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暴雨時分
作者:李秋楊嶼霖      更新:2023-04-26 20:15      字數:3934
  第41章暴雨時分

    兩人都怔愣了下,楊嶼霖撐開傘,一雙身影走進風雨裏,路口的紅綠燈數字閃爍跳轉幾下,不多幾個行人,腳步都飛快。

    李秋穿了高跟鞋,縮短了跟楊嶼霖在身高上的差距,頭頂到他嘴巴的位置。

    但是兩人撐一把傘,雨又急又快,膝蓋下麵的褲腿還是濕了,李秋特別不喜歡濕漉漉的感覺,但這已經是這個禮拜以來第二次被雨澆濕了。

    像一場浩劫。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被外麵的雨聲泡漲了,撲朔迷離。

    楊嶼霖從褲兜裏摸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提前預告:“這是單位的房子,我有個室友,他應該在,你別介意。”

    李秋忽而鬆了口氣,有第三者在場,那種良心上的不安減輕了很多。

    可是進門黢黑一片,玄關的燈被按下,瞬間亮起的客廳一覽無餘,藍色的沙發前麵放著一個折疊茶幾,電視櫃的地方放著兩個 27 寸的顯示屏,桌子上還扔著兩個遊戲手柄。

    楊嶼霖找了雙自己幹淨的拖鞋給李秋:“先換上,你鞋濕了。”

    李秋低頭看了眼還在滴水的鞋子,將其蹬掉,腳塞進那雙對她來說過大的拖鞋裏。

    她問:“你室友不在?”

    “應該,”楊嶼霖過去敲了下對麵臥室的門,“今天下班看他早早收拾東西跑了,八成找女朋友去了。”

    “這事他該謝你,那個護士我介紹給他,兩人真成了。”楊嶼霖解釋。

    李秋笑:“改天叫他請我吃飯。”她長期待在紀城,也需要拓展朋友圈。

    楊嶼霖點頭,推開另一間臥室的門:“我的房間,你可以進去稍微休息一下,”怕李秋誤會,他又說,“我在外麵,給你蒸個百合吃,暖暖胃?”

    “好。”

    李秋進了臥室,楊嶼霖隨手從外麵帶上了門。房間並不是很大,中心一張床,床邊靠近窗戶的位置是一張書桌,上麵放著一台電腦。右手邊有個衣櫃,剩下的地方全被組裝的簡易書櫃占滿了。

    李秋隨手翻了下,類型很多,甚至有一些是古文,她不大能看懂。

    楊嶼霖敲門,聽到回應,進來拉開衣櫃拿出一個吹風機,“你褲子吹一吹。”

    他站在衣櫃前,李秋在左側的床頭邊,中間隔著點安全距離,但她心裏已經開始打鼓,腦袋一片迷蒙,心想要是他走過來該怎麽辦。

    她應:“行,你放下,我自己吹。”

    楊嶼霖往床邊走了幾步,李秋心髒陡然縮緊,但他沒有再靠近,放下手裏的東西:“有事叫我。”

    “知道了。”

    窗外的紀城淹沒在一片墨黑色的雨霧中,窗內的房間溫暖幹燥。李秋不知道具體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現在他們兩躺在她原本看見都有點心虛的床上,啃咬、吮吸著對方的唇瓣。

    她待在屋子裏拿著吹風機將褲腿吹幹,上身的西裝外套有點潮濕,她猶豫片刻脫下掛在椅背上。每一個減少身體保護,縮短她和他距離的動作都讓她心顫。

    她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欲望的、沉淪的、不恥的、會被眾人唾棄的,甚至被釘在道德恥辱柱上的。

    來回拉鋸的理智撕扯著她的神經,那雨像是下在她的腦海和心髒上,升騰起霧氣,讓人誤以為可以掩耳盜鈴。

    楊嶼霖蒸好百合敲門叫她,李秋半搭在他床邊的身子騰的坐起來。淡淡的香氣從鼻尖溜走,跟那日在他身上聞見的一樣。

    她出去客廳,遊戲手柄已經歸置整齊,她隨口道:“他玩什麽遊戲,我是說你室友。”

    “xxxx。”

    “和我一樣。”

    “休息日你可以找他玩。”

    “有時間的話。”

    楊嶼霖從窗台邊的小廚房端出來一個白色帶雙耳的小碗。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她才看清裏麵東西,白嫩嫩的瓣膜,晶瑩剔透,冒著熱氣。

    她咬了幾口,軟糯香甜。偶爾食一次不錯,因為她並不喜歡甜食。

    不知用了多久,她安靜地吃完那碗百合,期間穿插了幾個無聊的話題。

    雨像是故意為難人,又像是某種天賜的良機,總的來說,沒完沒了。

    在楊嶼霖拿著碗去洗的時候,李秋重新回到他的臥室重新躺下,悶沉沉的腦袋終於落地。

    她忽然覺得悲涼,被時間欺騙的悲涼,被王南方半生經驗和文明社會規訓的悲涼。她在試圖敲碎自己的殼和保護自己的殼之間搖擺。

    和祁煜的九年,時間並未春風化雨,打磨掉他們之間塞不進對方身心的棱角。和楊嶼霖的那些青澀美好又信誓旦旦的過去,並未如死透的屍體一樣被裝進密不透風的棺材,讓她徹底釋懷。

    她像一個被閻王拒收的遊魂,在風雨淒涼的海上漂浮,看見浮木就想伸手抓住,想問問它到底往哪邊走才不是徒勞,才不會是空歡喜一場。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人進來。

    李秋問:“雨停了?”

    她拉上了簾子,外麵的聲音被隔絕,聽不太清。

    他站在門邊,沒有靠近:“沒有,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那麽容易。” 在陌生的床上,即使有熟悉的味道她也沒那麽容易睡著。

    “那你要不要到客廳玩會遊戲或者我們喝茶聊聊天?”他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紳士,至於那些齷齪的,會陷她於不義的欲渴都被他緊緊捏在手裏。

    李秋半眯著眼:“不要了,我想躺會。”

    “那我也在這兒?”

    是征詢。

    “隨你。”

    她同意了。

    楊嶼霖將門半掩,繞過床尾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他膝蓋稍微一抬,就能碰到她垂下來的腿彎。

    他盯著她側臉一寸寸的看,身體和意識裏的幹燥又轉換成悶熱的潮濕,像穿行在熱帶雨林。但襯衫的扣子已經解開兩顆,再沒有餘地。

    李秋沒睡著,能隱約感覺到背後灼灼的目光,她問:“你在想什麽?”

    “雨什麽時候停。”

    “你很著急?”

    “有點,”他舔了下幹涸的唇瓣,撩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雨聲又清晰了起來,在陽台上噠噠的,水珠順著玻璃快速往下,堆積,然後變成一個更大的水滴,跌落,砸到地麵。

    李秋手撐著床起來,卷曲的長發撥到腦後,她從床上下來,揉了揉腦袋:“聽聲音應該是小了,我回去了。”

    床左側留出來的空白並不大,站著兩個都不矮的人,更顯局促。

    他沒有說話,李秋也沒有再等,往臥室門外走。

    “衣服穿上,外麵冷。”

    她剛走到門邊,伸手拉開一掌寬的距離,又停下。楊嶼霖拿起那件她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過來,右手越過她頭頂,將衣服披到她肩上。

    “伸手。”

    他拉起一隻袖筒,示意李秋把胳膊伸進去。

    她抬眸,眼裏的渾濁慢慢清晰地變成眼前男人的星眉劍目,挺拔鼻梁,視線交疊又撕開。

    “很久之前我就發現你是單眼皮。”她嘴角勾了勾。

    楊嶼霖拉起她另外一隻袖子,握住她手臂塞了進去:“你不喜歡單眼皮?”因為祁煜是雙眼皮,而且眼睛很大。

    李秋抬眸看他微微垂下的眼皮,“單眼皮很帥。”她沒說喜歡或是不喜歡。

    楊嶼霖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眼皮撩起,視線鎖住李秋微潤的瞳孔,裏麵像是要蹦出火來:“趙正禮發消息來說要在女朋友家留宿。”

    “趙正禮?”李秋知道他是誰,隻不過她還沒有砍斷那根連著羞恥和良心的神經。

    “隔壁那間臥室的主人。”他解釋。

    雨還在滴答,第三者消失,李秋要抓住浮木,楊嶼霖心裏拱起一團火。

    原本握著袖子的手移動到脖頸,他手夠大,包裹住李秋細膩的後頸,拉近嘴唇之間的距離。

    唇齒相貼的時候,她心上懸著的那把刀終於落下。包落在地板上,她雙手環住男人的勁腰,隔著襯衣單薄的布料感受他身上炙熱。

    楊嶼霖將那件剛剛套在李秋身上的西裝外套褪掉,她裏麵穿著保守的白襯衫和黑色的闊腿西裝褲,但是仍舊惹火。

    唇舌互相吞咬包裹,彼此的雙手都沒停,身上的衣服脫得七七八八。楊嶼霖伸手關上臥室的門,頭頂的白熾燈太亮,刺的眼周痛。

    李秋粗喘著:“關燈。”

    “不關行不行?”他微喘,聲音沙啞裏帶著欲念和哀求。

    李秋趴在他肩頭,讓他托著自己:“關上吧!”

    “那我開手機的燈可以嗎?”他急切地從褲兜裏摸出手機,跟李秋討價還價。

    她沒有再說話,吻著他的脖子,肉體的溫度讓人心曠神怡。亦真亦假,好像在夢裏,那個讓她羞愧難當的夢。

    但他寬闊的肩膀,每一寸沸騰的肉體,李秋沒辦法,至少今晚沒辦法拒絕了。原來她也跟個賭徒一般,既然已經輸了一百塊,又何必在乎再拿出兩百。

    她吻他俊逸的側臉,吻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傾注她還能拿得出來的所有愛欲。

    臥室的頂燈熄滅,楊嶼霖把手機翻麵放書桌上,散開的光暈正好可以看清楚她的臉,他虔誠中帶著克製不住的激動,吻住她已經被洇濕的唇瓣,風卷殘雲。

    兩人身上就隻剩下最後一層隔膜,李秋胸前的起伏被他握在手裏,身下已經開始泛濫。她嘲笑自己的不經逗弄,又或者是她太久沒有享受過性愛中帶有愛意的前戲。

    這也是 sex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是嗎?

    楊嶼霖另一隻手抓握住李秋的纖細手指,一路沿著他寬厚的胸膛往下,被她摸過的地方起初是淡淡的癢,最後都演化成火急火燎的欲望。

    慢慢,他俯身親吻她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唇瓣沿著她白膩的腹中正線往下,他熱烈的呼吸穿透單薄的棉質布料的時候,李秋腦子裏一片空白,嘴巴微張,吸入幾口空氣來跟人間串通一氣。

    楊嶼霖感受到了她的痙攣,手掌貼合在剛才哈過氣的地方,不忍夾雜著猶疑,這就是他的性格,穩重可靠,但不具備冒險精神,可又有一個叛逆的靈魂在蠢蠢欲動,這也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

    楊嶼霖手握著她腰肢把人拉到懷裏,“要我繼續還是停下?”

    李秋眼眸微張看著他,眼前的人變得模糊,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

    她腦海裏堆積了太多的東西,情欲、寂寞、不甘、甚至還有對那段未結束感情的憤恨和愧疚,即使祁煜不該在先,她也應該讓她的感情清清白白結束,但是現在這一切都被她的愚蠢和衝動毀了。

    更甚者,還包括今晚輕易就撩撥動她的這個男人,一段感情開始的複雜,狼狽不堪,後麵又會有什麽好結果。

    她怨起那隻放在她大腿上的“豬手”,又怨起今天的鬼天氣。到後麵竟然有些嗚咽,眼睛裏瑩潤水漬,圍著眼球打轉。

    楊嶼霖把她抱緊了些,是安慰,也是個台階:“我今天沒有準備計生用品,就算你想我也不能。好了,不要難過。”

    “抱抱我吧!”

    楊嶼霖低笑:“我已經在抱了。”

    “我說的是抱的緊一些。”

    “這樣呢?”他雙手從她腋下穿過去,兩隻手在後麵緊緊按著她背後的蝴蝶骨,那個地方還有他剛才留下的痕跡。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