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疏不間親

  　　唐緋睜開眼睛，就看到陸洵的臉，快要壓到自己臉上了……伸手推開，某人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陸洵將臉在唐緋的手上蹭了蹭，嘟囔道：“老婆，再睡一會～”

  　　唐緋忙收回手，鼓著腮瞪著陸洵，油膩男！

  　　陸洵微微睜開眼睛，就看到唐緋鼓著腮，像一隻小河豚……將臉靠近她，輕吻了一下鼓著的臉，低聲笑道：“老婆，你鼓著臉，也很可愛。”

  　　唐緋直接送給他一對白眼球，說道：“你把婚內協議簽了，再來說我可愛。”

  　　免得以後又拿什麽青梅竹馬或者大學同學來說事，聽過昨晚的對話，若是還不明白這家夥的意思，那真是白讀那麽多書，變成書呆子了！

  　　“婚內協議？”陸洵驚訝地問道，“不是一般隻有婚前協議或者離婚協議嗎？”

  　　婚內協議，除了那些合約夫妻，真的沒聽過誰有簽過。婚前協議都沒讓自己簽，怎麽會突然多出個婚內協議？

  　　唐緋翻過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兩本，差不多半本紅樓夢厚度的婚內協議來，遞給陸洵，說道：“在所有空格的位置簽上你的名字，並按手印。”

  　　以免到時說簽字是自己模仿的，雖然可以模仿得一模一樣，包括運筆習慣。

  　　陸洵接過協議，坐起身來翻看，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嘎嘎嘎……怎麽會有這麽多條款？

  　　“如果有理解不了的，可以看完後統一問我，解答時間不能超過半個小時。”唐緋下床朝衛浴間走去，今天可以穿寬鬆款旗袍衫配百褶紗裙，好久沒穿這種風格了。

  　　有一點點懷念。

  　　……陸洵看到雙方不得借助外人來試探對方底線的條款，抬起頭看天花板，老婆太聰明有點點憂傷。

  　　不試探……難道要直接問？那樣的話，將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父親說過，婚姻生活也需要三十六計。

  　　不然也不會有，勢均力敵的愛情才最美最和諧的說法。

  　　……什麽叫放棄條款？陸洵看完後麵的內容，跑到衣帽間那裏，問道：“緋緋，什麽叫沒有拯救的價值？”

  　　唐緋走出來，眼神淡淡地看著陸洵，說道：“人總有種錯覺，隻要能活著，哪怕隻是個植物人，也比死了好。卻從沒考慮過，那個植物人是否願意那樣，甚至連意識都沒有，隻是一點點微反應。”

  　　羅伯特的妻子，史蒂文的媽媽，就是這樣被困在醫院，足足十年。不否認羅伯特很愛她，也不否認他想史蒂文還能見到媽媽。

  　　可……若是和她異位而處，自己寧願在一開始就被放棄。

  　　當自己說針灸也沒有辦法時，史蒂文那種眼神，自己永遠忘不了。還有羅伯特那種無聲的哀嚎……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的傷心，真正的傷心。

  　　為了不嚇到史蒂文，為了不讓他跟著崩潰，近四個月的時間，連他上課，羅伯特都陪在外麵。直到自己看不下去了，直接帶他們爺倆一起去雨林。

  　　經過一個月的艱難求生，他們兩個都認識到一點，就算妻子（媽咪）沒了，他們還有彼此可以倚靠，或者說需要去保護對方。

  　　唐先生若是對董小姐的感情，像羅伯特對待他的妻子，他們兩個不會離婚，更不會爭吵不休。在他眼裏，道理比愛情重要。

  　　後來有和史蒂文聊起，才知道在他媽咪沒出事之前，羅伯特身邊就有了別人，還不止一個。

  　　從那以後，不能說完全不相信愛情，隻能說，那東西就和鬼一樣，隻聽過沒見過。

  　　畢竟那些經典的愛情故事，絕大多數都是以悲劇收場。剩下的結尾隻有一句話：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陸洵不知道該怎麽和唐緋溝通這個問題，植物人也有蘇醒的希望，並不隻是清醒的那個人，執拗地不肯放手。

  　　“你慢慢看，那些條款代表著我的做事原則，也代表著我底線。”唐緋推開陸洵，沒有回臥室，直接下樓。

  　　今時今日，自己也不敢說能救任何人。生命很脆弱，醫術太沒有探知到的領域太多。

  　　唐謙聽到腳步聲看了過來，就看到唐緋穿著鴨卵青的寬鬆旗袍衫和象牙白的輕紗百褶長裙，蓬鬆的卷發，頭上紮了一個半丸子。恍惚間，好像又看到小小的囡囡，拿著一本書朝自己跑來……

  　　唐緋看到花瓶裏的白荷花，笑道：“這花不錯，送一瓶到臥室，放在床頭櫃上，安眠。”

  　　“唯。”唐月如躬身應道。小姐今天心情不錯，看來實力是提升了。

  　　“主上，外麵有個叫柳霏的說要見您。”米莧站在廳堂門口，輕聲說道。

  　　唐謙眉頭微皺，這個女人還真是賊心不死。

  　　“啪”的一聲，唐伯諭落下一枚棋子，說道：“該你了。”

  　　緋緋不是未成年的小女生，也不是沒有主見，隻能靠家族庇護的溫室花朵。外麵那朵自以為是的野花，討不到好處滴。

  　　身為長輩，該放手就放手，不要討緋緋嫌棄，被下逐客令。

  　　“帶她到西花廳。”唐緋淡淡笑道，“月如姑姑，我早餐在那用。”

  　　唐月如和米莧領命，各自忙碌起來。

  　　“緋緋，我早餐還沒吃。”唐謙沒有理會棋局，小聲說道。

  　　唐緋朝唐伯諭微微躬身一禮，輕聲笑道：“伯父早，昨晚休息的可好？”

  　　“很不錯，睡得很踏實，除了一大早被你爸拖著在園子裏散步，一切都很好。”唐伯諭笑容滿麵地說道。

  　　看到唐謙被忽視，心情相當美麗啊！格老子的，這麽多年頭一回遇到，巴適得板呀！

  　　“那就麻煩你和我一起去見見這個柳霏，據說擁有天使之音，嗓子不是一般的好。”唐緋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容溫柔有禮。

  　　唐伯諭拍了下棋盤，站起身來，笑道：“好啊，老子倒要去聽聽，啥子是天使之音，還能比黃鸝兒唱得更好聽不成？”

  　　唐謙看著自家閨女的背影：“……”

  　　到底誰才是親爹啊？疏不間親的意思，了解下哈！

  　　空蕩蕩的廳堂，隻有唐謙一個人在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