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絕不憐憫

  　　“都讓開讓開，大過年的堵著人家家門口算是怎麽回事兒啊，都要來我家拜年嗎。小樹趕緊帶弟弟妹妹問叔叔伯伯嬸嬸他們要紅包嘞！”小樹娘一張嘴劈裏啪啦的跟個炮仗一般。

  　　她這麽一說堵在門口的人還真讓開了。

  　　門順利的開了，但是先走出來的還真是小樹和家裏的一串小蘿卜頭。

  　　“叔叔，你要來我們家拜年嘛，我娘做了紅棗糕呢，你進來吃一塊啊。”

  　　“嗯嗯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嬸嬸，我的紅包呢，我祝你明年發財。”

  　　有了小樹娘家的小蘿卜頭們開路，村裏的人一下子就退避三舍了，側著身子回避這群小家夥的要紅包行為。

  　　一個個都不耐煩的開口：

  　　“走走走，我又不來你家拜年，要什麽紅包啊？”

  　　“可不是嘛，你娘跟著林小漁賺了這麽多錢，也不知道給我們的孩子發點紅包，還好意思問我們要紅包。”

  　　“沒有沒有，快讓開。”

  　　但是林小漁已經趁著小蘿卜頭們問村裏人要錢的空擋順利的爬上了馬車。

  　　牛婆婆最後一個上的馬車，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好多人，也忍不住跟林小漁嘀咕道：“以前你能賺錢那會兒，一個個跟得了紅眼病一般，現在一個個趕著上門要紅包，都是把咱們當大傻子了嘛！”

  　　“牛婆婆說得對！”田小籬也點了點頭。

  　　這時，馬車遲遲沒有起步。

  　　邊上被小樹娘家孩子拖開的人又重新擠了上來，在馬車廂上拚命的拍著，一直吵得林小漁的腦子都嗡嗡的。

  　　小理和秋秋也皺起了眉頭。

  　　小理更是吐語道：“娘，他們好煩。”

  　　見小理都開了口，秋秋更是說道：“是啊，比史先生隔壁的大黃狗還粘人，和它追著骨頭跑是一樣一樣的。”

  　　林小漁聽著倆人的童言，也忍不住要笑出來了，不過他們這麽扒拉著馬車真的像是一群狗圍著要討骨頭吃。

  　　這時，還有圍著的村民把馬車的車簾子給閑了，探進頭來，“林小漁去我家作客吧，我家有小孩愛吃的白糖糕呢。”

  　　“來我家來我家，我家還有瓜子花生炒豆呢，咱們聽你講講趕海的傳奇故事。”

  　　“我家吃啥都有啊，隻要來我家。”

  　　這時秋秋都被嚇了一跳躲到了林小漁的懷裏，她哪裏見過這麽熱情的村裏人啊，以前他們快要餓死了也沒有人搭一把手呢。

  　　人情冷暖在小小的人裏第一次有了模糊的印象。

  　　林小漁也略有些不耐煩了，掀起馬車門口的簾子，就對呂成行道，“這馬車怎麽回事，怎麽不走？”

  　　林小漁扭頭一看，那些村民們更是瘋狂的從車窗簾子裏伸手欲要拽住他們，讓他們留下來拜年來著呢。

  　　呂成行看著前麵抱住馬腿的女人，衝著林小漁眼神示意。

  　　林小漁隻見一個蓬頭垢麵都看不清模樣的人正死死的抱著梅痕的腿，梅痕也是性子極好的馬了，沒把她踹開。

  　　像是察覺到林小漁的目光一般，抱著馬腿的女人瘋瘋癲癲的站了起來，“女兒，就是，就是你，就是你搶走我的女兒的。”

  　　這時，聽到熟悉的聲音，田小籬就從馬車廂裏跑出來。

  　　而且那些個“熱情”的村裏人也擠到了前麵。

  　　田小籬就對呂成行道：“姐夫，趕馬車走啊，還停在這裏幹什麽？”

  　　“嗯。”呂成行揚起馬鞭就輕輕的拍了一下梅痕的馬臀，梅痕是有靈性的馬，平時也沒挨過馬鞭，現在挨了馬鞭就跑得飛快。

  　　一下子就把後麵那些個村民給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但是古氏還在後麵瘋狂的跑著追著，“我的小籬啊，娘都快餓死了，你別跑啊，別跑啊，給我錢！”

  　　林小漁趴在車窗上看了一眼。

  　　然後縮回腦袋對田小籬道：“我們要不要停車，畢竟她是你的生母。”

  　　田小籬搖了搖頭，態度格外的堅決。

  　　馬車還在跑著，古氏還在後頭跟著，牛婆婆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嘟囔著說道：“瞧她那樣子還知道要錢，還管小籬要，你們說她這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林小漁皺了皺柳眉，古氏先前連脫褲子這種事兒都幹出來了，應該不算是假瘋，但是瘋子也有清醒的時候。

  　　或許現在她就是清醒的時候。

  　　清醒還知道來要錢，她不應該是想到她那些被田小帥賣掉的兒女而傷心欲絕，自責的去撞牆而死嘛？

  　　林小漁心裏那點憐憫都煙消雲散了。

  　　“小籬，小籬，慢點跑，你小時候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的，以前他們都嫌棄你，都嫌棄你呢……就我養著你，我對你有恩情……”

  　　古氏的力氣哪裏跑得過馬車。

  　　梅痕四蹄揚起一下子就把古氏遠遠的甩在了後頭，她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牛婆婆還是從車窗裏探頭出去瞧，然後道：“她跌坐在地上了呢，瞧著也是怪可憐的樣兒，要不咱們給她幾個銅板就當打發叫花子了。”

  　　“不行。”田小籬道：“她可憐，比她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咱們可憐別人也不能可憐她。要是可憐了她，我就對不起那些弟妹，也 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呢。”

  　　田小籬說著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而且也不能給小漁姐添麻煩。”

  　　她心裏格外的堅定，每次心軟的時候就會想到小漁姐，然後就會清醒。

  　　林小漁這次和田小籬的意見一致。

  　　可憐這些個曾經的惡人，那被他們害過的人才可憐。

  　　馬兒跑著跑著就回到了縣城裏，縣城裏可就沒那麽多要來拜年的人，反而顯得略有些清淨。

  　　這時外頭傳來的吆喝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賣湯圓咯賣湯圓！和留客樓一模一樣的湯圓隻要十文錢一碗。”

  　　“這都下午晌了，我這裏賣八文錢。”

  　　“客官還是來我這裏！”

  　　牛婆婆和田小籬都麵麵相覷，這縣城裏還真出現了這麽多賣湯圓的，還賣的這麽便宜，要是他們今天也賣湯圓，都賺不了幾個錢呢。

  　　“小漁你咋知道的今兒賣不了多少？”牛婆婆問道。

  　　“咱們上次賣嗆蟹跟風的就快，現在這湯圓更簡單，咱們大年初一就賣那麽貴，那些個會鼓搗的就是晚上不睡也給鼓搗出來了，咱們明兒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過年，然後初四可以開始趕海了，感覺都好久沒去海邊了。”林小漁說起來，眼裏還有幾分渴望。