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VIP] 第112章  轉機
作者:布丁琉璃      更新:2023-04-26 19:54      字數:5906
  第112章 [VIP] 第112章  轉機

    聞人藺走過去, 坐於榻邊,將趙嫣的手從微涼的清水中?撈出。

    宮婢們忘了準備拭手的綢帕,他神色淡淡, 以自己的袖袍包裹住趙嫣的手,將她揉搓泛紅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幹淨, 任憑質感極佳的暗色衣料沾濕起了皺, 也毫不在意。

    趙嫣的心也仿若被?一寸寸擦淨,撫平。

    “為?什麽懲戒自己?”

    聞人藺捏了捏她的指節, 漆眸很?深,聲?音卻很?輕。

    趙嫣張了張唇,小聲?說:“我不是在懲戒自己,我隻是……沒法麵對這些罪孽,一切都荒誕透頂。”

    若殺趙元煜時,她還?能把自己當成一個求真遏惡的旁觀者,麵對自己的父親時,她已是被?洪流裹挾前行的局中?人。

    她甚至, 有?點惡心自己身上流淌的那一半天家血脈。

    “其實?在靖室中?,我偷拿了父皇的一顆丹藥,就是桌上那顆……”

    “嗯,我看見了。”

    “很?眼熟對吧?那是神光教助趙元煜煉製的回陽秘藥。”

    趙嫣閉了閉纖長的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握緊聞人藺的袖邊,“當初被?救出來的那些女孩子曾提到過, 趙元煜抓了那麽多男童,可總抱怨煉出的藥太少,我現在有?些害怕深思, 趙元煜‘不能人道’的背後到底藏著誰,那些多餘的回陽丹藥都被?送去了何處。”

    聞人藺抬掌覆住她緊攥的手, 語氣沉穩平靜:“殿下還?要走下去嗎。”

    趙嫣眼睫顫了顫,半晌,抬起眼眸。

    “要。”

    她打開眼睫如推窗,讓淒寒的風連同光一同漏進去,驅散迷霧,“我有?點明白?你的選擇了,我想和你站在一起。”

    聞人藺望著她重新清明的雙眸。

    他早說過,鋒利的真相會連她一同刺傷。但當時的他未曾想到,眼前的小公?主?即便被?割得遍體鱗傷,也會踏著滿地冷刃勇敢地走下去。

    “殿下也想和本王一起,毀滅天下?”

    聞人藺眼波幽沉,若有?所思。

    “不是。破而後立,重在一個‘立’字,而毀滅則為?煉獄,並無希望可言,兩者不盡相同。太傅,我其實?並不堅強,可每次要放棄的時候我都會想起趙衍,想起自己回宮的初衷。這世道魍魎橫行,可也有?拂燈之蛾,枯木之下,仍是新春,這是趙衍的選擇,也……會是我的選擇。”

    趙嫣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倦怠道,“我現在思緒有?些亂,聽起來好像都是些沒條理的大話……太傅,能讓我靠一會兒嗎?”

    她已不是“太子”,可還?是回下意識喚他“太傅”,仿佛這個稱號能帶給她無限力量。

    聞人藺解下大氅一拋,蓋住圓桌上那枚礙眼的暗紅丹藥,隨即抬手將趙嫣攬入懷中?。

    趙嫣順從地屈腿抱膝,將腦袋擱在他肩上,汲取他身上沉穩安然的氣息。兩人腰間的玉佩緊緊貼著,一枚略顯粗糙的貓紋暖玉,一枚新琢的蓮花玉,發出清脆細碎的撞擊聲?。

    聞人藺將下頜輕輕摩挲少女鬟發蓬鬆的發頂,在她額前一吻。

    他半闔的眼簾落下淡影,蓋住了眸底翻湧的暗流,依舊優雅強悍,從容平和。

    他沒有?告訴小殿下,那群少年的力量太散、太微弱,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過無礙,隻要護住她就行。

    天地為?熔爐,便揚死灰為?她鋪路,送她登萬丈高台。

    初春的斜陽透過屏風,一大一小兩道依偎的影映在薄紗上,彼此支撐,什麽也無需做,便已訴盡衷情。

    ……

    翌日?,晴光正?好,太陽將冰封許久的大地曬得暖融融的,趙嫣卻並無多少心情欣賞。

    那枚偶然間發現的“無上秘藥”仍如陰霾占據著她的內心,更遑論?,又到了月初。

    今日?聞人藺沒有?現身,趙嫣不知道他如今服用孫醫仙的藥,能抵幾分毒性。

    她翻了兩頁書,又在庭中?溫習了兩遍聞人藺所教授的劍法,仍是無法全然靜心,索性偷偷搬了竹梯架在牆頭,爬上去眺望蒼林後鶴歸閣的簷角。

    距離有?些遠,但趙嫣總覺得自己能聽到簷下占風鐸的丁零聲?——贈春雪桃花的那日?,聞人藺上次無意間提過,當初她送去洛州的占風鐸被?他帶回來了,就掛在平座窗框上。

    “長風無形,呢喃有?聲?。風吹玉振,請君聆聽。”

    那天深吻過後,聞人藺用慵懶低啞的聲?音於她耳畔撩撥,“本王還?是比較想聽殿下的聲?音,特別?好聽。”

    氣得趙嫣一把推開了他,他卻兀自笑了起來。

    趙嫣眯了眯眼,也不自覺翹了翹嘴角,正?欲下梯,卻見牆下甬道走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及穿著從六品鬆綠文?官服飾,眉目朗潤,清雋如竹,他手捧著一份典禮文?書,踏著滿地桃粉落英徐徐而過。

    自從朝堂問審後,他便降了一級官職,回翰林院做著書立言、起草典禮文?書的工作。帝後去了玉泉宮,與北烏的洽談也到了尾聲?,禮宴的文?書需交給太後代為?過目。

    趙嫣撥開濃密的花叢,朝下方喚了聲?:“周大人。”

    周及駐足抬首,隻見雲霞般嬌豔的桃花後,趙嫣正?托腮趴在牆頭看他。

    記憶忽而回到數年前。

    華陽行宮,亦是這樣一個春日?融融的天氣,尚是少年的他執卷從牆邊行過,就見頭頂擲下一朵山茶,將將落在他攤開的書頁上。

    “小周先生。”

    剛逃課歸來的豆蔻少女趴在牆頭,指了指身上的宮婢青衣,朝他得意洋洋地笑,“認得出我是誰麽。”

    時隔多年過去,他已能一眼辨出這張明麗的臉龐,不禁莞爾道:“認得。”

    “什麽?”

    趙嫣對他莫名的回答感到疑惑。

    周及微微一怔,回過神來,退至道旁朝她攏袖行了個規矩的臣禮。

    “趙嫣,你趴牆頭幹什麽呢?”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清甜幹脆的嗓音。

    趙嫣回頭,見霍蓁蓁一身鵝黃的春衫,領著一名高挑眼熟的宮婢穿過回廊而來。

    她朝周及道了聲?“我先下去了,你忙吧”,就扶著梯子消失在了牆頭。

    周及站了會兒,直至風停,牆頭的花瓣不再?簌簌抖落,這才繼續踏著滿地落英朝正?殿行去。

    趙嫣推開配殿的門,看了眼霍蓁蓁身後的“宮婢”,還?是沒忍住笑彎了眼睛。

    “你每次來見我,都得打扮成這樣嗎?”

    柳白?微一進門就懶得扭捏作態了,大剌剌往椅中?一坐,揉著脖子道:“沒法子,外頭盯得緊。多虧了長樂郡主?幫忙,才能捎我進來。”

    “你答應帶我去祭奠太子哥哥的,我才幫你的!別?忘了啊。”

    霍蓁蓁在趙嫣的居所轉了一圈,大約嫌寒酸,擺擺手道,“我去探望皇外祖母啦,你們先聊。”

    說罷她負著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腰間金鈴隨之一晃一晃的,清脆無憂。

    流螢前來侍奉了茶水,房中?很?快安靜下來。

    “我見著仇醉了。”

    柳白?微開門見山,“他在明德館後門外蹲守了好幾天,見著我,讓我給殿下帶一句話。說什麽‘神光教老巢中?屯有?大量銅丸火,藥,恐有?圖謀’,也沒說清楚,人就走了。”

    趙嫣訝然:“他回京城了?”

    “應回了一陣了,神出鬼沒的。聽聞這幾個月來神光教損失慘重,好幾座道觀據點都被?一個臉有?瘡疤的高手給屠了……我猜就是仇醉,得知太子殿下的真正?死因?後,他就一直在尋神光教‘仙師’的仇。”

    柳白?微皺眉,“他還?是這麽一根筋,上次我將自己在京城的別?院地址寫給了他,他不識字,也不知道問別?人,就在明德館下守著那盞孤燈死等。”

    雖是抱怨的話語,趙嫣卻聽出了幾分心酸。

    趙衍死了,仇醉又成了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沒了想要守護的人,便隻能回歸殺戮。

    “下次見麵,你留下他吧,我想用他。”

    趙嫣拿定主?意,“從前趙衍待他如何,我依舊待他如何。”

    柳白?微張了張嘴,歎道:“行,我試試。不過他性格古怪得很?,視趙衍為?唯一的主?公?,不一定聽你的。”

    “他會聽的。”

    隻要是和趙衍有?關的事,仇醉就不會拒絕。

    “對了,殿下讓孤星跟進之事已有?結果。”

    柳白?微從袖中?摸出一封密箋,遞給趙嫣。

    趙嫣接過密箋,抖開一瞧,眸色微變。

    “怎麽了?”柳白?微察覺出不對。

    “北烏使?臣流連於花街柳巷,夜夜笙歌,出入他們身邊的舞姬樂伶多如過江之鯽,其中?夾雜著幾名前朝廢太子一案牽連的罪臣女眷。”

    “什麽?”

    柳白?微心中?一緊,忙接過趙嫣手中?的那份密箋,“我看看。”

    孤星花了半個月時間,將那些女子的家底查得極其詳實?,其父輩的確都是前朝廢太子的擁躉,“謀逆案”後這批人皆被?抄家下獄,男丁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少數牽連的女眷則是官賣為?奴,終身為?賤籍。

    年紀也都對得上。

    “這麽說北烏人入京,隻是借和親的幌子麻痹大玄的警惕。”

    “不錯,打著廢太子旗號的叛黨,才是他們暗通款曲的目標。畢竟大玄一亂,於北烏百利而無一害。”

    趙嫣總算明白?,為?何先前烏闕這般篤定和親才是她唯一的生路。因?為?亂黨一旦奪位成功,不會留她性命,斬草除根是每個勝利者坐穩皇位的第?一步。

    她設想過無數種讓父皇撤回和親聖意的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是這一種。

    趙嫣沉吟片刻,起身道:“北烏人的和談接近尾聲?,則說明他們與叛黨的計劃亦已商討詳實?,得想辦法將消息呈給父皇,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並不讚同父皇做的那些事,甚至是覺得惡心,可她不能坐視登上皇位的是異族人的傀儡,不能讓天下毀於通敵叛國的陰謀中?。

    柳白?微緊跟其後,二人朝著太後誦經的正?殿快步行去。

    “殿下是想借太後之口傳信?”柳白?微有?些擔憂。

    聞言,趙嫣停了腳步。

    吹麵不寒的春風穿廊而過,喚回她的冷靜。

    “你說的對,這話不能讓皇祖母傳。老人家年事已高,父皇又與她生有?嫌隙,北烏勾結叛黨事關重大,我不能再?將她推向風尖浪口。”

    可父皇遠在玉泉宮,守衛森嚴,除了太後娘娘,還?有?誰有?分量在父皇麵前進言呢?

    “我試試吧。”

    柳白?微道,“我好歹是個郡王孫,禁衛應該能放我麵聖。”

    “不行。”

    趙嫣毫不遲疑地回絕,“你與我私交過甚,父皇隻會疑你,等他反應過來時,恐來不及了。”

    “那還?有?誰……”

    “若殿下信得過,臣與老師願請一試。”

    月門後驀地傳來一個清泉漱玉般清朗的嗓音,趙嫣和柳白?微對視一眼,快步向前,便見周及捧著文?書,獨自於庭中?。

    見二人詫異,他拱手一禮道:“太後娘娘尚在小憩,臣閑暇遊逛,並非有?意簾窺壁聽。”

    “你聽見我們說什麽了?”趙嫣神情複雜。

    “聽見了一些。”

    周及一身磊落之姿,清朗道,“內賊外敵勾結,我為?大玄臣子,萬死不辭,老師亦如此。”

    趙嫣有?些遲疑,左相李恪行是兩朝元老,深得父皇信賴,由他出麵的確最為?合適。

    可是……

    “請殿下信臣與恩師。”

    周及請求,拱手的姿勢更低了些。

    周及左右已經知道了,以他清正?無垢的性子,即便趙嫣想攔也攔不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趙嫣沉思片刻,終是將袖中?那份與北烏使?臣接洽過的樂伎名冊奉出,輕聲?道:“事關國運,本宮拜謝周大人和左相大人。”

    說罷,趙嫣和柳白?微皆是後退一步,鄭重回以一禮。

    入夜,玉泉宮。

    皇帝散發披衣,親自接見跋涉而來的李恪行與周及二人,見到密信上的消息,不由咬緊了槽牙。

    他起身,吩咐殿外禁衛道:“去,即刻傳朕旨意,鴻臚寺和禮部各部終止和談。加派禁軍監管,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北烏使?臣踏出四方驛館半步。”

    他陡然吸了一口寒氣,以至於發出渾濁的啞咳聲?,牽連太陽穴突突陣痛。

    一旁的甄妃見狀,熟稔地點燃了無上香,白?霧嫋嫋暈散。

    李恪行奔波大半日?,亦是骨痛神疲,扶著周及的手起身行禮道:“請陛下保重龍體。”

    皇帝深吸一口氣,坐在椅中?緩了半晌,揮揮手道:“左相和周卿為?國操勞,奔波辛苦,今夜就在玉泉宮歇一晚吧,賜宿聽雨樓。”

    李恪行謝了恩,扶著周及的手出了殿門,跟著提燈的內侍穿廊朝聽雨樓行去。

    “挽瀾。”

    “學生在。”

    “你說實?話,北烏人勾結亂黨的消息,究竟是誰給你的?”

    李恪行走得很?慢,壓低聲?音,“你今日?去過蓬萊殿,隻可能是她,對否?”

    周及默然。

    李恪行倒也不逼他承認,隻道:“她身在囹圄,卻能知曉朝臣都看不透的機密,叫聖上如何不忌憚哪。”

    “殿下的敏性,不輸男子。”

    “可她畢竟不是男子,朝堂問審,已是她的大運。”

    李恪行輕歎,“挽瀾,聽老夫一句勸,你與她非同道之人,當止步於此。”

    山風拂過,碩大的雲翳遮擋了月光,夜稠如墨。

    畿縣外,渡口邊停著幾艘運送木料的船隻,宛若亡魂聳立,死氣沉沉。

    一行流民打扮的漢子趁著夜色從四方匯聚於此,越來越多,仔細看來,其襤褸的破布衣裳下各個精壯無比,步履沉穩,顯然都是行伍出身的練家子。

    “計劃有?變,今夜行動。吾等大業將成,在此一舉!”

    領頭的漢子發話,隨即幾人躍上甲板,一把掀開蓋著木料的油布,抽出隱藏在空心木料中?的刀刃。

    另一隊識水性者則潛入水底,拖出藏匿船底的一個個碩大油布包,層層拆開,裏頭卻是成捆的良弓和箭矢。

    暗夜中?沒有?人語聲?,唯有?兵器折射的森森寒光。

    與此同時,鷂鷹掠過天際。

    鶴歸閣,蔡田取下情報,一刻也不敢耽擱,快步送去淨室。

    正?值月初,屏風後,水汽混合著藥香彌漫,蔡田剛道了聲?“王爺”,就見浴桶中?伸出蒼白?修長的一隻手,水珠順著冷玉般的手掌滴落,淅淅瀝瀝,夾雜著一縷不正?常的暗紅血色,化開在起伏的水波中?。

    蔡田悚然一驚,王爺毒發一次比一次嚴重了,連孫醫仙的藥也難以完全壓製。

    他不敢直視,將那方紙箋交到那隻溫涼潮濕的手中?。

    他們等這一日?,等了八年。

    不知皇帝親眼見到自己所懼之人毀了他、所信之人背叛他,品嚐到雁落關十萬將士的孤立無援的悲痛時,會是何等令人快意的神情。

    正?想著,聞人藺將紙箋浸入涼透的藥浴中?,起身抓起屏風上的衣物穿上。

    而後行至矮櫃前拉開抽屜,慢悠悠取出裏麵那瓶孫醫仙剛配好的藥丸。

    星月無光,牆外桃花幽香浮沉。

    趙嫣沐浴過後睡不著,在書房待到子夜,果聽流螢快步回來稟告:“殿下,李浮傳了信,有?一隊禁軍自玉泉宮歸來,直往四方驛館去了。”

    猜想是李恪行將消息送去了玉泉宮,趙嫣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夜深了,殿下快去歇息吧。”流螢掌燈勸道。

    趙嫣點了點頭,合攏書卷起身,揉了揉僵痛的頸項,朝寢房行去。

    她淺淺打著哈欠,進門也沒發現窗扇是半開的,徑直朝裏間行去。

    掀開厚重的垂幔,她忽的一頓,睜目“啊”了聲?。

    流螢被?她的驚呼嚇到,忙放下手中?的提燈問:“殿下怎麽了?”

    趙嫣看著一襲墨袍、半披長發倚坐在她榻上的男人,忙合攏帷幔遮掩道:“沒什麽,就是想起今天的經文?還?未抄完。你也累了,快和時蘭去睡吧,今晚無需值夜侍奉。”

    流螢備好夜間的茶水,關攏窗戶,這才福禮告退。

    待人一走,趙嫣才重新拉開帷幔。

    困意一掃而光,她抱臂向前,彎腰審視聞人藺:“你怎麽這時候來了,身子好了?”

    聞人藺大概剛沐浴過,眉目深雋,墨黑的長發隻用油亮的木簪束了一半,另一半垂落肩背,發尾還?帶著些許沁涼的潮濕。

    他握住趙嫣的手腕,伸手一拉,便將她拽入懷中?。

    “本王的藥,煉好了。”

    他含著笑的嗓音格外蠱惑,說了個完全不相幹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