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救場

  蘇阮寧抬起頭，“阿姨，我不太明白，您指的是什麽毛病？”

  她眼神真誠，態度誠懇，看起來像是在真心發問，虞母一時間沒有看出破綻，隻覺得蘇阮寧不僅出身不好，連理解能力也有問題，不由得更不耐煩了。

  “想給呈衍生孩子的女人數不勝數，你姐不也想靠著這個邁進虞家大門？聰明的話，我勸你別動這種歪心思，我們虞家不缺孩子，別到最後得不償失，年紀輕輕帶著個孩子無依無靠。”

  蘇阮寧很受教的點點頭，順勢往桌下看了一眼。

  虞母察覺到蘇阮寧的目光，警惕的看著她，“你在看什麽？”

  “阿姨，原來您沒有跪著，”蘇阮寧一臉懵懂，“我從不認為懷孕是一個人的事情，你在指責女孩子未婚先孕之前，為什麽不先教好自己兒子管好那二兩肉？”

  “你怎麽和長輩說話！”虞母秀眉微皺，還沒人敢這麽和她說話。

  “說不過了就擺出長輩的姿態？”蘇阮寧笑笑，“我還以為阿姨您這麽擅長說教，可以和我理論幾個回合。”

  蘇阮寧有一種高看對手的遺憾和失落。

  “阿姨，我建議您先管好自己兒子，而不是之前對自己兒子不聞不問，放任他野蠻生長，現在出了事情再隨口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蘇阮寧起身，“太無恥了不是嗎？”

  不能再待下去了，但凡多說一句話，蘇阮寧都覺得虞母要把盤子甩她臉上，到時候灰頭土臉出去，京都豪門世家少不了又多一則笑聞。

  蘇阮寧很有教養的和虞母說了再見，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出虞家的門，她腿都軟了，反正虞母把話說的很明白，她進不了虞家的門，當然她本來也沒打算進，話已至此，她也不需要給彼此留什麽麵子。

  現在少說一句，說不定未來後悔一輩子。

  蘇阮寧走到虞呈衍的車旁，拿著手機正要給虞呈衍發消息，不遠處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蘇阮寧抬頭，是虞呈衍。

  “怎麽這麽快？”蘇阮寧問。

  “我還擔心再慢一點，你就自己走回家了。”虞呈衍說。

  “那不能，我不能拋棄戰友，況且你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還擔心附近有狼，肯定不能自己走。”蘇阮寧解釋。

  她觀察了下虞呈衍的神情，“我和你媽吵了一架。”

  “嗯，沒事兒，我爸剛剛吃的降壓藥。”虞呈衍垂著眸子，視線落在蘇阮寧唇邊，“蘇小姐再接再厲。”

  蘇阮寧哭笑不得，“那是你親媽。”

  “沒什麽感情，”虞呈衍示意她上車，“小時候他們總不在家，是爺爺把我帶大，他們第一次出現，開口第一句話問我那不能把公司給我哥。”

  虞呈衍自嘲的笑笑，“我哥一直被他們帶在身邊，感情比跟我深得多。”

  “小時候身邊的同齡人總是嘲笑我不受寵，但我從不覺得父母能偏心到這個程度，直到他們回來。”虞呈衍說。

  見不到人的時候，總會對彼此有諸多幻想，抱有許多不該有的期待，但見麵之後，臆想的人確確實實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和自己想象出來的人大相徑庭。

  人就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

  “當時年紀太小，不知道怎麽應付他們，”虞呈衍開著車轉過一個路口，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後來發現沒有他們好像也沒什麽，這麽多年都過來了。”

  虞呈衍安慰她，“所以你不用在意他們的想法，我的一切他們都無權插手，現在趕回來也隻是想彌補之前的種種。”

  “可是有什麽用呢？”蘇阮寧問，“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彌補，那人就不會有這麽多遺憾了。”

  錯過的成長、做過的決定，早就被潺潺的晚風，輪換的四季更迭拖走，人生中每個重要的瞬間，不在場的人就是不在，當時的喜悅悸動無法傳遞，多年之後的回憶裏也不會有他的身影。

  “所以他們也更希望你娶尚衿嗎？”蘇阮寧問。

  虞母多半是有了心儀的兒媳婦人選，所以才會這麽撕破臉，讓蘇阮寧好自為之，但以虞家的微妙關係，虞母已經得不到虞呈衍的諒解，總不能再和虞老爺子對著幹。

  兩頭不討好，她犯不上。

  “你呢，你希望我娶嗎？”虞呈衍問。

  蘇阮寧認真沉思了片刻，決定把問題丟回去，“我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但我尊重你所有的決定。”

  虞呈衍很輕的‘嘖’了一聲，車子駛進巷口，靠邊挺穩，“蘇阮寧，你怎麽這麽不爭不搶？”

  蘇阮寧歪著頭，不理解，“這種事情，我搶了就會是我的嗎？”

  “虞總，我不是三歲小孩了，哭一哭就會有糖吃。”蘇阮寧說。

  “隻要你想要。”虞呈衍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

  蘇阮寧笑笑不接話，虞呈衍敢給，可她不敢接。

  有些東西太貴重了，蘇阮寧要不起。

  “虞總，下周我要回趟A市。”蘇阮寧說，“何姨婚禮，讓我過去幫忙。”

  虞呈衍難的沒有順著蘇阮寧轉換話題，他解開安全帶，咄咄逼人，“蘇阮寧，你要嗎？”

  “虞總，時間太晚了，我……”男人湊過來，在她的下唇狠狠的咬了一口，但最後又收了力。

  蘇阮寧吃痛輕呼，聲音被牢牢壓了回去。

  有些事情從來不是蘇阮寧想不想就可以決定的，她敢保證，如果她真的答應了虞呈衍，蘇家或許會因此破產，說不定連何慧和李誌剛還有阿樂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虞家，尚家，每一個都是她惹不起的。

  訂婚宴可以是虞呈衍蓄謀已久，是虞家趕鴨子上架，蘇阮寧迫不得已，但真的再進一步，就是她蘇阮寧借機上位，不識好歹了，她前麵隻有一條滿是荊棘橫屍遍野的路，由不得她走不走。

  她無依無靠，沒權沒勢，這場利益糾葛裏，她是恰到好處的救場者，但也僅僅是救場，等到真正的主角回歸，她這個替代品就要灰溜溜的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

  她閉了眼，和虞呈衍十指相交，姿態纏綿，心底卻一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