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平隻屍骨記得

  　　龍陽當然沒被摔死。

  　　這點兒高度能不能摔死另說。

  　　宋昭蘇還在底下站著呢。

  　　都不用正眼看，抬手，便接住龍陽。

  　　“蘇哥……”饒是知道性別相同，看見宋昭蘇那張絕美側臉，此刻的龍陽，還是心動不已。

  　　“快！去看看她！”宋昭蘇都沒讓龍陽走路，直接抱著龍陽，緊追人群而去。

  　　龍陽：“……”

  　　心動戛然而止。

  　　感動有，但不多。

  　　原來也不關心他死活。

  　　宋昭蘇心心念念的，還是隻有一個齊骨。

  　　齊對和齊錯，就是在這樣混亂的時候，在眾人祈禱和祈盼下，來到了大業王朝。

  　　沒人會想到，齊骨這一胎，竟然是雙生子。

  　　除了龍陽。

  　　麵對宋昭蘇的詰問，龍陽回答得理所當然：“本來就是雙胎啊！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太醫院的人也沒說啊！你為什麽不猜猜，是誰要我們閉上嘴呢？”

  　　宋昭蘇無法接話。

  　　他腦子飛速地轉。

  　　去思考接下來會上演的戲碼。

  　　明知這一切，都是齊骨預料好的，謀算好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替她憂慮。

  　　哪怕這個時候，陪在齊骨身側的人，是那一襲白衣。

  　　宋昭蘇獨立殿外花間。

  　　身形踉蹌，眼神潦倒。

  　　不同於殿外的淒涼，殿內，人人麵上都布著喜色。

  　　柳太後把一雙胎兒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喜歡得不得了。

  　　宋柳看過一眼，知道胎兒無事，便衝進了產房。

  　　龍陽怎麽攔，都沒能攔住。

  　　一劍驚天的人。

  　　龍陽能攔住就有鬼了。

  　　，，，，，，

  　　顧劍山莊。

  　　整座山莊掛滿白吊。

  　　項塵寰離開人人哭喪的山莊正殿，翻身上了最高處。

  　　掏出偷藏的酒釀，看往永安方向。

  　　看一眼，飲一口。

  　　好像在就著什麽下酒。

  　　“算算時日，小姐的孩子，也該誕下了吧……”

  　　他自言自語，眉宇間夾雜憂愁。

  　　“項二。”身後有人喚他。

  　　項塵寰沒有回頭，隻聽聲音，他便曉得是誰。

  　　“你不在大殿裏盯著，來找我做什麽？”項塵寰又飲了一口。

  　　那人走到項塵寰身側坐下，一身戎裝還未來得及脫下。

  　　倘若宋昭蘇在此，見著這人麵容，定會大吃一驚。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龍騎軍原副統領，後來轉為正統領，再而後，因午門事變被斬的已死之人，燕稟先！

  　　“那有什麽好盯著的？”燕稟先神情很是不屑，“最後一個顧家人也去了，現在的顧劍山莊，群龍無首，隻要能找到這處，隨便來個人，都能把山莊滅了，你還擔心他們叛亂不成？”

  　　項塵寰想想也是，又仰頭喝下大口酒。

  　　有酒水自他嘴角兩側滑落，一直落入胸前衣襟。

  　　胸口濡濕一片，好似他滿腹惆悵，溢了出來。

  　　“你這是怎麽了？把酒當水灌，不要命啦？”燕稟先當然知道項塵寰酒量不錯。

  　　也就是調侃而已。

  　　他主要還是想知道項塵寰因何生愁。

  　　項塵寰沒正麵回答他。

  　　把手中酒壺隨手丟開。

  　　酒壺在簷上翻滾幾下，發出沉悶聲響。

  　　“餉錢還夠撐多久？”項塵寰問起燕稟先負責的事。

  　　“撐不住了，不出一月，就得斷餉，現在已經不敢招兵了，去江州購買鬼騎的事也暫時停了……”

  　　“停了？”項塵寰打斷燕稟先，神色滿是責怪，“胡鬧！誰叫你停下的！小姐沒有旨意，便停不得！”

  　　“不停的話，這月的餉錢都發不出去。”燕稟先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他雖出了永安，但習性，還是從前在龍騎軍時候養成的。

  　　將領麽，就講究一個上下級。

  　　項塵寰無權無事，不過是齊骨做事的散人一個。

  　　竟然也敢這樣訓斥他。

  　　燕稟先能忍著不發作，已經算是脾氣很好。

  　　也是幾個月相處來，同項塵寰熟悉。

  　　給個麵子罷了。

  　　“發不出去就發不出去！”項塵寰不懂行伍間的事。

  　　但他懂在什麽位置，便隻能做那個位置該做的。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

  　　“小姐到底是怎麽和你談的，又是怎麽把你掉包，從永安丟到顧劍山莊來的，我項二不管。”

  　　“但小姐給你的命令，就是要你在不引起各方注意的前提下，把顧劍山莊變作軍武庫。”

  　　“屯兵屯甲屯馬。”

  　　“十年，要你屯出百萬兵甲。”

  　　“想瞞著中原那群虎狼做事，本就不易。”

  　　“你還不知抓緊時間，趁著中原視線都在永安，大肆擴張兵馬！”

  　　“整日憂心些不該你憂心的東西。”

  　　“真不知小姐當日怎麽看中你的！”

  　　“你也知道我得屯兵！”燕稟先不服氣，據理力爭，“我不該考慮發不下餉錢，兵變怎麽辦嗎？小萬歲天高皇帝遠，一旦出事，她來保我？”

  　　“她當然能保你！”項塵寰覺得朝堂之上的人，腦子也未必那麽好用，“她若是不能保你，你猜猜，為什麽中原這會兒，視線全盯著永安？”

  　　燕稟先被項塵寰問得一怔。

  　　很快反應過來。

  　　“你是說，小萬歲在永安那些舉動，全是刻意的？”燕稟先雖人在顧劍山莊，但消息並不閉塞。

  　　不說齊骨刻意布置，隻說顧劍山莊裏，便有專門負責搜集消息的門徒。

  　　齊骨在永安城裏，跟明王殿下的衝突，包括叫廢後與厲帝合葬等等事宜，他都是知道的。

  　　一開始，燕稟先想法跟宋昭蘇等人一致。

  　　覺得齊骨是腦子壞了。

  　　在他們看來，這時候的齊骨，勢單力薄。

  　　雖有虎符在手，可調龍騎軍暗衛，可調邊軍。

  　　但兵馬易得，良將難尋。

  　　齊骨手底下，真正忠誠於她個人的將領，能上陣的，還真就燕稟先一個。

  　　就一個燕稟先，還被她丟到了顧劍山莊。

  　　若中原那群王爺這時候真要造反，齊骨在永安裏，不過是困守孤城。

  　　死局既定。

  　　但被項塵寰這麽一說，燕稟先忽然反應過來。

  　　“小萬歲就是逼著他們造反？”

  　　項塵寰點了點頭。

  　　“為什麽？”燕稟先不能理解齊骨的謀算，“她憑什麽覺得，她能打得過那群虎狼？你別告訴我，她就指望山莊裏屯這些新兵！”

  　　“那哪成啊！”

  　　“這些兵，不教個兩三年，根本上不了戰場。”

  　　“不練五年以上，根本就算不得精兵！”

  　　“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