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隻是我的告別來得早一些

  　　一個書生，在進京趕考路上遇到劫匪，而後被武林第一美人救下，兩人一見鍾情，結為夫婦。

  　　那個書生後來高中狀元，年紀輕輕，做了大業相國。

  　　那個武林第一美人，姓顧。

  　　出自顧劍山莊。

  　　而顧劍山莊，本就是當時武林領袖。

  　　“是齊雲衡和顧瑟？”宋柳疑惑，這時間線，好像對不上。

  　　龍陽搖頭。

  　　確實對不上。

  　　“是顧瑟的爹爹和娘親。”

  　　顧瑟跟齊骨一樣，出生，便是永安城極為尊貴的女子。

  　　千恩萬寵長大。

  　　不比齊骨的聰慧，顧瑟性子，傳自她娘親更多一點。

  　　更像個沒腦子的女俠。

  　　不愛住相府，就愛女扮男裝，天天在城南跟一群乞兒廝混。

  　　“乞兒？”宋柳好像猜到了什麽。

  　　“沒錯！”龍陽表示他猜對了，“跟顧瑟一起廝混的，總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

  　　三男：齊雲衡、聖人太子、宋乾元。

  　　兩女：聖人太子的青梅，宋乾元的結發妻子。

  　　“那還正好！”宋柳想了想，“三男三女，三對佳偶。”

  　　“要真是正好，也就不會有後來那些事了！”龍陽說到這，也是一聲歎息。

  　　結發妻子對宋乾元的心意就沒變過。

  　　宋乾元卻對顧瑟一見鍾情。

  　　而顧瑟對聖人太子一見鍾情。

  　　聖人太子隻喜歡自己的青梅。

  　　青梅一直暗戀齊雲衡。

  　　而齊雲衡……

  　　“齊雲衡喜歡宋乾元的結發妻子？”宋柳按照閉環原則猜測。

  　　“不。”龍陽告訴宋柳，這不是一個閉環。

  　　“齊雲衡隻想出人頭地。”

  　　這裏，可能要略微介紹一下齊雲衡此人。

  　　他不是乞兒。

  　　但比乞兒還窮。

  　　“他是個讀書人？”宋柳一下就猜到了事實真相。

  　　“首先，讀書人沒有惹任何人！”龍陽感歎，“其次，他確實是個讀書人。”

  　　但齊家，確實太窮了。

  　　窮得齊雲衡什麽花花腸子都沒，隻想出人頭地。

  　　本來，他和宋乾元一樣，是對顧瑟一見鍾情的。

  　　隻是他沒宋乾元那麽敢做夢。

  　　他知道顧瑟是相國千金後，便絕了念頭，一門心思隻想搞錢。

  　　但上天就是愛開玩笑。

  　　想搞錢的人，得到了顧瑟。

  　　想搞顧瑟的人，坐擁了整個天下。

  　　事情還要從顧瑟喜歡聖賢太子開始說起。

  　　宋乾元苦追顧瑟無果。

  　　聖賢太子又表示，自己對顧瑟半點兒念頭都無，什麽都能給宋乾元。

  　　於是宋乾元瘋了。

  　　“你不是說什麽都能給我嗎？那就把你擁有的一切，全給我吧，讓我來做宋普，我來做大業的太子，我成為你，你成為那個一無所有的乞兒！”

  　　聖賢太子沉默，而後在一個雨夜，同意了。

  　　“同意了？”宋柳一怔。

  　　龍陽雙眸淚落。

  　　“你哭什麽？”宋柳不太明白。

  　　“我師父當年半步入仙，最後卻飛升失敗，這事你知道嗎？”

  　　“略有耳聞。”宋柳聽說過，但不多。

  　　“便是拜他們二人所賜。”

  　　準確來說，不止是聖賢太子的錯。

  　　還有蘇軼。

  　　龍遊道人得道之處，發誓不救宋氏後人，不入永安，若違此誓，身死道消。

  　　但蘇軼跟他說，他飛升契機，就在永安。

  　　聖賢太子為了讓龍遊道人救自己那夭折孩子，跟宋乾元互換身份，遮蔽天機。

  　　最終，龍遊道人成為唯一受害者。

  　　在飛升之時，被天道查出證道與得道相駁，而後雷劫反噬，飛升失敗。

  　　當然，聖賢太子也沒好到哪裏去，現世報，他那孩子雖然救了回來，卻遁入空門，目盲心瞎，生生世世，苦苦求佛，卻都無緣修成正果。

  　　至於蘇軼，則失去了精心栽培的弟子，幾十年心血，毀於一旦。

  　　嚴格算起來，宋乾元才是真正的贏家。

  　　他得到了宋普的身份，得到了宋普這個太子位會擁有的一切，包括皇位。

  　　獨獨失去了顧瑟。

  　　在那場逼宮弑君的爭鬥中，宋乾元殺死了相國和相國夫人，也就是顧瑟爹娘。

  　　被聖賢太子以無心情愛拒絕。

  　　顧瑟心灰意冷。

  　　又親眼見到宋乾元殺害爹娘。

  　　一氣之下，顧瑟把自己許嫁給了齊雲衡。

  　　“那我舅舅呢？”宋柳好奇。

  　　“你舅舅？”龍陽也好奇，“誰呀？”

  　　宋柳愣了下，回答道：“柳烽。”

  　　龍陽想了好半天，才從曆史的犄角旮旯，把這個名字撈出來。

  　　“原來是這樣。”

  　　龍陽終於明白，為何齊骨和宋昭蘇，一直到死，都沒再相見了。

  　　“是哪樣？”宋柳沒明白。

  　　龍陽暫時沒回答宋柳這個問題。

  　　隻是頓了頓，接著往下說。

  　　宋乾元初登大寶，局麵不穩，各方勢力都很不服。

  　　又是一輪血雨腥風。

  　　在這個過程中，宋乾元用鐵血手腕，展示出他同皇位之間的無比契合。

  　　對貪生怕死之人，他威逼利誘。

  　　譬如柳氏。

  　　對前朝遺患，他趕盡殺絕。

  　　譬如宋昭蘇，還有趙氏。

  　　隻是宋乾元過於自大，答應柳氏，要跟宋昭蘇玩一個小遊戲。

  　　那一晚，宋昭蘇跑進了齊相國的府邸。

  　　麵對齊雲衡有心庇護，宋乾元選擇了沉默。

  　　也是默許。

  　　這一默許，就是一生。

  　　“我哥，是在相府長大的？”宋柳自幼，隻知道有宋昭蘇這麽個兄弟，但再具體點，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龍陽搖頭。

  　　宋昭蘇的童年，成分比較複雜。

  　　他一大半的時間，都待在相府。

  　　卻不是為了報答齊雲衡。

  　　“那是為了什麽？”

  　　龍陽也是很後麵才從齊南北那知道的。

  　　“那個時候，蘇哥已經在為宋乾元效力了。”

  　　宋昭蘇算是在幫宋乾元，監視相府。

  　　宋乾元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唯獨對他自己，格外相信。

  　　這種相信，我們一般叫自大。

  　　幾年試探，宋昭蘇摸清宋乾元這一特點，便開始布局。

  　　那些年裏，宋昭蘇究竟做了多少努力，怕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他布局，目的是什麽呢？就是為了殺父皇？”宋柳看不透宋昭蘇。

  　　“是，但不完全是。”

  　　父親母親都缺失的童年……甚至連童年都缺失的宋昭蘇，很多想法，都繼承於蘇軼。

  　　他想報複宋乾元不假，但他更想給這個天下，選一個好皇帝。

  　　“那他為什麽不自己坐上去？”宋柳搞不懂。

  　　“他不適合當皇帝。”龍陽回答得不假思索。

  　　“為君者，應心懷天下，應心懷蒼生，應心狠手辣，應不擇手段，應有如朝日蓬勃之野心，應有堅韌不拔之心性……”

  　　這些，都是宋昭蘇親口對龍陽說過的話。

  　　不是說這些優點，龍椅上那個人都必須有。

  　　而是說，在不同階段，為君者，應該調整自己，朝著需要的方向發展。

  　　宋乾元為登上龍位所做一係列喪盡天良事情，宋昭蘇都能理解。

  　　也都很讚同。

  　　但在局勢穩定後，他不進反退，固守思想，隻知玩弄人心，平衡權勢。

  　　宋昭蘇看不上。

  　　這天下，隻靠平衡，那終有一日，平衡會被打破。

  　　“所以他選中了齊骨。”

  　　“其實他給過所有人機會的。”

  　　“你、齊南北、包括我，還有陳王，漢王……”

  　　“所有人，他都平等的給過機會。”

  　　“但我們沒有人能做到齊骨那種地步，也沒有人，滿足他的要求。”

  　　“從各個角度來看，其實齊骨，才是最不具備優勢那個。”

  　　“為了補齊優勢，也為了讓齊骨走向那個位置，他做了很多……”

  　　喪心病狂的事。

  　　也正是這些事，成為後來，齊南北挑撥離間二人的伎倆。

  　　百試百靈。

  　　（以上，背景）

  　　（以下，結局）

  　　十九歲，形勢所逼，齊骨在宋昭蘇引薦下，拜謀士第一人楚軼為師，認真學習兵法韜略。

  　　同時，七王趁著武林無主，操控諸多武林高手為禍地方，嫁禍齊骨，說女主政，攪亂朝綱等等，恰逢北方大旱，南方洪災，朝堂有逆臣私吞國庫，無銀賑災，百姓苦不堪言，災民紛紛揭竿起義，痛罵齊骨代政。

  　　為解地方危機，項塵寰自齊骨母家帶來天下第一名劍挽滄瀾，習得屠龍劍法，即可掌控名劍，號令武林。

  　　屠龍劍法乃齊骨母家，顧劍山莊不傳世之武學，隻在每一代莊主手中，自齊骨母親顧瑟去世後，屠龍劍法就失傳，下落不明。

  　　齊骨問詢軟紅，軟紅道出顧瑟生前，把劍法傳給宋昭蘇一事。

  　　為把控武林江湖，以鞏固地方，齊骨跟隨宋昭蘇習屠龍劍法。

  　　二十歲，屠龍劍法不全，齊骨佩挽滄瀾行走地方。

  　　二十五歲，於黎民蒼生中悟出屠龍劍法最後一式，最終大成，安定四方。

  　　三十歲，十年戰爭，終於要在帝京永安郊外長橋，進行決戰。

  　　齊骨十五歲那年，在顧劍山莊所屯百萬兵甲，於決戰中突襲七王總帳，扭轉逆勢，贏下戰爭。

  　　三十一歲，收拾好舊山河，齊骨準備稱帝，遭到群臣反對。

  　　義兄齊南北叛變，並說出當年相府滅亡真相，離間宋昭蘇和齊骨。

  　　三十五歲，齊骨消滅前朝遺患，正式稱帝。

  　　忠於宋普的大臣劫走齊骨一對孩子，扶持齊錯於永南稱帝，史稱南業，年號弘光。

  　　為消滅宋普遺患，也為救回齊對齊錯，齊骨任用宋昭蘇為相，齊南北為將，舉兵南伐。

  　　三十六歲，齊骨兵臨永南城下，與長子齊對刀劍相向。

  　　三十七歲，齊骨南伐南洋府。

  　　三十九歲，齊骨東征東海。

  　　四十歲，齊骨北伐北地。

  　　四十二歲，齊骨西討西北狼族。

  　　四十五歲，南業歸降，齊骨獨霸中原，統一天下。

  　　（補充）登基大典在即，一心複國的前朝遺孤齊南北，為坐收漁翁之利，有意離間相後聯盟，把當年宋昭蘇滅亡相府真相說給齊骨。

  　　在成長中漸漸嚐到權力滋味的齊骨，並不甘心就此放棄即將到手的帝位，對於齊南北所說真相，即便心中埋下刺，仍選擇跟宋昭蘇合謀，瓦解前朝勢力。

  　　大業景光二十年，齊骨稱帝，以宋昭蘇為相，以齊南北為將，消滅宋普遺患。

  　　景光三十年，齊骨獨霸中原，一切塵埃落定，當年真相全部揭露，齊骨知宋昭蘇用心良苦，感謝其栽培，但無法原諒他過去所作所為，此生無解。

  　　宋昭蘇直到這一年，才真正讀懂自己，也讀懂齊骨，愧疚之下，宋昭蘇選擇逃避，他辭去相國之位，開始雲遊天下。

  　　在宋昭蘇離開後，齊骨在種種舊物和舊人留詞下，也真正讀懂宋昭蘇的從前，於歲月經年後，齊骨重新愛上這個年少時初見傾心的男人。

  　　隻可惜時間長河裏，國仇與家恨把兩人永遠隔開，愛也好，恨也好，終歸是不能回到初見。

  　　（補充）

  　　十三歲，南方有人獻上寶馬——江州鬼騎給齊雲衡，齊雲衡賜給獨女齊骨。

  　　烈馬桀驁不遜，帶著齊骨衝出相府，一直跑到帝都郊外長橋。

  　　相府侍衛身手高超者眾多，皆追之不及。

  　　齊骨好勝，一心想征服烈馬，不肯放手。

  　　命懸一線之際，侍衛蘇瀾救下齊骨。

  　　那日斜陽晚照，他恍若天神降世在長橋之上。

  　　豆蔻少女，情竇初開。

  　　“你叫什麽名字？”

  　　“蘇瀾，字延切……延切來晚了，叫小姐受驚，延切有錯。”

  　　“你沒錯，你很好，你是相府裏的人嗎？我怎麽從來沒在相府見過你？”

  　　“延切位卑，不過是個下人，不須小姐記得。”

  　　可齊骨自此傾心，再也沒忘記過他。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