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完結章
作者:白清溪      更新:2023-05-04 19:31      字數:12340
  第161章完結章

    江眠月坐在馬車上, 車簾外月色正好,她看了一會兒,待放下車簾時,卻發覺身邊有一股視線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熟悉的感覺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時他身為祭酒, 偶爾帶著自己出門。

    他次次都帶著郭大人“剛巧”多買的糕點, 且“恰好”是自己喜歡的式樣。

    江眠月抬眸與他對視一眼,他目光卻不躲, 隻沉靜的看著她, 可那眼神分明與祭酒時的他極為不同。

    即便是後來他主動說破,二人關係曖昧時, 他也未曾用這樣的目光看過自己。

    江眠月慌亂躲開他那宛如要將自己攫取吞入腹一般的眼神, 心跳地極快。

    她此番單獨跟他出來, 什麽意思,她很清楚。

    可這回無論如何, 她都非出來不可。

    她終究是想要弄清楚祁雲崢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之前一直隱瞞忽然爆發, 為何上輩子她對他如此決絕,此生他卻對自己如此……機關算盡。

    便僅僅是為了讓她放下心防, 與他在一起嗎?值得嗎?

    從老宅出來以後,她便沒有一刻能夠停歇這些思考, 腦子被他盡數占滿, 無數過去的畫麵不斷回閃,上輩子的,這輩子的, 在她心中構建了一張巨大的網, 將她死死纏繞著無法呼吸。

    她不知何時, 早已栽在他的手裏。

    “前日我去了祁大人的老宅一趟。”江眠月忽然開口道。

    “我知道。”祁雲崢語氣平靜。

    丹朱一直安置在老宅裏養身子,她平日裏情緒穩定,隻有看到祁雲崢的時候才會驚恐萬分,祁雲崢極少去打擾她,便讓她在那兒靜靜呆著。

    江眠月去的那日,丹朱正巧狀態不錯,拉著她的手不停的說話。

    江眠月正好有話要問,順勢問出了當年她不知道的,外界的一些情況。

    比如公主對祁雲崢一眼看中,放話娶一個殺一個的事。

    “祁大人應當是要保護你,才將你鎖在此處。”丹朱對江眠月道,她如今有些意識不清醒的征兆,看著江眠月的時候,眼神有些神神秘秘的,“公主說了,讓我來挑撥你們,讓祁大人越難受越好。”

    於是丹朱將自己以往做過的事一一列舉,比如那金首飾,比如那些監本,還有那本《廣韻》。

    “江姑娘不知道,當時外頭有一位叫崔應觀的人四處找一位叫“江眠”的女子,說“江眠”是他的高山流水,知己紅顏,卻不知所蹤,仿佛人間蒸發,祁大人知道以後很生氣,不知做了什麽,讓那人閉了嘴。”

    “後來我便與他搭上了線,當時見江姑娘你可憐,終日鬱鬱不得,確實也希望他能寬慰些江姑娘。”

    “卻沒想到他膽子那麽大,敢冒險接江姑娘出去。”

    江眠月想著丹朱說的那些話,心中仍然十分難受,她輕聲開口問道,“為何當時,外頭那麽多的事,你從不告訴我?也許說了……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沒有必要。”祁雲崢麵容平靜,“煩擾太多,你安居一隅,平靜等我回來就好。”

    江眠月咬緊了唇,眼眶溫熱,她閉上眼,偏過頭不再說話。

    馬車緩緩前行,月高臨空,江眠月有些困了,她看了看馬車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祁雲崢似乎在閉目養神,又仿佛是睡著了,黑睫濃密,在他的麵容上投下一片暗影。

    江眠月輕輕歎了口氣,準備坐到天明。

    “困了?”祁雲崢忽然開口,將江眠月嚇了一跳。

    “嗯。”江眠月點點頭,“有薄毯嗎?”

    墊巴墊巴在馬車地板上隨意睡一覺也好。

    “沒帶。”祁雲崢說話間已經起身,江眠月看著他的身影瞬間挪到自己身側,隨即不等她反應,他已經將她抱了起來,在一旁穩穩坐下。

    江眠月死死捉著他的衣襟,“祁大人,放我下來……”

    “我以為你知道此次同我出來是什麽意思。”祁雲崢垂眸看著她幾乎無處躲藏的慌亂模樣,手掌如鐵般桎梏著她,再也不跟她客氣。

    此次她自己送上門,忍到如今,已經是極限。

    “祁大人。”江眠月懊惱的抓著他的衣襟,將他的衣裳抓出褶皺。

    “嗯。”靠近他的胸膛,可以聽到他胸腔發出的沉悶聲音。

    “看破不說破。”江眠月輕聲說。

    祁雲崢終於輕笑一聲,俯身輕輕吻她,她左右躲了躲,卻還是被他輕輕咬住唇角。

    “我沒答應你。”見他如此,江眠月心梗道,“我還生氣。”

    “嗯。”祁雲崢輕笑一聲,“好,那你接著生氣。”

    江眠月用手掌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祁雲崢輕咳兩聲,緩緩道,“別鬧,被你傷了心,身子還未好。”

    江眠月看著他,眼眸中有些猶疑。

    祁雲崢看著她疑慮的目光,聲音有些輕柔,“你方才問我,上輩子為何不說,你看,你若不信,我說了也無用,讓你平添煩擾罷了。”

    江眠月心中一顫,不止如何開口。

    “睡吧。”祁雲崢將她摟緊,鼻尖觸碰她的發絲,呼吸著她身上的淡香,一顆躁鬱了幾日的心,終於緩緩平靜下來。

    他身上溫熱舒服,熟悉的懷抱讓江眠月心下莫名放鬆。

    她閉上眼,靠在他的懷裏,在車輪的滾動聲中,終於睡了幾日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建陽縣路途遙遠,需行五天五夜。

    祁雲崢卻並不著急行路,時不時停下來看些風土人情。

    一日到了一處莊子,聽聞附近糕點出名,他便專程去買些當地的糕點,放在車上。

    他也不開口讓江眠月吃,江眠月聞著那香味,饞蟲都快勾起來了,見他不開口,她也不主動,隻掀開車簾讓風吹拂車廂內的香氣。

    祁雲崢見她如此,眼眸含笑,忽然伸手,打開了糕點盒。

    他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江眠月,打開糕點盒的瞬間,便隻見江眠月掀開車簾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祁雲崢麵容上笑意更甚。

    他隨意拿起一個,江眠月已經轉過身來看著他。

    祁雲崢手微微一滯,看向她,仿佛不經意問,“吃嗎?”

    江眠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個壞心眼故意如此的,撇過頭說,“不吃。”

    祁雲崢咬了一口糕點,咽下後緩緩道,“名不虛傳。”

    江眠月背著他咽了口唾沫。

    “隻附近這個莊子有,過了便吃不到了。”

    “……”

    “桃子味兒的。”

    江眠月站起身,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抱在懷裏的糕點盒,又看了看他,卻不開口。

    她的表情讓祁雲崢想起家裏那隻貓,明明想吃,卻偏要等著你去引誘。

    他拿起一個糕點,遞給她,她正要抓住,祁雲崢卻縮回手,自己咬了一口。

    “……”江眠月咬牙,“祁大人今年六歲嗎?”

    祁雲崢卻忽然俯身吻他,甜而不膩的糕點順勢而入,還有強勢而鍥而不舍的他。江眠月下意識的推他,他卻根本不放手,隻在間隙間讓她喘息,然後帶著笑意輕聲說,“別咬了,疼。”

    江眠月麵容通紅。

    半推半就鬧了一路,抵達建陽縣時,江眠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便宜都要被他占完了。

    他沒事便要找借口抱著她,不停的親她,仿佛不碰著她便不行,再不濟也要捉著她的手,擒著她手腕的脈絡,輕輕地撫動,他才能靜下來。

    建陽縣丞看到祁雲崢時仿佛看到了天神,差點跪拜的五體投地,這塊地方窮鄉僻壤,多山路,且人丁稀少,當地還多有毒草毒蟲,時常出些人命,被人稱為晦氣之地,所以京官從來不來,首輔大人大駕光臨,縣丞都快感動的涕泗橫流。

    入夜,縣丞安排了飯菜。

    “建陽縣的酒是最有名的,因我們這兒草藥多,產的藥酒是獨一無二,今日這藥酒是暖身的,味道也不錯,入口鮮甜,祁大人,江大人,可以嚐嚐。”縣丞熱情介紹,並讓人給二人斟酒,江眠月酒量極差,剛要推辭,卻聽祁雲崢輕聲道,“嚐嚐無妨。”

    江眠月一怔,那侍從動作極快,直接將她杯子倒滿。

    縣丞便一邊敬酒,便說這建陽縣的風土人情,各種難處,如何如何被京中忽視,如何時常有命案發生,被人稱為晦氣之地被其他地方官員嘲笑諸如此類,最後竟是委屈的哭了起來。

    見他如此,他敬酒時,江眠月也不好推辭,多多少少抿了幾口。

    可那酒確實是甜的,入口便仿佛能直接滑下喉嚨,著實是好喝的緊,且沒什麽刺人的酒味。

    祁雲崢見她一開始輕輕抿著,後來幹脆喝了一大口,眉頭一挑。

    不出所料,不過半個時辰,江眠月便醉倒了。

    祁雲崢看著她趴在桌上,臉上不自然的緋紅,淡淡一笑,對縣丞道,“江大人不勝酒力,我先扶她回房,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縣丞趕緊點頭應聲。

    祁雲崢將她抱回客房中,關上門,便看她紅著臉趴在床上,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他眼眸深沉,帶著幾分憐惜,輕輕撫了撫她耳側的發絲。

    她臉頰有些燙,祁雲崢的手也燙,她有些不舒服,躲了躲,縮在了床邊角落,睡的迷迷糊糊。

    他頓時想起,上輩子她被送到他跟前時的那一夜。

    她為了不直麵他,故意喝了酒,想蒙混過關。

    當時的她也是如此,喝的迷迷糊糊,臉上酡紅一片。

    有人醉酒話多,有人醉酒瞎鬧,她醉酒時卻安安靜靜的睡覺,仿佛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

    祁雲崢偏不讓她安靜睡覺,他捉住她的手,替她按揉手指上的穴位解酒。

    江眠月疼的驚醒,迷迷瞪瞪的看著他,眼眸中仿佛蒙著一層紗,恍恍惚惚的看不清。

    “大人?”她聲音帶著幾分嬌柔與黏膩。

    祁雲崢心思微動,將她摟入懷中。

    “還生氣嗎?”祁雲崢輕聲問。

    “嗯。”江眠月還有些迷糊,她倒在他懷裏,輕輕地呼吸,聲音有些大舌頭,“氣、氣著呢。”

    “因為我騙你?”祁雲崢問。

    “嗯。”江眠月被他的話弄得有些惱,手開始動起來,勾住他的脖子,眼眸迷茫的看著他。

    如此近的距離,仿若在勾他。

    祁雲崢呼吸急促起來,喉結上下滑動。

    “祁雲崢,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江眠月十分不解,“你一會兒是這樣的,一會兒是那樣的,我……看不明白,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就會很生氣,很害怕……”

    “你喜歡我什麽樣,我就變成什麽樣,好不好?”祁雲崢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不好。”江眠月搖頭,“沒用的。”

    祁雲崢睫毛微顫。

    “不管你什麽樣,我都會喜歡你。”江眠月抱著他的脖子,似乎很是懊惱,“我也沒有辦法控製,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第二天,江眠月醒來的時候才知道昨天自己醉成了什麽樣,她恍惚從床上下來,衣裳滑落,她側眸一看,卻猛地愣住。

    滿身都是痕跡。

    她又羞又惱,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踱步,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昨晚後來到底怎麽了。

    她隻記得他用力揉她的手指,疼得她清醒了一會兒,後來便又忘了。

    他其實沒有把自己怎麽著,可……

    江眠月對著鏡子檢查各處,四處都紅痕驚人,連腿根……都有,雖然不疼,可看起來便像是被風雨肆虐了一夜的慘狀。

    混蛋。

    江眠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出門,一出門便看到祁雲崢在不遠處,門一開,他便看了過來,眼眸中滿是笑意。

    江眠月羞惱的瞪了他一眼。

    祁雲崢微一挑眉,快步上前,江眠月看他來便快步躲開往外走,可他腿長腳步快,很快便堵在了她麵前。

    “酒醒了?”祁雲崢問。

    江眠月懊惱的看著他,剛想開口說他,卻見他朝她露出手腕,那手腕上赫然是一對牙印,幾處結了痂,看起來疼得很,他語氣頗有幾分無奈,“昨晚漲了見識,江大人酒品一般。”

    江眠月咬牙看著他,“你、你這是倒打一耙,你厚顏無恥!”

    “江大人為何這麽說?”祁雲崢見她惱得臉都紅了,舔了舔唇,笑道,“有什麽證據嗎?”

    “……”江眠月深吸一口氣,狠狠踩了他一腳,側過身走了。

    “證據”都在身上,她怎麽可能掀起衣裳給他看。

    祁雲崢看著她快步離開的踉蹌背影,垂眸輕笑。

    這兒的酒確實不錯。

    接下來的幾日開始盤查事務,江眠月則去處理官吏的問題,幾日後,附近的暗衛查出,梁清澤的那些餘孽似乎在幾十裏外的遂願寺附近。

    聽到這個名字,江眠月心中微動。

    遂願寺?

    祁雲崢靜靜看著她的反應,“想不想去看看。”

    江眠月恍然點了點頭。

    莫名的,她總覺得自己與此處有幾分若有似無的聯係。

    “和樂公主如今住在裏邊。”祁雲崢道,“在那兒清修。”

    “嗯。”江眠月輕輕點了點頭。

    遂願寺名氣不大,香火卻常年不斷,因此處供奉了一處活佛,傳說是千百年前坐化的高人,肉身相仍舊不腐不朽,護持著附近的百姓。

    附近風景秀美,山環水抱,安靜宜人。

    江眠月下了馬車便覺得心中安靜至極,遠處寺廟香火嫋嫋,令人心生敬意。

    再見和樂公主,她的模樣卻令江眠月驚愕不已,如今的她哪裏還有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她一襲灰袍,不施粉黛,頭上簪了一根木簪,麵容帶笑,“祁大人,江大人來了。”

    “附近也沒什麽客棧,今夜便住在寺內吧,齋飯都是有的。”

    進門後,祁雲崢便先行離開,似乎去找了住持,江眠月則跟著和樂公主在寺廟中隨意走走。

    “還好嗎?”和樂公主問她。

    “嗯。”江眠月笑了笑,“公主殿下在此如何?”

    “很清靜。”和樂平靜的說,“在此贖罪,上輩子的,這輩子的。”

    江眠月微微一怔。

    “江眠月,抱歉。”和樂朝她緩緩行了個禮。

    江眠月急忙將她扶起。

    和樂將她帶到遂願寺的後山,這兒花草繁茂,隻有一處洞穴,看起來幽深可怖,寸草不生。

    “這處洞穴,是贖罪打坐用的。”和樂示意道,“傳說那位高人便是在此坐化成佛,我時而會來,可……終究是太冷。”

    江眠月剛走進去,便明白了她說的太冷是什麽意思。

    這洞穴極為陰冷,寸草不生便是因為如此,一腳邁進便恍若寒冬臘月,令人膽寒。

    她呆了一會兒便打了個噴嚏,和樂淡淡笑了笑,領她出來。

    “還是離開吧,一會兒祁雲崢要怪我了。”

    祁雲崢不知去做了什麽,江眠月再見他時,卻發現他似乎有些心情沉鬱,主持與他一道過來,看到江眠月時,主持老僧緩緩一笑,“這便是江姑娘。”

    江眠月急忙朝他行禮。

    “時候不早了,去用些齋飯吧,山間的夜晚有些冷,各位施主早些休息。”

    正如主持所言,山間的夜晚確實冷,太陽落山之後,便開始吹起了風,溫度驟降,令人遍體生寒。

    祁雲崢不像往常那般總來鬧她,他不知去了哪裏,四處都尋不到人。

    江眠月也沒有別的事可做,便先睡下了。

    山風呼嘯,她躺在榻上,腦子裏卻莫名浮現起那個陰寒的山洞。

    恍惚間,她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還醒著,整個人如同飄忽起飛,形成一抹魂靈,四處遊蕩。

    她飄回了京城,回到了祁雲崢的那處老宅。

    宅子裏極為安靜。

    她在院子裏看到了一個人影。

    不,是兩個人影。

    一個是祁雲崢,他抱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是血,正是自己。

    她緩緩飄近,靜靜看著他。

    她從未見過祁雲崢露出這樣的表情,仿佛失卻了全世界,孤院中挺直的背脊卻脆弱不堪,仿佛風一吹就能倒。

    “祁雲崢。”江眠月心中不忍,上前一步,輕輕撫他的臉。

    他卻在這一刻緩緩落下一顆淚,那淚仿佛酸澀到極致,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的靈魂刺痛。

    “眠眠。”他輕輕抱著江眠月的屍首,聲音劇抖,“你怎麽這麽殘忍。”

    “不是說,要陪著我嗎?”祁雲崢聲音帶著鼻音,聲音顫抖,“我一直記得,隻有你,全忘了。”

    江眠月踉蹌退後一步,心中酸疼,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

    隨後,祁雲崢將她的屍首安置好,一身官服清俊,麵容卻如雪般慘白。

    他去了宮中,求見皇上梁靜安,在她驚愕的麵色之中,要求辭去首輔之位。

    隨後便是各項事務的安排事宜,他極為平靜,平靜的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將所有事情解決,花了一天一夜。

    他一分一秒未休息,安排完一切之後,他安排了車輛,來到城郊一處重兵把守的宅院。

    宅院中燈光明亮,有人的身影閃動。

    江眠月飄入屋內,整個人劇震。

    宅院中人,正是她的爹娘與哥哥,爹爹受了傷,腿似乎出了些問題,走路需要拄拐。

    江玉海歎了口氣,“眠眠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祁大人對她好不好啊。”

    “定然是好的。”林氏輕聲寬慰,“他堂堂首輔,被公主殿下那樣威逼,隻能如此,不然,怎麽會費盡心思救下我們全家,此番事情平定後,他們二人便會成婚吧。”

    “我……隻求眠眠平安。”

    江眠月痛哭出聲,看向窗外,窗外的祁雲崢緩緩朝著門口跪下,磕了三個頭,眼眸中滿是血絲。

    車子啟程。

    半道上,祁雲崢遇到崔應觀截道,攔在他的麵前。

    “祁雲崢!你要去何處!”崔應觀聽聞他辭去首輔一職的消息,得知他要走,連夜來城門口截住他,“江眠月何在!”

    祁雲崢掀開車簾,麵容冷淡。

    崔應觀看到了他懷中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一樣的姑娘,神情劇震。

    “她已身死。”祁雲崢的聲音仿佛不似人聲。

    崔應觀仿佛被雷劈中,呼吸急促,“你便是……這樣對她好的?”

    祁雲崢緩緩閉上眼,“啟程。”

    “祁雲崢!你放開她!她已死了,就不能讓她入土為安嗎!”

    “祁雲崢!你這個畜生!”

    “混蛋!”

    崔應觀追著罵了一路,邊罵邊哭,最後從馬上摔了下來,痛苦的抱住腦袋,嚎啕大哭。

    祁雲崢半點沒有理會,塵土飛揚,帶著江眠月的屍首一道離開了京城。

    江眠月停在了崔應觀的身邊。

    “是我沒用,江眠月……”崔應觀痛苦地捂著胸口,“抱歉。”

    江眠月含淚看了他一眼,轉身跟著祁雲崢的車往前。

    車子一路到了建陽縣,隻花了三日,隻因祁雲崢一路不眠不休趕路,車夫受不了了,祁雲崢便打發他走,抱著江眠月獨自駕車。

    他來到遂願寺之後,抱著她的屍首,跪在了住持麵前,他嘴唇幹涸,眼眸無光。

    “施主有何願。”住持無奈看著他。

    “願有來世,能與她再見麵。”祁雲崢聲音微顫,“願她能與我相識,相愛,相守一生。”

    主持靜靜看了他一眼,“何必強求。”

    “不惜一切。”祁雲崢道。

    秋日落葉紛飛,祁雲崢抱著江眠月,來到那處陰寒洞穴中。

    他抱著她,低頭看著她的眉眼,輕聲笑了笑,手指輕撫她的發間,緩緩道。

    “我們試試,佛祖會實現誰的願望。”

    整整七日,祁雲崢抱著江眠月在洞中咽了氣。

    江眠月猛地驚醒,淚水噴湧而出,她哭的無法自控,一顆心仿佛被什麽割了一刀又一刀,可他所做一切,卻又撐著她緩緩站起身,往前走。

    外頭山風很大,她邊哭邊走,踉蹌往那活佛所在的大殿中去。

    深夜本該無人,江眠月卻見那大殿中跪著一個筆直的身影,那人黑發披肩,一身白衣,虔誠的叩首。

    江眠月無聲落淚,淚水如水珠成串的往下流。

    是真的,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仿佛感覺到什麽,緩緩轉身,看到風中單薄瘦削的人影,他緩緩起身,脫去身上的外衫,攏在她的身上。

    “外頭冷,怎麽不多穿一些?”

    江眠月伸手,緩緩抱住他的腰,悶在了他的懷裏,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祁雲崢緩緩摟住她,微微蹙眉,“怎麽了?”

    “上輩子,我爹娘他們,沒死?”江眠月哭著問。

    “嗯。”祁雲崢應道,“不過其他丫鬟小廝沒有守住,勉強護住了你家人,其他人都被梁清澤派去的人殺了,我便讓人放出消息,說江家上下沒有一個活口。”

    “你家人多多少少有些受傷,我便將他們換了個地方養傷。”

    江眠月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山洞中七日,你想了些什麽?”

    祁雲崢渾身一僵。

    山風淩冽,他聲音微顫,“你如何得知?”

    “夢中,看到了……所有的事。”

    祁雲崢輕撫她的發絲,淡淡一笑,“遂願寺,真的可以遂願。”

    江眠月眼眸泛紅看著他。

    祁雲崢俯身,輕輕吻她額頭,緩緩問,“以後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江眠月含淚點了點頭。

    祁雲崢用力地將她抱緊,幾乎要將她揉進骨頭裏,他呼吸不穩,“眠眠,別再離開我了。”

    “嗯。”江眠月點頭。

    祁雲崢臨行前,給遂願寺留了不少香火銀,住持淡笑看著他,“祝二位施主萬事順遂。”

    江眠月和祁雲崢紛紛與他行禮告別。

    路上,江眠月依偎在祁雲崢的懷裏,捉著他的手指不放。

    她腦子裏滿是上輩子他抱著自己的模樣,難怪這一路上,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她。

    這一次,他與自己走過這條路,又是什麽心情?

    “我以後都信你。”江眠月輕聲說,“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瞞著我,不管是什麽。”

    “好。”祁雲崢將她摟緊,將麵容埋進她的頸窩,“都聽你的。”

    江眠月被他弄的有些癢,將他腦袋推開,這個動作卻讓她忽然想起醉酒那晚。

    她似乎也是這樣將他腦袋推開,可他當時卻是在自己的彎曲的腿間……

    她忽然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有了此事,她才會難耐的咬住他的手腕……

    “登徒子!” 她羞惱斥道。

    祁雲崢微微一怔,“嗯?”

    正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雜亂的打鬧聲。

    祁雲崢掀開車簾,卻見一群人拿著刀槍棍棒攔在他們麵前,正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梁清澤舊部,這些人大多是建陽縣本地人,之前被梁清澤支使著做些毒草毒藥,並給予大量的銀錢,如今梁清澤已死,他們沒有了別的生計來源,便四處□□,尋些不義之財。

    如今聽聞有京官來,又在遂願寺給了大筆香火銀,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肥羊,直接便在半道截住,找上門來。

    祁雲崢下了車,冷冷看著,吩咐暗衛上前解決他們。

    江眠月有些擔心,卻知道有祁雲崢和暗衛們在,不會有事,便幹脆也下了馬車,站在祁雲崢的身邊。

    正在所有人都快被解決幹淨時,江眠月猛然發現,祁雲崢身側忽然冒出一個拿著棍子的男子,正要往祁雲崢的胸口砸去。

    江眠月陡然一驚,下意識的腳步微動,護在了他的麵前。

    祁雲崢眼眸一滯,那木棍即將砸上她的腦袋,他手一動,直接護住了她的後腦。

    “砰”一聲,木棍被生生砸斷,卻是砸在了祁雲崢的手背上。

    即便如此,江眠月還是被敲得腦袋一震,熟悉的震蕩感讓她有些恍惚,她看著祁雲崢三兩步走到那人的麵前,直接捏碎了那人的指骨,那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直接暈了過去。

    “祁大人,您沒事吧?”一旁的暗衛眼睜睜看著祁雲崢被砸了手,手上鮮明的紅痕看著極為赫人。

    “無妨。”祁雲崢來到江眠月身邊,卻見她正單手捂著腦袋發呆。

    “還好嗎?”祁雲崢問。

    “嗯。”江眠月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的手……”

    “疼。”祁雲崢聲音如撒嬌似的,“你幫我塗藥。”

    一旁的暗衛打了個哆嗦。

    江眠月紅著臉將他拖上車。

    方才那一瞬間,她仿佛有些奇怪的感覺,似乎剛才的畫麵似曾相識,可她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腦袋還有些“嗡嗡”作響,那人力道極重,隔著祁雲崢的手都這般,他的手該有多疼。

    他們回到建陽縣後,沒有在縣丞府中休息,而是住了家客棧。

    暗衛去買了些藥來,江眠月一麵替他塗藥,一麵想著方才的事。

    白色的藥膏塗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背青筋凸顯,鮮明的有一道青紫,看起來極為嚇人。

    他將手掌翻過來的時候,江眠月注意到他手掌心的傷疤。

    那是之前他手掌受傷時落下的痕跡。

    她忽然想到他這傷似乎治了很久才好,不由自主開口問,“以前你這傷痕,後來總是不好,不會是自己撕裂的吧。”

    “……”祁雲崢不說話。

    江眠月眯眼看著他,卻見他淡淡一笑,“是。”

    江眠月扔了手中的白棉布便往外走。

    祁雲崢一把捉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裏,“眠眠不生氣,都過去了。”

    “為什麽?”江眠月咬牙看著他。

    “喜歡你給我上藥。”祁雲崢“老老實實”說,“喜歡你碰我,喜歡你給我吹傷口,喜歡你關心我……”

    江眠月聽著這些話,紅著臉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可以了。”

    “還沒說完。”

    “不用再說了。”

    “害羞了?”

    “沒有。”

    “我還想說。”

    “不許說了!”

    江眠月發現自己著了他的道了。

    自從他什麽都說出口之後,那些讓她窘迫無比的話幾乎沒有停過,她恨不得探進他的腦袋看看,他的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怎麽什麽都能扯到那些事情上去。

    入夜,江眠月梳洗完,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眠眠。”

    江眠月隔著門問,“什麽事?”

    “手疼。”

    江眠月又氣又笑,打開門,果然見他端著藥站在門口,看起來精神得很,一雙眸子灼灼的看著她,有什麽企圖不言而喻。

    “不是下午才換的藥嗎?”江眠月還是將他放進了屋,“換藥還是會疼。”

    “吹吹就不疼了。”祁雲崢摟著她的腰,“以後叫我恕之,眠眠。”

    “恕之。”江眠月輕聲說,然後靠在她的懷裏輕輕一笑,“恕之,是槐樹的那個樹枝嗎?”

    祁雲崢卻忽然沉默了。

    江眠月忽然心跳的飛快,腦子裏有什麽畫麵一閃而過。

    “非也。”祁雲崢緩緩開口,“是‘如人之心,推己及人,故為恕’的恕之。”

    江眠月恍然轉身看著他。

    “你呢。”祁雲崢忽然笑著問。

    “我叫……江眠月。”江眠月忽然落下淚來,“月眠江心江眠月的……江眠月,好聽嗎?”

    “好聽。”

    祁雲崢將她抱起,輕輕放在榻上。

    “想起來了?”他輕聲問。

    “嗯。”江眠月摟住他的脖子,淚眼朦朧,“為什麽不告訴我。”

    “直接說,著實有些丟人。”祁雲崢笑了笑,一麵說一麵抽開她的衣帶,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我有耐心,等你想起來,當然,想不出來也無妨,我記得就好。”

    江眠月眼淚流個不停,他輕輕撫著她的眼角,輕聲說,“別哭了,這幾日哭了多少眼淚,傷身。”

    “我忍不住。”江眠月摟住他的脖子,“恕之。”

    “嗯。”祁雲崢吻她的耳垂,輕輕一笑,“以往我很喜歡自己的小字,自遇見你,我便對此很有意見。”

    江眠月終於破涕為笑。

    然後他手指輕動,然後輕聲問,“這裏……可以嗎?”

    江眠月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指尖灼燙,如冬日的爐火,暖得她身子微顫。

    不像上輩子那般肆意妄為,此時的他小心翼翼,輕輕試探她,手指上的紅痣紅豔刺目,紮的她眼眸生疼。

    “這裏呢?”祁雲崢手指一麵動,一麵輕聲問,“眠眠,我可以嗎?”

    江眠月被他弄得眼眸含淚,本就難忍,又聽到他的問話,著實是又氣又羞,直接捂住他的嘴,喘著氣說,“可以,都可以。”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祁雲崢聞言,眼眸一黯,再也不跟她客氣。

    他實在是……忍了太久了。

    當她吃疼發出哼聲的時候,祁雲崢覆在她的耳邊,咬牙道,“江監生。”

    江眠月渾身一顫,弄得他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別……別這麽叫我……”

    他卻不依不饒,帶著笑意道,“自你穿著襴衫,站在我麵前的那一刻,我便想……這麽做了。”

    江眠月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他拽開她的手,俯身瘋狂的吻她。

    如此這般,天地顛倒。

    待她再次醒來,天早已大亮,江眠月躺在榻上,宛如一灘爛泥。

    她聽到廂房門開的聲音,微微一顫,睜眼看到熟悉的罪魁禍首的身影,轉頭側身麵朝裏接著睡。

    “眠眠,還好嗎?”祁雲崢麵色極好,整個人如重生了一般容光煥發,笑著看著她泛紅的脖頸,“起來吃些東西。”

    “不吃。”江眠月賭氣,“太累,吃不動。”

    “那我喂你。”祁雲崢說到做到,放下盤子便要親手來。

    江眠月無奈看了他一眼,想要起身,卻沒能起來,最後被他扶起,手都難以抬起……確實需要喂。

    不過祁雲崢端來的早飯確實香的可以。

    江眠月吃了一口,眼眸發亮,“這是哪兒買的,可以多買點帶回去。”

    “蔥油餅,我做的。”祁雲崢輕聲說,眼眸含笑看著她,“不必那麽費事,你帶我回去就行。”

    江眠月差點噎著。

    解決了建陽縣的事,他們今日便準備啟程回京,馬車上,江眠月依舊被抱著,這回她沒力氣掙紮了,乖乖躺在他懷裏,睡睡醒醒,舒服得很。

    “聽聞吳為給尹楚楚下聘了。”祁雲崢道。

    “嗯。”江眠月點了點頭,“據說聘禮不少,楚楚家都擺不下了。”

    “江府也會擺不下的。”祁雲崢輕聲道。

    江眠月紅了紅臉,鑽進他懷裏。

    “眠眠。”祁雲崢輕輕吻她,“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什麽話。”江眠月問。

    祁雲崢眯眼看著她,“你小時候許下的承諾。”

    江眠月一愣,在他懷裏輕輕笑了笑,“記得。”

    “記得就好。”祁雲崢輕輕捉住她的手,“這回可別忘了。”

    “嗯。”江眠月輕輕點頭。

    那一年,祁雲崢隨著師父在京城讀書學武,祁家有些家當,在諸位如狼般的窮苦遠房麵前,他攥著的那些錢財,便如同一塊鮮肉,他自小有些本事,將那些銀子藏好了不讓人發現,那些遠房便想到主意,雇人將他綁起來逼他說出藏銀子的地方。

    那年他才十歲,卻已經學了些功夫在身,最後反殺了那些歹徒,逃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當時機緣巧合,還有個走失的小姑娘也被綁了。

    昏暗的房間裏,小姑娘天真又驚恐,麵容宛如白玉團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祁雲崢叫哥哥。

    他單獨一人逃出去很輕鬆,卻因為這小團子,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夜晚,天涼。

    小姑娘蹭著上前,跟他湊到一塊兒。

    “你冷嗎?”她佚?問。

    “冷。”祁雲崢麵容冷峻,蹙眉看她,“怎麽。”

    “我們抱在一起可以取暖。”她笑著說,“我娘說我身上很暖和的,很舒服。”

    “男女授受不清。”祁雲崢從未見過這種小團子,頗有幾分不自在。

    “你跟我哥哥一樣大呀。”她說,“但是你比我哥哥長的好看。”

    祁雲崢耳根一紅。

    從小確實總有人說他長得好,可那些人都是不懷好意,他並不喜歡被這樣說。

    可如今……

    她很能說,嘰嘰呱呱的讓周身溫度確實像是暖了些。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恕之,祁恕之。”他說。

    “樹枝,是槐樹的那個樹枝嗎?”她驚訝的問。

    “是‘如人之心,推己及人,故為恕’的恕之。”他無奈解釋道。

    “聽不懂。”小丫頭搖頭。

    祁雲崢笑了笑,“你呢?”

    “我叫江眠月,月眠江心江眠月,好聽嗎?”

    “還行。”祁雲崢敷衍道。

    “我爹爹給我取的,我娘說我爹爹一輩子的文采都用在我的名字上了。”江眠月笑著說,“你的名字也是你爹爹取得嗎?”

    “嗯。”祁雲崢麵容一黯,“我爹爹已經去世了。”

    江眠月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那你娘親呢?”

    “爹爹、娘親,所有家人,都沒了。”他說。

    “怎麽會這樣。”江眠月忽然哭了起來,“怎麽會這樣,會很難過的,你是不是很難過……”

    祁雲崢看著她哭,忽然笑起來,替她擦了擦眼淚,“你哭什麽。”

    “我這裏疼。”江眠月捂住胸口,看著他,“樹枝哥哥,我把我的家人,分給你好不好。”

    “怎麽分?”祁雲崢淡淡笑了笑,“家人沒辦法分……除非……”

    “除非怎麽樣?”江眠月問。

    “除非,你嫁給我,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了。”祁雲崢說。

    “好啊。”江眠月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嫁給你。”

    “現在不行,你還太小了。”

    “那什麽時候才行?”江眠月急切的問。

    “等你長大,及笄。”祁雲崢淡笑著看著她,“小姑娘,你這麽傻,被人騙了怎麽辦。”

    “我不傻。”江眠月看著他,珍重的說,“你看,你現在這麽害怕,虧的有我陪你!”

    祁雲崢偏頭輕笑。

    “你又不能一直陪我。”

    “我一直陪你。”江眠月有些冷,往他懷裏鑽了鑽,“一直一直陪著你。”

    少年祁雲崢心頭一暖,靜靜看著懷中的姑娘,嘴角微微勾起。

    真正驚到他的,是歹徒來了之後,這姑娘居然撲在他的身前,替他擋了一悶棍。

    小腦瓜子發生一聲悶響,她便如爛泥般癱軟在他的身側,失去了意識。

    祁雲崢自小父母雙亡,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心已經死了一遍。

    可這顆心,在遇到她以後,從未有跳動的如此鮮活的時候。

    馬車上。

    江眠月睡著了。

    祁雲崢眼眸中的溫柔如海,傾斜而出,盡數留在她的身上。

    “眠眠,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正文結束!

    番外超多純糖!明天開始更番外,不過番外會更得比較慢,想要稍微休息一下調整一下身體。

    謝謝大家陪我到現在,連載這本書真的太不容易了,大家追連載也很不容易,超級感謝大家,一會兒來給大家發紅包!(鞠躬)

    這本書真的是我目前最愛的一本,寫的隻能說是盡了全力,不後悔,還有一些個人能力方麵無法彌補的,我會繼續努力進步加油!

    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我的專欄,看到喜歡的小可愛收藏一下,收藏對我很重要,謝謝你們!

    多的說不完了,想看我話癆的可以來大眼仔,晉江,白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