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隱晦的占有欲

  沈芷衣隨沈崢嶸一起離開後，雅間裏空蕩蕩的，隻剩下燭火在輕輕跳躍。

  門外的兩名扈從進來，輕輕晃了晃蘇連玦，道：“公子，他們已經走了。”

  蘇連玦這才睜開眼起身，慵懶地靠在座椅上。臉上的醉紅是不假，但方才那迷離的眼神已然清醒了一大半。

  回去的路上，夜市正熱鬧。

  沈崢嶸買了一包鬆子糖，放到沈芷衣懷裏，沈芷衣板著的一張小臉才漸漸有了柔色。

  沈崢嶸揉揉她的頭，道：“不生氣，往後還有比他更好的，他不是你的良人。他若對你是真心的，不會如此拙劣地想與你私定終身，而是聘請媒妁光明正大地上侯府；你同意還是不同意，也不是該他來問的，而是由你父兄來問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得上是體麵的一門婚姻。而私下詢問女子終身大事、等女子點頭的，是一種視女子名節於無物的輕浮、不負責任的行為。

  沈芷衣心裏清楚，就算她是真的很喜歡蘇連玦，她也不會在那時點頭答應他。

  大概蘇連玦之所以會那麽做，是想尋求捷徑。隻要她點頭了，不怕威遠侯不同意，如此事半功倍。

  他在這麽做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他對沈芷衣輕視的態度。

  那淡淡的失望都籠罩在了沈芷衣的眉間。

  她剝了一隻鬆子糖放進嘴裏，那股香甜才使她稍稍開心了些，嘴上道：“二哥以為我是在為這個生氣嗎？世子是被二哥灌醉了，可二哥也喝了不少酒，這分明是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沈崢嶸低頭看她一眼，道：“這點酒沒事的。”

  沈芷衣一手抱著鬆子糖，一手拉著沈崢嶸往回家的路上走，道：“先前跟溫朗那群人喝酒時，都不見你有喝今天這樣多的。指不定明天早上起來要頭疼的。回去要煮醒酒湯喝了才行。”

  以前沈崢嶸也不是沒喝醉過，隻不過睡一覺就行。第二天縱使身體不適，也完全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但沈芷衣才不想他有任何的不舒服，一進家門，就把他往自己的院子裏拉。

  沈芷衣也不嫌麻煩，讓沈崢嶸在房裏坐一會兒，扶渠很快生好了爐子，又去拿了藥材來，她便有模有樣地煮起了醒酒湯。

  沈崢嶸支著側臉，在屋子裏溫黃的燈火下，靜靜看著門口屋簷下的背影為他而忙碌著。

  那諱莫如深的眼神裏，漸漸有種隱晦的占有欲在與日俱增。

  他舍不得她嫁走。

  無論將來她有可能喜歡誰，有可能嫁給誰，他都想要把一切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

  等沈芷衣煮好了醒酒湯，倒進碗裏，一邊捧著碗進來一邊吹著氣，抬眼發現沈崢嶸闔著雙眸，像是睡著了。

  沈芷衣把醒酒湯放在桌上，提著裙子躡手躡腳地繞到他身邊，彎下身湊到他麵前，咫尺麵對麵。

  沈芷衣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沒反應，大抵還真是睡著了。

  可醒酒湯都已經煮好了，又不能不喝啊。

  索性醒酒湯才剛煮出來，還很燙，需得放涼一會兒才能喝。沈芷衣便沒有叫醒他，讓他小睡這片刻。

  沈芷衣雙手捧著臉，手肘撐在桌麵上，這麽近距離地細細看他。

  沒有了平時的嚴厲和沉鬱，沈芷衣發現她這二哥大概隻有睡著的時候才這麽柔和。

  他輪廓有些瘦削，大概是練武的緣故，五官上顯現出來的那股子刀刻般的淩厲感可能是無法變得圓潤了。

  沈芷衣以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沈崢嶸睫毛挺長的，在下眼瞼覆上淡淡的青影。她手癢地想伸手去撓一撓。

  心想著反正二哥睡著了，他又不會發現的。

  要放在平時，她哪有機會這樣逗弄沈崢嶸的眼睫毛啊。

  對於睡著了的親近的人，要是恰好自己又閑得慌的話，本能都會存有一種想逗弄的心態。

  可就在沈芷衣的手剛剛靠近他的眼睛時，指端已經能感受到他皮膚散發出來的微微熱度，哪想沈崢嶸突然就睜開了雙眼。

  他眼神平寂若枯潭，卻能清晰地倒映出沈芷衣的身影。那目光有極其短暫的一瞬間定格不住，略有些渙散。

  而就是在那一瞬間裏，他想要把她溺進去。

  沈芷衣對此毫無察覺，對於自己的小動作被沈崢嶸抓個現行也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樣子，她眯著眼對他笑道：“二哥，你醒啦，醒酒湯我給你煮好了。”

  眉眼含笑間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親昵，沒有任何扭捏和掩飾。

  沈崢嶸“嗯”了一聲，拿過醒酒湯，已經不怎麽燙了，他幾口喝光，道了句“早點休息”，便匆匆離開。

  這天晚上沈芷衣沒有明確點頭，蘇連玦也就沒有了後續。直到琬兒進宮那天，他都沒有主動向侯府提親。

  而沈芷衣也再沒私下與蘇連玦見過一麵。

  在琬兒進宮的前幾天，從京城皇宮裏來的儀仗隊便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徽州。侯府負責安排地方給他們住下，等休整幾天過後，就又要啟程回京。

  侯府裏這幾日迎來送往，熱鬧是熱鬧，可也人多眼雜。

  沈崢嶸往宴春苑調派的守衛是平時的兩倍。

  扶渠對此表示不解，瞅著那些麵無表情的護衛，道：“小姐，這四小姐進宮，到處都熱熱鬧鬧的，怎麽二少爺反倒弄得這麽緊張兮兮的？”

  不怪她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當初進京時沈芷衣在宮裏所遇到的凶險扶渠是一無所知。

  她一直念叨琬兒是走了狗屎運，都已經失了身，還讓魏帝當個寶一樣，親自派大批的人到徽州來接。

  沈芷衣何嚐不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魏雲簡用心險惡，他人雖沒有來，可之前兩個教琬兒學習宮中禮儀的嬤嬤千方百計想接近沈芷衣，沈芷衣便知道，他還是沒有放棄打自己的主意。

  沈芷衣一直提著一口氣，隻有等琬兒離開徽州了，宮裏來的人全部都走幹淨了，她才能徹底放下心。

  現在沈崢嶸往她院子裏增派守衛，想必是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之前琬兒還親自到宴春苑裏來了一趟，隻不過院子裏有狼犬在樹下守著，她不敢走得太近，隻遠遠與沈芷衣道：“三姐，我就快要進宮了，按照禮製規矩，需得安排親近的送嫁姑娘給我送嫁。屆時我讓三姐去給我送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