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棠未見梨花雪
作者:
齊骨宋昭蘇 更新:2023-04-27 13:49 字數:2212
第16章 海棠未見梨花雪
譬如柳太後為什麽一直不喜歡自己。
若按柳太後跟宋普的關係,那不喜歡自己倒是應該。
柳太後禁自己請安,卻不禁宋普,還日日要宋普前往長信宮,那這“請安”內情究竟如何,就不難猜了。
想到二人打著太後皇帝的名義,在那長信宮裏行旖旎之事……
齊骨忽然有些惡心。
難怪宋昭蘇為保宋柳,當眾跟自己翻臉。
難怪宋柳那麽堅信,這宮人,暗處總有人保他不死。
難怪宋柳自幼便住在宮外,人人皆知他是宋氏後裔,玉碟中卻無關於他記載……
“擺駕。”齊骨忽然想見見柳氏。
“主兒要去哪?”李清濁聽聲進來。
“長信宮。”
她想見柳氏,柳氏卻不想見她。
齊骨被擋在長信宮外,聽著宮人低眉垂眸,說太後今日身體不適,叫小萬歲改日再來。
什麽改日再來,不過是托詞。
齊骨相信,下次來,她還是會被拒在門外。
“確定不見麽?”被拒絕的齊骨並未動氣,隻是淡淡道,“若不見,本宮可不保證,下次再來,這長信宮,不會換個主人。”
“這……”宮人知道齊骨不能得罪。
但柳氏她一樣得罪不起。
左右為難。
齊骨覺得沒意思,坐上車輦,叫人往回走。
這會兒宋柳沒跟著,他似乎也不太願意見到自己這位輩分不對的母親。
沒有別的人在,齊骨猶豫下,問起宋昭蘇受傷情況。
“明王殿下情況很不好……”
見到那個幾乎從血泊裏撈出來的人,齊南北驚得眼都不敢眨。
若不是二人實在太過熟悉。
他根本不敢認,眼前之人,會是宋昭蘇。
也就是那瞬間,齊南北忽然想起來,這世上,約莫還是有一人,能重傷宋昭蘇。
腦海中浮現出少女如花笑靨。
眼底高傲又冷冽。
“兄長?我可沒有兄長,爹爹說過,我是他唯一的孩兒,以前是,以後也是。”
“海棠未見,梨花先成雪。聽說趙氏皇帝最愛梨花,你是他的後人,你也一定很喜歡吧?”
“爹爹娘親會死,兄長就不會死麽?若果真有那一日,我便親手了結他,叫他去地下陪著你們二人,好讓爹爹娘親在黃泉陰司能安安穩穩,能有人庇護。”
……
“夫子說,吾日三省吾身,你不要總是問我為什麽不喜歡你,你應該多反省反省,你到底哪點兒值得我喜歡?”
“就是我推的,怎麽了?”
“你送這些東西,醜死了,我寧願簪花,也不簪你這些破爛東西!”
……
當年那個一心討好她的少年,被她字字句句刺痛,傷得體無完膚。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噩夢。
可如今回想,不知是回憶給她加了柔光濾鏡,還是她本身自帶耀眼光環。
齊南北竟然覺得有些久違的溫情。
“嘭——”
幾個渾身裹著黑夜,殺手模樣的人,被人粗暴擲在明王府大門前的石獅上。
不知人死了沒有,這麽狠狠一磕,悉數暈了過去。
渾身是血的項塵寰,這才怒氣衝衝出現。
兩個拚死背宋昭蘇回來的近侍,見項塵寰活著回來,最後一口氣鬆掉,紛紛歪頭,死在了王府門口。
見狀,項塵寰怒氣更甚。
看齊南北的眼神,幾乎要爆出火星子來。
方才二人突圍時,宋昭蘇就說過,這批殺手,恐怕跟齊南北脫不了幹係。
當時項塵寰還不信。
他實在想不到齊南北能有什麽理由,非殺宋昭蘇不可。
還得順帶殺了自己。
如今看齊南北那一臉心事重重模樣,項塵寰雖也沒想明白理由,但對宋昭蘇的話,是實打實信了。
哪怕是個王府裏的下人,見著他們這九死一生模樣,第一反應都該是擔憂和害怕。
怎麽會像齊南北似的,認真去分析,他們倆到底為什麽沒死。
“項二?”岑山跟在齊南北後頭,這才露麵,見著渾身煞氣的項塵寰,驚了一跳。
再看地上躺著的血人,胸口一個大洞,幾乎貫穿後背,也不知道還有氣沒氣,嚇得更是睜大眼。
好半天才緩過來,去問項塵寰:“你怎麽會在這?”
皺了眉,又看向地上躺著那人,疑惑:“這是誰?”
齊南北這時候終於開口了。
第一句就讓項塵寰想暴起殺人。
齊南北說:“還好你在。”
沒有直接暴起殺人,是他也受了傷。
不重,但重要。
涉及本命劍。
“我項二自來自去慣了,愛在哪裏便在哪裏!”
這一句是回岑山的。
文臣武夫,一向不對付。
“還好項二在,若是項二不在,少爺還不好一石二鳥!”
這句回了齊南北。
最後一句,他對著全王府愣神的下人狂吼——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大夫救明王!”
“什麽樣的精銳好手,連項二都擋不住?”齊骨眉眼中透著厭煩。
煩項塵寰的無用,煩宋昭蘇生死未卜。
她心“突突”地跳。
腹中孩子也動個不停。
叫她既疲憊,又不敢歇。
想蜷著身子打個盹,又生怕醒來,就有什麽猝不及防的消息,猛然撞進這深宮裏來。
沒有厲帝在的宮廷,沒有一位名正言順君主坐鎮的朝堂,實在不比春日桃花堅硬到哪去。
風一吹就垮。
雨一打就散。
如果連宋昭蘇也死了……
她和腹中的孩子,真就隻能殺出一條血路了。
“不知。”李清濁跟齊骨一樣待在這宮牆裏,哪裏都沒去。
隻知道牆外的人剛剛曆經一番生死,別的,就都不知道了。
“不知就去查!”齊骨抑製不住怒火,“那麽多暗衛,本宮使喚不動是麽?”
“老奴這就去……”李清濁說著就要轉身退下。
“等等!”齊骨如夢初醒,環顧四周,覺得此地格外陌生。
空曠一片,藤蔓像是新栽,腳下遍是焦土。
她喃喃:“你們要帶本宮去哪裏……這地方,本宮瞧著,不大對勁……”
按理說,她的車輦,不該行經這麽荒蕪的地方才對。
“主兒,你忘記了,這——”
李清濁回身指過去,又諂媚笑著低首。
“這裏,原來有座長春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