的鑽進她耳朵裏。

  如同鬼魅在索命。

  江瀾緊緊裹著浴袍,捂著耳朵,把自己縮成一團。

  林子裏光線越來越暗,江瀾眼睜睜看著那些草木在夜色下失去輪廓。

  身後草裏傳來沙沙聲,不像是風吹動雜草的聲音,而是像有什麽東西在草裏潛行。

  江瀾機械的回頭,隱約中,她看見草叢微微攢動,下麵有什麽東西正往她這裏過來。

  那片草叢被分割成兩半,就像一塊碧玉從中間裂開,中間巴掌大的裂痕空得突兀。

  江瀾整顆心都揪在一起,死死盯著那片草的裂痕往這裏蔓延。

  一秒。

  兩秒……

  十秒鍾後,她終於看到草裏的東西鑽了出來!

  見到那東西,她瞪大眼睛,臉色刹那間蒼白失色,一顆心撲通狂跳。

  那是一條手腕粗的花蛇,它立起的蛇頭在夜色中,就如豎起的樹幹。

  微風凜凜中,她與那隻蛇大眼瞪小眼,甚至還能聽到蛇吐信的聲音。

  江瀾咽了咽唾沫,她猛地爬起來,跳下青石板,飛快地朝林子裏跑去。

  她已經迷路了,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

  身後的草叢窸窸窣窣,也分不清是蛇在追她,還是風吹動草的聲音。

  滿腔的恐懼促使著她一路狂奔。

  草叢荊棘遍布,她身上那件可憐的浴袍已經被刺鉤得線條鬆散,破破爛爛的就快變成布條掛在身上了。

  她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手掌摁在荊棘刺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這一摔,摔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趴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突然想到陸竟池把她丟下,隻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了,她無力地垂下頭,不想掙紮了。

  她趴在草叢裏,偶爾有幾隻老鼠從她手指竄過,她也沒有了反抗的心思。

  “江瀾!”

  隱約中,陸竟池的從叢林深處傳來,江瀾驀地睜開眼,抬頭循著聲音來源看去。

  “江瀾,你在哪?”

  她渙散的目光又一點點聚焦。?

  陸竟池的聲音也有些虛弱,但卻帶著急切。

  江瀾眼淚奪眶而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聲音方向跑去。

  陸竟池沿著叢林,一路喊她的名字,這會兒樹林裏已經完全黑盡了,除了靠聲音之外,沒有任何尋人的辦法。

  江瀾跑得很快,離他的聲音越來越近。

  但他卻突然換了個方向,聲音又變得遠了。

  江瀾心裏一慌,她抬手抹了把眼淚,咬著牙加快了速度,朝著他聲音狂奔。

  幸好陸竟池走的不快,江瀾沒多會兒就追上了他,她焦急地張著嘴想喊,可是越急越發不出聲音。

  “哥……”

  她聲音特別輕,風一吹便聽不見了。

  不過她已經看見了前麵的人影,江瀾深吸一口氣,使出畢生的力氣,朝那道人影衝過去。

  陸竟池有所察覺,他腳步一頓。

  緊接著,他猛地回頭,揚手,精準無誤地掐住了身後人的脖頸,將她摁在地上。

  “唔——”

  這一下摔得不輕,摔的江瀾頭暈眼花,腦子裏嗡的一聲,差點暈過去。

  而陸竟池聽到手底下傳來的痛呼,連忙鬆開手,在江瀾麵前蹲下。

  光線太暗,他什麽都看不清。

  從兜裏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微弱的火光亮了起來,映照出地上女孩狼狽的臉。

  說狼狽…也不盡然。

  她頭發淩亂,小臉髒兮兮,髒亂的浴袍肩頭滑落,露出瘦弱的肩膀和鎖骨,與胸口若隱若現的風光,除了腰間那根腰帶勉強束縛著浴袍,幾乎和沒穿沒什麽兩樣。

  原本滿麵怒容的男人,在看到她這副模樣的時候,表情一點點變換。

  江瀾躺在地上緩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看到了那張她牽腸掛肚的臉。

  比起她的狼狽,陸竟池則要好得多,他穿著黑色風衣,紐扣扣到最後一顆,雖然頭發有些亂,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莊重與嚴厲。

  江瀾忽視了他的目光,從地上爬起來,一頭紮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

  在他懷裏哭的不能自已。

  陸竟池頓了頓,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沒事了。”

  江瀾肩膀顫抖著,眼淚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下次不要亂跑了。”

  江瀾點點頭,將他抱得更緊了。

  在這種陌生又恐怖的環境裏,江瀾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了,比任何時候都要依賴他。

  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如果沒有陸竟池,她連路該往哪裏走都不知道。

  十分鍾後,她哭夠了,才仰起小臉,委屈地望著他,抬手比劃道:你去哪裏了?

  陸竟池抬手,替她整理臉上的亂發,“我去找淡水源,看你在睡覺就沒喊你。”

  江瀾撇著嘴: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第323章 我還有更厲害的

  時間:06,15 23:57 字數:2121

  陸竟池有些好笑,他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似是感歎般,“你是不是傻?”

  “這種地方,就算我不要你了,能去哪?”

  江瀾抿了抿唇,她哪裏能想到那麽多,醒來看不見他的人,自然第一反應就是被丟下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著他,眼角還掛著淚,看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江瀾這張臉,總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小嘴一癟,就能讓人沒了脾氣。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半晌,無奈地歎了口氣,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見到陸竟池後,四周的風好像都變得溫柔了起來,樹枝上的鳥鳴,也不再恐怖,像是在吟唱鳥類的歌謠。

  陸竟池攬著她的肩膀,江瀾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兩人一深一淺地在草叢裏前行。

  江瀾跑得太深,兩人走了很久都沒走出去,周圍的樹全都長一個樣,頭頂的樹冠遮天蔽月,也完全無法根據夜空辨別方向。

  陸竟池就那麽一個打火機,在找到江瀾後就熄了火,現在兩人在樹林裏完全是兩眼摸瞎,走下去很危險。

  陸竟池正在尋找看起來安全的地方,卻忽然發現前方漂浮著許多的綠色的熒光。

  江瀾緩緩放大眼睛,她欣喜地拉了拉陸竟池胳膊。

  她認出來那是螢火蟲。

  江瀾從沒見過螢火蟲在,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此時此刻,見到活的螢火蟲,她內心無比的澎湃。

  她丟開陸竟池,朝著那片螢火蟲跑去。

  陸竟池在後麵囑咐她,“慢點!”

  他看到這些螢火蟲的第一反應不是浪漫,而是水源,有螢火蟲的地方,就應該有水源。

  江瀾來到螢火蟲群裏,那些綠色的光點圍繞著她,光光點點在她周圍飄浮。

  她欣喜地抬手去抓,這麽多螢火蟲,一抓一個準。

  但是等她攤開手的時候,螢火蟲被她捏死了。

  陸竟池倚在不遠處的樹幹上,看著她在那片熒光下手舞足蹈,他疲憊的眉眼中,染上一抹不自覺的恍惚。

  這裏的草並不深,剛好到江瀾的膝蓋處,在螢火蟲的照耀下,還能看到草裏盛開的花朵。

  加上林子裏起了霧,淡薄的霧氣絲絲縷縷漂浮在空中,配上大片的綠色熒光與鮮花,像極了童話裏的世界。

  江瀾身上的睡袍破破爛爛,在那片朦朧光暈中,美得的遙遠而不真實,卻又像與這片森林融為了一體,仿佛她——

  本就該屬於這裏。

  就像精靈回歸了自己的童話森林,一顰一笑都如此契合。

  好似隨時都會消失在那些霧中。

  陸竟池抬手撫上胸口位置,呼吸扯著胸腔,他分不清是肋骨在疼,還是後背傳來的疼。

  恍惚間,江瀾已經來到他麵前。

  她捧著雙手,遞到陸竟池的麵前。

  陸竟池垂眸看去。

  江瀾緩緩分開手掌,幾隻亮著綠光的螢火蟲從她手心裏飛了出來,微弱的光照亮了彼此的麵容。

  他視線透過斑駁的光點,落在江瀾的臉上。

  她衝著他燦然一笑,笑的眉眼彎彎,風一吹,揚起她滿頭的長發。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伸出手,落在她的臉上。

  她握住他的手掌,偏頭,在他掌心蹭了蹭,這是她討好他的信號。

  陸竟池嘴唇微動,喉結上下滾動。

  不待他動作,江瀾又丟下他跑了回去,她追著螢火蟲,白色的衣角掃著草叢,宛如在熒光中起舞。

  她總覺得前麵的螢火蟲更多,跑著跑著,她腳下忽然一空,猝不及防地撲了下去。

  陸竟池臉色一變,驀地直起身子,朝著她飛奔而去。

  來到她摔倒的地方,江瀾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

  隻不過,身上全是水。

  陸竟池低頭看去,她正巧摔在了小溪裏,水不深,隻到她腳踝的位置。

  江瀾坐在水裏,可憐巴巴地盯著他。

  頭發盡數打濕,濕漉漉地垂在胸前,臉上的水順著下巴滴落,衣服也濕透了。

  浴袍本就破爛,這會兒還打濕了。

  男人注視著她,眼神點點變暗。

  而江瀾毫無所覺,看著他,一臉的無辜。

  而風一吹,她冷得瑟瑟發抖。

  陸竟池頭疼地扶額,伸手將她從水裏拉出來,瞄了眼她濕透的浴袍,脫下自己身上的風衣。

  “脫下來。”

  江瀾咬著唇,當著他的麵就把睡袍脫了,陸竟池緊繃著臉,將風衣套在她身上,替她扣好紐扣。

  扣著扣著,他手指便有些不受控製。

  陸竟池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旋即站起身退了一步,“自己扣。”

  他的態度轉變把江瀾嚇了一跳,她以為陸竟池是在怪她亂跑掉進水裏了。

  江瀾趕忙把紐扣扣好,走到他麵前,拉了拉他的手,“哥哥。”

  陸竟池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沉默了會兒,將她拉到一旁,走到小溪邊蹲下看了眼,又用手捧著水喝了口。

  是淡水。

  江瀾手足無措地蹲在他身邊,臉上寫滿了愧疚。

  陸竟池轉頭對她道:“這水可以喝。”

  江瀾頓了頓,經過他這麽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嗓子幹的快冒煙了。

  她伸出手,捧起小溪裏的水,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

  喝完水之後,她又餓了。

  肚子裏傳來咕咕的聲音,她轉過頭,幽怨地看著陸竟池。

  臉上的表情,和別墅裏那兩隻金毛蹲在地上等投喂時差不多,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沒吃的。”陸竟池無情的破滅了她的幻想。

  江瀾垮下小臉,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

  陸竟池歎了口氣,目光環視了一圈,突然注意到前方一小片半人高的草叢。

  他忽然站起來,“在這裏等我,別動,聽到沒?”

  江瀾點點頭。

  得到她的保證,陸竟池這才朝那片草叢走去。

  他拿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割了一捆,剝掉葉子,抱著杆回來。

  他將那堆翠綠的草杆放在江瀾麵前,用小溪裏的水洗了洗,遞給她,“吃吧。”

  江瀾想也沒想,接過來就往嘴裏啃,味道脆脆的,像筍,吃不出什麽味道。

  啃完一根後,她比劃道:這個是什麽呀?

  陸竟池又遞給她一根,“茭白。”

  聽不懂。

  “吃就行了,死不了。”他將茭白杆塞到她嘴裏。

  江瀾咬了口,崇拜地看著他,叼著茭白比劃道:你好厲害,認識這麽多吃的。

  陸竟池挑了挑眉,“我還有更厲害的。”

  江瀾眨了眨眼睛:什麽?

  陸竟池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第324章 看起來更虛弱了呢

  時間:06,15 23:57 字數:2075

  江瀾等了會兒,沒等到他的回答,又繼續抓著茭白大口大口的啃。

  清脆的聲音十分響亮,她抱著茭白啃的時候,像極了兔子吃胡蘿卜。

  江瀾吃了一半,打了個飽嗝,手裏還剩了半根,他還給陸竟池,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陸竟池直勾勾盯著她,手接過她沒啃完的半根,放嘴裏咬了口。

  江瀾愣了下,想提醒他這是自己吃過的,可他已經吃了。

  她忽然想起陸竟池還有傷,便湊過去,摸了摸他的後背,比劃道:我幫你看看。

  陸竟池沒說話,自然也沒拒絕。

  江瀾從地上站起,繞到他的身後。

  他還是穿著之前的襯衣,後背的衣服有一道口子,江瀾扒開就能看到他身後的傷口。

  可惜螢火蟲的光亮微弱,看不清傷口的全貌,隻能看到一條黑漆漆的口子。

  她抬手摸了摸,傷口周圍有些腫,隱約有些濕,滑。

  江瀾抬起手指,看到指尖上的血,她瞪大眼睛,趕緊跑到他麵前跪坐下。

  滿臉慌張地抬手比劃:你流血了,怎麽辦?

  陸竟池曲起一條腿坐在地上,咬了口茭白杆,漫不經心道,“死不了。”

  江瀾垂下頭:對不起。

  陸竟池瞥了她一眼,“下次別亂跑了。”

  江瀾點點頭,心裏暗自決定不再亂跑,要不是為了找她,他的傷口也不會裂開。

  看到他流血,江瀾就想到之前他昏迷不醒的模樣,留下她孤立無援,她有些害怕。

  過了會兒,江瀾抬起頭,又比劃道:我幫你治治吧。

  陸竟池動作一頓。

  她天真無邪地看著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神就像在告訴他,她是真想幫他治治。

  陸竟池沉吟了片刻,“……不用了。”

  江瀾卻固執的搖搖頭,兩隻手捧起他的臉,堅定地看著他。

  陸竟池眸光閃了閃,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麽,又沒說。

  江瀾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知道他傷口又流血了,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湊了過去,吻住男人的唇。

  陸竟池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江瀾也不管他的意願,直接坐在他腿上,用他教的方式,替他治傷。

  陸竟池單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但臉色並不怎麽好看。

  沒有別的原因,就單純的疼,加上失血過多虛弱而已。

  可能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緩,忽地,他手臂一轉,把江瀾壓在地上。

  江瀾愣了愣,不解地看著他。

  男人俯身吻了下來,江瀾也反應過來了,趕緊配合他,摟住他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不知道什麽時候樹上的鳥鳴都停歇了,整個林子裏都靜悄悄的,隻剩小溪潺潺流淌。

  林子裏漸漸亮了。

  清晨的林子裏有些冷,江瀾下意識的往旁邊男人懷裏鑽了鑽。

  過了會兒,她還是覺得冷,睡不著了。

  她睜開眼,入目是男人的胸膛,順著他胸膛向上看,便看到陸竟池熟悉的臉。

  江瀾暗自鬆了口氣。

  但看到他有些蒼白的臉,江瀾又開始擔憂起來,不知道經過的治療他好了沒有。

  她撐著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陸竟池也醒了,他睜開眼,又閉上眼緩了緩。

  江瀾伸長脖子往他後背看,她欣喜的發現,他的傷口已經沒流血了,雖然血液凝固在傷口,看起來不怎麽好看,但好歹是結痂了。

  那她疼點也算值得了。

  可是陸竟池還在草地上躺著,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江瀾坐回去,低頭看著他。

  陸竟池睜開眼,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江瀾認真地比劃道:你還疼嗎?

  陸竟池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江瀾又要比劃的時候,他忽然從草地上坐了起來,“你餓不餓?”

  江瀾頓了一下,又點點頭。

  不過他受了傷,江瀾主動撿起地上的匕首,去昨晚那個地方割了一堆茭白回來。

  江瀾把茭白洗幹淨,遞給陸竟池。

  她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麽他傷口結痂了,看起來更虛弱了呢?

  陸竟池接過她手裏的茭白,隨便吃了幾口,又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

  他這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這裏的草叢並不茂盛,而且到處開著野花,看起來很漂亮。

  過了會兒,他站起來,腳步有幾分虛浮。

  江瀾連忙扶著他。

  陸竟池說:“你記住,如果在樹林裏迷路了,就看樹葉,樹葉茂盛的是南方,稀疏的是北方。”

  江瀾點點頭,又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突然說這個。

  陸竟池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說道:“如果裴卿聲死在了郵輪上,就沒有人來找我們了,或許……”

  他頓了頓,神色有幾分凝重,“說不定,你和我,要一直生活在這裏。”

  江瀾心中微微一動,聽到這個消息,她沒有太大的震驚。

  如果是和他的話……她也願意的。

  陸竟池無視了她的目光,又說:“先回去吧,將路線記下,這條小溪應該是距離海灘最近的淡水源了。”

  江瀾記住他的話。

  在她的攙扶下,兩人緩緩走出叢林,終於回到了海灘。

  出來時,江瀾又采了不少的野菜,還按照陸竟池的吩咐,割了不少的藤蔓。

  回到海灘後,陸竟池生了火,又去海裏抓了兩條魚回來烤。

  趁著烤魚的功夫,他又用藤蔓編製了幾個陷進,準備一會兒放林子裏去。

  另一個火堆上放著鐵箱,正在煮海水。

  江瀾看他忙碌的樣子,忍不住問他:那個水煮來是做什麽呀?

  “製鹽。”

  江瀾不解:水是鹹的呀。

  陸竟池歎了口氣,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跟她解釋了,“不提煉吃了會中毒。”

  說別的她聽不懂,但是說中毒,江瀾還是懂的。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又比劃:我們可以不吃鹽。

  陸竟池手裏編織著藤蔓,一邊說:“不吃鹽會水腫,你想不想腫成氣球?”

  江瀾眨了眨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變成氣球的樣子,忙不迭搖頭。

  她又指了指陸竟池手裏的藤蔓:這個又是做什麽?

  陸竟池耐心地回答她:抓兔子。

  江瀾歪著頭想了下,她好像都沒在這裏見過兔子。

  陸竟池將編好的藤蔓拿在手裏,站起身來,囑咐她:“記得添柴,別亂跑,我很快就回來。”

  第325章 我要洗澡

  時間:06,15 23:58 字數:2053

  江瀾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點頭。

  她目送著陸竟池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裏。

  江瀾按照他的吩咐,守著那兩堆火,時不時往裏麵添柴。

  在這個近乎原始的地方,江瀾的生存經驗幾乎為零,如果沒有陸竟池,不出兩天就會死。

  而相比起她來,陸竟池的經驗卻豐富多了,他幾乎能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

  陸竟池回來的很快,他放好陷阱便回來了。

  鍋裏的水還在煮,但是他走近一看,水不僅沒有少,反而還多了。

  陸竟池眉頭一蹙,“你往裏添水了?”

  江瀾邀功似的點點頭,比劃道:我看水要煮幹了,就往裏麵倒了水。

  陸竟池嘴角微微一抽,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抬手,揉了揉江瀾的腦袋,輕聲說道:“不要再往裏麵加水了。”

  江瀾眨巴著眼睛,不解。

  他解釋道:“就是要將水煮幹,不煮幹,怎麽提煉鹽?”

  江瀾這下明白了,她愧疚的道歉。

  “沒事,記住就好。”

  陸竟池又去遊艇上將之前的空水瓶收集到一起,裝在箱子裏,去林子裏取了一筐水回來。

  燒了一筐開水,放在遊艇上當飲用水。

  他出去幾趟,回來都是滿載而歸,他還拖了一根芭蕉樹回來。

  葉子疊在一起,用藤蔓固定,給船艙做了個門。

  芭蕉樹杆剝開,將裏麵的芯子取出來給江瀾吃了,還屯了一筐子的芭蕉。

  江瀾看他那麽忙碌,心裏過意不去,想幫點忙,但是她什麽都做不好,還總是給他幫倒忙。

  在陸竟池製止她幾次後,她就老實了,什麽都不幹,最多在叢林周圍撿點柴,燒點火之類的。

  剩下的時間都在混吃等死。

  陸竟池做的陷阱沒什麽用處,兩天都沒抓到兔子。

  不過他並沒有全靠陷阱狩獵,閑暇之餘,他做了一把弓。

  第五天出去的時候,他帶回來一隻鬆鼠。

  他在海邊,殘忍的將那隻鬆鼠開膛破肚,洗幹淨,剁成塊,煮了一鍋肉。

  江瀾看著鍋裏的肉,她咽了咽唾沫,覺得鬆鼠可憐的同時,她又很饞。

  畢竟她已經和陸竟池在這裏十來天了,一點油水都沒有,她每天都刮腸刮肚的。

  陸竟池用樹枝做的筷子,夾了一塊肉遞給她,“嚐嚐。”

  江瀾對著滾燙的肉吹了吹,才咬進嘴裏。

  味道有點腥,但勉強還是能吃,比餓肚子強。

  陸竟池的廚藝也就那樣,而且也沒什麽調料,能提煉點鹽出來就不錯了。

  還要什麽自行車。

  在生存這方麵他經驗很足,但在廚藝這方麵,就有點堪憂了。

  反正他不管做什麽,都是一過亂燉,要不就一頓亂烤,熟了就完事。

  江瀾也不嫌棄,他給什麽吃什麽。

  吃完這燉肉,又已經接近黃昏了,海麵上波光粼粼,夕陽將海水鍍上一層金色。

  陸竟池和江瀾在海邊的礁石上,他蹲在水邊刮胡子,江瀾在旁邊玩水。

  遊艇上的刮胡刀是一次性的,他用了幾次後,刮胡刀有點鈍,刮半天刮不動,他又在礁石上磨刀。

  江瀾手指沾著水往他臉上甩。

  陸竟池頭也不抬,“別鬧。”

  她癟了癟嘴,從礁石上跳下去,把身上的浴袍脫下來往石頭上一扔,在海裏洗澡。

  陸竟池無意中看了眼,不看不要緊,一看這小啞巴已經跑了很遠,海水淹到了她的脖子,他刮胡子的手一頓。

  “嘶——”

  割到肉了。

  他拿起旁邊的毛巾捂著傷口,低聲喝到:“江瀾,你給我上來!”

  江瀾轉過身,不解地看著他。

  她比劃道:我要洗澡。

  “我再說一遍,上來!”

  江瀾抿著唇,看他臉色不善,沉默了片刻,還是乖乖地朝岸上走去。

  陸竟池胡子也不刮了,他扔掉毛巾,在江瀾靠近的時候,一把將她抓了過來,拿起旁邊的浴袍給她裹上。

  “跑那麽遠你不要命了?”

  江瀾無辜地看著他。

  陸竟池看了她半晌,無奈地歎了口氣,又認命般地將浴袍給她穿好。

  “別在海裏洗,等會兒去……”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察覺到什麽,驀地抬頭往天上看去。

  江瀾也抬頭看去,隱約中,看到天上好似有直升機在盤旋,隻不過隔得很遠,隻能看見一個黑點。

  她怔了怔,又看了眼陸竟池。

  陸竟池不知想到什麽,他抓著江瀾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遊艇上走去。

  他翻出她之前穿的衣服丟給她,“穿上。”

  江瀾接住衣服,再回頭時,陸竟池已經出去了。

  直升機上。

  林征舉著望遠鏡,正往海麵上搜尋陸竟池他們的蹤跡。

  “找了這麽多天,不會真的死了吧?”他嘴裏嘀咕著,找了這麽多天,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現在越來越失望。

  在海上這麽多天,就算不渴死也餓死了,林征想著,不免有些傷感。

  裴卿聲就在他身邊,聽見這話,老神在在地笑道:“禍害遺千年,他哪有那麽容易死。”

  林征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意陸董的死活?

  林征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巴不得他們死吧?”

  裴卿聲笑了聲,“他們死不死,與我有什麽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這陸言啟與陸竟池若是都死了,那陸氏,豈不是就順理成章由我來繼承了?”

  畢竟他現在和陸婉柔還沒離婚,繼承陸氏的話,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林征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怎麽反駁他,隻能嗆他一句,“你想得美!”

  “林征,你還是對我客氣點好,因為說不準,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的上司了。”

  “你……”林征瞪了他一眼。

  裴卿聲麵帶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林征氣得要死,但現在顯然不是和這個男人鬥嘴的時候,他拿起望遠鏡繼續搜尋。

  鏡頭一轉,他忽然看見了遠處的海島。

  “那邊有座島,快過去看看!”

  駕駛員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掉轉機頭,朝著海島飛去。

  裴卿聲搶過他手裏的望遠鏡,放在眼前往下看。

  還真有坐島。

  “之前已經找過兩座島了,這座島未必有人。”裴卿聲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你閉嘴!”

  第326章 還得是你陸董

  時間:06,15 23:59 字數:2063

  裴卿聲笑了聲,將望遠鏡丟給林征。

  林征抱著望遠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這麽不在乎他們的死活,那之前為什麽還要和陸董一塊上郵輪?”

  “我高興。”

  林征撇了撇嘴,懶得和他耍嘴皮子,他舉起望遠鏡,死死盯著海島。

  雖然沒什麽希望,可他還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找到人的機會。

  隨著直升機靠近,海島的麵貌也逐漸清晰起來,他看到了海島上的沙灘。

  以及沙灘上的遊艇。

  那艘白色的遊艇闖入視線,林征不可抑製的激動來,整個人都興奮地在顫抖。

  “他們在上麵!我看到遊艇了,快!快下去!”

  裴卿聲神色一頓,他轉頭看了眼林征,又從林征手裏搶走望遠鏡,自然也看到了那艘遊艇。

  他眯了眯眼,臉上的笑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直升機緩緩降落,距離沙灘也越來越近,當直升機停下的時候,兩人都看到了海灘上站著的男人。

  還是之前消失前的那件風衣,直升機橫掃的風掀起他的衣角,他筆直地站在那裏,長身玉立。

  林征欣喜若狂,直升機剛剛停穩,他便從上麵跳了下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陸竟池衝過去。

  “陸董!”

  林征來到他麵前,借著天邊的夕陽,將陸竟池打量了好幾遍。

  他熱淚盈眶地開口,“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您都瘦了……”

  陸竟池冷眼看著他,又掃了眼那邊下來的裴卿聲,“怎麽現在才來?”

  林征解釋道:“你們怎麽跑了這麽遠啊?這都快出境了,這半個月我們找遍了出事附近的海域,找了好幾座海島,都沒有發現您和夫人。”

  本來打算找完這一塊就放棄的,沒想到,這最後一個目的地居然找到了。

  當然這話不敢說。

  “江瀾呢?”裴卿聲問道。

  這話一出,林征也反應過來了,“對呀,夫人呢?”

  陸竟池瞥了眼裴卿聲,“這麽擔心她?”

  裴卿聲視線掃過他的麵容,坦然冷笑:“難道我要擔心你嗎?”

  林征愣了愣,這對話,怎麽這麽奇怪?

  陸竟池聽到這話,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這時候江瀾已經換好衣服,裹著浴袍當外套走了出來,看到海灘上的幾個人,她腳步一頓。

  她視線一一掃過幾人,最後落在陸竟池冷淡的臉上。

  不知為何,她心裏有種莫名的悵然與失落。

  裴卿聲和林征的到來,打破了原有的氣氛。

  直升機的轟鳴聲,生生地將現實與夢幻割裂開來,一下子把她從美夢裏拖了出來。

  螢火蟲,叢林,鮮花和小溪,全都遠離而去,變成了冰冷的直升機,還有這些討厭的人。

  她本能的抗拒著這些人。

  裴卿聲抬眼看了她一眼,出聲喊道:“過來。”

  江瀾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隻不過沒有去裴卿聲身邊,而是到了陸竟池身邊,抱住了他的胳膊。

  見狀,裴卿聲眉梢微妙的挑了挑。

  他微微一笑:“看來,你們在海島上過得不錯,早知道,就不來了。”

  林征蹙著眉,小聲道:“你胡說什麽呢?”

  裴卿聲笑意帶著幾分冷意,目光掠過江瀾,落在陸竟池那張淡然的臉上,“我可沒胡說,說不定咱們陸董,還不希望我們來打擾呢。”

  說著,他環顧四周,地上的篝火還未熄滅,在黃昏下燃燒著火焰。

  “你瞧,這裏山清水秀,如夢似幻,多適合兩人世界。”

  聽著他的話,陸竟池笑了一聲,這聲笑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肯定不算友好。

  他摟住江瀾,將她往懷裏帶了帶,“看樣子裴總很喜歡這裏,不過這裏的確適合居住,裴總若是有興趣,可以住上一段時間。”

  說罷,他拉著江瀾上了飛機。

  下麵,林征看了看裴卿聲,但他始終笑盈盈的,看不出什麽來。

  “裴總,你不會真的要在這裏住吧?”

  裴卿聲看了他一眼,“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試,但現在不行。”

  說罷,他也跟著上了飛機。

  等所有人都上來之後,駕駛員緩緩啟動飛機。

  隨著直升機升空,與海灘拉開距離。

  江瀾趴在窗戶上往下看,看著海島越來越遠,在夕陽下,變成一個小山包。

  最後變成一個黑點,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隻剩一望無際的大海。

  夕陽也落了下去,霞光映在海麵上,海水泛著絢麗的橘紅色。

  陸竟池拿了林征的煙,一連抽了好幾根。

  林征擔憂地看著他,眼中寫滿了心疼。

  陸董在那種海島上,連煙都沒得抽,肯定也吃不好睡不好,受了半個月的苦,真是太可憐了。

  而裴卿聲看到的,卻是江瀾依依不舍的神情。

  過得不好?

  怕是不要過得太好了,好的那個啞巴都舍不得走了呢。

  陸竟池抽完第五根煙,神色終於舒展了,他這才開口:“陸言啟呢?”

  裴卿聲回過神,悠悠地看了他一眼,“人家早就回臨安了,哪像你,還在荒島過二人世界,樂不思蜀。”

  大概是意料之中,陸竟池沒有覺得意外。

  “他還活著?”

  “他當然活著,既然他敢炸船,就必然做了萬全準備,不可能讓自己死在海裏。”

  裴卿聲說的沒錯,就憑他那艘救生艇,可回不到岸上。

  所以他帶了定位器,有直升機來接應他,他當然死不了。

  裴卿聲又說:“要是我們不來,你們是不是打算在島上把孩子都生了?”

  陸竟池淡淡道:“我可不會接生。”

  這話把裴卿聲氣笑了。

  不會接生,就是有這個想法了?

  “行,還得是你陸董,你幹脆別回去了,再等兩個月,等他把股份全部轉移到自己名下,你就可以安心的在島上生孩子,到時候我給你找了兩個傭人,再找個產婆,你覺得怎麽樣?”

  陸竟池煞有介事的點頭:“我覺得挺好。”

  林征:“……”

  林征也不是傻子,哪裏聽不出來這兩人在爭鋒,就是不知道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陸董流落海島,耽誤了公司的事?

  裴卿聲嘴角笑容不減,但笑的咬牙切齒。

  “既然我們陸董這麽喜歡島上,阿才,給我開回去!”

  第327章 就剩兩天了

  時間:06,16 23:57 字數:2074

  “啊……?”叫阿才的駕駛員愣了下,回頭看了看裴卿聲。

  不確定是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於是問了句,“真要飛回去嗎?”

  陸竟池淡然地靠在座椅上,沒有表態,機艙裏光線昏暗,也沒有人看到他眼中的疲憊。

  林征反而著急了,“開什麽!都這麽遠了,回去不要燃油嗎?”

  他怕啊,這人在島上樂不思蜀,要真把他送回去,估計是真會回去的。

  阿才則是看了眼裴卿聲,裴卿聲已經閉上眼,懶得搭理陸竟池了。

  阿才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掉頭,顯然是氣話,當真就輸了。

  飛了這麽久,來回折騰燃油也不夠了。

  直升機飛上雲端,朝著恒安的方向駛去。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一千多公裏,回去也得一個多小時,江瀾靠在陸竟池懷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而林征則是和陸竟池匯報了下外麵的情況。

  在陸竟池失蹤的第二天他就來到了恒安,跟著裴卿聲他們一塊尋找。

  而陸言啟是在郵輪出事的第五天回的臨安,據說受了重傷,目前沒什麽動作,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至於郵輪的事壓不住,現在已經在網上炸開了鍋,郵輪所屬集團叫維德,是合資公司,他們對外宣稱是撞了冰山。

  不知道是故意隱瞞真相,還是有別的原因。

  而郵輪上不少人非富即貴,除了賠償問題之外,還要有人負責這次的事故,也就是個背鍋的,他們推了個什麽經理出來。

  法斯特他們都猜測是陸言啟,但現在郵輪的殘骸都找不到,也沒有證據,後麵會怎麽搞還不太清楚。

  林征匯報也隻說了個大概,畢竟這些天他都忙著找陸竟池,具體情況沒有仔細了解。

  直升機在路過出事的海域時,隱約能看到海麵上星星點點的燈火,他們還在打撈屍體。

  陸竟池沒什麽表情,聽著林征的話,突然問道:“陸言啟沒有動靜?”

  “嗯,他回去之後我就叫人盯著了,目前說是在醫院沒什麽動作,估計還沒出院吧。”

  陸竟池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他合上眼閉目養神。

  一個小時後,飛機緩緩在恒安的郊外廣場降落,路邊黃胖子早已派人在等候。

  江瀾還沒醒,陸竟池將她抱起,從直升機上走了下來。

  看到幾人下來,黃胖子終於鬆了口氣,眉開眼笑的迎了上去,“陸總!”

  說著,他看了眼熟睡中的江瀾,又默默地把嘴閉上,放低了聲音說道:“快上車吧,等你們好久了。”

  陸竟池把江瀾放到車上,跟著上了車。

  車子一路開回酒店,夏顏在酒店門口等著,她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

  等看到陸竟池後,她立馬跑了上去,“竟池……”

  她看到陸竟池懷裏的人,臉色僵硬了下,不過想起之前陸竟池說的話,她壓下心中的情緒,勉強擠出一個笑。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陸竟池看了她一眼,“你怎麽在這?”

  夏顏跟著他的腳步,頗有些委屈地開口,“我聽說你們出事了,嚇得我這段時間吃不下睡不著,天天惦記著你,還以為你……”

  說著,她將後麵不吉利的話咽了回去。

  她是真怕陸竟池死了。

  陸竟池沒有搭理她,抱著江瀾自顧自的進了電梯。

  夏顏也厚著臉皮跟上去,她視線不斷的偷瞄江瀾,這啞巴睡得可真死。

  很快,電梯來到十八樓。

  陸竟池進了房間,把江瀾放下,關上臥室的房門,出來看見夏顏和黃胖子以及林征在客廳。

  黃胖子說道:"我喊的醫生馬上到了,稍微等等。"

  陸竟池微微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摸了根煙點燃。

  喊醫生來並不是為了給他檢查的,而是給江瀾檢查身體,江瀾這段時間沒吃好,肯定要好好的檢查下。

  夏顏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經過上次的時間之後,她已經老實很多了。

  也不敢再胡說八道,自然也不敢再和陸竟池拌嘴。

  陸竟池抽著煙,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夏顏立馬緊張起來,她雙手攪在一起,手腕上依稀還能看到繃帶。

  陸竟池臉上沒什麽表情,“怎麽了?”

  夏顏遲疑了片刻,快步走到他身邊坐下,她深情地注視著男人,滿臉擔憂:“你這些天沒事吧?”

  她剛才就在想,這兩人在那種荒島這麽多天,也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麽。

  其實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的。

  如果是她和陸竟池就好了……

  陸竟池打斷她的思緒:“你怎麽還在這裏,我不是叫你回臨安嗎?”

  夏顏愣了愣,她勉強一笑,解釋道:“我,我這不是馬上過年了,我想過了年再回去。”

  “而且就剩兩天了。”

  是啊,大後天就過年了。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放鞭炮和煙花的聲音,窗外遠遠近近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很美。

  等到過年那天,天上的煙花要比現在還多,那時候才是最漂亮的。

  聽了她的話,陸竟池倒是沒再說什麽,因為黃胖子請來的醫生到了。

  這次他沒喊一堆來,就請了個女醫生。

  女醫生來到臥室,簡單的給江瀾檢查了一下,身體好像比之前更加虛弱了。

  看樣子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帶她去醫院檢查過。

  陸竟池看著醫生,似乎在等她自己說。

  女醫生接觸到陸竟池眼神,神色有些遲疑,經過上次的教訓,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黃胖子在旁邊說道:“小於啊,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陸先生還等著呢。”

  女醫生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有點營養不良,多補補就好了。”

  “就這些嗎?”黃胖子問道。

  女醫生點點頭:“畢竟我也沒有帶醫療器械,隻能看出這麽多,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麵的體檢比較好。”

  黃胖子想了想,又看了眼陸竟池,“陸總,要不咱去醫院吧,我看您好像也受傷了,正好一塊檢查了。”

  “不必,幫我包紮一下就行。”

  林征抽了抽嘴角,心裏腹誹,還知道包紮一下呢。

  他以為這個男人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女醫生點點頭,拿著藥箱去幫他檢查了下傷口。

  在看到他背後的傷時,女醫生都不免有些詫異,“陸先生您這個傷……”

  第328章 等死就好了

  時間:06,16 23:57 字數:2085

  陸竟池還沒說話,林征先急著問:“怎麽了?很嚴重嗎?”

  女醫生道:“我不知道,可是看起來很嚴重,而且這個位置靠近心髒,我建議去醫院檢查,不敢貿然處理。”

  林征道:“應該沒傷到心髒吧,不然也……”

  要是真傷到心髒,他還能坐在這裏嗎?當然這話他沒敢說。

  女醫生說:“還是去檢查下吧,最好縫個針,不然能難愈合。”

  她能看出這傷口不淺,而且不算完全愈合,全是靠著不知名藥草充填傷口,裏麵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

  而陸竟池眉眼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外麵聲音有些吵鬧,臥室的門忽然打開,江瀾揉著眼睛從裏麵走了出來。

  在看到客廳裏站了這麽多人,江瀾愣住,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夫人。”林征打著招呼。

  江瀾不認識他,所以隻是看了眼便無視了林征,她自顧自地走到陸竟池身邊。

  看到他光著膀子,下意識就想去檢查他的傷口。

  隻不過腦袋還沒轉過去,就被陸竟池攔住,把她頭掰了回來。

  江瀾檢查傷口的方式很簡單粗暴,她就看一眼,然後覺得還沒好,就要給他治療。

  在那種沒人的地方治療當人沒事,但要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陸董也是要麵子的。

  陸竟池不動聲色地摟著江瀾,淡聲道:“走吧,上醫院。”

  仔細看就能看到,他的動作雖然看似親密,但有種禁錮的意味。

  這個時候,江瀾不會說話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至少不會當著眾人的麵說些虎狼之詞。

  江瀾聽到要去醫院就不掙紮了,去醫院好啊,醫院檢查的比她仔細,肯定能很快就治好他。

  夏顏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悠,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生氣,可能兩者都有,她緊緊攥著手指,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不過麵上並沒有顯露。

  陸竟池沒有看她,拉著江瀾,拿起外套便出門。

  夏顏站在後麵,視線死死盯著兩人的背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是對江瀾的殺意。

  下意識的,她手指摸到了兜裏的圓扣,眼神一點點變得堅定起來。

  江瀾好似察覺到什麽,她忽然回頭,對上了夏顏的目光。

  夏顏的目光讓她心頭發緊,她倉促的收回視線,低下頭,跟著陸竟池去了電梯。

  她還是喜歡那個海島,那上麵隻有她和陸竟池,還有那麽多漂亮的風景。

  一回到陸地,這些人看她的眼神就讓她難受,尤其是那個夏顏,讓她感覺到窒息。

  很快來到醫院。

  陸竟池把江瀾丟給了林征,叫林征看好她。

  自己則是去了門診,難得這麽老實的讓醫生檢查了遍。

  至於原因,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醫生看完他拍的片子,都忍不住感歎一句:“真是醫學奇跡,你這傷挺了半個月沒有惡化。”

  陸竟池大刀闊斧地坐在那裏,神情冷淡,好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林征問道:“怎麽樣,傷勢嚴重嗎?”

  醫生點點頭:“豈止是嚴重,我覺得能活下來都是奇跡。”

  “這傷口,就差一公分碰到心髒,而且看樣子還流了不少血。

  還有他這個肋骨之前是不是骨折了還沒好吧?又造成了多,斷端向內移位,傷到了胸膜,你看這塊,已經發炎血腫了。”

  林征湊過去看了眼片子,看不懂。

  但是聽醫生說的就很嚴重。

  他又看了眼陸竟池,好嘛,這人還像沒事人似的,換了正常人這會兒估計早就疼的在床上打滾嗷嗷叫了。

  林征也骨折過,不過是手指骨折,他反正是受不了。

  所以綜合結論得出,陸竟池不是正常人。

  醫生也多看了眼陸竟池兩眼,饒是從醫這麽多年,他也沒見過傷成這樣還能如此淡定的。

  醫生也忍不住問了句:“不疼嗎?”

  陸竟池麵無表情注視著他,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醫生。

  醫生咳了一聲,說道:“手術吧,這個不手術是不行了。”

  林征道:“隻能手術嗎?”

  醫生瞥了眼林征,“不手術也行啊,等死就好了。”

  陸竟池問道:“手術需要多久?”

  醫生道:“手術很快,但是需要住院半個月,如果你不手術,不出一個月,這個血腫和炎症就會擴散到肺部,那時候手術都沒用了。”

  “我可不是危言聳聽,你雖然很能抗,但這個傷靠硬抗是沒用的。”

  陸竟池蹙了蹙眉,沒有著急回答醫生的話,他問林征,“江瀾呢?”

  “在外麵呢……”

  陸竟池臉色一沉,他猛地起身走了出去,而外麵哪有什麽人?

  他冷冷地看向林征,“在哪?”

  林征指了指外邊的椅子,“剛才還在這裏坐著呢,可能上廁所去了。”

  “你……”剛才還一臉淡定的人,這會兒一上火就原形畢露,身形晃了晃,他扶著門框才沒倒下去。

  林征急忙扶著他,“陸總,您別著急啊,我去找找,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走丟的。”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緩,額頭滲出些許冷汗。

  過了會兒,他抬頭看了眼林征,那目光好似要殺人,“去找!現在就去!”

  林征被他嚇一跳,連忙點頭,“好好,我馬上去。”

  他剛準備去找,卻看到江瀾從走廊轉角處走過來,林征神色一喜,“那不是嘛!”

  陸竟池抬眸看去。

  江瀾她一路小跑,跑到陸竟池麵前,她才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

  “你去哪了?”

  江瀾抬手比劃道:我去上廁所。

  林征也說:“看吧,我就說夫人上洗手間去了,您太緊……”

  他話還沒說完,陸竟池毫無征兆地,一頭紮了下去。

  林征臉色一變,很好他手快,將他扶住了,“陸總!”

  “哥哥……”江瀾也嚇壞了,她看到陸竟池暈過去,眼眶驟然一紅。

  醫生也丟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攙扶著暈過去的男人,“快,直接送手術室!”

  沒有人比醫生更清楚他的傷。

  或許他的表現在外人看來很正常,但在醫生眼裏,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知道是什麽讓他挺了這樣長時間,反正,就是醫學奇跡。

  醫生也沒有耽擱,叫來擔架,將陸竟池抬進了手術室。

  第329章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

  時間:06,16 23:58 字數:2021

  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燈,林征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他一轉頭,看到江瀾在旁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林征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開口安慰她,“夫人,別傷心,陸董肯定不會有事的。”

  江瀾淚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她憋著嘴,比劃道:他之前還是好好的呀。

  林征看不太懂手語,能看懂一點點,隻能連猜帶蒙,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醫生剛才都說過了,他是在硬挺,之前你們在島上隻有兩個人,他不表現得好好的,怎麽讓你放心呀?”

  江瀾聽著他話,眼淚流的更凶了。

  她在旁邊比劃了半天,林征根本看不懂,一兩句還行,多了他完全是兩眼摸瞎。

  看了半天,林征隻好訕訕地幹笑著安慰她,“好了夫人,別想太多,這麽多天他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肯定沒事的。”

  江瀾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在島上的時候,他傷口裂開好幾次,但他都像沒事一樣,還去給她抓魚,采果子,給她做飯……

  怎麽一回到這裏,他就變成這樣了。

  林征觀察著她的神色,知道她在自責。

  不過也是,本來陸董之前出車禍的傷還沒好,又跑去找她,因為她而受傷,她不愧疚才叫不正常。

  如果不是剛才江瀾去上廁所,讓他氣急攻心,這會兒他可能還想拖。

  其實想想也不怪陸竟池。

  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熱她又消失了,他不著急上火才怪。

  江瀾在外麵來回踱步,急的一直在哭,林征全忙著安慰她了。

  林征不知想到什麽,他腳步一頓,看向旁邊的黃胖子:“黃總,這件事還請保密。”

  黃胖子了然的點頭:“我懂。”

  陸竟池傷這麽重,如果傳出去,保不齊他的那些仇家就會借機鑽空子。

  這點黃胖子心裏還是清楚的。

  等到黃胖子的保證,林征才放心下來,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手術室。

  隻怕陸竟池不想動手術,也是擔心的這件事吧。

  陸言啟還在虎視眈眈呢。

  他不知道陸言啟現在什麽情況,在等陸竟池出來的時候,他去外邊打了個電話,詢問陸言啟的情況。

  得到的消息還是一如既往,陸言啟在醫院住院,沒有出來過。

  林征想了想,對那邊吩咐道:“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他的醫療檔案調出來。”

  都這麽久了,林征都不太相信,他能傷的比陸竟池還嚴重。

  陸言啟現在的病房裏裏外外都有人守著,一般人根本進不去,自然不知道他的情況。

  此刻,陸盛文正坐在病房裏,在給陸言啟剝橘子。

  “我收到消息說,他回到恒安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陸言啟早就醒了,隻不過這會兒靠在床頭還動不了。

  他除了背上的傷之外,手上還打著石膏,一張臉白的像鬼。

  要真比起來,他比陸竟池好不到哪裏去。

  “他真是命大。”陸言啟蒼白的嘴唇勾起一抹譏誚。

  陸盛文聞言,不悅的皺眉,他側頭看了眼陸言啟,“你也是,為什麽鬧出這麽大的事?你去之前也不和我打個招呼?”

  陸言啟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較量,不需要你插手。”

  陸盛文氣笑了,“不需要我插手,那結果是什麽?你這手都差點廢了,和他兩敗俱傷?”

  他說著,瞥了眼陸言啟打著石膏的胳膊。

  原本隻有後背的傷,但是掉海裏之後,他泡了一個多小時的海水,除了刀傷加重之外,也不知道從海裏引來了什麽東西,差點把他胳膊咬斷。

  當時救兵把他救上來的時候,他手臂都爛了,整個骨頭都露在外麵,而且不止是手臂,他的腿也被咬了。

  但凡晚幾分鍾,他的這隻胳膊都找不回來。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醫院裏住這麽久。

  陸言啟想到之前海裏的遭遇,他眼神越發的冰冷,“這次怪我,以為他必死無疑,所以才放鬆了警惕,不然,他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如果當時他不去和那個駕駛員糾纏,而是先殺陸竟池,就不會有這麽多事。

  陸盛文道:“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哪有什麽如果。”

  陸宴冷笑:“說的對,失敗了就是失敗了,這是我的失誤。”

  陸盛文想了想,又道:“不過,你炸船這事兒太衝動了,如果他們找到證據你怎麽辦?”

  “放心,他們找不到,而且他們如果真想找我麻煩,有沒有證據都會找來。”

  “你這次梁子結大了。”

  陸言啟無所謂:“也不一定。”

  “什麽意思?”

  “隻要堵住法斯特和廣龍的嘴,這件事就是意外,主要……我沒想到他們能活著回來。”

  這次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該殺的人沒死,反而還要搭一筆錢出去。

  想要堵住這兩個人的嘴,百八十萬可不行。

  “你聯係他們了嗎?”

  “早就聯係了。”

  在陸言啟醒來的時候,他第一件事就是聯係廣龍,已經談好了價格。

  否則,他們維德集團的經理,就不會推出去背鍋,他現在的病房裏也不會這麽安靜。

  聽到他已經處理好了善後,陸盛文也不再過問。

  恒安。

  江瀾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天一夜,手術室的燈才熄滅。

  看到林征站起來,她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直勾勾盯著手術室門。

  醫生從裏麵出來,兩人立即迎上去,問道:“怎麽樣?”

  “手術成功,你們不用擔心。”

  醫生說著,不知又想到什麽,他問道:“你們誰是家屬?”

  林征下意識看了眼江瀾。

  而江瀾此刻眼神懵懂,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林征都不知道怎麽介紹她。

  醫生也不管那些,隻管囑咐:“這次,可能不能由著他亂來,一定要好好養著,否則要是再受傷,就沒有這次這樣幸運了。”

  林征點頭應下,“我知道了。”

  醫生又看了眼江瀾,隨後離開了手術室。

  看著陸竟池被推出來,江瀾想追上去,卻被林征叫住了。

  “夫人。”

  第330章 你最喜歡我了

  時間:06,16 23:58 字數:2188

  江瀾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林征道:“醫生的話您剛才聽懂了,所以得麻煩您,一定要看好陸董,可別讓他輕易出院。”

  他覺得不管是醫生也好,還是旁人的勸說也好,都沒有江瀾管用。

  隻有江瀾守著他,他才會老實的在醫院養傷。

  江瀾沉默了片刻,點頭應下,表示自己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陸竟池因為她受傷,上次在他在船上奄奄一息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她也不想再次發生那樣的事。

  這次,她一定要好好看著他!

  看到江瀾眼中的堅定,林征也算是鬆了口氣。

  反正,他說上千萬句,也不及江瀾一個眼神。

  陸竟池不聽,江瀾一哭準管用,這點,他還是很有自信。

  江瀾來到陸竟池的病房,他還沒醒。

  白熾燈下,他的臉色比在島上的時候更加蒼白,幾乎看不到任何血色。

  他緊閉著雙眼,修長的手搭在兩側,比睡覺的時候還要安靜。

  江瀾腦海裏總是浮現出甲板上的畫麵,他渾身是血,她怎麽都叫不醒。

  就連睡覺的都總是夢到。

  那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生離死別,陸竟池從未離她那麽遠,好似她一鬆手,她就再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坐在床邊,握著他沒有輸液的那隻手,目不轉睛盯著他。

  雖然一天一夜沒睡覺,她現在一點困意都沒有。

  她伸出手,替他整理散亂的碎發。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江瀾愣了下,下意識的轉頭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夏顏。

  夏顏視線盯著陸竟池,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江瀾。

  江瀾手指下意識的收緊。

  在陸竟池手術期間,她也來過幾次,隻不過被林征幾句話打發走了。

  夏顏道:“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江瀾想了想,不想打擾陸竟池休息,她站起來跟著夏顏走了出去。

  走廊上很安靜,燈光照在兩人身上,透著一絲清冷。

  夏顏上下打量著江瀾,眼睛裏帶著幾分探究。

  江瀾被她看得不自在,眉頭也不高興的皺了起來。

  過了會兒,夏顏才說:“江瀾,你到底什麽意思?”

  江瀾聽不懂她的話,隻是茫然地看著夏顏。

  夏顏笑了,“少在這裏裝無辜了,我算是明白了,以前還是我太低估你,想不到你城府這麽深。”

  “你是不是就這樣在他麵前裝無辜,讓他對你心軟,然後你就能順理成章的纏著他了?”

  江瀾聽著她的話有些生氣,她捏著拳頭,搖了搖頭。

  夏顏道:“行了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

  她走到江瀾麵前,盯著江瀾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十足的惡意和不懷好意。

  “你就靠著這雙眼睛,勾得那幾個男人圍著你團團轉,真是可恨。”

  夏顏說這話的時候,大有想把江瀾這雙眼睛挖出來的意味,聽得江瀾毛骨悚然。

  夏顏越看越生氣。

  一個陸竟池不夠,後麵勾搭封勤,再是裴卿聲,現在又引得陸言啟與陸竟池大打出手。

  說是紅顏禍水也不為過了。

  她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憑什麽?

  江瀾站了半天,聽她說了半天的廢話,已經沒心情繼續聽了,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陸竟池身上。

  因此,在夏顏還在嘲諷的時候,江瀾便丟下她進了病房,甚至還關上門,把門反鎖了。

  她又不認識夏顏,不想浪費時間。

  夏顏話說到一半,沒想到這死啞巴直接無視她走了,氣的她在外麵直跺腳。

  然而更生氣的是,她還把門反鎖了!!

  什麽意思?

  不讓她看陸竟池了?

  她憑什麽!

  當然,她也不敢大喊大叫,怕陸竟池待會醒來看到。

  畢竟剛才她也隻敢在陸竟池昏迷的時候找江瀾麻煩。

  夏顏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陸竟池對她,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不甘心,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不甘。

  陸竟池對啞巴的袒護,比他們分手還要讓她不甘!

  她手又摸到了兜裏的圓扣,無意識的攥緊了一些。

  夏顏死死盯著病房門,看了好久,才轉身離開。

  江瀾守著陸竟池,又是一夜。

  夜深了,外麵煙花在夜空綻放,聲音很小,但在這樣安靜地房間裏卻格外清晰。

  她握著男人的手,看著外麵的漂亮的煙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睡著了。

  陸竟池醒來時,偏過頭,便看到江瀾趴在身邊,一張臉埋在臂彎裏,散亂的頭發垂在兩側,擋住了她整張臉。

  他動了動手指,被江瀾緊緊攥著,他嚐試了幾次後便放棄了。

  雖然,江瀾的記憶倒退了,可性子卻要比之前強硬倔強了許多。

  究其原因,都在陸竟池。

  他越寵她,她便越加的肆無忌憚,越狐假虎威。

  相反,他若是冷落她,忽視她,她就會漸漸地縮回利爪,安靜的躲回角落裏。

  沒有主人撐腰的寵物…就是如此。

  江瀾睡得也並不安穩。

  她做了很多淩亂的夢,夢到了夏顏,也夢到了陸竟池。

  夢到他們恩愛繾綣,如膠似漆。

  夢到陸竟池將她趕走,奪走了他給的所有庇護,她隻能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目睹他們的恩愛。

  夢裏的一切太過真實,太過強烈,也太過煎熬。

  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著她,江瀾連連後退,忽然腳下一空,失重感接踵而至。

  還未墜落,她就醒了。

  “江瀾。”

  她聽到了陸竟池的聲音,緩緩抬起頭。

  眼前的人一片模糊,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才發現自己的袖子也已經濕了一片。

  陸竟池不知道什麽時候坐起來了,他正靠在床頭看她。

  “做噩夢了?”

  江瀾點點頭,夢裏的情緒還在胸腔裏回蕩,她眼淚不受控製的溢了出來,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陸竟池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手指摩挲著她臉上的淚水。

  “夢到什麽了?”

  江瀾抬手比劃道:夢到你和那個女人,一起欺負我。

  陸竟池的手微微一頓。

  “哪個女人?”

  江瀾:夏顏。

  陸竟池盯著她,目光變換莫測。

  江瀾握住他的手,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帶著一層薄繭,不似她記憶中的光滑輕柔。

  但她並不在意。

  蹭了一會兒,她終於找回了現實的安穩。

  爾後,她輕輕地放下男人的手,對他比劃:你才不會和她一起欺負我。

  她眼神很堅定,發自內心的信任著他,又自信又驕傲:你最喜歡我了。

  陸竟池動了動嘴角,卻沒有聽到他發出聲音。

  聽不到他的回應,江瀾心裏著急,她目不轉睛地凝望著他,帶著一絲期盼,抬手比劃:對不對?

  第331章 給我

  時間:06,17 23:56 字數:2081

  陸竟池遲遲沒有說話。

  而江瀾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流露出受傷的神情。

  她沉默了片刻,黯然地垂下了手。

  陸竟池忽然抬起她的臉,手掌貼著她的臉頰,“對。”

  江瀾愣了愣,她猛地抬起頭,欣喜地看著男人。

  陸竟池靠在床頭,臉色仍有些虛弱,與身後的白牆幾乎同色,如此又襯的他那雙眼眸越發的黑沉沉。

  他嘴角牽起一抹很淡的笑,“你說得對,我最喜歡你了。”

  江瀾緊皺的小臉也隨著他這句話舒展開,還掛著淚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她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掌與自己的臉貼的更緊了。

  兩人的倒影落在窗戶上,窗外煙花璀璨,窗扇的倒影明暗不定。

  陸竟池拿起床頭的腕表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

  “坐上來。”他拍了拍床邊的空位置。

  江瀾搖搖頭,比劃道:不行,你有傷,不能一起睡。

  “沒事,上來。”陸竟池拉了拉她的手,剛手術完,他還使不上什麽勁。

  江瀾猶豫了下,還是站起來,挨著他坐下。

  “把鞋脫了,躺上來。”

  江瀾又把鞋脫了,掀開被子,坐在了他身邊。

  她轉頭,和他大眼瞪小眼。

  陸竟池將手落在她頭頂,“睡吧。”

  江瀾比劃道:不行,我要看著你。

  剛才她不小心睡著了,還小小的自責了一下,畢竟她答應過林征,要看好陸竟池的。

  “你看著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會跑,好了,快躺下睡覺。”

  江瀾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猶豫。

  不過她也是真的困,兩天兩夜沒合過眼,剛才躺下還做了噩夢。

  “聽話,睡覺,我不會走的。”

  他每次喊她聽話,江瀾就隻能乖乖聽他的話,這兩個字,就如同詛咒般,像他給她下的蠱。

  江瀾想了想,便滑了下去,在被窩裏,瞪著大眼睛注視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她比劃道:你不睡嗎?

  陸竟池低著頭,輕揉著她的發絲,“我剛醒,不睡了。”

  江瀾還想比劃點什麽,他已經反手關了燈,病房裏瞬間陷入了黑暗。

  江瀾怔了下,她趕緊往他懷裏鑽了鑽,手臂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腰間。

  他的衣服有消毒水的味,江瀾不太喜歡,但還是將他抱緊了些。

  江瀾困得厲害,不到一分鍾,她就在陸竟池懷裏睡著了。

  過了會兒,等她熟睡之後,陸竟池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翻到自己兜裏的煙,來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倚在窗子上點了根煙。

  打火機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內響起,火機的光映在他臉上。

  他手指夾著煙,偏頭看著外麵的夜景。

  醫院在八樓,看不了太遠,隻能看到醫院外的那條街,這個點依舊燈火通明。

  比起臨安,恒安太熱鬧了。

  臨安冬天這個時間點,街上大部分的商鋪都關門了,出門就是一片清冷。

  第二天早上,林征送飯過來。

  結果進門卻看到江瀾霸占了病床,睡得昏天黑地,而陸竟池卻坐在沙發上,單手支著頭,在聽到開門聲時睜開了眼。

  “陸董……”林征扯了扯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竟池偏了偏頭,示意他進來。

  林征反手輕聲關門,拎著食盒走了進來,輕輕地將裏麵飯菜都端出來。

  他小聲說:“醫生說您剛做完手術,隻能吃點清淡的,這是黃總找人做的,幹淨衛生,您和夫人都可以放心吃。”

  陸竟池也隻是看了眼,“放著吧。”

  林征點點頭,餐盒放好,餘光瞥見了桌上的煙。

  “陸董,您剛做完手術,要好好休息,身子才能恢複得快。”

  林征說完,看他有些不耐煩,也就不繼續說了,裝好食盒退了出去。

  江瀾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

  期間黃胖子來過一次,也看到她睡在床上,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帶了些水果來,見江瀾還在睡,放下便走了。

  夏顏也來過,她就不止是驚訝了,而是嫉妒和生氣。

  現在和以往的落差太大,她無法接受這種落差,也接受不了。

  她把鮮花放在桌上就走了,沒有當著陸竟池的麵發作。

  夏顏看起來蠢,其實她一點也不蠢,尤其是在陸竟池麵前,她能做到察言觀色。

  她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陸竟池身上,學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時間久了,她才發現,這個男人好像沒有心,沒有心的男人,怎麽抓得住?

  住不住心,就隻有抓住人了。

  江瀾揉著眼睛,看著病房突然有些迷茫,她盯著天花板,想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轉頭看見陸竟池站在窗邊。

  夕陽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他的五官在夕陽下模糊不清,隻能看到側臉的輪廓。

  江瀾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睡這一覺起來,她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來到陸竟池身邊,拉了拉他胳膊。

  陸竟池回過神,轉頭看了她一眼,“醒了?”

  江瀾比劃道:你怎麽不在床上休息呀?

  陸竟池道:“起來透透氣,今晚好像是除夕,想不想出去?”

  江瀾毫不猶豫的搖頭,並且眼神十分堅定:不行,你不可以出去。

  陸竟池眼皮跳了跳。

  他沉默半晌,拿起手邊的煙準備點。

  江瀾又將他的煙奪了過來,對他不讚同的搖頭,醫生說了,他不能抽煙喝酒,不然會死掉。

  陸竟池看著落空的手指,他額頭青筋跳了一下,“給我。”

  江瀾把手背在身後,搖頭拒絕了他的要求。

  陸竟池默了默,他忽然放柔了語氣,低聲說道:“聽話,給我。”

  江瀾還是不給。

  陸竟池緊抿著薄唇,直勾勾盯著她,江瀾也在看他,兩人站在夕陽下對峙著。

  正好這時候醫生進來給陸竟池複查,陸竟池才從她臉上收回了視線。

  醫生詢問道:“陸先生,今天感覺怎麽樣?”

  “死不了。”陸竟池隨意往沙發一坐,看得出他現在極其的不高興。

  江瀾捏了捏手裏的煙盒,因為沒有給他煙,所以他生氣了嗎?

  可是,江瀾還是不能給他。

  比起看著他死掉,江瀾寧願他生氣。

  醫生自然也看出來了,幹笑了兩聲,讓陸竟池坐床上去,給他檢查傷口。

  陸竟池沒動。

  第332章 字裏行間的涼薄與無情

  時間:06,17 23:57 字數:2085

  見過脾氣大的病人,沒見過脾氣這麽大的。

  別的病人生氣好歹有個原因,而他剛進來什麽都還沒說呢。

  這人要不是之前昏過去,醫生都找不到機會給他做手術,這人可真是倔。

  醫生轉頭對江瀾說:“這位家屬,我們現在要替陸先生檢查傷勢,您看……”

  江瀾聽明白醫生的話了。

  她看了眼陸竟池,想了想,緩步走到他麵前,比劃了兩下。

  結果他不看她。

  江瀾有點尷尬,醫生也很尷尬。

  這男人看起來歲數也不小了,為什麽,會耍這種小孩子脾氣……

  江瀾在他麵前蹲下,晃了晃他的胳膊。

  陸竟池不耐煩地說道:“又死不了,有什麽可檢查?”

  江瀾被他噎住。

  醫生解釋道:“陸先生,死不死得了,不是你說了算,這得我說了算。”

  “你這傷很早就該手術的,可你拖了這麽久,已經惡化很嚴重,我得看看術後恢複得怎麽樣,才能確保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陸竟池倚在沙發,淡淡地看著醫生,沒說話。

  醫生又道:“你難道,真的不疼嗎?”

  這麽長時間,麻藥應該也過了吧?

  江瀾又拉了拉他的胳膊,帶著幾分祈求地意味。

  陸竟池終於看了她一眼,江瀾眼中已經蓄起了淚水。

  林征算的真準。

  在看到江瀾紅了眼眶後,陸竟池神色就變得極其的古怪又複雜。

  江瀾見他還是不動,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好怕他死了,怕像上次那樣,在她懷裏失去了回應。

  也害怕這世上留下她一個人。

  陸竟池扯了扯嘴角,沉默了片刻,抬手捏了捏眉心,忽地站了起來。

  畢竟剛做完手術,起的太猛,他身形晃了一下。

  江瀾急忙上去攙扶他。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緩,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回到床上。

  醫生檢查了他的傷口。

  後背縫了針,因為傷口清理過,這會兒看起來有點腫,還泛著紅。

  剩下的就是胸口,胸口的傷已經不是簡單的骨折了,而是已經病變,一點馬虎不得。

  醫生一一檢查完之後,又說:“恢複的還行,不過還是得拍個片。”

  眼看陸竟池臉色不善,醫生又道:“現在不用拍,過幾天再拍,這兩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醫生說完,又囑咐江瀾記得讓他吃藥。

  江瀾點頭應下。

  醫生又給陸竟池紮了針輸液,讓江瀾看著,輸完了就要按呼叫鈴。

  江瀾聽的很認真,一一記下醫生的話,她目送醫生離開,趕緊將門關上。

  她回到陸竟池身邊。

  看到他老老實實的輸液,心裏也鬆了口氣,她比劃道:要聽醫生的話,才會好的快。

  陸竟池斜睨著她。

  江瀾把手裏的煙盒放在床頭:等你好了,你在抽吧。

  她有些小心翼翼,說到底,她還是怕陸竟池生氣。

  怕他一氣之下就不理她了。

  陸竟池歎了口氣,他抬手,握住江瀾的手,“好,聽你的。”

  江瀾聞言愣了兩秒,隨後臉上一點點綻放出笑容。

  她坐在他身邊安靜的陪著他,沒有人打擾的時光,真好。

  窗外的夕陽一點點沉下去,恒安又進入了夜晚。

  隻不過今天除夕,外麵萬家燈火,鞭炮聲震天,而醫院裏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清。

  江瀾聽著外麵的鞭炮聲,靠在陸竟池懷裏,視線望著窗外煙花璀璨的夜空。

  忽然,陸竟池手機響了,她趕忙過去給他拿手機。

  是陸夫人打來的。

  陸竟池眉頭蹙了蹙,但還是接了電話。

  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陸夫人的聲音,“竟池,你沒有在臨安嗎?今天除夕,你不回家?”

  陸竟池麵容沉靜,聽她說完才開口:“我沒在臨安,不回來了。”

  “你這孩子!大過年的你往外邊跑什麽,你跟誰在一起呢?”

  陸夫人還不知道恒安發生的事,她從來不關注這些,郵輪的新聞她看了眼就劃走,也並不知道陸竟池現在在醫院,沒有人告訴她。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全都跑了,你爸也沒在家,你妹妹還在牢裏,你也不在,這屋裏就剩我一個人了。”

  說到後麵的時候,陸夫人語氣漸漸失落,透著難以克製的孤獨。

  她悵然道:“連傭人都回家了。”

  陸竟池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麽。

  陸夫人遲遲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又開口:“你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

  陸夫人有些生氣,“你不回來嗎?”

  “回不了。”

  “你……”陸夫人語塞,或許是太孤獨了,聽到他冷漠的聲音,沒來由的一陣酸澀湧了上來。

  她聲音帶著些許哽咽,“就因為那個啞巴,你連我這個媽也不認了?”

  陸竟池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江瀾。

  江瀾聽不見手機裏的聲音,她黑背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陸竟池,眼中帶著懵懂與稚氣。

  是她十歲時的模樣。

  “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竟池!”陸夫人急忙叫住他,她想說點什麽,然而到嘴邊卻又通通咽了下去。

  她哽咽道說了三個字——

  “媽想你了。”

  聲音夾雜著幾分委屈與失落,還有掩蓋不住的疲倦與滄桑。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忽然看向窗外,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外麵的煙花炸裂,滿天的煙花綻放,將窗戶映得五光十色。

  窗戶隔音很好,但,在沉默的氣氛中,病房裏依然聽得清晰。

  “竟池,你明天能回來嗎?”

  “我說了,回不了。”他語氣仍然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字裏行間都透著涼薄與無情。

  陸夫人徹底繃不住,失聲痛哭。

  都不等陸竟池掛電話,她自己掛了,憤憤地將手機網沙發上一扔。

  若大的別墅,靜得落針可聞。

  臨安還在下雨,外麵大雨磅礴,電閃雷鳴,沒有絲毫過年的喜慶。

  陸竟池看著掛斷的電話,隨手把手機仍在床上。

  他往後靠了靠,閉上眼,輕微地歎了口氣。

  江瀾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麽,但從陸竟池的字裏行間能聽出來,應該是陸夫人喊他回去。

  他現在還在輸液,肯定回不去的。

  她握住陸竟池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雖然大過年住院,但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她陪著呢。

  陸竟池偏過頭,盯著她看了片刻,像是想起什麽,問道:“你想要什麽禮物?”

  第333章 愛,不該是枷鎖

  時間:06,17 23:57 字數:2189

  江瀾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

  “那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江瀾想了想,抬手比劃道:想要你快點好起來。

  陸竟池微微怔忪,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江瀾,又問:“還有呢?”

  江瀾:然後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陸竟池看著她比劃的手指,忽然笑了一聲。

  年紀越小,心思便越藏不住,心裏有什麽就說了。

  江瀾不明白他的笑是什麽意思,而他也沒有解釋,她抿了抿唇,繼續陪著他輸液。

  她沒有手機,但陪在他身邊也不覺得無聊。

  陸竟池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江瀾靠在床頭,跟他一塊看晚會。

  外麵鞭炮響了一晚上,江瀾看著電視,不知不覺他在肩上睡著了。

  陸竟池關了燈,隻留下電視的白光與聲音。

  他偏著頭,昏暗的視線,正好能看清她的臉。

  她閉著眼,睡得很安穩,因為怕碰到他的傷口,她的臉隻是輕輕挨著他的肩膀。

  耳邊的碎發在兩頰上縈繞,他抬起手,輕輕地替她捋著碎發。

  第二天,黃胖子和林征來看兩人。

  黃胖子手裏拎著大紅的果籃,穿的也一身紅色,笑嗬嗬的打招呼:“陸總,新年快樂。”

  林征也把手裏的早餐放在桌上,“陸總,我剛才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您恢複得不錯,再住院觀察個幾天,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陸竟池看了他一眼,問道:“裴卿聲呢?”

  林征愣了下,他忽然想起來,從海島回來後,好像就沒見過他了。

  “不知道啊,不會是回臨安了吧?”

  陸竟池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在想什麽。

  林征見狀,拿出手機,“我聯係他一下看看。”

  說著,他便給裴卿聲打去電話。

  電話打通了,但是沒接。

  “他沒接電話。”

  陸竟池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征點頭應下,給黃胖子使了個眼色,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今天是新年初一,外麵也熱鬧,有舞獅子,看不到,但是能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

  江瀾好奇地趴在窗戶看,但是什麽都看不到。

  陸竟池輸完液,自己拔了針頭,拿起衣服換上。

  他走到江瀾身邊,摟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裏,“在這裏有什麽好看的,我帶你出去看。”

  江瀾仰頭看了他一眼,連連搖頭。

  陸竟池道:“剛才林征都說了,我可以出院,你沒聽到嗎?”

  江瀾眼中閃過迷茫之色,剛才林征好像是說了,但是她沒注意聽。

  陸竟池也不跟她廢話,拉著她便出了門。

  兩人偷跑出醫院,打了輛車,直奔恒安最熱鬧繁華的地段。

  ——歡樂城。

  這裏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尤其是歡樂城入口,全都是排隊的人。

  江瀾很久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場麵了,她緊緊握著陸竟池的手,怕自己走丟,也怕他走丟。

  他今天沒穿襯衫,而是穿了件寬鬆的黑色衛衣,穿的很休閑,而且和周圍很多男生都撞衫了。

  但,他的顏值,哪怕是在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依然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江瀾看著他高大修長的背影,臉上也揚起了笑意,跟著他穿梭在人海。

  他買了VIP票,不用排隊可以直接進去。

  歡樂城非常大,除了一些遊樂設施之外,還有許多漂亮的景點。

  由於陸竟池有傷的緣故,兩人都忽略了那些刺激的娛樂項目,去了旅遊景點。

  第一個是花海,要坐景點大巴過去。兩人上了車,剛好是最後兩個位置。

  這輛車有些出乎意料,不是些年輕人,而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年團。

  花白的頭發,帶著老花鏡,一群人說說笑笑,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導遊,正在介紹下一站的景點。

  坐在對麵的,是兩位饅頭花白的老人,雖然年紀那麽大了,可兩人手卻還緊緊握在一起。

  江瀾看著老人臉上洋溢的幸福,她下意識的握緊了陸竟池的手。

  陸竟池也沒掙脫她,反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大手中,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

  老太太看到她們,也忍不住笑了,“年輕人,你們是夫妻呀,還是情侶呀?”

  江瀾怔了怔,不知道怎麽回答。

  對於她現在來說,夫妻這兩個詞,離她還是太遠了。

  至於情侶,她還不明白情侶的定義。

  陸竟池也看了眼對麵那位老太太,老人臉上洋溢著八卦的笑容。

  他沉默了片刻,才說話。

  “是兄妹。”

  江瀾沒什麽反應,她認同這個關係,雖然,她不喜歡。

  老太太和藹的一笑,看他的眼神,一副洞若觀火的模樣。

  “兄妹,這可不像喲。”

  陸竟池抿著唇,沒有回答。

  江瀾倒是很想和老奶奶聊天,可惜她不會說話,她晃了晃陸竟池的手。

  想讓他幫自己翻譯。

  江瀾比劃了一陣,陸竟池沒反應,她扭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竟池沉默了半天才開口,“那你們是夫妻嗎?”

  這話一出口,兩位老人都笑了。

  老大爺說:“這還用說嘛,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是兄妹嗎?”

  陸竟池無視他的調侃,繼續替江瀾翻譯:“這麽大年紀還出來旅遊?”

  江瀾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他雖然翻譯的很對,可語氣太生硬了,像審犯人似的。

  老大爺並不介意,慈祥地看了眼身邊的老太太,很難想象,年逾古稀,還能在彼此眼中看到如此濃厚的愛意。

  “是啊,年輕的時候沒有好好享受過生活,現在老了,才恍然驚覺,歲月如梭,時間越來越少了。”

  老大爺說話有些文縐縐的,一看就是個文化人。

  他說:“我們已經規劃好了,先在國內旅遊,把以前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然後再去國外,看遍全世界,走到哪,就算那。”

  老大爺說著,又看了眼陸竟池,笑嗬嗬地說:“人這一生非常短暫,可不能留下遺憾。”

  陸竟池:“你們兒女不會擔心?”

  “他們支持我們,因為,這是我們的願望。”老大爺握緊老奶奶的手,“愛,不該是枷鎖,而是尊重和理解。”

  他們沒有遺憾,唯一的遺憾,就是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越相愛的人,越覺得時間太短,而不愛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默然垂眸,不再說話,也不再替江瀾翻譯。

  江瀾眼中帶著豔羨。

  羨慕他們走過一生,還是最初的模樣,老大爺看妻子的目光,攜裹著濃濃的愛意,好似這是他們第一次初見。

  她也想和陸竟池這樣。

  等到白發蒼蒼的時候,他還如這般,握著她的手。

  第334章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對麵的兩位老人自顧自的研究著計劃,有說不完的話,恩愛的叫人羨慕。

  江瀾癡癡地看著他們,很快景區大巴到了景區。

  車子緩緩停下,江瀾轉頭看去,被眼前的花海驚呆了。

  五顏六色的花海,無邊無際,像打翻了大自然的調色盤。

  陸竟池拉著她下車,她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花香,混合著泥土的香。

  花海幾乎看不到頭。

  江瀾掙脫他的手,飛快地朝花叢裏跑去,隨著她的奔跑,花叢裏的蝴蝶也跟著飛了起來。

  來玩的人多,但架不住這片花海夠大,以至於放眼看去,這片花海行人稀稀拉拉,沒幾個人。

  江瀾跑了一段路才停下回頭,她看著身後的陸竟池。

  他雙手抄兜,緩步跟在她身後。

  江瀾比劃著讓他拍照。

  陸竟池便摸出手機給她拍照。

  江瀾在花叢裏做著各種動作,笑的眉眼彎彎,隨著陸竟池摁下快門,她的笑顏在手機上定格。

  這片花海很大,江瀾跑了很遠,環顧四周時,她就像被花海包圍了一樣,分不清東南西北。

  陸竟池跟著她走,臉色肉眼可見的虛弱,他按了按腹部的位置,繼續拿著手機給她拍照。

  林征來醫院的時候,就發現陸竟池不見了。

  好家夥,不僅陸竟池不見了,連江瀾都跟著一塊跑了。

  “這去哪了?”黃胖子訕訕地問道。

  他也擔心陸竟池會不會又失蹤了,跟上次一樣,消失半個月,把他都給嚇死了。

  林征拿出手機給陸竟池打電話,電話是打通了,就是給他掛了。

  他抽了抽嘴角,無語地看了眼黃胖子,“應該是跑出去玩了。”

  黃胖子不解,“玩?這……”

  陸竟池怎麽看都不像是貪玩的人,他總不至於帶著傷跑出去,就為了玩吧?

  “誰知道呢。”林征掛了電話電話,煩躁擼了下頭發,從來沒有這麽操心過一個人!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最崇拜的男人!

  林征又嚐試給裴卿聲打電話,還以為又打不通,沒想到這次裴卿聲居然接了。

  “林助理,你這是要給我拜年嗎?”

  林征無視他的話,直接問:“陸董在你那裏嗎?”

  裴卿聲笑了一聲,“他不是在醫院住院嗎?怎麽,不見了?”

  “是啊,不知道跑哪去了,還帶著夫人一塊走了。”林征也覺得自己失策了,讓江瀾看著陸竟池,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

  陸竟池三言兩語就把她哄跑了。

  裴卿聲老神在在道:“是嗎?既然他要做死,那就讓他作好了,等以後我繼承了陸氏,給你漲工資。”

  “你……”林征被他氣得要死,“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

  裴卿聲哈哈一笑:“小助理,不要著急,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知道?我真沒看出來,你見過那個剛動完手術就跑出去玩的?”

  “所以我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著什麽急,該著急的是他才對。”裴卿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恐怕,他比你還急呢。”

  這話聽得林征一頭霧水,他不解地蹙著眉,“什麽意思?”

  “你遲早會知道的,他要出去就讓他去吧,這有些人啊,就是在要失去的時候才做一些無用功。”

  林征越聽越糊塗,一堆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裴卿聲繼續道:“與其關心他,不如來給我拜年,我給你準備了大紅包呢。”

  林征聽到這話,氣的直接掛了電話。

  他對黃胖子說:“黃總,派人去找找吧,他剛做完手術,我怕他出事。”

  黃胖子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頭。

  江瀾在花海裏走了會兒,她有些累了,停下來休息。

  這景區還是很人性化的,路上放置了不少的椅子,提供給遊客休息。

  陸竟池在她身邊坐下,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江瀾捧著礦泉水喝了幾口,她轉頭看著陸竟池,發現他額頭滲出了好多汗。

  雖然恒安天氣適宜,但今天是陰天,還吹著風,不會太熱。

  江瀾從兜裏摸出紙巾,抬手給他擦拭額頭的汗。

  陸竟池握住她的手,製止了她的動作,“我沒事,不用擦。”

  江瀾視線在他臉上看了好幾遍,看得出他很虛弱,尤其是在這種陰沉的天氣下,沒有光線的幹擾,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和毛孔。

  她還能看到他下巴上若隱若現的胡茬。

  江瀾開始擔憂起來,她比劃道:我們回醫院吧。

  陸竟池抬手,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發絲,柔聲道:“回醫院做什麽,還有地方沒去呢。”

  江瀾咬了咬唇,眼裏全是擔憂,看到他眉宇間的疲倦與虛弱,她哪裏還有玩下去的心情。

  她想了想,放下手裏的礦泉水瓶,去撩他的衣服。

  但是被陸竟池製止了,“你幹什麽?”

  江瀾:我想看看你的傷口。

  陸竟池扯了扯嘴角,將衣服放下去,“不用看,我沒事。”

  說完,他站起身,拉著她繼續走,“這裏拍照拍完了嗎?我們去下個地方。”

  江瀾拉了拉他的手指,比劃道:我們一起拍。

  剛才一直是在幫江瀾拍,他們一張合照都沒有。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片刻,想了想,還是依著她,拿出手機,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拍照技術很差,兩人的腦袋靠在一起,他拍出來臉大的要死,江瀾都快不認識照片裏的人了。

  江瀾有些不滿,她拿走他手裏的手機,舉著手機找好角度,又往陸竟池身上靠了靠,讓後麵的花也拍進視頻裏。

  “哢嚓”一聲,兩人的照片在手機上定格。

  江瀾點開合照,照片上她笑顏如花,而身邊的男人沒有什麽表情,像個木頭一樣。

  她把手機還給陸竟池。

  “不拍了?”

  江瀾搖搖頭,不想拍了。

  陸竟池也沒多想,他收起手機,起身道:“那我們去下個地方。”

  江瀾也不知道下個地方是哪裏,反正就跟著他走。

  出了花海,陸竟池買了纜車的票。

  這個纜車路線橫穿花海,坐在上麵可以看完整個花海。

  江瀾趴在窗戶往下看,看得久了覺得也就那麽回事。

  她收回視線,轉頭望向陸竟池,比劃道:這是要去哪裏?

  陸竟池靠在位置上,偏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

  “去坐熱氣球,想不想去?”

  第335章 讓她死之前,認祖歸宗吧

  時間:06,18 23:58 字數:2116

  江瀾微微一愣,緊接著,她眼睛一點點亮了,轉而欣喜起來。

  她飛快的點頭,一把抱住身邊的男人。

  “唔…”

  聽到他傳來的悶哼,江瀾立馬鬆開他,抬手比劃:對不起對不起。

  她肯定是壓到他傷口了。

  聽說要去坐熱氣球,她高興的有些得意忘形,都差點忘了他才做完手術。

  陸竟池捂著腹部,緩了緩,臉色很快恢複了正常。

  他主動摟過江瀾,勉強扯出一抹笑,“沒事。”

  江瀾疑惑地看著他,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她想了想,比劃道: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坐熱氣球了。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抬手捏了下她的臉蛋,“為什麽不想坐了?”

  江瀾:就是不想坐了,我肚子不舒服。

  陸竟池視線在她臉上來回掃視,似乎想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江瀾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倒回去。

  不等他開口說話,他手機響了。

  陸竟池拿出手機看了眼,居然是裴卿聲。

  本想掛斷,但手指落在掛斷按鈕上,他又停頓了下。

  最後,他還是接了裴卿聲的電話。

  “什麽事?”

  裴卿聲道:“林征怕你死在外邊,打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你在哪裏?”

  陸竟池眉頭不悅地蹙了蹙,“管好你自己。”

  “你以為我想管你?你自己想去哪死去哪死,死之前把江瀾帶回來。”

  陸竟池冷笑:“你叫我帶回來就帶回來?”

  裴卿聲歎了口氣,他沉默了會兒,才開口說:“帶她回來祭祖。”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沒有了笑意,反而帶著濃濃的沉重感。

  陸竟池倒也沒反駁他,不過也沒說話,他在電話這端沉默,視線又轉頭看了眼江瀾。

  江瀾也沒什麽反應,畢竟他聽不到對話的內容。

  裴卿聲又道:“你別光顧著自己,把她帶回來,好歹,讓她死之前,認祖歸宗吧?”

  “裴卿聲你給我閉嘴!”陸竟池突然低喝,讓那邊裴卿聲都愣了下,“你再胡說八道,我讓你永遠見不到她!”?

  很快裴卿聲反應過來,立即反唇相譏,“嗬,我胡說八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你現在帶她去那些地方有什麽用?她能記得住嗎?你是為了滿足她的願望,還是想讓自己安心?我都懶得拆穿你,你趕緊把她帶回來,不然我就親自來抓人了!”

  裴卿聲說完,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一扔。

  =陸竟池看著掛斷的電話,又看了眼江瀾。

  江瀾一無所知,她眨了眨眼睛,比劃:我們回去嗎?

  陸竟池沉默了片刻,看了眼遠處依稀可見的熱氣球,問她:“你真不想去?”

  江瀾點點頭,神色格外的堅定:我不想去了,回去吧。

  陸竟池抬手捏了捏眉心,過了會兒,他才歎了口氣,“好吧,我們回去。”

  等到纜車到地方的時候,陸竟池帶著她遠遠的看了眼,沒有去坐。

  江瀾看著那些緩緩升空的熱氣球,臉上流露出幾分羨慕的光芒,五顏六色的在天上飄著,真漂亮。

  不知道坐在上麵是什麽感覺,是不是就像飛起來了一樣?

  江瀾茫然的幻想著,等看夠了,她才拉著陸竟池的手,示意他們該回去了。

  陸竟池沒有再堅持,他牽著她的手,重新回到了纜車上,又將剛才的路線重新走了一遍。

  出了景區,陸竟池開車帶她離開歡樂城。

  江瀾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心裏雖然有些遺憾沒有坐上熱氣球,但並不後悔。

  她想,等陸竟池好了,他們有很多時間去玩。

  到時候,她一定要把歡樂城所有的項目都玩一遍,和他一起。

  想到這裏的時候,江瀾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陸竟池開著車,並沒有回醫院,而是帶她去了那座廢棄的別墅。

  江瀾下了車,看著眼前荒廢的別墅,以及快要將她人淹沒的草叢,她心裏隱約有些害怕。

  她握緊了陸竟池的手,不知道他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

  不過還沒等她細問,一輛黑色的賓利飛馳而來,一個急刹車停在兩人身邊。

  車門打開,裴卿聲從車門上下來。

  大過年的,他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暗紅色唐裝,微卷的短發垂在耳測,每次都給人雌雄莫辨的錯覺。

  他來到兩人麵前,把江瀾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隨後,他看向陸竟池,“我問過醫生了,她現在記憶是不是退化很快?”

  陸竟池沒說話,相當於默認了。

  裴卿聲意味不明的笑了聲,“行了,上車吧。”

  江瀾不認識他,不太想和他走,她緊緊抱著陸竟池的胳膊,想問他什麽時候回醫院。

  她現在隻擔心陸竟池的身體。

  陸竟池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拉著她上車。

  裴卿聲的車在前麵開,陸竟池帶著江瀾跟在後麵。

  車子駛出這片荒郊,進了熱鬧的市區,今天的人特別多,到處都是人山人海,車也堵得厲害。

  江瀾暈車,堵了半天,她有些想吐,好在忍住了。

  陸竟池把車窗降下來,讓她通通氣,江瀾轉頭看著外麵的人山人海,目光有些恍惚。

  隨著擁堵的路段越來越長,江瀾實在沒忍住,捂著嘴幹嘔了起來。

  陸竟池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知從哪摸出個紙袋子遞給她,“想吐的話就吐這裏麵。”

  江瀾接過紙盒點點頭,她是想吐,但是吐不出來,這才是最難受的。

  她抱著紙袋,腦袋靠在車窗上,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

  車堵得陸竟池也很煩,他打開自己這邊你的窗戶,點了根煙,慢悠悠的抽了起來。

  在市區裏差不多堵了兩個多小時,車子才終於離開了擁堵路段,來到另外一個偏僻的郊外。

  前方裴卿聲緩緩停了車,他下車點了根煙等著陸竟池過來。

  等到了後,江瀾下車第一件事就是去旁邊的草裏吐。

  裴卿聲看著她吐的樣子,再次狐疑地開口,“去檢查過了嗎?是不是懷孕了。”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裴卿聲嗤笑:“最好是我想多了,不然受罪的是她自己。”

  江瀾吐完之後,回頭看了眼兩人。

  這兩人頗有些針鋒相對,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麽。

  裴卿聲視線掃過江瀾茫然的臉,嘴角揚起,冷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她打了兩次,應該懷不上了吧?”

  “什麽兩次?”陸竟池忽然問道。

  !

  第336章 還是你陸竟池有一套

  時間:06,18 23:59 字數:2173

  裴卿聲將視線移到陸竟池臉上,嘴角的笑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什麽兩次,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陸竟池眯了眯眼,周身的氣息,忽然降低了許多。

  站在一旁的江瀾也察覺到溫度降低了。

  裴卿聲見他不說話,微微一笑,“裝瘋賣傻。”

  “是不是隻要不去查,假裝不知道,就可以當做沒發生了?”

  說完,他撇下兩人往陵園走了進去,“論逃避,還是你陸竟池有一套。”

  江瀾聽得雲裏霧裏,她注視著裴卿聲離開的背影,又不解地看了眼陸竟池。

  她比劃道:他是在說我嗎?

  “沒有說你。”陸竟池收起了臉上情緒,拿出紙巾擦了擦她嘴角的唾液,“別多想。”

  江瀾點點頭,剛吐完,嘴裏全是苦的。

  陸竟池替她擦完嘴角,遞給她一瓶水。

  江瀾接過來喝了兩口,陸竟池便帶著她跟了進去。

  這個陵園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且裏麵沒有多少墓碑,到處都是雜草,沿著水泥路走了好久才看到零星的幾座墓碑。

  還未走近,便能看到裴卿聲站在其中一座墓碑前。

  天上沒有太陽,他站在烏雲地下,周圍的野草襯的他身上的唐裝格外的深沉。

  周遭的氣氛有些陰森,她下意識的攥緊了陸竟池的手指,感受到男人掌心傳來的溫度,她心裏才稍微踏實了幾分。

  反正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能安心。

  來到裴卿聲身邊的時候,江瀾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墓碑。

  墓碑上是女人的照片,女人有一頭卷發,穿著旗袍,嘴角帶著溫婉的笑。

  江瀾盯著照片看了半晌,也沒認出這個女人是誰,她又看向隔壁的墓碑,是個男人,竟然也是穿的唐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文質彬彬,有種書香氣息,一看就是有文化有涵養的人。

  江瀾似察覺到什麽,她轉頭看向裴卿聲。

  裴卿聲也在看她。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片刻,江瀾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似乎有厭惡,也有憤恨與失望。

  “怎麽,認不出來?”裴卿聲質問道。

  江瀾搖搖頭,她再次將那些照片都看了一遍,結果都是一樣,她沒有任何印象,她想不起來,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裴卿聲笑了,“你隻認識陸竟池對嗎?”

  江瀾抱住陸竟池的胳膊,用行動回答了他的話。

  主要是裴卿聲看她的眼神,讓江瀾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充滿了惡意,以及不懷好意。

  裴卿聲剛要上前,陸竟池抬手擋住了他。

  裴卿聲猛地看向他,眼中閃過一抹殺人的戾氣。

  陸竟池道:“既然是祭祖,就不要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反正她也記不住,何必浪費時間。”

  裴卿聲直直地看著他,“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就算你做了再多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也忘得一幹二淨,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時粘著你,你當然高興了,可以站在這裏不痛不癢的對我說教!”

  說到最後,裴卿聲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和她之間的事?”

  陸竟池靜靜地看著他,看他失態,看他醜態百出,在平常,是很難看到這樣的裴卿聲。

  裴卿聲語氣有些過激,尤其是他針對陸竟池的時候,江瀾上前,抬手推了他一把。

  她力道不算大,但裴卿聲卻踉蹌了兩步,倒沒有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沒想到江瀾會站出來推他。

  裴卿聲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詫異地看向江瀾,看著好她護犢子的模樣,裴卿聲低低的笑了起來。

  “嗬嗬…哈哈哈……”

  越笑越大聲,整個陵園裏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等他笑夠了,才冷眼看向江瀾,眼底藏著駭人的陰鷙。

  “白眼狼。”

  陸竟池把江瀾拉到身後,站在了他麵前。

  陸竟池已經不耐煩了,“裴卿聲,別發瘋,你到底還要不要祭祖?”

  裴卿聲仰頭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臉色變幻莫測,就像在調整電腦屏幕的幀率一樣,在選一個合適的畫質。

  過了會兒,他再看向陸竟池時,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好像剛才發癲的不是他。

  他側頭看了眼身前的墓碑,幽幽地說道:“祭祖?人都死了,有什麽可祭的。”

  “我不過是,讓他們看看,他們養的好女兒,現在都在做些什麽。”

  “現在看到了,不知道他們九泉之下,會不會瞑目。”

  陸竟池淡聲道:“你也說人都死了,死了還能看見什麽,你現在做這些,不也是為了尋求安心?”

  裴卿聲挑眉笑了笑,“陸竟池,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

  “還行。”

  裴卿聲餘光掃了眼他身後的江瀾,“你高興就行,反正我想,你也高興不了太長時間。”

  “不管時間長短,總歸是有高興的時候,不像裴總,從頭到尾都活在怨憎之中。”

  論起懟人,並不是隻有裴卿聲會陰陽怪氣,陸竟池也絲毫不遜色,兩三句話就能直戳心窩。

  裴卿聲沉默了。

  過了會兒,裴卿聲笑著轉過身,看著前方一座座墓碑,像是在自言自語般:“你說得對,但我為什麽會活在怨憎之中?因為我連她該承受的那份怨憎也一並承擔了。”

  “她倒是活的無尤無怨了……”說到這,裴卿聲頓了頓,回頭看了眼江瀾,“說的也不對,小啞巴,你會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你活該,知道嗎?這是老天對你的懲罰。”

  他說的咬牙切齒,可是不管裴卿聲說什麽,江瀾臉上自始至終都是迷茫和不解。

  因為裴卿聲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陸竟池嗤笑一聲。

  他的這聲笑,像一把無形的利刃,將裴卿聲從頭到尾劈成兩半,將他原本真實的樣子暴露在陽光下。

  任人嘲笑。

  笑他的無能,笑他可憐。

  “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她聽不懂,也不會記得。”

  陸竟池淡淡的說道:“你有這閑工夫,不如上兩柱香,別在這裏出洋相,雖然我們是合作關係,但該笑話你,我還是會笑話的。”

  裴卿聲被他氣笑了,“你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好嗎?和我說這些,不怕我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

  “你這是邀請我殺你?”

  “你可以試試。”陸竟池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好像非要將裴卿聲逼到徹底暴走似的。

  裴卿聲眯了眯眼,下一秒,他忽然抬手,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了陸竟池的脖子上。

  “既然陸董這麽盛情邀請,我要是拒絕,豈不是不識好歹?”

  第337章 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時間:06,18 23:59 字數:2090

  陸竟池沒什麽反應,淡定的站在原地,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反倒是江瀾著急了,她急忙上前,抓住裴卿聲的胳膊,衝著他搖頭。

  裴卿聲盯著她慌亂的目光,嘴角揚起濃濃的嘲諷。

  “你查到了什麽?”陸竟池忽然問。

  裴卿聲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我憑什麽告訴你?”

  陸竟池抬手,推開他的匕首,“天快黑了,快些結束吧。”

  裴卿聲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憤憤地收了刀,反手把江瀾拽過來。

  江瀾踉蹌著站在了墓碑前,她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比起剛才的陌生,此刻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胸口悶悶的。

  陸竟池看著兩人的背影,他默了默,轉身走遠了些。

  他來到不遠處的涼亭裏,倚在柱子上,若有所思地點了根煙。

  裴卿聲拿起地上的紙錢點燃,半跪在地上,將紙錢放在墓碑前。

  他一邊往裏扔紙,一邊低聲開口,“過來跪著。”

  江瀾蹙了蹙眉,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但裴卿聲專注燒紙錢,沒有看她。

  他說:“你不認識字嗎?看看墓碑上的名字。”

  聽到他的話,江瀾這才注意到墓碑上的碑文,一個叫秦映然,一個叫江朔。

  江……

  江瀾猛地瞪大眼睛,不得不再仔細看看那個男人的照片,隱約中,從男人的眉眼間尋找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她呼吸一點點變得急促起來。

  這是……

  這難道是……

  江瀾心中升起一股可怕的念頭,她驀地看向裴卿聲,希望從他嘴裏得到證實。

  裴卿聲安靜的燒著紙錢,燃燒後的紙屑緩緩升空,在陰暗的空中紛紛揚揚,火焰裏飄出的青煙,刺得江瀾眼眶發酸。

  刹那間,江瀾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五歲到陸家。

  她無時無刻都在盼著父母找到自己,盼著回家,她以為,總有一天,父母會找到自己。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有家,家裏還有很多人等著她。

  可是現在,裴卿聲告訴她,埋在這冰涼的土裏的人,就是她的父母。

  原來……她沒有家。

  裴卿聲說:“原本,我想讓你自己記起來,想看著你悔恨的模樣,讓你為自己這些年的得過且過付出代價。”

  他笑了聲,“你倒好,不僅什麽都沒想起來,反倒是越忘越快。”

  “罷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你。”

  “誰讓我,欠你們江家的。”

  江瀾茫然地坐在地上,聽著他的話,泣不成聲。

  她聽不懂裴卿聲的話,隻知道自己沒有家了,她渴望的家,渴望的父母,全都沒有了。

  所有的期盼與希望,全都在眼前這些紛紛揚揚的紙屑裏,成了夢幻泡影。

  裴卿聲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他慢條斯理的扔著紙錢,忽然,胳膊被一雙手抓住。

  他動作微微頓住,側頭看向江瀾。

  她淚流滿麵的望著裴卿聲,像是要將他的長相,刻進骨子裏,以此來分辨他的身份。

  可她看了半天,用盡了全力,也沒有在記憶裏檢索到這個人。

  江瀾無力地垂下手,她比劃道:你是,誰?

  裴卿聲看到她僵硬的手指,嘴角揚了揚,沒多少笑意,更多的是冷意。

  “我是誰,你慢慢想。”

  裴卿聲拒絕了回答她這個問題,收回目光,繼續燒紙。

  江瀾深深注視著他的側臉,垂落的短發擋住了他大片臉頰,從江瀾的角度看,隻能看到他的唇和鼻梁。

  江瀾在拚命回想他剛才的話。

  他說,他欠江家的…那他也不是自己的哥哥。

  可他是誰啊?

  江瀾拚命的想,越想,她的腦袋就越疼,沒來由的疼。

  她抬手抱住自己腦袋,揪著頭發,腦海裏翻江倒海,疼的她無以加複。

  江瀾企圖從這些混亂的疼痛中,窺探到一絲有關裴卿聲的信息,可,什麽都沒有。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就像裴卿聲在她記憶裏從未存在過,她所有能想到的,全是與陸竟池的點點滴滴。

  江瀾強忍著腦袋的疼,抬手抓住裴卿聲的胳膊,眼底帶著濃濃的祈求。

  她想知道他是誰,他是她的什麽人。

  她沒有家了,沒有父母了。

  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而她越是懇求,裴卿聲偏不告訴她。

  他無情地揮開她的手,直視著江瀾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會告訴你,如果你不能想起來,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裴卿聲說完,抓起旁邊的酒壺,往火裏倒酒。

  酒精接觸到火苗,猛地竄起很高,燙的江瀾臉頰生疼。

  江瀾咬著唇,近乎絕望的凝視著裴卿聲。

  她想不起來,所以他討厭她,拒絕和她相認,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裴卿聲還說:“雖然你可能很快就忘了今天的一切,但,陸竟池說的對,就算忘了,你也受到過懲罰。”

  “這懲罰,不會因為隨著遺忘而消失。”

  他說著,從懷裏將一枚白色的圓環拿出來,遞給江瀾,“這次,可不要弄丟了。”

  裴卿聲貼心地替她帶好,上麵的屏幕映照出江瀾狼狽的臉。

  旁邊的火堆漸漸熄滅,化作一地的黑灰,好似一切都歸於沉寂。

  帶好表環之後,裴卿聲漫不經心地說:“在恒安有個習俗,每年的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祭祖。”

  “這一天,也是最熱鬧的一天。”

  “不管離家多遠,出國也好,出地球也好,這一天都要回到老家。我記得最後一年祭祖的時候,江家空前的熱鬧。”

  裴卿聲喃喃說道,像是在嘮家常,目光盯著墓碑,思緒卻票了很遠。

  “老宅裏人滿為患,比菜市場還要熱鬧,那時候你穿著大紅色的公主裙,頭頂紮著兩個毛茸茸的丸子,手裏搖著撥浪鼓滿屋子亂跑。”

  “一家人追在你屁股後麵,生怕你磕了碰了。”

  “你多幸福,整個家族,就隻有你一個女孩,舉家上下都把你捧在手裏。”

  裴卿聲說著,看著她的眼神,格外的複雜。

  他抬起手,落在江瀾的臉上,“再看看你現在,你在陸竟池身邊過的什麽日子?”

  “你對得起他們的精心嗬護嗎?”

  江瀾眼淚奪眶而出,順著眼角,蜿蜒滑落在裴卿聲的指尖。

  “可是你,卻把他當做你的命,死都離不開他。”

  “江瀾,你真該死啊。”

  第338章 哥哥,你別不要我

  時間:06,19 23:53 字數:2150

  江瀾哭的泣不成聲,她無法反駁。

  裴卿聲說她該死,她就該死,她連父母都忘記了,怎麽不該死……

  裴卿聲瞧她坐在地上哭的傷心,嘴角的笑越發譏誚。

  陸竟池也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彎腰將地上的江瀾帶了起來,轉頭看了眼裴卿聲,眉頭微蹙,似乎對他把江瀾弄哭有幾分不悅。

  “你是不是有病?”

  裴卿聲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可什麽都沒說。”

  說完又補充道:“反正她很快就會忘記,無所謂的。”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墓園,天色暗淡,他的身影在陵園裏若隱若現,最後消失不見。

  江瀾趴在陸竟池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前一秒她還在快樂的暢遊花海,下一秒她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她真的隻有陸竟池了。

  她緊緊抱著陸竟池,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如果哪天連陸竟池都不要她了,她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畢竟,到目前為止,她記憶裏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圍繞著他。

  他是她生命的全部了。

  陸竟池輕撫著她的後背,低聲哄道:“好了別哭了,我不是還在嗎?”

  江瀾仰起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死死的望著陸竟池。

  片刻後,她比劃道:哥哥,你別不要我。

  陸竟池垂眸看著她的手指,目光閃了閃。

  隨後,他捧著江瀾的臉,低聲說道:“不會,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不要你。”

  江瀾用力的點點頭,慌亂的舞動手指:我會的,我一定會乖乖聽話,我什麽都聽你的。

  她比劃著,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手指比劃的速度比平常快了許多,就像在極力保證自己會聽話。

  生怕慢了,他就不信她。

  陸竟池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反手將她抱在了懷裏。

  江瀾臉頰貼著男人的胸膛,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衣服上淡淡的梔子花香,剛才那顆飄浮不定的心,也一點點安穩下來。

  她哭了許久,才慢慢冷靜下來。

  陸竟池拉著她的手走出陵園,這座陵園與那棟別墅一樣,漫山遍野的雜草,隻有那幾排墓碑掩映在草叢裏,風一吹,草叢沙沙作響。

  隨著兩人離開,陵園也恢複了寂靜,草叢中的墓碑安靜的佇立在暮色中,在周圍青青綠綠的野草中,那些若隱若現的黑色墓碑略顯突兀。

  上車後,陸竟池遞給她一瓶水。

  江瀾接過礦泉水喝了兩口,陸竟池才啟動車子離開這裏。

  兩人回了醫院,但不是陸竟池住的醫院,而是之前給江瀾看病的醫院。

  那位老大夫還在家過年,就被黃胖子逮來醫院了,看起來很不高興。

  他來第一件事,就是先讓江瀾去拍個片。

  隨後與陸竟池了解近期病情。

  醫生有些詫異,“你是說,她現在記憶停留在十歲了?”

  陸竟池微微點頭:“嗯。”

  “多久了?”

  陸竟池想了想,“半個多月,目前日常記憶正常,不會像之前那樣每天醒來都忘記前一天的事。”

  醫生臉色變得糾結起來,“這還是個新鮮的案例,我得研究研究。”

  “我就想知道,她記憶還會不會繼續退化,或者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退化?”

  “這個我沒辦法給你答複,不過目前看來她這邊並且算是穩住了。”

  醫生說著,他頓了頓,又囑咐道:“還是要多注意觀察下,她這樣的病例我還是頭一次見,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醫生道:“就是,可能會繼續惡化,也可能維持現狀,當然,某個契機下全部想起來也不是不可能。你回去後好好觀察,若是下次她再發生記憶退化,看看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

  陸竟池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江瀾,她正盯著角落裏的盆栽發呆。

  她對自己的病情一無所知,陸竟池和醫生的談話,對她來說也隻是閑聊,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陸竟池才道:“我知道了。”

  說完,陸竟池拿起桌上的袋子,起身來到江瀾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走了。”

  江瀾仰起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站起來抱住他的胳膊。

  她現在就像塊牛皮糖似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他身上。

  陸竟池也沒說什麽,帶她回了他住的醫院。

  一進病房,屋裏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

  林征正愁著上哪找他,一看這兩人回來,他懸著的心的終於放下了。

  “陸董,您這是跑哪去了啊,剛剛醫生還把我臭罵了一頓……”

  林征說的委屈,他自己跑了,醫生不敢罵陸竟池來罵他,他招誰惹誰了。

  除了他之外,還有黃胖子與夏顏。

  陸竟池視線落在她臉上時,夏顏立即站直了身體,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

  然而他也隻是看了眼,便收回了視線,像不認識她一樣,淡然地說道:“大驚小怪,都出去。”

  “行,那我把醫生喊來給您檢查下。”

  林征說完,朝黃胖子使了個眼色,兩人立馬很有眼力見的退出病房。

  隻有夏顏還在原地站著,她欲言又止地看著陸竟池,而那個男人,卻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

  他的無視和冷漠,像刀子似的紮著她的心。

  他拉著江瀾到沙發坐下,輕聲問她:“餓了吧?”

  江瀾點點頭,下意識又看了眼夏顏,心裏立即警鈴大作,江瀾知道,她想和自己搶陸竟池。

  察覺到江瀾的眼神,陸竟池忽然轉頭看向夏顏,“你還在這幹什麽?”

  夏顏微微一怔,男人冷漠陌生的眼神,讓她眼眶一紅,沒來由的酸楚從心裏翻湧而上。

  她忍著淚,哽咽地說道:“我擔心你,想確認你有沒有事。”

  想到他帶著傷,還要帶江瀾出去過年,而對她卻不聞不問,她在這裏擔心的要死,可換來的卻是他無情的驅趕。

  “我很好,你先出去。”

  夏顏咬了咬唇,心有不甘和委屈,在他的冷淡下也隻能默默咽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江瀾直勾勾盯著他,雖然她不清楚這兩人什麽關係,但她能感覺到,陸竟池和這個夏顏之間肯定不簡單。

  “你在這坐會兒,我出去一趟。”陸竟池說道。

  江瀾一把抓住他胳膊,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著他,臉上寫滿了不讓他出去。

  第339章 完成了任務

  時間:06,19 23:54 字數:2057

  “我馬上就回來,好嗎?”

  他聲音很輕,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江瀾抿著唇,手指還緊緊攥著他。

  而在他的注視下,江瀾不得不放開他。

  陸竟池沉吟了片刻,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江瀾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開了門,又看他關了門。

  她咬著唇,默默地低下頭,盯著自己指尖。

  陸竟池出來後,他拿出手剛要打電話,身後忽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他蹙了蹙眉,回頭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夏顏就站在他身後,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著他,像極了被人拋棄的小狗。

  陸竟池停下撥號的動作,揣起手機,轉身看著她。

  夏顏小聲地開口:“竟池。”

  “幹什麽?”

  夏顏眼眶泛著紅,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陸竟池,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你為什麽對我這樣冷漠了?”

  陸竟池坦然地注視著她,也沒有因為她哭泣而動容,他說:“該說的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夏顏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哽咽道:“為什麽呀?你愛上那個啞…江瀾了嗎?”

  陸竟池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他沉默片刻,拂開夏顏的手。

  “我沒法和你解釋,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出現在她麵前,能記住?”

  夏顏垂下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在陸竟池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她忽然說:“那我們,還能像之前一樣嗎?”

  “之前是哪樣?”陸竟池反問她。

  夏顏望著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夏顏長得漂亮,尤其是哭的時候,不是那種大吼大叫,並不讓人反感,反而有種楚楚可憐的美。

  她哭著說:“反正不是現在這樣。”

  陸竟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夏顏又說:“我可以答應你,不出現在江瀾身邊,但是你別對我這麽冷淡行嗎?”

  “我要是不答應,你又準備用自殺來威脅我?”

  夏顏搖搖頭:“我哪有威脅你,不是你叫我證明給你看的嗎?”

  她這句話把陸竟池堵住了。

  她確實沒有用自殺威脅他,她之所以割腕,也是陸竟池讓她證明。

  如果陸竟池不救她,她這會兒已經涼了,這算哪門子的威脅?

  “行了,回去吧。”陸竟池顯然不想繼續聊下去了,他又說:“安分點,別給我找麻煩。”

  夏顏聽他語氣,有鬆口的意思,她麵色一喜,忙不迭的點頭。

  她欣喜地將他抱住,見他沒有推開自己的意思,她才仰起頭,小聲說道:“我聽你的,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夏顏很識趣,她隻是抱了一下便放開他,心情瞬間由陰轉晴,雖然臉上還掛著淚,依然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

  “那我就先走了,你可別再亂跑了。”

  陸竟池沒說話,她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了醫院。

  等她走後,陸竟池手放進褲兜裏,再拿出來時,手裏多了個黑色的圓扣。

  他看著手裏的東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當然夏顏並不知道這些,她進了電梯後,一顆心還在撲通狂跳。

  她也不是真的傻到用這麽明顯的方式,而是想不到別的更好的法子,幹脆就破罐子破摔,一蠢到底好了。

  剛才陸竟池已經鬆了口,她也不想陸言啟傷害他,但是又不甘心這樣放棄,她還是希望陸言啟能幫自己,讓那個江瀾消失。

  這看似愚蠢的方式,相反很聰明。

  既讓陸竟池有了防備,她也完成了任務。

  因為她知道,陸竟池就算發現了,也會留下那個監聽器,將計就計。

  電視裏都這樣演的。

  比起神不知鬼不覺留在他手裏,夏顏反而提心吊膽,害怕陸言啟傷害他。

  她出了醫院後,給陸言啟打了個電話,但是對方沒接。

  夏顏不死心的又打了幾遍,第五遍的時候,他終於接了。

  “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夏顏沒好氣地說道。

  陸言啟道:“有什麽事嗎?夏小姐。”

  夏顏沉默了會兒,說道:“我就想問問,你答應的我的事還作數嗎?”

  陸言啟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開口,“怎麽,你成功了?”

  “當然了,不成功我會給你打電話?”

  “是嗎?我怎麽不太信呢。”

  陸言啟沒那麽好忽悠,但他又說:“不過沒關係,我自有辦法證明,至於答應的事,目前可能沒辦法做到了。”

  “難道,你不知道江瀾和陸竟池消失了半個月嗎?”

  夏顏聽到這話,她瞳孔微微一縮,旋即又猛地瞪大眼睛,“你幹的?”

  陸言啟還稍微有些遺憾,他歎了口氣,“行了,就算不用你說,我也會去做。”

  夏顏急忙道:“我隻想那個啞巴消失,可沒有說讓陸竟池也消失,你……”

  “夏小姐。”陸言啟打斷她,“別那麽緊張,如果陸竟池真的那麽好對付,他也不可能活著回來了,所以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

  夏顏突然語塞,可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

  但陸言啟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既然你已經完成了任務,那就沒你的事了,安心的等著即可。”

  他說完這句話便掛了電話。

  夏顏捏著被掛斷的電話,眉頭蹙得緊。

  原來陸竟池和江瀾失蹤,是陸言啟搞的鬼,看來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

  陸言啟現在比她還要氣呢,但凡當時他多補一刀,陸竟池都不會活著回來。

  這可真的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了。

  想到陸竟池回來後,兩人之間的仇恨升級,他就感覺到一陣頭疼。

  陸竟池在病房外,也個臨安打了個電話,確認陸言啟現在的狀態。

  陸言啟現在神神秘秘,也不知道是障眼法,還是真的受了重傷。

  陸竟池叫來林征,詢問他陸言啟在醫院的治療記錄。

  林征立即打開手機郵箱,把那邊傳來的郵件遞給陸竟池看,“我不知道這個是真是假,還沒得到證實,所以我也不敢貿然給您看。”

  陸竟池握著手機,隨便翻了翻,又將手機還給了林征。

  “不用看了,假的。”

  林征詫異,抓起手機翻來覆去看,也沒從哪裏看出來這份資料是假的,他怎麽看出來的?

  他不解地問:“陸董,您從哪裏看出來資料是假的?”

  第340章 我幫你治治

  時間:06,19 23:55 字數:2094

  陸竟池雙手揣兜,斜睨了他一眼,林征感覺自己又被嫌棄了。

  他訕訕地笑了笑。

  陸竟池道:“這是陸氏參股的私立醫院,既然能讓你調出來資料,就不可能是真的。”

  “為什麽?”

  陸竟池冷笑一聲,“以他那性子,知道我負傷住院,他還能坐的住?”

  林征聽到這話,才猛然驚醒過來,他恍然大悟,“是啊,之前他剛來恒安的時候就對您出手了,現在您受了這麽重的傷,他不可能坐得住。”

  “除非,他自己也受傷了。”

  這次陸竟池住院,動手術,可是沒有任何保密,也沒有像陸言啟那樣,派人將醫院裏裏外外包圍,甚至還特意跑出去了一趟,就是為了引一些人來。

  但到了現在還風平浪靜,顯然對方沒打算幹掉他。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小心謹慎,以為我們在唱空城計。”陸竟池悠悠地說著,又低笑了一聲。

  林征腦子已經快轉不過彎了,他撓了撓頭,說來說去,這兩人現在就是在心理博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猜對了就贏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

  陸竟池走到窗戶前,望著外麵鳥語花香的公園,沉吟良久,他才說:“給我們秦助理打個電話。”

  “秦、秦助理?是秦霜嗎?”

  “怎麽,公司還有第二個秦助理?”

  林征愣了下,急忙拿出手機,“哦哦我現在就打。”

  他也不含糊,拿出手機給秦霜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多會兒,電話接通,林征趕緊把手機遞給陸竟池。

  陸竟池接過電話,正好聽到那邊秦霜傳來的聲音,“林助理,新年快樂。”

  “秦助理,新年快樂。”

  陸竟池一出聲,電話那邊瞬間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恢複了一如既往的笑意,“陸董,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有什麽工作安排嗎?”

  “沒有工作安排,就是想知道秦助理在什麽地方,想來拜訪一下。”

  秦霜不解地問:“您在恒安?”

  “您是說,想來我家嗎?”秦霜不太確定。

  “沒錯。”

  秦霜猶豫了,“這……”

  “怎麽了,不方便嗎?”

  秦霜幹笑道:“是,是有點不方便,陸董要是有什麽事的話可以在電話裏吩咐,或者我去見您。”

  “不用了,既然不方便,那就下次再登門拜訪。”

  陸竟池說完,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了林征。

  林征一頭霧水,不明白他這通電話的意義何在。

  陸竟池神色莫測地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陸董,那現在怎麽做?”

  陸竟池轉過身,看了眼林征,“找幾個人,去拜訪一下陸言啟。”

  這下林征聽懂了,他嘴裏的這個拜訪,可不是真的拜訪。

  “我知道了,馬上去安排。”

  秦霜這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裴卿聲,攤了攤手,“他這什麽意思?”

  裴卿聲指著下巴,把玩著桌上的橘子,笑道:“確認你是誰的人唄。”

  秦霜怔了怔。

  裴卿聲解釋:“如果你是陸言啟的人,這會兒就應該陪著他在醫院,而不是在這裏過年。”

  “那這麽說……”秦霜臉色變了變。

  裴卿聲拿起一個橘子,往後椅子上靠了靠,慢條斯理地剝著橘子。

  “除了陸言啟就是我,被猜到很正常,不用擔心,你應該很快就要升職了。”

  秦霜不太相信,他都知道自己是誰的人了,還給她升職,那不是有病嗎?

  裴卿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頗有幾分失望,“小霜,你該補補腦了。”

  秦霜被他這麽一說,臉色不太好看,但強忍著沒有發作,她沒好氣地說:“那你說,他為什麽要給我升職?”

  “很簡單,因為炸船的事,他需要人去聯係維德集團的高層,揭露沉船的真相,從而讓維德集團給陸言啟致命一擊,而……”

  裴卿聲微微一笑,“我正好能聯係上。”

  “他給你升職,也算是對我們合作的一種認可,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他說著,將手裏的橘子放進嘴裏,又臉色一變,將橘子吐進了垃圾桶,“真酸,誰買的?”

  “福伯買的。”

  “下次別讓他買了。”

  秦霜扯了扯嘴角,又回歸正題,“所以,他剛才才特意打電話,確認我是誰的人?”

  “不是很明顯嗎?”

  裴卿聲嫌棄的將橘子丟進垃圾桶,“這個家夥,死要麵子,他是不會來求我的。”

  所以才從她這裏入手唄。

  秦霜有些意外,雖然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聽著他嘴裏的陸竟池,似乎和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她印象中的陸竟池,高高在上,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冷漠。

  而他嘴裏的陸竟池,像是個幼稚又別扭的小孩似的。

  少了拒人千之外的孤傲,多了幾分普通人的平易近人。

  她如此想著,嘴角露出了不自覺的笑意。

  裴卿聲忽然伸出手指,在她麵前的桌子叩了叩,“別犯花癡。”

  秦霜回過神,忙收起臉上的笑意,不自在地反駁道:“誰犯花癡了?”

  裴卿聲笑了一聲,看破不說破。

  ——

  陸竟池回到病房的時候,江瀾正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在沙發裏蜷縮成一團,像極了一隻小貓似的。

  陸竟池走到她麵前,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在碰到她的瞬間,江瀾從睡夢中驚醒。

  看到他時,江瀾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眼中全是委屈,似乎在怪他為什麽離開這樣久。

  陸竟池將她抱起來,往病床上走去,又將她放下。

  可她摟著他脖子不撒手,陸竟池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傷口在隱隱作疼。

  “放手,傷口要裂了。”他臉色不太正常,像是強忍著什麽。

  江瀾見狀,立馬放開了他。

  陸竟池在她旁邊坐下,閉上眼緩了緩,睜開眼時恢複了正常。

  “別這麽緊張,我不過出去了一下會兒。”

  江瀾眼眶有些泛紅,她盯著他的胸口,想了想,抬手把他衣服撩了起來。

  可惜胸口包紮著繃帶,她什麽都看不見。

  她眨巴著眼睛,比劃道:你疼不疼?

  陸竟池默了默,說了兩個字,“不疼。”

  江瀾不相信,她都看出來他臉上的痛苦了。

  她沉盯著他看了半晌,又比劃:我幫你治治。

  第341章 去把門反鎖了

  時間:06,19 23:56 字數:2238

  陸竟池緊繃著唇,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裝著關心,委屈,還有自責。

  唯獨沒有情,欲。

  陸竟池抬手捏了捏眉心,略帶幾分疲憊,“不用了。”

  誰知這話說完,她眼淚倏地掉了下來。

  陸竟池蹙著眉,“你哭什麽?”

  江瀾哭的太過傷心,肩膀都在顫抖,她抽噎著比劃:你是不是找別人治了?

  陸竟池微微一愣,旋即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有些哭笑不得。

  “怎麽可能,別胡思亂想。”

  江瀾:那你不讓我給你治了。

  陸竟池嘴角微微抽搐,突然之間不知如何解釋。

  江瀾現在認定,隻要他疼了,她治治就好了。

  陸竟池的沉默,讓她越發傷心,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陸竟池一陣頭疼,他撫摸著她的臉頰,低聲哄道:“別哭了,乖。”

  江瀾咬著唇,止住哭泣,但眼淚還是不斷的溢出來。

  他剛剛跟著夏顏出去了,說不定,他已經讓夏顏治過了,他都不需要她了。

  不被需要的人,隨時都會被丟棄。

  陸竟池見此,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無奈地說:“去把門反鎖了。”

  江瀾怔了一下,淚眼模糊地注視著他,不懂鎖門做什麽。

  他捧著她的臉,手指擦拭她臉上的淚,低聲道:“別讓人看見了。”

  江瀾咬著唇,比劃道:為什麽不能讓人看見?

  他一本正經,“被人看見,就沒效果了。”

  江瀾瞪大眼睛,也真信了他的話。她忙不迭點頭,飛快地下了床,跑去將門反鎖,又再次回到床上。

  她麻溜地坐在他腿上,低頭去解他的皮帶。

  她著急忙慌的樣子,如果不是她臉上表現出的懵懂與真誠,任誰都會覺得,是她想要了。

  江瀾解不開他的皮帶,有些著急。

  陸竟池靠在床頭合上眼,揉著太陽穴,興致不怎麽高。

  江瀾解不開,她急的抓住他皮帶用力一扯……

  陸竟池掐著她的腰,將她翻到自己身下,抓住她兩隻亂動的手摁在她的頭頂。

  “好了,我已經不疼了。”

  江瀾掙睜著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好似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

  恰好這時,外邊醫生在敲門。

  醫生還納悶,沒事把門反鎖了幹什麽?

  陸竟池放開她,“去開門。”

  江瀾看了他好幾眼,外麵敲門聲很急促,她便歇了心思,下床去開門。

  “陸先生……”醫生剛要開口說話,看到江瀾淩亂的頭發,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下。

  陸竟池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一切正常。

  醫生聯想到剛才反鎖門的事兒,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禽獸。

  這才住兩天就忍不住了嗎?

  陸竟池對於醫生變幻莫測的臉,沒什麽表情,他開口道:“做什麽?”

  醫生露出一個微笑,耐心地說道:“陸先生,咱們得去拍個片,看看您的肋骨恢複得如何,如果沒有移位的話,就不需要固定了。”

  陸竟池本想拒絕,但又看了眼旁邊虎視眈眈的江瀾,他嗯了一聲。

  他選擇配合醫生。

  醫生也挺意外,這些居然這麽好說話?

  果然,男人啊。

  就那點事,帶傷工作的感覺肯定不好受。

  醫生一副了然的模樣,做出個請的手勢,“請吧陸先生。”

  陸竟池起身跟著醫生走了出去,又囑咐江瀾在病房裏好好待著。

  江瀾點頭應下他的話,目送他離開病房。

  外麵已經完全黑了。

  她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麵夜空還在綻放的煙花,她整個人都趴在窗戶上。

  外麵到處都是過年的喜悅,那些樹上全都掛著大紅燈籠,遠遠看去,就像結了以樹的蘋果。

  臨安還在下雨。

  陸言啟的病房外,電閃雷鳴,一片漆黑,隻有偶爾閃過的閃電將夜空照亮。

  這一層的病房也靜悄悄的,樓梯口和電梯口,病房門,全都是西裝革履的保鏢。

  今天陸盛文沒有來,病房裏隻有他一個人。

  醫生正在給他換藥,他的胳膊傷勢太重,剛來的時候差點就要截肢了,幸好這位醫生醫術高明,保住了他這隻手臂。

  “陸總,您這手恢複還需要些日子,您一定要好好修養,不可劇烈運動。”

  他這個傷,現在看,仍然觸目驚心。

  胳膊上缺的肉移植了其他部位的組織填補上,都不知道能不能融合,而且就算愈合了,傷口也非常的難看。

  陸言啟淡淡地點頭:“嗯,麻煩了。”

  醫生幫他重新包紮好,收拾好東西便出去了。

  他身上多處傷口,一時半會兒想出院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外麵未必會有醫院裏安全。

  夜深人靜時,樓梯口悄然上來幾個人,保鏢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本想上前驅趕,誰知那幾個人二話不說便開始動手。

  幾個保鏢不查,被兩三下放倒在地。

  那幾人放倒保鏢之後,朝著病房飛快衝去。

  其他保鏢見狀,也全部圍了上來,雙方大打出手。

  在病房裏的陸言啟聽到動靜,目光閃了閃,他對旁邊的護工說:“出去看看。”

  護工點頭應下,打開門出來看了眼,便看到走廊上的保鏢和人打起來了。

  而且來的人似乎是高手,而且帶著凶,器,幾番交手下來,保鏢倒了好幾個,雪白的地板上與牆上,全都是鮮紅的血。

  護工哪裏見過這架勢,他飛快地跑回病房,“不好了,有人殺來了。”

  陸言啟臉色微微一變,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他膽子這麽大?”

  護工在旁邊急的欲哭無淚。

  陸言啟想起身,但身上的傷太過嚴重,嚐試兩次又摔了回去。

  他立即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醫護人員第一時間衝了過來,見到這幅場景,醫護人員也嚇得夠嗆,紛紛跑開,打電話報警的報警,叫保安的叫保安。

  而那幾個人在保鏢的圍攻下也漸漸地有些體力不支,最後看來人多了,他們也不再糾纏,當機立斷丟下保鏢逃走了。

  “追!”

  保鏢哪裏會輕易讓他們逃走,紛紛聯係人過來支援,勢必要將那幾個人凶手抓住。

  如果知道是誰派來的,那陸竟池就是自投羅網。

  幾人在保鏢和醫院保安的圍堵下,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把醫院裏的人也嚇得四散奔逃,所過之處,皆是一片尖叫聲。

  一時間,醫院裏人仰馬翻,亂成了一鍋粥。

  其中有兩個人被保鏢抓住,直接摁在了地上。

  另外幾個則是跑出了醫院,上了路邊的一輛黑色車,在大雨中揚長而去。

  等車開出一段距離,坐在副駕駛的人才拿出手機匯報情況。

  聽到他們的匯報,林征不禁汗顏,他對著電話裏罵道:“你們是不是傻?怎麽還會被抓了!”

  這下完了,要是陸董知道,不把他頭擰下來才怪。

  第342章 我來找我媳婦

  時間:06,19 23:57 字數:2172

  “林助理…這是個意外。”

  林征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才是個意外,真的是飯桶!”

  林征氣的直接掛了電話。

  他來到病房外,在門口來回徘徊,卻始終沒有勇氣進去,他把事情搞砸了,這可咋整……

  陸竟池這會兒剛檢查完回來,恢複的還行,主要是檢查他胸膜恢複的程度。

  他回來的時候江瀾又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次他沒有去叫醒她,而是拿了根煙準備出門。

  打開門,看到林征一臉糾結的站在門口。

  他出來林征也被嚇了一跳,“陸、陸董……”

  陸竟池目光在他臉上打量片刻,才冷聲開口,“失敗了?”

  林征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是是的,沒看到陸言啟的狀況,還、還有兩個人被抓了……”

  他越說越沒底氣,最後連聲音都小了下來。

  還以為陸竟池聽完會發怒,他低著頭,等待陸竟池發作。

  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陸竟池說話,反而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

  林征下意識抬頭看了眼。

  陸竟池倚在門口,嘴裏吐出些嫋嫋煙霧,他淡淡地說:“看來,他確實是受了重傷。”

  “啊?”

  陸竟池笑了聲,“準備一下,這兩天就回臨安。”

  林征都快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他沒有認真聽?

  於是林征又小心翼翼地說:“有、有兩個人被抓了。”

  陸竟池垂眸瞥了他一眼,“林助理,如果耳朵不好使,我建議你換個崗位。”

  林征被噎了一下,他抽了抽嘴角,急忙低下頭,“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安排。”

  林征也不敢再問,麻溜的離開醫院,去安排回臨安的事宜。

  陸竟池抽了一根煙,轉身回到病房裏。

  林征通知了裴卿聲,後天回臨安。

  裴卿聲倒是沒說什麽,雖然陸竟池來恒安沒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可他沒閑著。

  目前最關鍵的線索斷了,已經沒什麽可查下去的,回臨安玩也不錯。

  這邊保鏢將抓到的人押回陸言啟病房,讓他處置。

  陸言啟打量了這兩人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他甚至都懶得問這是誰派來的。

  直接擺手:“帶下去。”

  保鏢應下,直接將人帶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陸竟池來試探他的,就是想逼他現身,就算裝作正常,也得出來晃一下。

  如果都殺上門來他都還不出現,陸竟池很有可能已經猜到他的現狀了——

  他無法動彈。

  這對他來說,很不利。

  大年初三,江瀾與陸竟池坐上了回臨安的飛機。

  黃胖子在機場含淚相送,一個大胖子哭的稀裏嘩啦,還要讓陸竟池下次再來。

  雖然這些天他過的膽戰心驚,可,很刺激啊。

  他還從來沒這麽刺激過。

  陸竟池自然沒有理會他,帶著江瀾坐上飛機。

  而江瀾剛坐下,抬頭就看到夏顏從登機口上來,她立馬緊張起來。

  夏顏在兩人麵前停頓了下,看陸竟池沒有看自己,她很識趣的坐在了後麵的位置。

  她和裴卿聲坐在一塊。

  裴卿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得夏顏極其不自在。

  夏顏拿了毯子把自己蒙住,假裝睡覺。

  雖然她很想睡著,眼不見心不煩。

  可隻要想到前麵江瀾和陸竟池,她就睡不著,心裏煩得不行。

  江瀾坐著本該屬於她的位置,享受著屬於她的寵愛,她心裏就像有一百隻螞蟻在爬。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不甘心。

  江瀾趴在陸竟池懷裏昏昏欲睡,在半路上的時候她就睡著了。

  每次睡著她都會做夢,這次也不例外。

  她夢到了陵園,夢到自己的父母從墓碑裏走了出來,他們和裴卿聲一樣,嘴裏低低的詛咒她。

  他們說:江瀾,你真該死。

  你真該死啊。

  江瀾看到他們麵目猙獰的模樣,嚇得猛然睜開眼睛。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還有窗外淅淅瀝瀝下雨的聲音。

  “夫人,您醒了呀?”

  江瀾轉過頭,看著林嫂微笑的臉龐,她怔忪了片刻。

  她緩了緩,從床上爬起來,比劃道:你是誰?

  林嫂嘴角的笑容一僵,“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林嫂啊。”

  江瀾歪著頭,仔細看了她片刻,仍然迷茫。

  林嫂失落的歎了口氣。

  江瀾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有些害怕,她又問:陸竟池呢?

  林嫂道:“哦先生她將你送回來後就走了,這會兒估計快回來了吧。”

  江瀾失落地垂眸,沒再動作。

  林嫂問她餓不餓,她也隻是搖頭。

  外麵大雨滂沱,屋內雖然開了暖氣,可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

  江瀾下了床,四處打量著。

  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太陌生了,她從未來過這裏,為什麽陸竟池要將她送到這裏來?

  不知想到什麽,江瀾比劃道:你為什麽要叫我夫人?

  在她印象裏,夫人好像是對陸夫人的稱呼。

  “這……”林嫂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她隻是叫習慣了。

  但這兩人已經離婚,解釋他們是夫妻好像也說不過去。

  林嫂幹脆不解釋了,她從兜裏摸出個手機遞給江瀾,“對了,這是先生讓我交給您的手機,好好收著,可不要弄丟了。”

  這是一部新手機,江瀾解開鎖,看了眼通訊錄,隻有陸竟池。

  又點開*,還是隻有他。

  而且手機號也換了,這是一個嶄新的手機號,*自然也是新的。

  不過對江瀾來說,沒什麽所謂,畢竟就算給她以前的手機,她也不認識那些人了。

  江瀾點頭應下,她點開陸竟池的頭像,是個係統頭像,就是沒有任何圖片,隻有小人的頭像輪廓。

  她以為是自己手機卡了,點開好幾遍,才確認他就是這個頭像。

  江瀾泄了氣,把手機揣進兜裏,走出臥室下了樓。

  她在這棟別墅裏不太適應,而外麵下著大雨,她又沒辦法出去。

  隻能聽從林嫂的話,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外麵忽然有人摁門鈴。

  林嫂趕忙跑過去開門,看到外麵的人,林嫂臉色一下垮了。

  “你怎麽又來了?”

  “我來看看啊,江瀾還沒回來嗎?今年都大年初三了,她應該回來了吧!”

  “沒有沒有,你趕緊走,她還沒回來。”

  江瀾聽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放下薯片,往門口走去。

  她一眼看到門口穿著白色毛衣的少年,對方也看到了她。

  “江瀾!”封勤神色一喜,說著就要衝進來,被林嫂攔住了。

  “誒你不能進去!”

  “我來找我媳婦,為什麽不能進去?我和她可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你給我讓開!不然我告你們非法拘禁!”

  第343章 兄妹是不能結婚的

  時間:06,20 23:48 字數:2086

  這話說完,把林嫂嚇得夠嗆,她連連回頭偷瞄江瀾的臉色。

  江瀾一臉迷茫地看著封勤,她聽不懂。

  不是不懂夫妻什麽意思,而是不懂這個不認識的人,為什麽說他們是夫妻。

  林嫂也有些生氣了,“去去別搗亂,我們夫人剛回來,要休息!”

  開玩笑,她今兒要是讓封勤帶走江瀾,明天就別想看見太陽了。

  封勤沒好氣地說道:“什麽叫你夫人?她是我媳婦!”

  說著,封勤朝江瀾招手,“江瀾,你快來,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帶你去看看!”

  江瀾警惕地看著封勤,後退了一步。

  她這個動作讓封勤嘴角的笑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江瀾。

  之前,她明明不是這樣的,怎麽現在看到他像洪水猛獸似的?

  封勤第一反應就是陸竟池威脅了她。

  上次在福利院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林嫂道:“你看見了,我們夫人根本不認識你,你要是再胡攪蠻纏,我可就要報警了!”

  封勤氣笑了,“那你報警啊!我結婚證還在身上揣著呢。”

  “你……”

  封勤不想跟她好計較,再次看向江瀾,“江瀾你不過來嗎?”

  江瀾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她不認識的人,自然不肯過去。

  封勤見狀,隻能先歇了心思。

  一定是有林嫂在,或者別的原因讓她不敢跟自己走,亦或者是經曆上次的事,怕連累他。

  想到這,封勤臉色稍微緩和了點,“好吧,那我下次再來找你。”

  封勤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又深深地看了眼江瀾,轉身離開別墅,消失在大雨中。

  江瀾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張了張嘴,又默默地把嘴閉上。

  江瀾看向林嫂,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林嫂急忙解釋:“當然不是了,他胡說八道的,別相信,咱們陸先生才是您的丈夫。”

  丈夫……

  江瀾心頭一跳,她還從來沒敢奢望過這兩個字。

  畢竟陸竟池一直都把她當做妹妹。

  雖然陸爺爺說過,自己將來要嫁給陸竟池的,可他們年齡也還沒到啊。

  她也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和陸竟池做夫妻,別人都說,兄妹是不能結婚的。

  看著江瀾變幻莫測的臉色,林嫂又在旁邊安撫她,“夫人,您別想太多了,您是陸先生的妻子,也是這裏的主人,您若是不信,等陸先生回來,您可以親自問問他。”

  江瀾怔了怔,她直勾勾的看著林嫂,不太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江瀾:他去哪裏了?

  林嫂道:“這個我不太清楚誒,可能有事情要忙吧。”

  江瀾失落的垂下眸。

  林嫂立即拉著她去沙發上看電視,給她找了兩部搞笑的動畫片。

  隨後林嫂拿著手機,躲在屋裏給陸竟池打電話。

  接通後,林嫂忙說:“陸先生,那個封勤剛才又來了,想帶夫人走呢。”

  “走了嗎?”

  “人已經走了,但是他當著夫人的麵,說他們是…夫妻。”

  陸竟池冷笑:“看來他還真是賊心不死。”

  說完,又道:“看好她,別讓她出門。”

  “是是,我知道了。”

  陸竟池掛了電話,隨手揣進兜裏,抬頭便看到陸夫人正盯著他看。

  陸夫人眼皮跳了跳,她想開口說點什麽,但想到陸竟池的態度,她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起身走到陸竟池身邊,雙手搭在他胳膊上,“竟池,你出去這段時間辛苦了,今晚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這幾天有人來拜年,你不在家,那個老家夥也不在家,這要是別人來了看到怎麽想。”

  陸竟池頓了頓,側頭看了眼陸夫人,“他去哪了?”

  陸夫人沒好氣地說道:“誰知道他去哪個女人那裏了。”

  說著,她又想起了件事,“公司裏那個新來的總裁,聽說也姓陸,要我看,搞不好就是那老家夥在外麵的兒子。”

  陸竟池眉梢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點了?”

  陸夫人聞言,猛地瞪大眼睛。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陸竟池,愣了好久才說,“真的是他外麵的兒子?”

  陸竟池垂眸,把玩著手裏那支煙,雖沒說話,卻已經回答了她的疑問。

  陸夫人瞬間炸裂,她一拍沙發站了起來,“好你個陸盛文,現在都明目張膽把私生子帶到公司去了,還給他搞個總裁職務,他這是擺明了要針對你啊!”

  而她又想到了更怕的事,這幾天包括除夕那晚這老東西都不在家,難不成……是去外麵和他們一家人團聚了?

  把她一個人留在孤零零的別墅裏,獨守空房,他們卻闔家歡樂。

  陸夫人因為生氣,整張臉都扭曲了。

  她又看了眼陸竟池,急忙說道:“竟池,你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找個對你有利的聯姻對象,否則遲早要被這兩人擠出去!”

  相比起陸夫人的暴跳如雷,陸竟池神色要淡然許多。

  他淡聲道:“你腦子裏,除了聯姻,還能想到別的東西嗎?”

  “你什麽意思?”

  陸竟池無視了她的話,將手裏的那支煙叼進嘴裏,點燃了打火機。

  陸夫人就看不得他這麽淡定,好像要跟她一樣手忙腳亂起來,才算是在解決問題。

  她語重心長地勸說道:“竟池,媽知道,你喜歡那個啞巴,但喜歡歸喜歡,不能為了她連前途都不要了吧?”

  “反正她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你要真舍不得,到時候結了婚,養著她就是了,又不差她那一口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肯定也會同意的,畢竟,除了你,她也沒地方去了,說不定都不用你要求,她自己就會求著你留在你身邊,這難道不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陸竟池靜靜地抽著煙,煙霧籠罩在兩人之間,他遲遲沒有說話。

  空氣也變得安靜下來了。

  陸夫人直勾勾盯著他,雖然不敢說對這個兒子百分百了解,但起碼他在沉默的時候,一定是在思考她說的話。

  外頭電閃雷鳴,大雨淅淅瀝瀝。

  陸夫人等了半天,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她再次說道:“竟池,媽是真的為你好,這世上除了我,誰還會這麽掏心掏肺為你著想?這對你來說百裏無一害的事,你還在考慮什麽?”

  第344章 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時間:06,20 23:49 字數:2062

  她催促著陸竟池給自己答案,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過了片刻,陸竟池傾身在桌麵彈了彈煙灰,旋即轉頭看她。

  “還沒到那個時候。”

  陸夫人愣了下,“什麽意思?”

  但她已經反應過來了,他這是不同意自己的方案,陸夫人有些動怒,但克製的很好,並沒有發作。

  “你沒看到你爸那個老家夥連家都不回了,什麽叫還沒到那個時候,那你說什麽才叫到那個時候?等到他們奪走你的一切,把我們倆娘掃地出門才叫到時候?

  你不會還是因為舍不得那個啞巴吧?”

  “我要是沒記錯,她現在是不是和那個封勤結婚了?”

  陸夫人說:“你把別人的老婆留在身邊,這要是爆出去,對你可沒有好處。”

  陸竟池在煙灰缸裏滅了煙,他掐了掐眉心,有幾分不耐煩,“如果你是喊我回就是為了說這些,那就不必再聊下去了。”

  “你……”陸夫人氣結,卻又不敢發作。

  他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了,他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她隻能跟在後麵追,卻無法再抓住那根線將他拉回來。

  若是將他惹不高興,他一去不回,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這,陸夫人神色一點點弱下去,她上身的看著陸竟池。

  “兒子,媽也是為了你好……”

  不等她說完,陸竟池打斷她,“夠了,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

  他站起身,冷冷地看著陸夫人,“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不要插手我的事,不管是陸言啟也好,還是陸盛文也罷,我自會解決,輪不到你來操心。”

  “難道你以為,我會蠢到任人宰割?”

  最後這句話,像石頭重重地砸在陸夫人心頭。

  她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他。

  說的也是……

  他就算再喜歡那個啞巴,也不會為了她,真的蠢到放棄自己的前途。

  退一萬步來說,若他真的走投無路了,那時候丟丟的可就不止是名利了,甚至連命都可能會丟掉。

  這時候感情有什麽用?

  陸夫人想到這裏,她神色立馬軟了下來,一把拉住陸竟池的手。

  “好了兒子,我相信你,別生氣,你坐下。”

  她拽了好幾下,陸竟池才重新坐回去。

  陸夫人服軟道:“那媽也不是擔心你嗎?既然你自己有分寸,那以後我就不過問你的事了還不行嗎?”

  “現在這個局麵,媽也隻有你了,你多陪我會兒。”

  她確實害怕,若哪天陸盛文一腳把她踹了,自己的兒子又與自己疏遠,她可怎麽辦?

  陸竟池掐著太陽穴,他沉吟了片刻,又問:“他這幾天都沒回來?”

  陸夫人回想道:“回來過兩次,不過都是回來待不上幾分鍾就走了。”

  陸竟池若有所思地看著地板。

  陸夫人也不想聊這些,反正現在她也隻能仰仗這個兒子,相信他有自己的手段。

  她拉著陸竟池的手說:“媽這幾天在家閑著無事,學做了幾道菜,走,咱們吃飯去。”

  陸竟池看了她幾秒,她臉上帶著討好的意味。

  最終,他還是跟著她去了餐廳。

  林嫂把飯菜端上桌,江瀾吃了幾口,視線時不時地往門口看,她在等陸竟池回來。

  但是他好像不會回來了。

  她漫不經心地扒拉著碗裏的飯,這麽大一桌子,她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林嫂見狀,急忙說道:“夫人,您要是沒胃口,把這個湯喝了吧,其它的等您餓了再吃。”

  江瀾看她遞過來的湯,沉默了會兒,接過來一口氣喝完了。

  林嫂見她喝完,也鬆了口氣,趕緊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之前的王嫂家裏出了點事,已經走好久,現在別墅裏隻有林嫂一個人。

  她收拾碗筷去廚房的時候,江瀾打開別墅的門,走到門口往外看。

  外麵漆黑一片,大雨滂沱,她盯著院子裏的鐵藝大門,兩旁的石燈還亮著,照出大雨的輪廓。

  恍惚中,她忽然看見有人從院牆外翻了進來,江瀾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揉了揉眼睛。

  再次看去,那邊什麽都沒有。

  江瀾有些害怕了,她正想退回去,又聽到有人小聲喊她的名字。

  她微微轉頭,一眼看到走廊上的封勤,他渾身濕透,頭發垂落在臉上,乍一看還以為是鬼。

  江瀾看第一眼也被嚇倒了,但很快認出來這是白天的那個人。

  她偏著頭,視線在封勤身上來回打量。

  封勤朝著她招手,“你快來。”

  江瀾蹙了蹙眉,沒有過去。

  封勤主動上前,鬼鬼祟祟地來到江瀾身邊,眼睛往別墅裏四處環視,沒看見那個礙事的林嫂,他又稍稍鬆了口氣。

  他抓住江瀾的手腕,“跟我走。”

  江瀾不想和他走,但他的力氣太大,輕而易舉就將她拉走了。

  大雨傾盆而下,從門口跑出院子,江瀾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

  她縮著脖子,跟著封勤跌跌撞撞出了別墅,又被他塞進了一輛大眾車裏。

  江瀾剛坐上車,立馬去開車門要下去。

  而封勤上了車,對她說道:“你不用怕那個陸竟池,你越是怕他,他越能拿捏你。”

  江瀾聽到這話動作微微一頓,轉頭朝他看去。

  封勤已經啟動了車子,白色的大眾車緩緩駛出別墅,朝著外麵的公路而去。

  封勤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還在說:“我覺得你就應該硬氣點,你越表現的離不開他,他就越不把你當回事。”

  “你得讓他知道,你就算離開他,也能過得很好,沒有他照樣能活,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江瀾呆呆的看著他,他說的對不對不知道,但江瀾沒聽懂。

  陸竟池沒有不把她當回事,他明明對她很好。

  她下意識覺得這個人是騙子。

  江瀾捏緊了手指,她摸了摸兜裏的手機,拿出來準備報警。

  她拿出手機的時候還瞄了眼封勤,但他好像沒當回事,江瀾沉默了會兒,她點開撥號界麵。

  可想到自己不會說話,怎麽報警啊……

  這個人肯定是知道她報不了警,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的把她帶走。

  她咬著唇,想了半天,最後又打開*,給陸竟池發消息。

  隻是簡短的發了幾個字——

  哥哥救我。

  第345章 你這麽不見外的嗎?

  時間:06,20 23:50 字數:2074

  陸竟池收到*的時候,他人剛在餐廳坐下。

  陸夫人叫人把飯菜端上桌,她笑著給陸竟池夾菜。

  “竟池,多吃點,看你這段時間都瘦了。”這話不是客套話,陸竟池是真的瘦了。

  看他穿的衣服都能看出來,明顯碼數大了。

  陸竟池看了眼手機,忽然站起身道:“我突然有點事,先走了。”

  陸夫人動作一僵,她急忙放下筷子,起身問道:“什麽事這麽著急啊?吃了飯再走不行嗎?”

  “下次吧。”

  說完,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竟池!”

  陸夫人一臉焦急,可喊了半天,他連頭也不回。

  當他背影消失在門口時,陸夫人氣的將滿桌的美味佳肴掀翻在地,摔的劈裏啪。

  可即便如此,陸竟池依舊沒有倒回來。

  果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僵到這樣的地步了,連表麵功夫都難以維持。

  陸夫人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控製不住的掩麵痛哭起來。

  這頭,江瀾視線看著車窗外,她想要記清楚這是什麽地方,可大雨澆蓋在玻璃窗上,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她低頭看手機,陸竟池沒有回複她。

  她又看向封勤,他還在專注開車。

  江瀾咬著唇,因為害怕眼眶還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封勤也沒有開太久,大概開了四十來分鍾,他將車開進一座高檔小區,把車停在停車場。

  下了車,他笑著對江瀾說:“你快下來,身上都打濕了,快跟我上去換衣服,不然會感冒的。”

  江瀾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封勤頓了頓,他抓著車門,不解地看著江瀾,“江瀾,你怎麽了?”

  借著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他看到江瀾眼眶裏蓄著淚,封勤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你、你別哭啊,我又不對你做什麽,雖然我們領了證,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的。”

  江瀾聽到他這話,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他為什麽老說他們是夫妻!

  江瀾含淚看向他,帶著幾分憤懣,封勤被她這個眼神嚇了一跳。

  “你,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江瀾抬手比劃道:你是誰?

  封勤再次愣住,他探究的目光在江瀾臉上來回轉,看來看去,看不出她有開玩笑的成分在。

  難道,她真的不認識自己了?

  “江瀾,你沒開玩笑吧?你真不記得我了?”

  聽到他急切的聲音,江瀾也狐疑了一下。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又再次把封勤看了幾遍,但還是,沒有任何印象。

  突然之間,江瀾想起了裴卿聲。

  之前在陵園說的話,她也不認識裴卿聲,回來後,她也不認識林嫂。

  再仔細回想這段時間,她見過的好多人,他們都認識自己,而自己卻不認識他們。

  江瀾目光閃了閃,漸漸地停下了哭泣,不得不再次認真的打量封勤。

  封勤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哎呀不管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先跟我上去把衣服換了吧,你要是感冒了我可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江瀾還在迷茫中,封勤拉著她,她隻是麻木地跟在他身後。

  等進了電梯,上了樓,進到房間她才反應過來。

  封勤已經進去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給,這些衣服是這些天我在街上無意中看到的,覺得適合你就買了,你快換上吧,都是幹淨的。”

  江瀾接過衣服,放在沙發上,隨後脫了外套,又脫了毛衣和裏麵的保暖衣。

  封勤剛拿了水才喝進去,一轉頭看她當著自己麵衣服都快脫完了,一口水噴了出來,還有一半嗆進了鼻子裏。

  “咳咳咳——”

  封勤捂著嘴,拚命的咳嗽。

  江瀾下意識抬頭看過去,眼中帶著幾分疑惑。

  “你你……”封勤怪異地看著她,“你這麽不見外的嗎?”

  江瀾聽到這話,手裏拎著褲子,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

  封勤扶額,強忍住看她的視線,轉身去了廚房,“我去給你煮薑湯。”

  等他去了廚房,江瀾又才繼續換衣服,她把濕衣服都換了下來,穿上了封勤給她的衣服。

  碼數還挺合適的,江瀾心裏更加確信她應該和他認識。

  她把濕衣服拿到洗手間放下,出來後去了廚房。

  封勤身上還穿著那身濕毛衣,他正在給江瀾煮薑湯。

  聽到腳步聲,他扭頭看了眼江瀾,看到她穿的那麽合身,封勤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

  “看來我還是沒記錯,你穿這身真好看。”

  江瀾低頭看了眼,跟他是同款白毛衣,白色的闊腿褲,不就是很正常的衣服嗎?

  封勤關了火,把鍋裏的薑湯倒出來,碗有點燙,他摸了摸耳朵,“不行太燙了,等會再喝吧。”

  他說著,拿來手套帶上,捧著碗來到客廳。

  江瀾跟在他身後,有很多問題想問,可他一直在忙。

  他把薑湯端上桌後,又進屋裏換了衣服,出來時他衝著江瀾笑了笑。

  江瀾抿著唇,對他還是有幾分抵觸。

  “坐啊,別站著。”

  他招呼江瀾坐下,江瀾這才在餐桌的凳子上坐下。

  江瀾抬手比劃:你認識我嗎?

  封勤嘴角的笑僵了下,他看著江瀾,沉默了會兒,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你難道不記得我嗎?”封勤反問。

  江瀾搖搖頭,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陌生。

  “你怎麽了啊,是失憶了嗎?”

  江瀾: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

  封勤撓了撓頭,臉上也寫滿了不解,“好端端的你怎麽會不記得我了呢?是不是陸竟池對你做了什麽?”

  江瀾忽然站起來,有些氣憤地瞪著他。

  封勤又愣了下,“咋了?”

  江瀾義憤填膺地比劃:不許你說他壞話。

  封勤瞳孔一點點放大,他錯愕地盯著江瀾,難以想象,不過才二十來天沒見,她怎麽變化這麽大?

  又想起她剛才毫不避諱的當著他麵換衣服,他終於覺察出不對味來。

  “江瀾你……”封勤剛要說點什麽,外頭忽然有人在摁門鈴。

  封勤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這個房子應該沒人知道才對,這大晚上誰會在外麵按門鈴?

  封勤無視了門鈴,剛想繼續問她兩句,門鈴又響了。

  他沒好氣地站起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誰啊大晚上的!”

  第346章 讓他給我閉嘴

  時間:06,20 23:50 字數:2049

  封勤抓著門把手,門一打開,他臉色變了變,又猛地將門關上。

  但他失敗了,外麵的人一把抓住門板,封勤使了勁,愣是關不上。

  “你撒手!”封勤瞪了眼門口的人。

  蕭梵不僅沒有撒手,反而手腕用力,將門推開了。

  封勤被門推著,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鬆開手,不然他就被擠到門縫裏了。

  蕭梵將門徹底推開,推開門後,便退回到陸竟池身後。

  陸竟池淡然的站在門口,穿著黑色的大衣,麵無表情地看著封勤。

  封勤揉了揉手腕,沒好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麽?不怕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陸竟池無視他的話,邁著修長的腿走了進來,越過封勤,朝著屋內的江瀾走去。

  封勤見狀,一把抓住陸竟池的胳膊,“陸竟池!”

  陸竟池腳步一頓,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麽,“對了,蕭梵,把東西給他簽了。”

  蕭梵點點頭,抓住封勤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

  封勤後腦勺撞在牆上,眼前一黑。

  他憤憤得等著蕭梵,“你們別太過分了!”

  然而陸竟池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朝江瀾走去。

  江瀾看到他也有些欣喜,立即起身撲進他懷裏。

  見到這一幕,封勤漸漸停止了掙紮,錯愕又詫異地看著兩人。

  陸竟池摸了摸她的頭發,還有點濕潤。

  封勤還在愣神的時候,蕭梵已經抓著他到茶幾了,兩份離婚協議擺在了桌上。

  “封少,簽了吧。”

  封勤被摁在桌上,他盯著那兩份離婚協議,過了會兒,他笑了一下:“你叫我簽我就簽?”

  蕭梵道:“你自己主動簽了,還能少吃點苦頭。”

  “我偏不簽!你們能拿我如何?有本事,將我的手指剁了。”

  蕭梵眉頭蹙了蹙,抬頭看了眼陸竟池。

  陸竟池也略略地看了眼封勤。

  又垂眸看了眼懷裏的江瀾。

  江瀾一臉緊張地抓著他袖子,看到封勤被摁在桌上,她有些擔心。

  她不知道陸竟池為什麽要這樣對封勤。

  她晃了晃陸竟池的袖子,比劃道:他沒有傷害我。

  陸竟池揉著她的頭發,微笑道:“別擔心,隻是和他開個玩笑,這裏沒有我們的事了,走吧。”

  他牽著江瀾的手,要帶她離開這裏。

  封勤突然出聲:“陸竟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誰都不記得了?”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封少爺,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份協議簽了。”

  “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兄弟或者你那些好朋友,因為你再受到傷害吧?”

  封勤臉色變了變。

  沉默片刻後,封勤又說道:“你除了會威脅我,你還會做什麽?”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怕江瀾恨你,你才想辦法讓她失憶的吧?陸竟池,你真卑鄙。”

  “江瀾你不要信他,他就是個混蛋,他根本不是好人,你別被他騙嗚……”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梵捂住了嘴,“閉嘴!”

  江瀾聽到封勤的話,腳步猛地一頓,她茫然地看向陸竟池。

  陸竟池的臉色有幾分陰沉,他看著封勤的目光,帶了幾分殺意。

  江瀾被他這樣的眼神也震懾到了,她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幾分。

  陸竟池再看江瀾時,神色又變得溫下來,好似剛才她所看到的都是錯覺。

  “好了,我們走吧,別聽他胡說八道。”

  江瀾狐疑地看著封勤,跟著陸竟池往門口走。

  快要走到門口時,封勤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蕭梵,他衝著江瀾大喊。

  “江瀾!你別信他,他就是個禽獸,他已經有個夏顏了,還抓著你不放,你別被他騙了!!”

  “陸竟池你但凡要是個男人,你就不會這麽對她,既然放手你敢不敢灑脫點?!你要是光明正大挽回她,我還敬你是條漢子,但是你用這種辦法騙她,我看不起你!”

  江瀾聽到夏顏的名字渾身一震。

  陸竟池也回頭,涼涼地看了眼封勤,眼神中帶了幾分殺氣,“讓他給我閉嘴。”

  蕭梵點點頭,直接一掌劈在封勤腦後。

  封勤兩眼一翻,華麗麗地暈倒在茶幾上,沒了動靜。

  江瀾臉色一變,她慌張地看了眼陸竟池。

  “放心,他沒死。”陸竟池將她攬進懷裏,要將她帶走,江瀾頻頻回頭,腦海裏全都是封勤的話。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包括他們所有人的對話,江瀾回想起來,都覺得不正常。

  不是他們不正常,是自己不正常。

  她好像忘記了太多的事情,也錯過了太多的事情。

  之前在恒安,沒有人和她說這些,在島上的時候隻有她和陸竟池,她沒有覺察出來。

  可是一回到臨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原形畢露了。

  江瀾想到這些,她硬生生地停下腳步,不肯繼續走了。

  她仰頭看向陸竟池,比劃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陸竟池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頰,低聲道:“假的,不要信。”

  他聲音低沉性感,帶著蠱惑的力量,“難道,你要相信一個不認識的人,而不相信我?”

  江瀾咬了咬唇,她再次回頭看了眼封勤,眼中閃過猶豫。

  沉默過後,她握緊了陸竟池的手,搖了搖頭。

  她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回答,她選擇相信陸竟池。

  畢竟封勤對她來說隻是個陌生人,而陸竟池,卻是她記憶裏最重要的人。

  她所能想起來的一切,都與他有關,陸竟池對她那麽好,她應該信他的。

  陸竟池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離開。

  身後的封勤在昏迷中,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等到了地下車庫的時候,江瀾還是忍不住,又問他:那夏顏,是怎麽回事?

  陸竟池腳步頓了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江瀾仰著頭,等著他的回答。

  片刻後,陸竟池淡笑道:“她不重要。”

  江瀾蹙了蹙眉,什麽叫不重要?她沒聽懂這個解釋。

  “好了,不要想了,上車。”

  陸竟池不給她再問的機會,將她推到了車上。

  江瀾帶著滿腹疑問坐在副駕駛上,腦海裏全都是封勤的話。

  等陸竟池上車後,她又問: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第347章 他和江瀾永遠名不正言不順

  時間:06,20 23:51 字數:2137

  陸竟池係安全帶的手一頓,但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回去再說,現在和你解釋不清楚。”

  江瀾聽他這麽說,點點頭應了下來。

  她又想到了封勤,又拉著他問:剛剛那個人他……

  她剛比劃到一半,陸竟池忽然抓住她的手指,“好了,別問了,有什麽話我們回家再說。”

  看到他眼中的嚴肅,她能察覺出他正在失去耐心。

  江瀾心裏沉了沉,她默默地低下頭,不再追問了。

  陸竟池放開她,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把車開了出去。

  回到家,江瀾看著陌生的別墅。

  他說,這是他們的家……

  胡醫生坐在沙發上與林嫂聊天,林嫂要給他介紹對象,他正不知道怎麽拒絕呢,看到陸竟池回來了。

  胡醫生像看到救星似的,欣喜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陸先生,夫人,您們回來了!”

  林嫂也很有眼力見的上前,接過陸竟池手裏的雨傘,收了傘放在門口。

  陸竟池拉著江瀾進屋,又直接上了樓,胡醫生也跟著上去了。

  胡醫生來這裏的目的他很清楚,就是給江瀾解惑。

  進書房後,陸竟池便去了自己的辦公桌,沒有再理會兩人。

  胡醫生邀請江瀾去沙發坐。

  “那個夫人,我是來了解您病情的。”

  江瀾眉頭蹙起,她直勾勾盯著胡醫生,等著他說什麽病。

  “是這樣的,您得了一種比較罕見的阿爾茲海默症……”

  另一頭。

  封勤悠悠轉醒。

  他揉著後腦勺,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起來,抬頭就看到蕭梵大大咧咧的坐在身後。

  封勤後知後覺想起來怎麽回事,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怒道,“你居然偷襲我?”

  蕭梵麵無表的看著他,還有幾分嫌棄,“你還用得著我偷襲嗎?”

  說完,又在封勤心上補了一刀,“弱雞。”

  “你……”封勤被他氣的差點動手。

  但他剛才已經領教過了,自己在這個人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封少別廢話了,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了,你我都好交差,世上女人千千萬,你又何必要與陸董作對?”

  封勤氣笑了,“原來你知道我是在和他作對啊?”

  他走到蕭梵對麵坐下,翹起二郎腿,“所以你別費力氣了,我是不可能簽的。”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蕭梵冷厲地瞪著他,尤其是看到封勤那副無賴的模樣,大有要上去一刀捅了他的架勢。

  封勤道:“你說對了,我這人就是愛吃罰酒,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我不會簽的。”

  “隻要我不簽字,江瀾就是我的老婆,他和江瀾永遠名不正言不順,將來死了江瀾也得進我家祖墳,有本事,他就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好了。”

  封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順手拿起桌上的橘子掂了掂。

  蕭梵眉頭緊鎖,他又威脅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直接動手啊?”封勤瞥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臉菜色,封勤又笑了起來,“哎呀,看樣子你不敢啊,那你還說什麽,趕緊走吧。”

  “哦對了,江瀾是我老婆,全網都知道了,所以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蕭梵臉色變了變,“你什麽意思?”

  封勤揚了揚下巴,“你上微博看看熱搜。”

  蕭梵聞言,立即拿出手機打開微博,好家夥,熱搜前十,有七條都是心娛集團二公子官宣。

  隨便點進去一看,就能看到封勤發的微博。

  是他和江瀾的結婚證,江瀾的名字打碼了,但她的照片並沒有。

  而且封勤臭不要臉的,把微博名都改成了【我最愛老婆】

  配文是:餘生請多指教。

  不僅如此,他還動用了所有的人脈,無數的明星轉發他這條微博,並且送上祝福。

  有這麽多明星給他證明,他的身份和結婚的事,自然就是板上釘釘了。

  “你!”蕭梵都快氣炸了,他再也顧不得簽什麽離婚協議,立即跑出去給陸竟池打電話匯報這件事。

  在他出去後,封勤立馬跑去關門,把蕭梵關在了外麵。

  禦江庭

  胡醫生將之前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告訴了江瀾,並且還找到了她之前的筆記本給她看。

  江瀾看完之後,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因為大多數都被陸竟池撕掉了。

  這個筆記本,看起來就像鬧著玩似的,除了每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和陸竟池發生了什麽,其他的全都沒有。

  包括連封勤胡醫生林嫂等人的信息都沒有。

  她隻能聽胡醫生說。

  他說完,江瀾才一知半解的了解到,自己這個病怎麽回事。

  她轉頭看了眼陸竟池,他專注自己的電腦,並沒有看她。

  江瀾覺得自己可能是誤會他了。

  她剛才差點相信了封勤的話,以為真的是陸竟池對自己做了什麽,現在想想她真的後悔愧疚極了。

  胡醫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站起來說道:“陸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

  蕭梵正打電話過來,陸竟池拿起手機,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滾蛋了。

  陸竟池接起電話,蕭梵在電話那端說道:“不好了陸董,您看看微博。”

  他掛了電話,點開微博。

  都不用看熱搜,光看主頁推薦,十條有七條都是關於封勤領證的事。

  明星的號召力有多大,這點自然不必說,隨便一個轉發,下麵就有無數的點讚和轉發評論。

  更何況封家還是娛樂圈龍頭,就算沒有邀請,看見了也會順手轉發一下。

  微博是封勤大年初一發的,熱度已經持續了三天,並且還在發酵。

  封勤這是故意把照片爆出去,為的就是確保自身安全,如果自己哪天出了事,江瀾在陸竟池身邊永遠見不得光。

  因為民政的風波才剛過去,現在又爆出了他結婚的事。

  他出事任誰都會懷疑是陸竟池幹的。

  現在陸竟池想動他,還得掂量掂量後果,一旦鬧大了,絕不可能潦草收場。

  陸竟池看著那條微博,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江瀾隔了這麽遠,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冷意。

  她猶豫了下,訕訕地朝他走去。

  陸竟池將手機扣在桌上,聲音不大,但卻讓江瀾顫了下。

  江瀾拉了拉他的袖子。

  陸竟池側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布滿了寒霜,江瀾都有些不敢和他說話了。

  忽地,陸竟池站起身,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掀起的風都像是帶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